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恶棍 第六章
看似温柔阳光般的美男子夏泽治，一吻起女人竟是这般炽烈，这让关乐乐感到意外又难以抗拒。只是，什么她没有陌生感？彷佛两人是恋人，不久前才接吻过一样……
许久以后，她才带着惊讶的眼光将他推开一些距离，喘息仰望着他。
“其实，你昨天什么都没说。”夏泽治坏坏的朝她眨眼睛。
没错，虽然她很气他真的跟黄萤接吻，不过那只是醉话，他想知道的是真话。
什么？关乐乐大吃一惊，好像被他从头上打了一拳似的晕头转向。那她方才情急之下的道歉不都是多余的？她刚才说了些什么？她说喜欢他？还是说她本来看不起他的艺术家脾气？还是说要不是他的剧本好，她才不愿意……
“可恶！你竟然套我的话，这样很好玩吗？”她生气的推开他。
“如果不套你，你会说出真心话吗？”
“现在你成功了，你得意了？你又征服了一个女人，很好玩？”她连珠炮斥责后，整整自己的衣衫，打算立刻离开这里。
夏泽治却挡住她的去向，放柔语气，“我没有在玩你，反而是不敢随意触碰你才用这种方法试探，因为不了解你的心意，不明白我到底可不可以对你有另一种感觉，能不能用我想对待你的方式对待你，才这么做。”
“你对每个女人都是用同一套台词吧？她横眉冷瞪他。
“刚好相反，应付别的女人，别说试探了，就连她们想明明白白告诉我她们的心意，我都要顾左右而言他的跑掉，因为我怕伤害她们，又怕给她们多余的期待。只有你，跟你相处了这么久，我才确认自己是认真的，才想了这个方法迂回的试探你。”夏泽治由衷的跟她解释，深吸了一口气说：“如果这个方法让你反感，我跟你道歉，但也请你告诉我，我到底该用什么方法来向你表示？”
她关乐乐可不像酒吧里的那些女生一样，只要男人用真挚的眼光跟她说她是独一无二的，就会傻傻的相信自己的真命天子终于来了。她用力的凝视着他，想用自己在模特儿及幕后助理看尽镑种尔虞我诈心计的工作经验，看穿这风流男人的虚伪把戏，想用自己阅人无数的敏锐度，来打破这男人以为战无不胜的惯用模式。
但是，夏泽治那澄澈得像湖水的眼神，仍然一如往常，没有欺骗也没有一丝心虚，反倒是她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讨厌，她是在脸红个什么劲儿？该被检视的人是他耶！
“你不必再设计另一套方法告白了，我不会接受的。”她闭了闭眼。
“可是你刚才说你喜欢我……”
“那是被你设计的！”
“就算被设计也是真心话……”
“好，你高明！”关乐乐不予认同的质问他，“那你说啊，你对我有另一种感觉，我凭什么让你有那种感觉？你说啊！”
“谢谢你说要不是我的剧本写得很好，你才不会因为我有一张好看的脸而容忍我，我一直以来在你身边感受到的，也差不多就是你说的那样。”夏泽治倒是坦荡荡的，用一种极尽真诚的神色回答她，“大家都因为我长得俊美，个性又好，所以接近我、爱上我，但是他们都是有目的的。”
“例如希望我也能爱他们，希望我可以为他们工作。只有你，你本来讨厌我，但是后来因为我的梦想和抱负，而愿意慢慢了解我、帮助我，所以我格外珍惜这份心。”
必乐乐料不到他会逆向思考自己拥有的条件，也想不到她讨厌他和后来想了解他的种种改变，全被他看在眼里，他的观察力比她想象的敏锐很多，在这圈子里不管是幕前或幕后，她几乎没有被人这么细心的观察过。
“这么说，你也不过是因为我刚好是你希望的那种人，而自以为对我有感觉，其实你只是喜欢有人用你喜欢的方式对待你而已……”
她思路清晰、不轻易被人说服的这一点，再次让夏泽治激赏，却也叫苦连天。他本来就知道她是个固执的女人，没想到在爱情这方面也同样固执，那他该怎么对待她？又该怎么靠近她？
“你以为你在绕口令啊？”他开玩笑，想缓和气氛。
“你不想听，我还不想浪费脑子想咧，哼！”她干脆开了门就走。
“那我们……”夏泽治忙叫住她。他真的很想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怎样？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她在电梯口喊道。
其实她急着想暂时逃开他的世界。
不然，难保她也会被他迷得团团转。
Banco为了迎接主动找上门的夏泽治，除了联络母公司御用的日本企划团队外，也找了资深摄影大师林桑洽谈。
而在前置作业进行得如火如茶时，另一个惊喜消息传来－－黄萤主动加入夏泽治的广告，让一这绯闻中的金童玉女声势更上一层楼！
又是黄萤……关乐乐苦笑。黄萤一定不知道她和夏泽治才为了她吵过架。
“这次是我主动提出的。”黄萤见了过去担任助理一年多的关乐乐，略显亲热的道，“一开始觉得这家伙不需要经过像我一样繁重又苛刻的培训和基层待遇，就能够搭上我，藉我得到名气，让我觉得很不公平。但是宣传期过后，我进行我的工作、他也开始独立接案子，却让我觉得若有所失……”
必乐乐慢慢敛起微笑，不安的听着她的话。
她难得的牵她手，冷艳的美眸凝视着她，“我从十四岁就被公司列为重点培训对象，一路走来孤独又辛苦，每个人都捧我在手掌心上，可是我心里始终觉得少了一点什么。只有你，奉公对待我及每一个人，其实我是喜欢你的……如果在我想要寻求你的一点帮助，你一定能理解的，对吧？”
必乐乐悬着一颗心，既是对黄萤突然的真情流露感到意外，也是对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感到忐忑，好像猜到她会请求什么，但又害怕听到她请求的那件事。
“乐乐，我发现我很喜欢Summer”黄萤直言。
靠！这是她脑海浮现的第一个字。“可是蓝总……”
“算了吧！他根本不是真心喜欢我，他是怕我挟着目前的高人气，以天价跳槽别的经纪公司，害他平白损失培训我的所有心力，更怕因为我的出走而使公司年损失上亿。”黄萤淡淡一笑。“没错，Summer曾经羞辱过我，也不希罕我，但是那反而让我难忘，是他让我看清楚了自己是谁。他跟你一样，不在虚幻的名利中迷失自己。”
必乐乐没料到她心里对蓝沛森的想法有数，更想不到她有被虐狂。
“你、你知道夏泽治是个怎样的人吗？他是个……是个……”
“乐乐，你不会不帮我吧？我和Summer恋爱是我的自由，只要你没有对他也产生好感，就应该乐观其成才是，毕竟这对Summer的事业也好呀！”
对呀，她有什么理由不让夏泽治被黄萤爱上？她又不相信他对她告白的鬼话，而身为经纪人的她，最应该做的，就是不断将他往上推，而黄萤贵为天后，定能拉抬他在演艺圈的地位，这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呀！
可为何她却开心不起来？
Banco的日方代表及林桑工作室的人员不断开会。
黄萤难得不曾缺席，过去她对这些事全不过问，只交给关乐乐或蓝沛森替她记录，她只要知道结果就行。但现在可以借故坐在夏泽治旁边，她当然不放过任何可以亲近他、暗示他的机会。
她的司马昭之心，就连日方和林桑工作室成员都看出来了，难怪她会主动加入。
“其实我比较喜欢威尼斯，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共乘一条船，渡水看沿途的风光。”黄萤紧挨着夏泽治，臂靠着臂、肩挤着肩，像热恋中的小情侣。
他看着好几个广告版本的企划，笑道：“听说威尼斯因为浸在水里，卫生条件并不好，在地人都把观光客当成附庸风雅的白痴。”
这是在说她白痴、附庸风雅吗？黄萤的脸变绿了。在娱乐圈这么久，她见识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却独独难以明白夏泽治。他看来天真单纯，但她从模不透他的心思。
而夏泽治才觉得黄萤奇怪。如果他没记错，他曾经说她没内涵，而她在发现黑田茱蒂是他前女友后，明明震惊得像被雷打到，为何现在反而迷恋起他来？
必乐乐也真是的，不喜欢他也不必把黄萤塞给他，他又不会死缠着她。
“卫生不好又怎样？只要能在喜欢的人身边，就算是在那儿生了病也无所谓。在爱情面前，人人都得放段、矜持啊，我也是这种女人。”黄萤可不是简单人物，干脆配合他的话，把自己形塑成是个为爱不顾一切的小女人。
坐在他们旁边的关乐乐当然听到两人的对话，即使说话的声音不大，她很难不去注意……不，根本是她刻意去听的！明知道他们的一字一句都可能会牵动她的心情，但她还是难以控制的去注意他们俩的一举一动……
她后悔了吗？
她闷闷的低头把玩着夏泽治送她的BancoM7，按着左键，一张张小现在荧光幕上的，都是她一如研究黄萤一样，把夏泽治当作唯一摄影对象的练习照片，
有他坐在沙发上专心观赏电影的侧脸；有他抱着粉丝送他的小猫抱枕佯装迷恋的耍白痴照片，有他刚起床还十分邋遢却被她的镜头吓到的瞬间……喔，他是这么可爱、这么傻气，有时候胡涂，有时候却又气死人。
可是……现在他却跟另一个女人那么亲近，他曾经跟她最亲近，如今这一切却是她一手造成的，她到底在心酸什么？
夏泽治对黄萤笑了笑，接着忽然举手对大家发表，“我看，不如我们就到西藏去，怎么样？”
西藏？所有人都哗然的讨论了起来，本来觉得那里太陌生，但是细想讨论一下后，却愈来愈有兴趣。
黄萤给人的印象鲜艳多彩、绚丽前卫，而拥有神秘感的夏泽治则是如同摊在阳光下的白纸那样晶莹剔透，Banco这次将推出市面上最强感亮度及画素的数字相叽，综合以上条件，想让广告呈现出相机多彩而明亮的功能，最适合的地点不就是空气稀薄而显得处处风光都清晰明艳的西藏吗？
“好！就是西藏！Summer，亏你想得出来！”林桑拍桌叫好。
所有人惊喜的欢呼着，Banco的日本官方广告团队和林桑工作室达成共识，这支广告将大阵仗移去西藏拍摄。
必乐乐一颗心跳得发热。为什么夏泽治会想去西藏？
那个地方正是自己迷上摄影的起点呀，就因为金苹果乐团的Summer拍的那些照片，让她一直向往这遥远的异乡。
她忍不住靶动的月兑口而出，“我有个想法！剧情设计黄萤在日复一日的偶像生涯中的某一天，她顶着浓妆华服在后台准备卸妆，在桌上看到一只白色信封，她以为是粉丝的礼物而不以为意的拆开。”
“但里面却是一张张来自陌生荒地的照片，每一处风景都不同，有的是屋檐上具有宗教风情的眼睛、有的是在无尽的荒原上布满了上千只牛、有的是一望无际银蓝色天空，点缀着透明的云等等……”
“这封未具名也未留下只字词组的信件，让备受崇拜的天后黄萤心生向往，她放段，独自一人踏上未知的旅程，克服万难拍下跟陌生信封里一模一样的照片……”
大伙儿陷入更热烈的讨论，居然都觉得她的提议不错。
夏泽治则是目光灼热的盯着她。她是怎么想到这些点子的？她所描述的照片构思，跟自己在金苹果时期拍的那么像，难道是从他的照片发想出来的，关乐乐真对他的摄影世界狂热了这么久？这么执着的她教他怎么不迷恋？只是遗憾目前跟她无法更进一步，因为她不相信他。
他明明爱极了这个女人，却因为尊重她，而照她希望的假装不排斥黄萤－－照她希望？夏泽治扯了扯嘴角。他自己到底可以为关乐乐改变到什么程度？
如果他现在就揭晓自己正是改变她人生的金苹果Summer，可以赢得她的爱吗？
这念头一浮现，夏泽治更看不起自己。他居然想用昔日的风光去得到一个女人的爱？
一听说要去一辈子都没想过的遥远西藏，黄萤傻了。她的皮肤会不会被晒伤？她会不会感染什么细菌？她的高跟鞋会穿坏几双？两个行李箱装她的保养品和化妆品够不够？她昂贵的洋装会不会被那些野孩子撕破？
“跟喜欢的人去西藏，不知道你能不能放段，在一坐就要坐上七、八个小时的巴士中途下车，在大石头后面尿尿？”夏泽治忽然对她漾出迷人的笑问。
黄萤怔怔答不上话。从来没有人会跟天后这样讲话，这男人真没礼貌！
他根本就是拿她刚才情意绵绵的话来激她，他是在嘲笑她吗？但是从他那优雅温柔的俊脸上又瞧不出一丝狡诈。她只得暗自喊苦。
偷听的关乐乐忍不住笑了出来，夏泽治瞥见她在笑，不由得看出神。原来她也会注意他？他忽然为自己可以被她注视而感到庆幸－－
什么时候自己那么卑微了？那么多男人女人见了他都要拉手示好，但他却独独为了这个女人难得的一眼而深感希罕，偏偏她不屑他的所作所为……这一想，夏泽治有些不悦的转过头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关乐乐却以为这是他被她拒绝后，为了维护自尊而刻意跟她保持距离。她不禁沮丧，心想她又没真正的拒绝他，他何必那么小气？
才不到两个星期，申请执照、机票、运送专机等等，一切事务都已办理妥当。在飞机头等舱里，仍是黄萤和夏泽治坐在一起，关乐乐只能让隔壁的空位随便谁捡了就坐，好险蓝沛森日理万机没空来。
“美女，我可以坐你旁边吗？”林桑径自坐下。
“随便你，就算是恐怖份子，我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她无奈的说。
“干么说成这样？”
必乐乐不理他，拿出了BancoM7操作了起来。林桑见那是限量的数位高画素及传统单眼兼具的双镜头相机，不由得惊讶万分。他揉揉眼睛，发现它还在，才敢相信眼前的稀世珍宝不是梦，因为M7是Banco在六十周年时推出的经典无价款，功能、设计、线条都十分特别，零件齐全却又轻巧，是属于愈老愈有价值的机款。
目前在中古市场已喊到二十五万，但行家即使有也绝不轻易出手抛售。
“你怎么会有这一台？”
“夏泽治给我的。”说到这个，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怎么肯给你？”
7
“那傻子说他为了让我开心，别再接那么多工作给他，所以找上Banco主动询问帮他们拍广告的可能性，Banco就把这仅存的M7给他了。”她随口编了个理由，不提那是他向她告白的定情物。
可她拒绝了他，却拿了他昂贵的礼物，这样是不是很烂？
但是……她不妙的瞄了他一眼。他从来没有向她要求收回呀！难道这就是他对她冷漠的原因？不是她的拒绝让他生气，而是她依然收了他的礼，让他瞧不起她？
糟了！她还怪罪他度量太小，没想到是因为自己被他看成是那种女人，这下怎么办？
“M7怎么可能还有仅有的公司货？我跟Banco高层那么熟，有什么新货他们第一件事情就是叫我去他们那里挑，希望我可以拍出好照片帮他们多多宣传。五年前我也有过M7，但被我老婆在吵架时候摔坏了。”
“之后我再向Banco拜托、请求、开高价，他们都爱莫能助，因为是限量款，一推出就一架也不剩了，连他们的总经理也只有一台。M7是只闻声不见影的收藏款，Summer怎么可能只凭拍一支广告就让Banco再生出来？难道他会比我更有影响力吗？”跟关乐乐借来看，林桑大为感动的操作相机，一边解释原由。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那他怎么生出来的？”连她都大感疑惑。
“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花了很多钱叫Banco开另一条生产线，专做这一架，另一个这是他自己收藏的，拿来给你……”
说到这里，林桑在相机屏幕看到许多她拿夏泽治当特儿的画面，他忽然抬眼看了她一下。这分明是从恋人的眼所拍摄出的另一半……
“他怎么可能收藏呢？他……从来没说过他喜欢摄影……”她被看得难为情。
“有钱人不喜欢画画也照样收藏墨宝啊，而且他没说过并不代表他不喜欢。”
必乐乐这才惊觉自己不是很了解夏泽治。她只知道他喜欢看电影、热爱创作，他有想要振兴国片的雄心壮心，他爱泡夜店，他喜欢跟女人们调情，他弹得一手厉害的钢琴……反正他是那种会让女人倾心却又伤心的风流才子，但就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摄影……她真的不够了解他。
对了，起初他那么想找她谈电影的事，除了喜欢电影外，会不会也是因为他对摄影很有研究的关系？她从来没有问过他，为什么想要她当他的摄影师，也没问过他，为什么弹了一手好钢琴却想来拍电影？关乐乐心下黯然。
她一点都不了解他，却在他向她告白时断然拒绝他，还说了那些话。而他却把珍贵的相机送给她，还配合她要他做的工作，让黄萤跟着他同进同出……她开始后悔，为什么不花点心思多多了解他，却只一味认为他不怀好意。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