百变大人戏花魁 第八章
邵馨玉入夜便出门,天未亮才回来,这事全看在邵母眼中。女伶人芙蓉已进府衙多日,而邵馨玉仍没机会见见她。邵母心知儿子仍气她擅作主张一事,故也不敢太过造次;见时候已到,她才在奉早茶时叫他前来问话:“□儿,别忙著走呀!”
邵馨玉总来去匆匆,不与她起正面冲突;而今日邵母叫住他,他也不敢说“不”。
“娘,有事吗?”
他那口气略嫌冷淡;不过还好,不至于无理,邵母便对他提了:“丽官也将临盆,而娘又缺个能放得下心的左右手,所以呢——”
“曹大婶呢?”
“她不同,她有点年纪了,要帮我打理,也不够清楚的。依我看,芙蓉那孩子挺合适的。”邵母有意无意地又转到那女伶人身上。
邵馨玉也知母亲用心,只不过他早和下堂妻暗通款曲,偷来暗去的。若叫他顺从母亲再迎新人进门,他可做不到。旧人总是好,至少习惯了嘛!
“娘,那芙蓉姑娘是好,不过呢?若当您老人家的女儿不差。要不,您老若喜欢她,何不收她为干女儿更好?”
周氏气白了脸!
邵馨玉也知道,她已千金无数,哪肯再多收一位千金!
“你总这么敷衍打发我!”周氏气冲冲的。
邵馨玉赶忙说:“娘,我与无痕才刚刚离缘,您又叫我再即刻娶妻,这不气坏了霍易学吗?万一他又学薛亲家上知府府衙告我们一状,您这伪文休书可是犯法的。倘若霍易学坚持要告的话,□儿也是非得接下来:这么一来,儿子审母亲,若传了出去,岂不坏了我们邵家声吗?”邵馨玉拿这一条没规定,也没法可循的条例压著邵老夫人这什么也不懂、只怕惹是生非的老太婆,她自然不退缩也不行了。“有这么严重呀?”
“当然!霍易学倘若坚持要告,□儿也不能不办。”
经他这么左吓右唬得一愣一愣地信以为真,绝口不再提那女伶人一事。
眼见霍无痕与霍父决定要那书生真办喜事、假娶亲的日子逼近,邵馨玉只好再央小青、小玉,要她们来个偷天换日之计,将霍无痕调包;而他亦央几位武馆师兄弟来帮忙演一出抢婚记。
良辰吉日,霍家出了花轿,果真是盖花轿,四边围上绡帐,而霍无痕倚坐在轿仙,若隐若现。八人抬轿,风风光光,好不热闹!
家婢来报:“老夫人,门外好热闹,咱们出去瞧瞧。”
周氏才刚用过膳,坐在瓜藤底下纳凉中。家婢数人匆匆跑来,要她老人家也出去瞧瞧热闹:其实这当然也是知府大人特意叫家婢在今日辰时,一定得想办法诱老夫人出门。
周氏对热闹可没多大兴致,不过曹大婶可不,她爱极了看热闹!而曹大婶又是邵老夫人眼前红人,她一句话可比十个家婢来更具效力,于是她两三句便说服了老夫人移动尊体,一干人数十名,来到了府衙外。
街边全是围观人群,周氏并不知他们在议论纷纷什么;一会儿,八童鼓吹已来到她们面前,而花轿仍在后头,可见气派之大。
老夫人问:“谁家闺女出阁?又上谁家去呀?”
家婢答言:“我问问路人去。”还没问清,花轿已往这来了。
邵老夫人什么不好,就眼力不逊。纳帐内那人不正是她伪立休书而休掉的霍家千金霍无痕吗?怎么这会又要改嫁了?那她也不用怕芙蓉那孩子进门之事了。只是……她这么无意中一瞥,哎呀呀!怎么霍家那千金肚子圆滚滚的?好似……邵老夫人也顾不得什么,冲到花轿前直喊:“停轿!停轿……”
经她老太婆一拦,轿夫才停下脚步,一员护送大汉问道:“这位夫人,您有事吗?”
邵老夫人无礼拉开纱帐,仔细盯著霍无痕问:“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手指向霍无痕的肚皮。
霍无痕错愕著……怎么她已卸任的婆婆还演出这场出乎剧情需要的拦轿记来了?
霍无痕只是老实回答:“我有身孕了。”
邵老夫人压根想也没想地便发号施令:“轿不准抬走!要走也得往我府内走!”
全场人士莫不议论纷纷邵老夫人的奇怪举动……别人家的新娘子,岂有抬到她家的道理?
护送壮汉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即使想走,邵老夫人也不让路;若再不走,眼见进房吉时即将到来,这会他们好为难哦!
邵馨玉与一班师兄弟在城外等了许久,仍未见送亲队伍出城,顿时急坏了!
“师弟,你去瞧瞧,到底怎么一回事?怎么送亲队伍这么迟了还没来?”在邵馨玉这位曾经同门的师兄命令下,展毓快马进城;一见,原来是因这事耽搁了,立即又快马出城禀报。
“师兄,我们不必再拦亲了。”
邵馨玉的师兄汉威往师弟脑袋瓜一敲:“说得凌乱,教人怎听得懂?”
展毓师弟挨了一记闷拳,苦哈哈地表示:“是这样的!花轿一行人走到府衙门口,那邵老夫人,也是师兄娘亲,挡在花轿前不容人过。说什么花轿若要走,也得抬进府衙中,反正硬是不放人就是了!”
经师弟这么一解说,邵馨玉才知自己又白忙了。他以为此举只能激刺激娘亲,哪知她却反应激动地出了此招。
邵馨玉想也不想,弃大队人马于城外,自个进城去。原本他是打算来一个换轿记,殊不知轿也不用换了,只因她娘早将新娘子迎回邵家门。
他快马匆匆而来,果见府衙大门人潮汹涌,挤满了围观人群。花轿摆在大门正中央,不光霍无痕吓出一身冷汗,连抬轿的轿夫也不知如何是好,邵馨玉突破重围进入——“娘,您这是做什么?”
周氏一见儿子回来了,还开心多了个有力助手到来,直拉他往轿前道:“儿呀!
您瞧瞧,你媳妇儿挺了咱们邵家骨肉还想他嫁,这是什么道理嘛?”邵母一句话,便推掉昔日强硬的休妻论。
霍无痕对他投以无奈求救的眼神……邵馨玉为了这件事已经在城外另置金屋准备要藏娇;这下可好了,经邵母一闹,本来还想当起奸夫婬妇的他们,也甭偷偷模模,还可光明正大、双双对对地出入,枉费他还想尝尝妾不如偷的滋味呢!
邵馨玉将母亲拉至一边:“娘,您休书已送——”
“我又没送,谁说我送了?”邵母怎么也不肯让她走,不是因为她的缘故,而是邵家骨肉绝不能流落在外。
邵馨玉又问:“您不是差万喜送去了吗?”
邵母即刻反驳:“是万喜送的,又不是我送的。反正今儿个,我不准无痕走就是了!”邵母死赖在轿前不放行。
约半刻,霍易学匆匆赶来了;因为家丁来报邵老夫人拦轿一事,故霍父也知计谋成功,终于让他扳倒了那死老太婆。他在来时路上还一直开心不已,嘿嘿……我终于胜一筹了吧!
霍父一到,手指著邵老夫人斥道:“喂!你这是干什么?你耽误了我家无痕进门吉时了!”
周氏一见霍家老家伙来了,她可如找著了正主儿似的走向他道:“我说亲家呀——”
“谁又是你亲家?”霍父这下可威风起来了!一句尖酸硬顶了回去。周氏立即打哈哈,和善得很:“我说您老也别这么大火气,不过发生了点小小的误会,您就气得吹胡子瞪大眼。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您老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这妇道人家过不去嘛!”
她这么一番指桑骂槐,霍父也老大不客气地回她:“那当初又是谁说我那闺儿不干净,你们家大门风,是纳不得她这卑贱骨头的呀!”
周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邵馨玉得知母亲也曾以言语伤害过霍无痕,所以他暂不帮她腔。
周氏不忍见邵家种流落别人门下,唤别人爹爹、唤他人女乃女乃的。故她怎么蒙羞,也全认了!
“亲家,我是老来糊涂,听信婢奴乱嚼舌根。要不,我马上遣了她?”周氏将矛头指向曹大婶;曹大婶这会又慌、又怕,直喊不是她的错,状似可怜。
霍父见周氏低声下气了,也就冲著一句大人有大量,姑且原谅了她,不过他可开出了刻薄条件,要邵家答应了,他才肯将霍无痕送还给邵家。
“不,不用了。这大婶……我见她也老老实实的,你也用不著遣她走,只不过呢……”
“只不过什么?亲家,您尽管开口说!”周氏可希翼她再进门、连带他的肚中的金孙也早早入邵家,好让她安心。纵使有什么万难条件,她也都得答应下来。
霍父冷笑,抚著发道:“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易。第一,要当今圣上赐婚;
第二,黄金千两;到于第三嘛……”
光听前头就够吓人,也甭提第三了。不过,邵母为了自己一句“什么都答应”
的允诺,明明扛不了,还硬撑著:“第三是什么?”
“不难!听仔细了,前六、后六,抬礼十二,十二人大轿,还得绕完整个姑苏城。”
邵母面露难色……前面六人引路,抬礼十二人,再加上十二人抬花轿,后又必须有六人护轿,这可是上礼呀!若非王亲之辈,是没人行这一隆重大礼的!这霍老头给她什么难题呀!
他们两人在轿前讨价还价,兼并杀价,才得出了共识,但霍父亦坚持:“不二价!”没有商讨余地。
邵母为了孙子,只好咬紧牙根道:“好吧!给点时间,我全依了”
霍父才不信姑苏城这么大,她要轿夫抬著霍无痕满街跑,若不花上一整日光景才怪!
霍父令轿先行回霍家,至于戴秀才家,他叫人送几锭金子去打发打发也就算了。
邵馨玉一见轿子返回霍家,也即刻上马出城通知武馆兄弟,取消这一切活动。
几位师兄弟忙问,究竟出了什么事?又如何解决?
邵馨玉一边解释,并请大伙上酒楼饮酒当赔罪,同时也谢谢他们。
待邵馨玉回府,邵母正绞尽脑汁、花费心神去筹这一切。皇恩易请,黄金易得,轿夫易寻,只差这游大街似乎耗时多了。若要吉时出,又要吉时入门,这似乎太难了点!
周氏一见邵馨玉回来,便拉著他不放,要他即刻上京求皇上赐婚下旨。“□儿,娘知你和那皇上情如兄弟,这事他肯定不会不帮你的吧!”
邵馨玉真不知娘亲在搞什么,好端端的休掉了霍无痕,现在又为了迎她入门而接受了丈人三大难题请求。此去京城,也有千里路程;即使去了,若皇上玩心一起,又留他个十天半个月,说不定霍无痕早成了他人妇也说不定。若要差人去怕办得不妥,又怕没门路见到圣上就折返。他不得不怨怪母亲捅出这么大纰漏,害他们好事多磨!
周氏见他也不吭声,便问:“怎么了?你不肯了?”
“娘,此去京城,非要三、五日才能返家。要不,咱们放弃算了!”反正有名分、无名分,他们也都能在一块,他才不在乎娶不娶之事。
周氏独独对此事热中不减:“不!说话算数。我已在众人面前对姓霍的允诺,不得再反悔!”邵母这次是来真的。
邵馨玉在邵母进般逼迫下,不得不动身;不过他在即将出门前接到一封快函,函中说到,皇上即将在近日抵达姑苏会老友。因此,这一趟京城之途,他也就节省下来了。
邵母见他仍迟迟不动身,还当他是不把这事当一回事,心如热锅中紧蚂蚁般的急呀!
“□儿,你的包袱全打理好了,你也该上路了。”周氏见他仍未走,便上马厩叫马夫替他备马。“□儿,马已备鞍,你该起程了。”
一连数日,他仍无动无静,周氏竟在他面前放声痛哭不已……“我……命苦呀!老头死得早,又加上出了个逆子,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老夫人一哇哇大哭,邵馨玉倒乱了分寸,他忙跪地对邵母致歉:“娘,孩儿不孝!”
邵母止住泪水:“只要你即刻上京面圣,请求圣上下旨赐婚,娘就不哭,也不气了。”又来了!
她又想交换条件。
邵馨玉这才对母亲说了:“娘,您急什么——”
“我岂能不急?你也不帮帮我,天天只顾窝在书房!要不便是亥时出、卯时入,也不知在忙什么?”
邵馨玉吓了一大跳!原来自己夜夜出府之事,连娘也全知道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好瞒的。
“娘□儿是出去办正事,而非——”
“别狡辩了!若说办正事,那这件大事也该先办了才对,哪有不闻不问的道理?”
邵馨玉没法子,只好实话实说了:“娘,这事您可别大声张扬,更不可小声地传出话来,否则你我都得人头落地的!”
什么事这么严重?周氏向他保证:“好,我不说,你说了吧!”
邵馨玉这才关上堂门,偷偷地对母亲附耳道:“娘,皇上今儿个会来到姑苏,并住进咱们家,这事记得千万别让下人知道了!
您只要当他是个贵人来到,其余的就别多问,知道吗?”
哦!原来是皇上要来,难怪□儿才得以四平八稳地稳坐书房纳凉。
“皇上要来,那们不就不必等那圣旨下来,便可先迎娶霍家千金回门?”
“不!急不得!那绕城之事,娘您可都办妥当了?”
说到此事,周氏才想起还没个著落。瞧她只顾担心圣上来不及下旨赐婚,全然忘了还有另一难巨任务未著落。
邵馨玉找了武馆师父——柯扬飞。
“师父,馨玉想借师兄弟三十六人。”
柯扬飞望著爱徒问:“为何要借这么多人?”
邵馨玉一五一十地将霍父的要求重述一遍,柯扬飞手抚白须道:“这事并不难,为师的教你一计……”
在柯师父的一番策划下,邵馨玉露出满意至极的笑容。
差人择了日,也合了八字,并先下聘送全婚书,便于良辰吉时热热闹闹地迎娶霍无痕了。
霍无痕没过问他怎么去办这些事,因为她相信,是聪明的,他总有法子去完成任何艰巨之任务。
照霍父所言,邵家送来黄金千两,并附帛锦十疋、红绫绣布百疋。十二人抬大轿,全是武馆精挑壮汉;六人引路,十二人抬箱,后又有六人护队,风风光光地由东大街将霍无痕迎出东大街将霍无痕迎出霍家,照原路再送她上邵府。轿行至府衙门前,一张偌大的地图铺地,轿行地图一圈,才短短几刻钟,便将霍无痕迎入门。
霍易学在霍府内洋洋得意,他非得要邵老太婆扁了嘴、皱了脸才甘心!
不一会儿,霍府仆佣回来了,不是报喜,反报忧:“老爷,小姐入了邵家门了。”
霍父惊讶得跳起来道:“怎么可能?他们没照条件走吗?”
仆佣答道:“有哇!他们全城都走遍了。”
霍易学怎么也不相信,他们竟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才不过离开不到一个时辰,便进了邵家门。不对!他要去瞧瞧,他才不信他们会变什么法术哩!
霍易学乘轿,立即赶往府衙。
那图未收,他人一下轿,仍不知自己站在图中央。
邵府这回是用了心,大大的喜字高高挂,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喜气洋洋地比前次的喜事更为郑重。
霍父招来门僮:“嘿!你来。”
门僮只不过才十三、四岁小伙子,傻不愣登的,还不知门外这位大爷找谁。只见他不指别人,只指著自己。
霍易学招了他来:“你叫什么名字?”
“小祥。”
“好,小祥,我问你,你们家老夫人呢?”
小祥实话实说,丝毫不防人:“老夫人在里头招呼客人。您老打哪来?又怎么称呼?”
小祥这小伙子倒懂礼,霍易学也不想拿人乱出气,只告诉他:“你下去叫你们老夫人来这见我。”
“这位老爷,您怎么称呼呀?”
“说是无痕她爹。”
小祥倒是知道新夫人名字,这老爷说他是霍无痕的爹,那不就是亲家了?小祥也不耽搁地立即下去通报。
周氏终于得了媳妇肚中的孩子,她那张笑脸即使是知歪了也值得!
小祥一进门,将霍员外要他禀告之事全说了。
邵老夫人差几位婢女陪她出去,一到大门口,见霍亲家就站在地图上,那神色不定得很。
周氏一出来便问他:“亲家怎么来了也不进来坐坐呢?”
霍易学口气臭臭地问:“你们没照规矩走,所以我来要回无痕!”
周氏既不气,也不火大地反问:“我们又哪不照规矩走了?要圣旨下令赐婚也有了,要黄金千两也备足了,要六前、六后、抬礼十二、轿夫十二也全照办了。”
“绕城一周呢?”霍易学不满地指责。这会可没话说了吧?
周氏神闲气定地道:“也做啦!你不知道吗?”
“做?在哪?怎么我的人没见著?再说,才短短一个时辰,再怎么快也不可能走遍全城,你们明明是在瞎胡我嘛!”霍易学作势欲冲入找人。
周氏挡著他:“若是作客,你大可请进;若是前来滋事,那就请回吧!”
情况一度紧张著,霍父扬言:“若不给我个合理解释,我就在这守门,不让宾客进入!”
周氏见情况不对,便吩咐下去:“叫人开了中二门。”
“是!老夫人。”这府衙内有五门,这门不开,开别门,反正门多得很,她也有时间陪他在这瞎耗。
在她转头欲走之际,霍易学张口骂人了:“你这死老太婆!竟无信于我!我要在这叫嚣谩骂,我看你也不见得会好过到哪!”他这么一张扬,立即围来了不少群众。
群众一围,老夫人见苗头不对,反身便进了门内。
不一会儿,换邵馨玉身穿大红蟒袍、红倌帽出现在大门处——“岳父大人!”
“甭叫了!”
邵馨玉经他这么嘶吼,也不生气,反倒有礼地问道:“岳父,您究竟气什么?说给愚婿听听嘛!”
霍易学见邵馨玉倒也恭恭敬敬地尊称他一句“岳父”,才不再大著嗓门:“老夫人承诺过绕城一事——”
“有哇!都照做了。”
“在一个时辰内?”
“没错。”
他应得头头是道,可是霍易学才不信:“那贤婿,老丈人问你,你实实在在地回答我。”
“愚婿会的,岳父大人您请问。”
霍易学谅他也不敢欺瞒:“那你倒给我说说,你们是怎么绕完整个姑苏城的?”
邵馨玉指指地上——他所站之处道:“岳父,您现在人就站在徐家磨坊上。”
霍易大怒:“这是城中,我怎么是在徐家磨坊?一派胡言!连你也想蒙我?”
“岳父,您往地上瞧瞧,您人不正站在徐家磨坊上吗?”
霍易学低下头一瞧,地上铺了张地图;而他所站之处,则写著徐家磨坊”四个字,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计是谁想出来的?”
“四海武馆馆主柯扬飞。”
“这老家伙不但武功高强,连脑子也这么好,竟想出这计来。我——霍易学甘拜下风、佩服至极!那贤婿,老丈人是否可以进去喝杯喜酒?”
“当然!岳父大人,您请!”两人谈笑风生地进入大堂。
邵老夫人错愕著一张脸……怎么这姓霍的老头前后判若两人似的?
同日,邵老夫人之二媳薛丽官产下一女,邵老夫人笑连连地表示——双喜临门呀!
而霍无痕他们也在皇上皇旨亲证婚誓下,完成了二度终身大喜。
睿宗来到邵家,受了上宾招待,偶尔还有邵馨玉陪他秉烛对奕,龙心大悦得很呢!
霍无痕不知这名年轻人是何方神圣,怎么邵馨玉及婆婆对他都是恭恭敬敬的?
一日——“相公,你又要出门了?”
邵馨玉看了霍无痕一眼回道:“好朋友来了,只好牺牲一下我们夫妻的时间了。”
霍无痕并未责怪他,只是……他们两人为何这么亲密?而且几乎是形影不离的?
“你去吧!我又没怪你!”
霍无痕眼前是说不怪、不怪的,可私底下却吃味得很。她怀了身孕,大月复便便的;而身为相公的他,不但不陪著她,反倒是日经继夜地陪著那英俊小伙子。霍无痕不自觉地自我检讨,自己是否丧失了吸引力?
小青、小玉打她回邵府,她们也跟了过来。霍无痕有苦也全对他们两人倾吐,丧失吸引力的疑点她已不知问了她们多少遍了?
“要不,小姐,我去打听打听,那年轻人是什么来历?”
“也好,由你去瞧瞧。”
小青一关上门,便往那公子厢房而去——他居住在北边房,苍木参天,一片绿油油草地;鹅卵大石铺平石径,回廊贯穿庭中,连进五座石雕拱门,才得以进下正院。
小青才进入第一座拱门,便见衙中官差守住出入口。小青聪明伶俐,一见行不通,即刻掉头走人,并回报小姐:“小姐,那人真的可疑呢!”
“怎么了?小青,你快说呀!”小玉这个太监反比皇帝更急!霍无痕连开口机会也没,旁边小婢兴致倒比她更高。
小青将所见的情况一五一十详细地描述……霍无痕听此阵仗,也知此人来头不小。她吩咐小青别再去打探了,以免坏了邵馨玉的声誉。
夜里,邵馨玉又未归;次日一早,他才蹒跚拖著疲倦的身子回房。
他的举动她是一清二楚的,只不过是闷不作声的假寐。
□□的解衣声,代表他将挤上这张床。霍无痕一动也不动,他探过她的身,望向她来,问道:“你没睡?还是我吵醒了你?”
经他这么一问,她才不得已回道:“你回来了?”
“好累哦!”他伸个懒腰,才躺上床来。
霍无痕又问:“他是谁?你何必这么伺候著他?他该不会是皇帝老子吧?”
邵馨玉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这个小娘子了?她这么聪明,一猜更知晓这位仁兄是当今圣上,不过他问:“你又从哪得知他的身份特殊?”
霍无痕笑道:“他出入有六位侍从护著,而你及娘对他又是必恭必敬,仿佛他的出身十分地尊贵。他若不是王爷之类的,便是九龙之尊,是不?”
他的分析不无道理,著实令邵馨玉佩服;不过,碍于皇上身份特殊,故他也只是推说:“的确!他乃当今圣上之皇兄——之子,所以我及娘对他得十分礼遇,不能有一丁点闪失。至于他身边的戒护!皆是他的安全护卫。”
“我还以为你和他感情不单纯呢!老窝在他那,冷落了糟糠之妻。”她摆出一副深闺怨妇之模样,揪得他好心疼、好不舍。
“我也不想啊!只是……对方是个“贵”客,我不尽尽地主之谊,是说不过去的!”他比她更呕!天天伴君侧,放著娇妻孤枕,他比她还苦。
“也对!那你昨儿个定又是一夜未眠,不如早早歇著,否则今早若有公事待办,你肯定又要糊涂了脑子!”
面对娇妻的体贴,邵馨玉只有回以深情的一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