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风戏蝶 第四章
知道她是谁后,原振风几乎喘不过气,也很想随她一晕了事。
不好好待在寝宫睡,大半夜溜到他家做什么?
他还亲手害她由屋檐摔落地上,若让太后晓得此事,真的会诛灭九族呀!
这下惨了!
原振风十万火急轻轻抱起她回房,将她安妥在床后,抽手回时,意外发现手上有种湿黏的感觉,移至烛火旁一看——
“该死!”他低咒了一声。
她肩部染开的鲜血显示她重伤的程度。
原振风翻出自己惯用的药膏、药酒,正要伸手月兑掉她的衣服时,手突然停在半空中。
人家可是黄花闺女,他岂能坏了人家的清誉?
女人,麻烦的家伙!
他恨恨地走到后方的小房间,将专门打扫后院的婢女唤醒,要她们过来帮忙。
在她们的协助下,他简单处理她左肩上流血不停的伤口后才松口气。
“今晚你们就在这里照顾这位姑娘。”
“是,大人。”婢女们恭敬回声。
原振风交代完琐事后,便回到隔壁练功房休息。
他拿起榻上两把上古兵器擦拭时,应该随着檀香而静下的心,在他眼光移至案上那把通体乌色的名剑,心情顿时烦躁起来。
那位娇小可爱的郡主,竟是这把剑的主人!甚且还装成男人的声音!而礼教慎严的深宫内苑里,她又是如何学会“夜风”独门绝学九转剑法?
不断浮现的疑问让他困意无存,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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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原振风便叫人请来大夫为戏蝶诊治伤口。
不便进入的他在门前等侯多时,见大夫走出房门,立即上前问:“大夫,她的伤口如何?”
“姑娘的肩上的伤口原本已经愈合,不知为何伤口再度撕裂,加上她左脚扭伤,得好好在床上休息几天。”
听到她没大碍,原振风总算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
送走大夫后,他随即走入房内。
为了她,他几乎整晚没睡,生怕她肩上的伤口再次恶化。
“大人。”婢女小兰将布沾湿为戏蝶擦拭手脚,见主人进房,立即行礼。
“她怎么了?”
“姑娘痛得昏睡,大夫交代等会得熬碗药汁好让姑娘退烧。”
“她发烧了?”原振风颇为意外,刚才大夫怎么没对他说?他拿走小兰手上的湿布,接下她的工作。“这里交给我,你先到厨房帮她熬药,顺便煮点好入口的米粥,还有别让老夫人知道我房里多了个人。”他有点担心他那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娘跑来凑热闹。
见戏蝶因失血过多而泛白的脸色,他心头又气又怜,气她三更半夜跑来到他家,与他大动干戈;却更心疼她得承受伤痛,在半梦半醒中挨到天明。
温暖的阳光穿过窗棂,洒落她柔女敕的脸颊上,垂复的羽睫、如画的秀眉,她宛如娇柔可爱的小仙子。
他们仅有数面之缘,为何他的胸臆间会对她泛起不曾有过的感觉?
原振风没空多思索,连忙将湿布扭干,折成长方状轻放在她微热的额头。
沉睡中的她突然喃喃自语,“无敌师兄,你好笨哦!”
他脸色一沉,“吴敌师兄?”
她生活在宫里,除了熟识的皇族男子及公公们外,她还认识位名叫“吴敌”的男子!
师兄?!难不成“夜风”还有收其他徒弟?
戏蝶的唇畔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凝雪姊姊,咱们一同到南京,去瞧瞧看玄武湖夯的湖光山色是不是像我娘小册子上写的那般美丽。可是——”
原本娇甜的笑容瞬间不见,秀眉倏然拢起,“那该死的原振风害人家生辰日落水两次,还把人家的小册子给拿走了,气死人了!”话完,她突然挥动右手,不偏不倚地击中原振风的左脸颊。
他捂紧痛处,赶紧退离床边,生怕又遭到她的突击。
“哪有女人家睡相这么难看。”他碎碎念。
这时,她像是梦见什么,苍白的脸蛋转为忧伤,“爹、娘,小蝶好想好想您们,为什么您们不顺道带我走?小蝶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在后宫生活。”话完,眼角滑下一颗晶莹的泪。
原振风见睡梦中的她难过的模样,刚才被打中而倏生的怒意顿时消失无踪,脚不自觉又移到床边,微弯身端详她的睡颜,不自觉温和而笑。
他拿下她头上的湿布,再次浸过冷水,拧干再放置她额上,顺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宫里有很多人疼你,你该满足才是啊!”为什么在她俏丽可爱的小脸下,有着不快乐的一面。
滑女敕如水的芳颊令他的指间流连轻触,舍不得离去。
“儿子,娘可没教你这样吃女孩子的豆腐喔!”
原振风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不悦转过头,“娘,您来我房里做什么?”
“听茶行管事说,你今早请了位大夫,为娘担心你是不是生了病,特地来你这儿看,没想到你的房里藏了个姑娘。”杨少妹微侧头瞧见儿子身后躺在床上的人儿,“原来你请大夫是为她治病。告诉娘,她怎么会在你房里?”她兴致勃勃地追问。
能让他这木头儿子如此关心守在床畔,这姑娘很特别!
原振风脑筋转得速快,急忙解释,“某晚有蒙面偷儿掳了她飞走过我们屋脊上,那时我正在读阅刑部送来的公文,察觉屋顶有声音便马上手擒偷儿,偷儿挨了我一掌负伤而逃,我因而救了这位姑娘。”他随口编个故事,总不能说凤戏蝶溜出宫是来找他。
“近日老听到京城有名大盗专偷名贵药材,没想到竟做起掳走良家妇人的勾当。”杨少妹坐在床畔探探戏蝶细致的额,惊呼,“她发烧了!”
“入秋了,加上她肩上的伤口,导致她发高烧。”原振风倒了杯茶给满面关心的母亲手上,“娘,这位姑娘来头可不小。”
杨少妹捧着温茶,抬眼看向他,“你晓得她是哪户人家的女儿?”
“她姓凤,深居皇宫,也就是冀儿口中的表姑,戏蝶郡主。”
她松手,原振风眼明手快地接住那只瓷杯,茶水涓滴不漏;他再将杯子递到她手里。
杨少妹缓平心神。“那偷儿也太大胆了,连郡主都敢偷出来,还好人被你救了,不然这郡主的下场真无法想像。”真是世风日下,连皇族女眷也敢偷出宫。
“娘,我有事得出去一躺,麻烦您照顾她一会。”
“儿子,要去哪里啊?”
原振风对母亲笑了笑,“我得到宫中通报太后一声,让她晓得郡主平安无事在咱们茶行。”
待原振风离开后,杨少妹仔细瞧着昏睡在床的戏蝶。
这女孩长相可爱甜美,愈看愈顺眼。
她朝睡眠中的戏蝶笑道:“你醒来后,就来当我原家的媳妇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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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效过后,左肩如被火烫到般的剧痛感硬把戏蝶由梦中唤醒,她出难受的申吟出声。
一波接着一波的痛感让她紧皱眉头,挣扎中,她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剧烈的疼痛令她倏然睁开眼,猛然倒吸一口气。
“你醒了。”
她眨动眼睫几下,适应室内的光线后,才看清楚床前面站着的人。
“是你!”原振风怎么会在她面前,这是梦吗?可是肩上的伤会痛,证明她并非在作梦。
“你知道吗?你在我家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
可想而知,宫里正为她突然的不见忙成一团。
她见着身上的衣物已经换成一套轻便的女装,惊惶不安地瞪着他,“我……这衣服是……”
原振风知道她想什么,缓道:“衣服是我请婢女帮你换的。”
戏蝶闻言,放心地呼了口气,想到一天一夜未回宫,她急忙拉开棉被。“我……必须……回去。”她挣扎着要坐起身时,过大的动作扯动了伤口,她痛得咬住下唇,强忍那刺骨的疼痛。
“躺好!”原振风将枕头垫高,让她躺坐于床上,他端来煎好的药汁,以匙舀了一口在她唇边。“若要伤早点好,就把这碗药喝了。”
口干舌燥的她顾不了跟前是她最讨厌的东西,连忙喝入口,当味蕾感受到苦味后,小脸一皱,正要吐出来时,原振风的黑眸一黯——
“我可警告你,别把我辛苦熬好的药给吐出来!”
在恶势力下,她只好乖乖地把药咽下,却拒绝再喝第二口。
原振风见状,对她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不喝,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话完,他急速点了她身上几个大穴。
戏蝶全身使不上力,更别说运内力解穴,她只能瞠大了眼,不晓得他要对她做什么?
原振风先是浅尝一口药,忍不住皱起眉,“这药真苦,难怪你会想吐,但为了你性命着想,你就忍一忍吧。”语毕,他将所有药汁含入口,以唇封缄,将药汁慢慢哺入她的口中。
戏蝶脑中时空白一片,随后,眼眸涌出泪水,任那苦涩的药汁滑入喉。
原振风确定她将药全入喉后,离开她的唇,顺道解开她的穴。
“你……这个登徒子、大,竟敢……轻薄我……”女儿家的娇羞与委屈让她只好想哭,但性子倔强的她,又不想让人见她软弱的一面,忍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见她娇茬而无助的模样,他突然有股冲动想把她纳入怀,好生安慰她一番。
他承认,自己方才举止是过分了点,但她不肯喝药,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我对我刚才的行为向你致歉。”话落,他突然轻柔地抬她的下颔,另一手在她的唇上轻轻抹上金黄色的液体。
“你——”她眼中有着不解,这家伙又想干么?
“你舌忝舌忝看,很好吃的。”
戏蝶先是怯怯地瞄了他一眼,瞧见他鼓励的眼神后,舌忝了一下,小脸瞬间点上光彩,“是花蜜!”就如凝雪姊姊送她的百花枫糖一样好吃。
原振风将桌上的小瓶子塞入她的手里,“这是我娘要我拿给你甜甜嘴,她说姑娘家不爱苦药,她由江南带来的花蜜,割爱分了点给你。”
娘也真是的,以前若偷沾点来吃,就被她念到臭头,却对初次见面的戏蝶特别关心,比对他这个亲生儿子还好。偏心!
向来容易分心的戏蝶,见手上有那么好吃的东西,早忘了原振风无礼的行为,苍白的容颜对他娇柔微笑,“你娘亲真是个好人。”
这是自他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见着她的笑容。娇丽动人的笑颜牵动原振风百转柔情,他不自觉放柔了心,感到愉快。
“不气了?”他问。
“便宜都占了,再气有何用。”她现在的心思全转至那瓶甜美的花蜜。
原振风确定她不气了,便缓声问:“宫里你有床不睡,昨晚三更半夜潜入我家做什么?还教刀气伤到你初愈的伤口。”若不是戏蝶溜进他家,她肩上的旧伤也不会因而裂开。
提起这个,她就有气。
“还不是你偷拿人家的东西。”她气鼓鼓地朝他伸出右手,摊开掌。“快把小册子还我啦!”要不是为了拿回娘的遗物,她会受伤吗?
“就为这本小册子!”他由怀中取出小册子。“可是我尚未看完,等我看完后,自当物归原主。”
戏蝶瞧见,不顾伤口连忙下床,哪知脚才一沾地,她被左脚上的疼病痛得轻呼一声,好在原振风及时扶住她,不然她可要跌坐在地。
他扶她到床边,“你脚踩扭伤,不能随意走动。”
“扭伤了?”
原振风瞧她一脸错愕,便告知她原因,“与我交手那一夜,你不小心失足跌落屋顶。但你放心,经过大夫诊断后,脚没断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我怎么回去?太后若发现我不见会急于找我的,到时我的秘密铁定会被人知晓。”她急躁无措地咬起手指,无法想像被人知道真相后的惨况。
“别咬手指!”原振风拿下她的小手,“自你受伤后,我曾进宫一趟,觐见太后。”
她不敢相信地瞠大杏眼,颇为紧张地揪住他的衣襟,发颤问:“你跟太后了些什么?”他该不会向太后告密,说他所抓到的女飞贼其实就是戏蝶郡主吧!
见她神色慌乱的模样,原振风得意地笑出声,没回答她的问题。
“我在问你话,还不快说!”戏蝶又气又急,眼泪几乎快放出来。
他小心地拿开她紧揪着他衣襟的小手,压住她的身子躺于床上。
“我向太后禀报,昨夜有一位大胆的偷儿偷溜到我家屋顶上,与那偷儿大打一场后,那偷儿……”
说到这里,他便停住口。
话听及此,戏蝶已经面无血色,心想太后外婆已晓得她会武功这回事。
“那贼儿受伤后……”
“别说了!”她心中一躁,气冲冲地推开他。“感谢你的多嘴,让大家晓得堂堂一位郡主是名女飞贼,如今我动也动不了,你大可押我去衙门。”话完,她小脸一撇,负气地不看他。
原振风微微扬眉,对她活泼生动的表情感到有趣。
他伸手扳正她的小脸,凝视她的眼,“别气,你的伤还没好,况且我话还没说完。”
戏蝶看他就有气,干脆闭上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他不再逗她,一口气将剩下的话说完,“那偷儿挨了我一刀,我恰巧由他手中救出一名女子,而那女子竟是戏蝶郡主。”
她闻言,瞬间张开眼。
“你这么跟外婆说的?”吃过他多次亏,她当然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
“嗯,太后还要我好好照顾你,直到宫中派人接你回去。”
太后嘱咐完后,她老人家嘴边那抹晒然的笑意,现在再想起,他总觉得其中必有阴谋。
可能是他多疑了,让戏蝶住几天,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才对。
原振风这么安慰自己,不安感随之散去。
戏蝶狐疑地觑了他一眼,还是不怎么敢相信他的话。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能帮的到此为止。”他将小册子还给她,淡淡再道:“待你回宫后,你我之间不再有任何瓜葛。”
他急于摆月兑她的用语让戏蝶气恼不已,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得受他三番两次的戏弄。
哼,回宫后,她一定不要再跟这头见面!
她将小册子收妥于枕头下,挪好枕头,“喂,我要休息了。”赶人的意味非常明显。
“哪有客人赶主人走的道理,况且这是我的房间,我爱待多久就待多久。”
“你明知道我受了伤,还要……”她顿时拔高音调,“害我受伤,你还故意刁难我?”
为什么她非得与他共处一室?
“要我离开可以,先告诉我那把凤飞剑是谁的?又是谁教你九转剑法?”原振风问出他极想知道的问题。
戏蝶脸色微变,闭口不说。
瞧她倔强的样子,不用点方法她是不会开口的。
他心思一转,挑挑眉斜睨她,“近日京城各大药材行名贵药材被人偷成一空,肯定是你所为喽!你堂堂一名郡主,要什么就有什么,竟做出这般有辱皇室的行为。”
她凤戏蝶这辈子最恨被别人无故冤枉,她气得浑身发颤,大声反驳,“你用哪只眼看到我偷东西,我无病无痛何必偷药材,要不是为了逮住西门钰这名叛徒,我也不会挨这个伤,更不会躺在这里受你消遣。”
“谁是西门钰?”
“她是我师叔。”
“为何要偷京城内的药铺?”
“她身受西域剧毒需以珍贵药材才可续命。”
近日京城所失窃的药材不是天山雪莲,就是百年人参,个个价值连城,不比进贡入宫的药材来得差。
看来,她所言为真!
“你师叔来京城有多久了?”他追问。
原振风接连不断的发问,让戏蝶愈来愈不耐烦,“我怎么知道她来京城多久!”
“你可不可以画张他的画像,好让我……”
接二连三的问题,问得她脑袋发胀。
“你给我听清楚,我也是近日才晓得有这号师叔的存在,交手两次中,我也没看过她的真面目。”她懒洋洋地盖好棉被,表情略微疲惫,“别再问了,你吵得我的头好晕、好难过。”
原振风本想再问有关她的事,见她身受刀伤疲累想睡,决定先放过她这回。
“你先睡会。”他顺手帮她拉下床幔,悄悄带上门离开。
躺在床上,她轻按肩上的伤口,虽然只是轻轻一碰,但那痛感令她忍不住蹙眉。她诚心祈祷,希望宫里快派人来她接回去。
因为,她不想再与那位自大的男人共处一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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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小兰急忙来到戏蝶休养的房里。
她正无聊地坐在床上翻看闻书,瞧见有人进来,便放下手上的书。“有事吗?”
“郡主,老夫人要我来向您传报,宫里待会会来些人,要您先到前厅坐着。”
外婆派人来接她了!
总算可以月兑离原振风的魔掌,不必再忍受他的戏弄,她脸上扬起开心的笑容。
想起他那张嘴脸,戏蝶难免有气。他见她受伤困在他家,机会难得不可失,便常常来她身旁说些有的没的,想套她剑从哪儿来的?师父是谁?
而她死也不说,不想有人破坏女乃娘幸福美满的生活。
“麻烦你帮我梳好发,扶我出去。”
小兰俐落地帮她梳好发、穿妥绣鞋,小心地扶着她往前厅走去。
来到前厅,一对面容慈蔼的老夫妇坐于首位上。
戏蝶有礼地朝他们微微欠身,“原伯伯、原伯母,这阵子谢谢您们的照顾。”
“郡主请别多礼。小兰,快扶郡主坐好。”杨少妹笑弯了眉,还拿了个大绣枕给她靠背。
“谢谢伯母,这些天老麻烦您。”戏蝶相当感谢原夫人对她的照顾,让她感觉到如母亲般的疼爱。
“哪会麻烦,谁教我生了头像野牛般的儿子,盼了十几年,都没盼出个贴心女儿来。郡主能在我家住几天,也让我过足有女儿疼的瘾,如今你要回宫,我真舍不得让你回去。”
“伯母——”戏蝶感动得说不出话。
原昱有些好笑地看向她们,“看你们舍不得分开,郡主若不嫌弃,倒不如嫁进原家,你们婆媳俩就可名正言顺地在一块。”
她小脸一愕,“嫁入原家……”
杨少妹听到丈夫的提议,兴奋地握住戏蝶的小手。“老爷说得是,你若嫁进来,伯母带你回江南,咱们就在那青山绿水间茶赏景,好不好?”
娇美的小脸羞红,“我……”婚姻大事不是她点头就算,再说她也不想嫁给原振风。
“快点回答伯母啊!”
“不好。”
门外传进声音,令在场所有人全看向门口。
“娘,您别闹了,她的婚事全由太后做主,哪能容许她自行决定。”原振风走入厅,坐于戏蝶的对面,瞧她一眼,“你怎么不好好待在房里养伤?”
“等会宫会派人接我回宫。”
她要回宫了。
“你总算要回去了。”他故作轻松地笑说着。
原氏夫妇对儿子说话的口气,非常不满意。
“风儿,对郡主说话客气点。”杨少妹低声警告。
“对了,我怎么忘了她是位‘郡主’。”原振风起身,抱拳行礼,“戏蝶郡主,请原谅下官方才的无礼。”
戏蝶被他的装模作样激怒得快发火,要不是顾虑到原氏夫妇也在场,她早就开口大骂了。
她强颜装笑道:“若不是原大人出手相救,我这条小命早就归西。你的‘恩情’,戏蝶会牢记在心,将来与你一一结清。”
她是在放话吗?
原振风眼一眯,不甘示弱地回应,“原某做事从不求回报,郡主想报恩的心意,原某心领了,请郡主别将时间浪费在这小事上。”
戏弄她这么多天后就想划清界线,她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
戏蝶拥起甜美的笑容,“这哪算是浪费时间,俗话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大人若不受我这点心意,会令小女子寝食难安。”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女子!
但她若想报恩报仇,也得衡量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他淡淡一笑,不再与她多语。
“圣旨到。”
这时,几位公公与一名身着华服的妙龄女子走进前厅。
戏蝶见到女子,眼睛一亮,“凝雪姊姊。”
朱凝雪来到她身边,关心地问:“有没有好一点?”这几日她在宫里老是担心过度活泼的小妮子,怕她不经意动作过大,这伤口就不知得到何时才能好。
原振风与原氏夫妇连忙躬身行礼,“参见公主。”
“请别多礼。我小妹在府上打扰多日,谢谢各位将她照顾得这般好。”朱凝雪和气地:“公公,请宣懿旨。”
为首的公公点头,“武状元原振风,接旨。”公公待众人跪地后,打开黄色锦缎颁布,“太后有旨,原大人救戏蝶郡主功不可没,赐予黄金万两、华宅一幢,并将戏蝶郡主指婚于你。钦此,谢恩——”
闻言,原振风与戏蝶立刻愣在原地。
她要嫁于这个自大的男人?!
他必须娶这位骄纵的姑娘为妻?!
宣旨的公公见原振风迟迟不肯伸手接旨,咳了几声提醒他。
杨少妹喜孜孜地拉拉儿子的衣袖,“风儿,还不快接旨。”
“原大人。”公公有点不耐烦地唤了一声。
不接旨算是抗旨,罪重能抄九族,若接旨,他真得娶凤戏蝶为妻!
最后,原振风还是伸出手接旨。
“太后千岁千千岁。”
朱凝雪面带喜色道贺,“恭喜、恭喜,原大人成为郡马后,可要好好保护我这好动的小妹子喽!”
此时的杨少妹早就高兴笑得合不拢嘴,附和地的道:“公主说得对,你可要好好对待我的儿媳妇,若让我知道郡主受了点委屈,为娘的可不饶你。”
杨少妹笑逐颜开,她等了四十多年,终于盼到媳妇了。
戏蝶郡主甜美又乖巧,她满意得半夜作梦都会笑。
“姊姊,我不嫁他!咱们一同回宫请太后外婆收回懿旨好不好?”戏蝶垮下小脸,扯着朱凝雪的衣袖哀求。
杨少妹紧张地拉着她的小手,“怎么不想嫁人我们家当媳妇呢?是不是大家待你不好,你不想嫁进来?”难得盼到的媳妇,她可不想放手。
她连忙摇头解释,“伯伯、伯母对我很好,只是我……”她实在说不出“我不想嫁给这讨厌鬼”。她是好孩子,岂能伤老人家期盼儿媳的心。
“知道伯母对你很好就行。”杨少妹将白玉手月兑下,套在她皓腕上。“这是原家传媳的信物,戴上它,就得当我家的准媳妇喽。”
接旨后的原振风心情不快、面容阴黑,见着母亲将传家信物套入她的手腕,他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
戏蝶见着套入手的玉,神情愣然。
朱凝雪掩嘴轻笑。总算将这麻烦的丫头清出宫,少了这只老爱吱吱喳喳的麻雀,她往后的日子可清静多了。
“郡马,太后要我将这礼交给你。”朱凝雪将比巴掌大了点的琉璃描花盒交给他。
原振风打开盒子,取出一块罕见的珍品。
洁润剔透的上好翠色玉佩,刻工不像是中原的刀法,美丽的玉佩上刻有一只展翅欲飞的凤鸟;而玉缘刻有细致的花纹,将凤鸟环围成圆。
“这是——”
朱凝雪解释,“原大人如今贵为郡马,收下风家信物是理所当然不过。”
他闻言眉头一皱,看来命中注定他非得娶这姑娘为妻!
戏蝶见到父母为她打造的成人礼落入他人手里,再也顾不得什么,朝他怒吼,“把玉佩还我!”
原本心情不佳的原振风,她这一吼,也与她对上了。
“太后都将你指给了我,你也收了我家传玉,这玉佩岂容你说还就得还。”他故意晃晃手上的玉佩,恶气恶声道:“你就要嫁人原家,那要命的郡主脾气最好收敛点才成。”
禁不起激的戏蝶忍不住回嘴,“你还好意思说我,我在皇宫小花园乘凉,见我熟睡就对我动手动脚,这可是君子所为吗?”
原振风气红脸,“你……别含血喷人。”这指控太大了,他堂堂磊落光明的武状元岂会沦为世人唾弃的?
“我哪有含血喷人,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有数。”
在场所有人被他们的对话吓得张大眼,原来他们早就相识了,而且……
众人不约而同地干笑数声。
“都快当人家的媳妇了,说话别这么冲。”朱凝雪好声好语地相劝。
戏蝶不理会她,不顾刚好的脚伤跛至原振风面前,想抢回他手上的玉佩。
“快还我。”
“不要!”他故意将它拿高,让她够不着。
气过头的戏蝶忘了扭伤的脚刚好,奋力一跳,够不到玉佩,反而扯到肩上刚愈合的伤口,吃痛得重心不稳,右脚一拐,痛得额冒冷汗,伏在原振风胸前。
原振风发觉她的不对劲,连忙将玉佩收入怀里。
“喂,你怎么了。”
所有人全围过来,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
原振风见她依旧伏在胸前,单簿的身子逐渐往下滑,赶紧以双臂稳稳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赫然发现她一脸苍白,早已昏了过去。
“凤戏蝶。”
“郡主。”
没想到她一个大动作又让肩上的伤口沁出血,脚再度扭伤。
众人因她的昏倒而忙成一团,而原振风则是立即反应地抱起她回房。
朱凝雪注视着他们,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