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头的女人 第七章
「笑什么？」庄伟柏在郑宇廷身后冷不防的拍他一下。
郑宇廷回头瞪他一眼，将手机收到抽屉里，才转身看他。「你最近似乎很喜欢当小人，活像背后灵似的。」
「那也要有人做亏心事才会被吓到，你刚才在笑什么？」
「我打电话给汪青予，没想到她便秘，我一想象那画面就忍不住笑出来。」
「你干嘛打电话给她？想追人家喔。」之前不是还嫌人家，现在竟然自己贴上去。
「少胡说八道，我和汪青予之间纯粹是友情。」
「狡辩，这样的说法我少说也听了一百次。」庄伟柏一脸不信。
「我说真的，其实我喜欢的是……」等庄伟柏一脸好奇的靠近他，郑宇廷才低声警告，「不准告诉别人。」
「谁？」
「斜对面开花店的沈小姐。」要这么坦白真的有点害羞。
「喔，是她啊。」庄伟柏不是很给面子的鼓掌两声。
「你好像不是很赞同？」
「也没什么赞不赞同，我又不是你父母，你跟谁交往跟我没关系，只是预料中的事情没什么好惊讶的。」
「你知道？」怎么可能？
「以前还不确定，不过现在想想其实有很多线索，看你每天躲在柱子后偷窥，我早该猜到的。」
「你有看到？」
「不只我，上次还是一个小孩拉着我看的，我看全社区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只有你自己还当是秘密。」动作也不优雅点，活像壁虎似的。
「真是可怕的社区。」郑宇廷咋舌道，心中暗想，好险没有一边偷看一边流口水。
庄伟柏好心的劝说：「既然你对汪青予没有意思，就不要再骚扰人家了，放人家一马吧。」宇廷不是可以当公子的料。
「我没有骚扰她，当普通朋友也不行吗？」
「看她关心你的样子，就知道她对你有点情愫，为了不要增加彼此的麻烦，还是少来往。另外，男女之间是没有普通朋友这回事，尤其是正值适婚年龄的男女。」
「是你少见多怪。」
「等你把场面搞僵，你就知道苦了，不过幸好你还没跟沈小姐表示什么，要换对象还来得及，怎样？要不要考虑汪青予？」庄伟柏怂恿好友。
郑宇廷睨了他一眼，「谢谢你的好意。」
「不用客气，要不，干脆把汪青予介绍给我好了，这样你就不用对人家感到抱歉。」
「随便。」想用这个测试他？伟柏以为他智商那么低啊。
「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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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宇廷提前一小时休诊，来到跟汪青予约好的餐厅里等她。
现在的情况有点骑虎难下，简单来说，他会打电话给汪青予，主要是他以为她因为那天的事而生气，才会好几天没到诊所来找他，但那天打电话给她时，她的语气并不冷漠，所以他以为的情况根本没发生。
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又暗骂自己干嘛因为这种小事而介意，还烦恼了几天才鼓起勇气打给她，结果人家根本不当一回事。
「对不起，我迟到了吗？」汪青予一进餐厅就看到他已经到了，连忙走到桌边，不等他起来替她拉开椅子，她就自个儿坐下。
郑宇廷打量她一眼，「你今天打扮得比较青春。」
以往看到她都是穿着套装，专业形象绝对不输主播，没想到今天穿简单的T恤牛仔裤别有一番风情，头发也盘了上去，整个人清爽许多。
「是啊，谁教你约在年轻人很多的地方，总不能太过老气。」虽是埋怨的语气，不过她笑得很开心。
她一向不喜欢牛仔裤，太闷太热，不过听他这么称赞，以后可能会多穿。
「学校开始放寒假了？」将菜单递给她，他闲聊了起来。
想到二十几天的假期，她愉快的笑眯了眼。「嗯，所以请不要叫我老师，让我能暂时抛开老师的身分。」
郑宇廷点点头，唤来服务生点餐，接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餐点送来汪青予才好奇的开口。
「你是因为那天我等你很久，所以才约我吃饭？」虽然有帅哥陪伴吃饭是不错，不过也得问清楚。
「不只，还为了答谢你之前的照顾。」
「你要答谢我的照顾？」她笑着提醒他，「我可没忘记是谁在医院里指天骂地，跟现在的情况差很多。」
「你知道人总是会说情绪话的，我也没忘记你当天是如何的哭闹。」郑宇廷也不是省油的灯，要翻旧帐，他也会。
「你非得让我想到我是如何被大家取笑的事情吗？」汪青予笑着问他，但威胁的意味很明显。「我可没忘记大家是如何同情的看着我，一个没人要的女人。」
「事情都过去了，何必再提呢？」他打哈哈的想混过。
「你今天约我出来，不怕我误会？我可没忘记有人之前怕我死缠着不放呢。」
「就是因为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没那个心思，我才会找你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没那个心思？不要忘记你在别人的眼里是很好的金龟婿，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放过你？」她半假半真的问道。
「呵呵……」郑宇廷笑了几声，接着一脸惊惧的看她。「你说真的？」
「担心什么？我要是有缠着你的意思，早天天到诊所缠着你了，我承认对你是还有点意思，但也不至于会勉强你。」她没好气的瞪他，他的反应太伤人了吧？活像听到什么恐怖的话。
「意思是我还没从你的名单中剔除罗？」
「拜托，能在我名单里实属不易，你该偷笑了。」她顿了顿，又嘀咕的念着：「你也知道我们这年纪的女人名单都很长，要除名得花一段时间。」
「其实你条件也不错，又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怎么会找不到好对象？」他想问这问题很久了。
青予人真的不错，也许跟小孩子相处久了，个性纯真到不行，想法直接不懂拐弯抹角，所以轻易就可以猜出她的反应，跟这样的人相处是很轻松的，甚至是很多笑点的，但她还是常怨叹嫁不出去。
「什么叫作好对象连我自己都不确定了，我对别人来说也未必是好对象，又要怎样找好对象？本以为要把自己嫁出去是很容易的事，尤其走在路上看到一堆不是很能入眼的女人都一脸幸福样，我的有缘人却不知在哪里，教我哪能不担心呢？」
「所以你就常相亲？」她说得也有道理，什么叫做好对象，定义其实很模糊。
「是啊。」她喝了口水。「在工作上遇到的未婚男性我没兴趣，而我每天就是在学校跟家里来回，哪有机会认识好对象？所以你不能怪我之前一脸想倒贴的样子。」
郑宇廷想了下，才开口问：「所以，你真的喜欢我？」
听到他的话，汪青予差点将刚喝进口里的水吐到他脸上，她拍拍胸口，直到气顺才怒瞪他。
「要说重要话题时，应该要看情形，要不然一名好老师，一个不小心就会香消玉殒。」
「你还没回答我。」
「你干嘛那么认真？该不会想要把我当成你的战利品，跟哥儿们炫惧有一名纯真老女人爱上你吧？」她以开玩笑的方式化解尴尬。
她承认自己对他有妄想，要不然她怎么频频以幽默不让他无聊的方式来谈话，也不会在要出门时，紧张到几乎要吐出来，这不证明她对他的在乎吗？
「我没这么想，不过我想知道我有什么好？」
「我也没说你好，只是你的外在条件真的很好，尤其是那对常出来见人的小酒窝。」她只差没两手托腮，表现出美少女梦幻的样子。
郑宇廷轻笑的看她。「所以你喜欢我罗？」
「你真是名副其实的好人，老爱套人家的话。」她低咒了声。「你该不会又要拔腿就跑了吧？那你请慢走，我绝对不会去追你的，我老了。附带一提，我对你并没有到迷恋的地步，不会因为你说什么而高兴或悲伤，别试图用这个来威胁我。」
「奇怪，应该害怕的是我，你倒警告起我来了。」郑宇廷一手托腮有趣的看着她。本来不想问她喜不喜欢他，但问出口后也没想象中的别扭，似乎是已经认定就算她的答案是肯定，也不会影响他们的相处，更奇怪的是，听到她的答案后，他不但没有像之前厌烦的感受，反而有丝窃喜。
「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机会，虽然我的起步晚了点，不过我一直在学习，你不可以剥夺我的机会，但我保证不会用逼迫的方式，你放心。」
「为什么我非得要被你追求？」他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想听听她会用什么说辞来说服他。
「第一，你不追求我，所以我追求你：第二，现代女权高张，我平常甚少体会到，有机会可以试试；第三，总要有机会让你认识我的好，要不然你会遗憾终生。对了，」汪青予认真的看着他，「你有喜欢的对象吗？」
「提这个干嘛？」他的声音突然高了三度。
她怀疑的觑他，「该不会是有吧？」通常人只有过度惊讶声音才会突然超变化。
「这很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我不喜欢沾有女人的男人，就算多喜欢都不行，趁我现在还能避开时赶紧逃开。不过，你也很奇怪，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现在是在聊天，又不是在逼供，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如果真的有说出来也无所谓，这样不正好可以避开我的骚扰吗？」
郑宇廷模模鼻子不回答。
「那我知道了。」想必是有心仪的人，但是和对方又不到男女朋友的地步，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吧。
简单来说，她有一个情敌，可是情敌不见得跟郑宇廷发展顺利，换句话来说，她的机会不大，但有可能会突然升高。
不要怪她如此自傲，从她今天的观察，郑宇廷对她有一定的好感，至少比之前好了几百倍，而且，如果他真的讨厌她，她老实说出喜欢他的时候，他应该会帐单一拿就走人，怎么还会坐在她面前微笑看她，用小酒窝勾引她？他的心思不难猜，就是有点别扭，这点不太可爱。
「知道什么？」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突然冒出这句结论。
郑宇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老实说出他有喜欢的人，只是很想知道她会有什么新奇的想法，或是想知道她要怎么对他展开追求。他该不会就像伟柏说的那样？情况真的不太妙。
但是他真的对青予说不出口，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稍微了解她的个性，若是他说出有喜欢的人，她会一笑置之，但是转身就不会跟他联络，什么朋友什么友情，等她真的找到理想伴侣再说吧。
看她现在像是急着要找一个伴侣，谁都可以的样子，但他知道她不是马虎的人，所以她嘴上是这样说，要找到合适的对象还是得花一段时间，他现在是她的目标，所以她愿意跟他出来，如果他不是她的目标，要出来就得排罗。
老实说他欣赏她，但没到达喜爱的地步，要不然怎么还会惦念着沈玉卉，而且他觉得青予是因为他外在的条件而喜欢他，换句话说，就是因为他是个结婚的好对象才跟他来往。
他不喜欢在别人眼中是「可以结婚的人」，而不是一个值得喜爱的男人，两者是有很大的差别。
「知道我可以付诸行动，加上我现在比较闲，所以可能会常看到我，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很烦。」至少等到他喜欢的女人接受他再说吧，那时候她可能会伤心，不过她会祝福他，然后努力寻找自己的幸福。
看他对她的话没什么反应，汪青予不解的唤他：「你在想什么？」
「没有。」他微笑着摇头。
「喔。」看他不想说，她乖乖闭嘴吃饭。
如果他想要她打消念头，第一，要严厉的拒绝她，那她绝不会再越雷池一步：第二，不要用小酒窝勾引她，她会退得比较快些。
但他两项都没有做，就表示她有机会，而她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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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姊，你来啦，」晓华对汪青予打声招呼后，又忙着自己的事情。
「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事？」
「汪姊，你来得正好。」小婉走过来拉起她的手，「庄医生叫我们整理病历，要重新归档，偏偏今天从一大早病人就不断，只做了一些，可以麻烦你帮我们吗？」
「好啊，反正我没事。」汪青予点点头，跟着小婉走进放满病历的房间。
小婉伸手将柜子上的病历取下，嘴巴也不忘问八卦：「汪姊，你最近很常来，是跟郑医生之间有什么进展吗？」
「不是啦，是学校放寒假，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来这边是耗时间最好的方法，等过几天学校开学，我就没时间来帮忙了，你可要把握我在的时候，好好利用我喔。」
汪青予虽没有正面承认，不过看她几乎天天都来，众人也都心知肚明。
话说自从她放话的那天开始到现在快三个星期，中间还有个农历春节，她采取的方式就是让郑宇廷常看到她，而要怎样能让他常看到她又不打扰他工作呢？当然就是来他诊所帮忙罗，但这样也让她认识诊所里三名可爱的护士跟庄医生，倒是个意外的收获。
早上跟下午她大都在家里看书，要不就是陪母亲上街或跟朋友聚聚，晚上就来诊所找他，说找他是有点牵强，毕竟他还在上班，两人唯一相处的时间只有他送她回家这段路，偶尔他会带她到夜市晃晃，但那并不表示他对她有男女之情，不过这样的相处她很喜欢，只不过会不会让他困扰？应该不会吧，至少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勉强，也看不出期待，她就没问了。
「汪姊，说利用太沉重了，应该说借助你的才能才对。」小婉笑着纠正她。
「是，你说得是。」话一说完，她们都笑了出来。
「青予，你来啦。」她们笑得开心之际，庄伟柏也跑来插花。
汪青予对他笑了笑。「你现在没病人？」
「怎么可能？里头的病人在耍脾气，他儿子正在安抚他，我就出来晃晃。」
「老人家有时就跟小孩一样会闹脾气，你也真是难为了。」
「别说了，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好事发生？」庄伟柏语气里的暗示十分明显。
汪青予皱皱鼻子，「哪有什么好事？那家伙真是不容易摆平的人。」
她知道宇廷跟伟柏的是好朋友，也了解伟柏对他们的事情很清楚，她相信伟柏，不只因为他是宇廷的好友，也是因为他虽然知情，但不会鸡婆的说些什么来说服她，只是单纯闲聊着并关心她，让她渐渐接受并喜爱这个朋友。
「爱情的事也没个准，就算是身在其中的人也很难说清楚，不过自求多福倒是真的。」庄伟柏超身拍了拍她的肩，苦着一张脸抱怨道：「我该回去面对病人了，祝福我吧。」
「庄医生很少说人话，不过他对汪姊倒是挺特别的。」小婉说出在一旁观察的心得。
要是这样不就糟了，两个男人抢一个女人，况且两个男人还是好朋友，最后的结果会不会是两人拆伙，然后她们就会没工作？小婉不禁担心了起来。
「应该是我年纪比较大，可以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吧。」汪青予很清楚庄伟柏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她没那么自恋以为人家跟她说个话就是喜欢她。
「原来是这样。」小婉这才放下心来。
汪青予笑了下，小婉的年纪差她好几岁，想法也很单纯，她当初也是想自己还年轻，没想到时间过得好快，一下子她就二十八岁了……是不是该提醒小婉她们要注意自己的姻缘？算了，这种事不是当事人自己想清楚，旁人怎么说都没有用，还是让她们自个儿去体会吧。
两人就这样说说笑笑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直到郑宇廷来看完诊，汪青予才和他一块离开。
「看你做得挺顺手的，有想要改行吗？」他调侃问道。
「不了，我还是擅长应付学生，而且跟学生相处也比整理病历有趣，你不用试图挖角，不会成功的。」
汪青予抬看看夜空，今晚的夜空真美，难得星光灿烂，而且有微风吹来，挺舒服的。
「我看你跟伟柏、小婉他们都处得不错，想不到你还挺能收买人心。」现在大家都习惯看到她出现，他也不例外。
本来以为她说的追求会是多特别的方式，结果还不是老套，他一点也感受不到她喜欢的感觉，也让他更确定自己在她心中就只有婚姻价值的地位，不用细心经营，倒像是说服大家的工具。
话虽这么说，但每次看到她在诊所的样子让人很舒服，更别说送她回家的路上偶尔开玩笑闲聊，是让他放松的好方法。
「是啊，就说你多跟我相处后就知道我的优点了。」她才不理会他的调侃。
正当她想开口邀他去吃消夜时，没想到突然被他推到一旁，她踉呛了一下，好不容易稳住脚步，正想对他破口大骂，却看到他目光直视前方，一副热切等待的样子，完全没有注意到差点跌倒的她。
她忍住发怒的念头，颐着他的视线看向迎面走来一名女子，很明显就是他紧张的原因。
果然，郑宇廷略显急切的上前跟女子交谈。
「你刚看完诊？」沈玉卉对他笑了笑。
「是啊，正准备回家，你呢？」
「刚才去见朋友，请工读生帮我顾店，我现在要回店里准备打烊。」
「那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他客气的说。
「好啊，改天有机会再聊。」沈玉卉朝汪青予点个头才离开。
郑宇廷一转身就看到汪青予看着沈玉卉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才想到刚才自己的行为。
「要走了吗？」他走近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好。」汪青于没说什么，沉默的走在他身边。
她的沉默不语让郑宇廷不习惯，只好找个话题说：「那是诊所对面花店的老板。」
「我知道。」
「她人挺不错，我们见了面也会聊一下。」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她一脸奇怪的看他。
「呃……没什么，呵呵……」他干笑了起来。
这不是他预料的对话，她怎么什么都没问，就这样安静的听他说，一脸彷佛没发生什么事？
也许刚才他跟沈玉卉谈话一切正常，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所以青予才没看出什么，不然她应该会脸色难看，而且质问他，幸好她没这么做，要不然他在恼羞成怒之下，不知道会对她说出什么难听话。
他庆幸她没发现他的心思。
「干嘛笑得像白痴一样？」汪青予没好气的瞥他一眼。
「没事。」郑宇廷模模肚子，「突然觉得肚子好饿，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再回去？」
汪青予摇摇头，「不了，我不饿，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那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恭敬不如从命。」也不跟他客气，她大步往他车子的方向走去。
看她一如往常的样子，郑宇廷放下心中的大石头，拿着车钥匙跟在她身后，把刚才的小插曲抛到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