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17岁 第二章
以前她和豪哥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这些日子,罗玟不断思索这个问题,她发现自己与豪哥相识的记忆居然是一片空白。
在适应现在的生活后,以前的记忆就像被水稀释般愈来愈淡,豪哥的丰功伟业、他的那些兄弟,甚至是对她开枪的李淑惠,好像都模糊得难以辨认了。
对她而言,学生时代的记忆久远,需要现在的她慢慢去回想起来;而跟了豪哥之后的种种,又随时间渐渐地消逝,到底她的过去与未来做了什么?
罗玟开始对自己的存在感到一丝恐慌,她相信到她十七岁为止的人生,”定曾留下什么痕迹及纪录。她必须抓住一些东西来证明她确实是活在当下,并且有属于自己的过去。
照片!对了占有这种东西。罗玟从客厅的椅子上弹起来,步履匆忙地跑向二楼的房间。在空无一人的家中,爬楼梯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五十坪的房子感觉起来像一百坪。大,而且冷清。
翻遍了所有的柜子,罗玟终于在底层的抽屉里找到一本相簿。翻开第一页,婴儿时期的她、小学时期的她、户外旅游的她、国中时期的她、毕业典礼的她……直到升上高中的她,便停了下来。
每张相片都是她从小到大生活的剪影,虽然可能都只是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但由现在的罗玟看来,任河往事都是弥足珍贵的。相簿中照片不多,约莫只占了三、四页,就如同只有十七岁的罗玟,留下的纪录也只占了人生的短短几页。
浏览这些照片,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心。然而想一想也觉得自己很可笑,现在的她这么年轻,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等到七老八十以后,可能脑海中的记忆多到都装不下了,干嘛去担心“我思故我在”这类形而上的哲学问题?!
无聊!罗玟放下手中的相簿,突然一张照片从里头掉出来。她不经意地抬起看了一眼,是一个年轻男子正在打篮球的情景。
照片中的男子神色专注地盯着远方,想必是不知道有人在拍他。瞧他长得也不差,背景又好像很多人似的,可见他应该满受欢迎的……罗玟倏地有个想法——他,会不会就是那个邢怀远?
她真的迷恋邢怀远到偷藏他的照片?若真是如此,为什么她就是想不起来照片里的人是不是他?罗玟不愿相信她曾经蠢到那种地步,不过仔细观察照片中的人,眉宇之间流露出一股光彩,若光论外表,确实有条件当上少女杀手。
罗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相片中人,心里有股异样的感觉。干脆明天上学后拿这张照片去问钟韵涵,就可以确定照片里的人是不是邢怀远。
将照片放入书包之前,她又忍不住多看两眼。嗯,打篮球的姿势真的还满帅的。???
明和的篮球场上,两个人正在进行激烈的一对一斗牛。
现在是早上上八点钟,邢怀远为了避开学姐学妹们的围观,只能这么早来打球。
若在比赛时,一群人在旁吆喝助阵还会让他觉得稍有成就感,但在练习时,女同学们的尖叫往往使他尴尬得连运球都运不好。
“你这个人啊,老是板着一张脸,学妹们还以为你很酷。其实啊,根本是你个性闷骚,就算暗爽在心里也不会表现出来。”打了个呵欠,一起练球的刘展翔因为太早起床,没头没脑埋怨了两句。
不过刘展翔的确知他甚深,邢怀远其实是个不擅表达的人,什么事都别别扭扭的不肯说,结果就不小心营造出一个冷峻寡言的形象,没想到这样反而引来更多的迷姐迷妹。
无视于邢怀远的白眼,刘展翔不怕死地继续说:“哪天我把你穿着内裤在家里晃的照片公布,或者把你被变压器电到的呆样宣传出去,保证你的专属啦啦队马上减少一半。”
“去你的!”邢怀远将手中篮球丢向刘展翔,企图封住他唠叨不停的嘴。
“好,不说了,省得你邢老大恼羞成怒。”刘展翔笑嘻嘻地又调侃了一句,狡猾的一个过人、转身、跳投……
没进!
“唉,真可惜。”他摇头走向球场的看台边捡球,漫不经心地注意到远远走来”个高中部的学妹。
这么早就有啦啦队员来了?刘展翔有些佩服邢怀远的魅力真是无远弗届。球场离教室有一大段距离,这个时间会到这里来,不是打球就是看球,这个身穿百褶裙制服的学妹很显然是后者。
“钦,你的影迷来了。”他回到球场上,用肩膀顶了下表情不耐的邢怀远。“长得还挺可爱的嘛。”
“不是来看我的。”邢怀远淡淡瞄了那位学妹一眼,不想深究这个问题。
睁眼说瞎话!刘展翔看着学妹悠哉地往看台上一坐,目光直直射向球场上的邢怀远,不是来看他,难道会是来做日光浴的?
这个让邢怀远不屑一顾的学妹,其实就是前一天晚上作恶梦,导致今天太早起床的罗玟。想到昨天又梦到面孔扭曲的李淑惠朝她开了一枪,还是感到心有余悸。
既然睡不着了,干脆就上学吧!她从家里晃到车站搭公车,再从车站慢慢晃到校园,沿途还买了女乃茶、三明治当早餐。经过体育场时,忽地看到球场上两个十分醒目的人在打篮球,其中”个,好像就是昨晚照片上的不知名男子。
好奇心诱使她走到看台上坐着,一边吃早餐”边观赏他们打球。在暖洋洋的阳光下,罗玟不由得享受起这种优闲的感觉。
邢怀远努力想专注打球,但远处袭来的注视却令他失误连连。看着刘展翔暧昧的笑脸,他闷着头不发一语,动作却愈来愈使力。
“邢老大,很痛耶!”被撞了一下,刘展翔龇牙咧嘴地按着胸口,还来不及反应,邢怀远又传来”记夺命必杀球。为了生命安全,刘展翔只好侧身避过这一球。
只是这”躲,却让一旁看球的罗玟倒了楣。
“啊!”原本还在罗玟手上的女乃茶,被这天外飞来的一球给打飞,不偏不倚地掉入身后的大垃圾筒。她望着空无一物的右手,登时傻了眼。
邢怀远皱着眉来到她身边,见她似乎没被球击中,微微说了句对不起后,捡起球就想离开。经验告诉他,别跟学妹说太多话。
他漠然的态度令罗玟”把火升了起来,罪魁祸首这样就想走了?“等一下,不准走!”
是在跟他说话吗?邢怀远左顾右盼,确定四周只有他”人,无奈地转过身:“还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邢怀远?”罗玟见他点头,心中的不悦更形扩大,身为校园内多数女生的梦中情人,不是应该更要风度翩翩吗?“你知不知道那颗球干了什么好事?”
“不是没打中你吗?”原来这个学妹不认识他?邢怀远挑了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的确没打中我。”罗玟坐在看台上,要抬头七十五度才能看到邢怀远的脸。由于背光看不清楚,加上脖子很酸,她索性站上椅子和他对视:“可是它打中了我的女乃茶!你是不是该给那杯可怜的饮料一个交代?”
她指了指垃圾筒内女乃茶的尸体作为证据。杀人也要偿命,何况她只喝了一口。
这么计较?邢怀远不置可否地从旁边看台上的背包中拿出一罐“舒跑”丢给她,不发”语地走回球场。
骄傲什么?罗玟紧紧握着手中已经被阳光晒出一些温度的运动饮料,虽然可以算是补偿了女乃茶的壮烈牺牲,但她还是不由自主气得牙痒痒的。
第一次交手,她觉得自己似乎处于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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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罗玟仍然在深夜的街头徘徊游荡着。
钟韵涵今晚要补习,她只好一个人逛街。因为不想回到那个杳无人迹的家,她一直走到双腿发软、饥火中焚,才惊觉已经这么晚了。
要不是明天还要上学,她可能会逛到隔天早上。
“饿死了,就买包泡面回家泡吧!”她慢慢走向最近的便利商店。
这年头要找家便利商店也不容易,不像十年后各式超商像蟑螂般到处都有,闭着眼睛走路都会撞到一家,而且货色从便当、饭团到凉面,应有尽有。
来到超商里,果然可选择的食物少得可怜。她低着头寻找被放在底层的泡面,相心找出记忆里的古早味。
有了!就是这种黄色包装的红烧牛肉面!她伸出手探向那仅存的一包,就在要模到它的前一秒,有”只男人的手比她更快地拿起那包泡面。
罗玟的手僵在那儿,思考着该不该将它抢回来。而那个男人可能也发现了她的目标同样是这包泡面,拿着它的手也停在空中,进退两难。
她转头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有志一同,但是当她瞥见那张熟悉的脸,本想放弃与人争夺泡面的念头马上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邢——怀——远!这个人为什么每次出场都在跟她的食物过不去?
“是你?”早上那个女乃茶学妹?邢怀远望着她身上的制服及书包,眉头自然地拢聚起来。“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家?”
“你自己不也还在外面?”缺牙的不必笑人家讲话漏风,罗玟横了他一眼。
他可是奉母命出来储粮,和她深夜游荡的情况大不相同。不过,他没必要和她解释这么多。
“你……这个……那个……女孩子晚上早点回家。”即使有满肚子的公民与道德想来个以德化民,邢怀远却不知如何表达,想了半天还是只吐出这一句。他顺势把手中泡面递给她,随便拿了另一包付帐。
“谢啦!”反正人家自愿给她,罗玟便大大方方地收下。只是看他端起学长的架子,她心里颇有微词。“现在治安这么好,晚一点回去不会怎样啦。告诉你,十年后的治安才坏哩!绑架犯挟持外国大使、儿子杀父母诈领保险金,连警察都带头包娼包赌,那才真够瞧的。”
“你怎么知道?”邢怀远疑惑地盯着她。
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什么话?“这……如果我说我会通灵你信吗?”罗玟干笑两声,像在开玩笑般随便找了个理由。“通古博今只是最基本的能力而已,我还能预知未来呢!十六世纪法国的那个诺斯特拉达姆斯就曾经和我的曾曾曾曾习曾曾祖父共同研究世界末日的到来问题……”
“胡扯!”终于还是成功地转移了邢怀远的注意力,他完全认为她只是想像力太过丰富。
本来就是在胡扯。她偷偷观察他的表情,似乎不再追究,她才松了口气。罗玟在心里暗自提醒自己,以后说话要谨慎点,她可不想将来靠预知术扬名海内外。???
“欢迎光临,”便利商店里又走进”名头戴全罩式安全帽的顾客,看到这副打扮,罗玟下意识觉得不妙。
“不……不要动!这……这是抢劫!”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这么衰的事都让她遇到了。她刚刚才说这年头治安好,这个安全帽大盗等于直接打了她一巴掌。她以为半夜抢超商是十年后才流行起来的东西,没想到这家伙现在就会这一招了。看来,他在抢超商这个领域的地位应该跟银行界的李师科差不多。
邢怀远在安全帽大盗掏出枪后,不着痕迹地挪了两步挡在罗玟前面。深夜的超商里一共只有四个人,”个忙着抢劫,另一个忙着被抢,而罗玟是唯一的女性,所以他这个举动也可以说是不得不然。
他这个微小的举动并没逃过罗玟的眼,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他似乎没有她想像中那么骄傲,轻轻露出一抹微笑。
“你不怕?”没有邢怀远期待中的尖叫或惊慌,身后的罗玟居然微笑盯着强盗抢劫的过程,他觉得她未免冷静过头了。
当然不怕。连帮派火并都看过了,他人小小抢个超商有什么好怕的?这和“黄山归来不看山”的道理是一样的。罗玟将眼光移到邢怀远表情凝重的脸上——
“你怕吗?”
其实有点怕,邢怀远在心里想着,没有回答她的话。在中华民族四千多年来大英雄主义的笼罩下,此时此刻只能选择硬着头皮充好汉,天知道多少男人就死在这一点上。幸好那抢匪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们身上,所以他还可以保持镇静,最好那人赶快抢完赶快走。可是工读生手忙脚乱打不开收银机,他只能无奈地用身体护着罗玟,希望这场闹剧赶快结束。
“你们两个也不准动!”抢匪或许被他们细碎的交谈声激怒了,枪口转了方向:
“再……再吵就毙了你们!”
我最讨厌别人拿枪指着我的头!罗玟现在深刻地体会到电影“英雄本色”里小马哥说这句话时的心情。李淑惠给过她一枪,她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所以再面临一次相同的情况,她很想学小马哥拿两支枪扫射回去。
陷入沉默的两人静静地看着心浮气躁的抢匪,瞧他似乎十分紧张,话都说不清楚,拿枪的手也抖得不像话,罗玟相信他应该是第一次作案。
最重要的,他把枪对着罗玟时,她注意到那把手枪质感极差,重量似乎也很轻,而且枪后的击锤没有后扳,也就是说子弹还没上膛。
这种状态的枪,板机是扣不下去的。何况眼前这把烂枪连保险都没有开。
“喂。”罗玟凑到邢怀远耳边。“如果我说那是把玩具枪你信不信?”
邢怀远给了她一个“你少来了”的眼神,压根不相信她说的话。
“真的啦!”罗玟不死心,事实上她也不是很确定枪的真假。不过管它呢,反正这把枪现在的状态是无法射击的。“我有九成九的把握那把枪是假的!”
那就是说还有零点一没把握那把枪是真的。邢怀远很难理解她的信心是从哪儿来的。
罗玟上前一步继续她的游说:“你的体格那么好,随便打也能打赢他。”顺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抚了一把.!“啧啧啧,不拿来揍人简直就是浪费了……”
“不要乱模!”邢怀远一把打掉她的手。这种场合,她居然还能谈笑风生地吃他豆腐,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不过他无法否认,自己的心同时也悸动了”下。
“你……你们两个,叫你们安静没听到吗-.”抢匪又把枪指了过来,工读生的笨手笨脚已经让他完全失去耐性。“再吵,我……我真的开枪!”
邢怀远大手一伸又将罗玟拉回身后,可是她却相当不识好歹地挑衅起抢匪。
“你抢你的劫,管我们说什么?”有身前宽厚的背当盾牌,她更加肆无忌惮。
“要开枪就开枪啊,你有把握把我们三个全毙了吗?强盗罪起码要关个五年以上,如果再加上杀人,你这辈子别想放出来了。”
“你闭嘴!”邢怀远难以置信这个笨女人大胆到这种地步,抢匪愈来愈激动地朝她咆哮恐吓,她却神色自若地极尽嘲讽煽动之能事。
“你这个疯女人……”抢匪惊慌着眼,大骂。
没有人知道,抢匪正”步一步地落入罗玟的算计。他现在全副精神都放在她身上,手上的枪像支指挥棒没个准头。
她趁着他专心破口大骂的时候,使尽全身力气把身前的邢怀远一把推了出去。
接下来一切都如同她的想像,邢怀远不由自主如坦克般直冲而去,硬生生撞上抢匪,枪枝被撞得呈抛物线掉在地上,从弹出的弹匣中还滚出几颗BB弹。抢匪见泄了底,情急之下立刻反扑而来,此时被推出去的邢怀远不是反击就是被打,箭在弦上也只能以暴制暴了。
那抢匪果然是绣花枕头不禁打,邢怀远一记右钩拳就让他整个人趴在柜台上起不来。后来工读生也适时加入战局,新仇旧恨一起报,一场宋军联金灭辽的戏码于焉展开。最后两人七手八脚地制伏了歹徒,现在只待一通电话请警察伯伯来坐享其成。
“真是太感激你了!”工读生痛哭流涕抓着邢怀远又谢又拜的。“幸好你看出歹徒拿的是玩具枪,否则真的被抢那就太冤了!”
邢怀远会冲出去根本是身不由己的,他也不想那么英勇过人,因为当时的情况下他没得选择,打人总比被打好。
那女人当他超人还是蓝波?还好那把枪真的是玩具枪,更庆幸那抢匪只是只纸老虎中看不中用,否则这么莽撞的行为,他老兄十条命也不够她玩的。
想到这里他就有气,她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简直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正当他满肚子火无处发时,却发现她早就用了三十六计的最后一计——溜了。
“那个女人……”邢怀远青筋暴得老高,手指头握得喀啦喀啦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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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发生的事,让邢怀远内心累积的怒气濒临警戒线的最高点。
先是超商工读生在警局做笔录时,极力夸大邢怀远的功绩,把他形容得万夫莫敌、锐不可当,然后警政署就颁了”块“警民合作”的奖牌给他;接着,新闻媒体争相报导这个“国民英雄”的新闻,“大学生智擒深夜恶贼”的头条更连续几天登上报纸,就差没把他吹捧成反共复国革命义士。
最后,学校收到了这个消息,校长高兴得心花怒放,也不知从哪儿弄了一块“本校之光”的匾额,还要在高中部的朝会时间公开授额给他,吓得他连跷三天课,让朝会开了个大天窗。
这样的行为一般说来应该归类为“藐视校规”,然而邢怀远的事迹让全校师生都将他的表现主动解读成“谦冲自牧”。如果超商事件以前,明和校园内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女学生迷他,现在大概也暴涨到百分之八十了。
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邢怀远拼命地隐忍肝火,几次若不是刘展翔拉住他,他可能已经对许多阿谀谄媚的人开扁无数次了。这件事根本是个大乌龙,而且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搞出来的!
最令邢怀远吐血的是,他居然不知道那女人姓啥名谁、读高中部的哪一班,否则早就报仇雪恨去了。
像现在走在校园里,两旁同学们偶尔的指指点点就令他不爽到了极点。
“邢老大,放轻松点,你现在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要注重形象。”刘展翔在听完邢怀远叙述整个超商抢案的经过后,笑得前俯后仰,对缘悭”面但不知其名的罗玟兴起了高度兴趣。
他还没有看过有人可以惹得行事低调的邢怀远火冒三丈到这种程度。
“少幸灾乐祸!”邢怀远用眼神告诉他——你给我皮绷紧一点。
是,老大,不玩了!刘展翔也用眼神回答他,跟着表情一变,正经地问:“你找到那个学妹没?”
“没有。”高中部三个年级加一加不超过三十个班,要找一个人居然这么难?
邢怀远认真地思索起直接杀进高中部的可行性。
“你如果真的去了高中部,保证比张国荣演唱会还轰动。”刘展翔泼了他一盆冷水。“还是顺其自然吧,搞不好改天在路上就撞到她了也说不定。”
会有这么容易?邢怀远冷笑一声,正想出言反驳时,一个不长眼睛的人影还真的就这么适时地撞上来。
“哎哟!好痛!”听声音是个女同学,而且还有点耳熟。“是谁没事杵在路中央……”语气也挺凶悍的。
邢怀远低头一看,赫然发现这个冒失鬼立见然就是……
“是你?”
“是你!”
罗玟难以置信自己这么好运道。走在路上都会撞到这个死对头。她心虚地退后两步,一边寻找着逃走的路径。“好……久不见啊,你好吗?”
“一点都不好!”还真的让刘展翔说中了,在路上随便都会撞到她。果真是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邢怀远沉着脸抓住她的书包背带,转念一想到她的诡计多端,随即改抓她的手腕。“我想有些事你该好好解释一下。]
“我……”装可怜,赶快装可怜。罗玟皱起小脸,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大……大家都在看你呢,欺负学妹会影响你名誉的……”
是啊!她不说他还没想到。他现在已经够出名了,若再在校园中和学妹拉拉扯扯,可能会以另外一种形象重新红起来。
不过,皮哭肉不哭的罗玟根本引不起他的同情心。
“跟我来。”抛下一心想看好戏的刘展翔,邢怀远拉着她走到校园人较少的凉亭内,边走还边逼供。
“你叫罗玟?”他对于这只狡猾小狐狸的供词始终有丝怀疑。
“好汉做事好汉当,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会诓你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罗玟悄悄扮了个鬼脸。“我知道你对那天晚上超商的事相当生气,我承认我是故意推你的。不过真的没想到事情会闹得那么大,我现在跟你郑重道歉,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个弱女子吧?”
弱女子?一眼能分辨真枪和玩具枪的人会是弱女子?虽然明知她在装可怜,但她直言不讳的承认错误倒让邢怀远有些惊讶,他以为她会抵死不认帐的。“你做事难道都没想过后果吗?万一你判断错误,可是会赔上人命的!”
“我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面临过各种生死阵仗,她唯一误判的就是李淑惠那次。“试问在那种情况下,不由你来出手制伏歹徒,难道由我来吗?”一坐在凉亭的石椅上,她显得有些丧气。“我也很想当英雄啊,可是我又不禁打,现在锋头都被你抢了,我还要被你骂。这种两面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也是千百个不愿出息啊。”
一句话似乎她就变成被欺压的弱小了?邢怀远不得不承认她相当狡黠,马上将两人的地位倒转过来。他本来也就不擅与人争辩,现在就更不知道该凶她,还是安慰她了。
罗玟看了”眼他的表情,似乎怒意稍敛,她双眼一转摆出一张苦瓜脸。“尤其是我明知那个抢匪是只菜鸟,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同样的,如果能够再回到那天晚上,你一定也是会选择抓住他,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得逞吧?”
其实,那夜的抢案发展到现在应该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超商没有损失,坏人也落网了。邢怀远不是呆子,他当然知道她说的对,只是咽不下那口气。
[….也许你说得对,但我并不喜欢受人摆布。”
“所以我道歉了啊!很多事情在判断的那一刻就要做出最好的决定,否则事后后悔也来不及了。像我,我的人生已经后悔过一次了,上天好心地给了我一次机会,所以我不能再走错路……”罗玟说着说着,不小心陷入自己的心事。
“你在说什么?”邢怀远觉得她话中有话。
“啊?”惊觉自己透露了太多,罗玟吸了口气镇定心情,话锋”转:“反正你只要告诉我,你接不接受我的道歉。若接受,大家就当交个朋友;否则一拍两瞪眼,你就当被狗咬了,横竖你也没什么损失。”
看着她略显惆怅的脸,邢怀远再也无法对她生气,甚至有种想拍拍她、安慰她的冲动。她似乎不像他想像的,只是个满肚子鬼主意的小女生。
“算了,我接受你的道歉。”
“真的?”罗玟”反刚才心事重重的表情,惊喜地跳了起来。“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喽?”
[嗯……”邢怀远有些讶异,她的心情怎么转变得这么快?
“太好了!”无预警的,罗玟冲上前”把抱住他,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立刻松了手:“那以后你叫我小玟就好了。”挥挥手道了声拜拜,率性地背起书包转身就走。
其实她还满可爱的,邢怀远不由自主地想。方才突来的拥抱让他瞬间兴起一股不寻常的情绪,不过他刻意地忽略它。她的气味仍在身旁环绕,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连他自己都不晓得脸上浮起了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