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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少爷很嚣张 第四章

一炷香过去了。

燕惊云闭上眼,呼吸均匀而规律,看起来睡得很沉。袁素衣想起身替自己倒一杯茶水润喉,不料才刚一起身,裙角被他的手臂压住,动弹不得。

她小心地把他的手臂拾起,试著抽回裙角,手臂却又被他反握住:尘昊不由得暗暗叫苦。

没想到他这么麻烦,连睡个觉也不安分。

“你想去哪里?”疑惑的声音传来,她回头一望,就见他张眼望她,神情带著浓浓的疲倦。

“没去哪里。”她赶紧回答,又坐了回去,放弃要倒水的举动。

他脸上有丝下高兴,“你的举动让我觉得你想要偷偷逃开似的。”他质疑地盯著她瞧。

“没有啊,你继续睡吧,我会在这里守著你。”她安抚道。怎会有丝心虚的感觉,奇怪?

“那你跟我一起睡,我不喜欢看到你下在身边。”燕惊云皱眉地命令。

“跟、跟你一起睡?”她惊讶地睁大眼。

“是啊。”他身子往床内栘了些,空出位置给她,“快上来吧。”

不行,她的头开始有些疼了。“少爷,你的要求有些过分了吧。”

他唇一抿,匆然伸手将她扯下,猝不及防的,她整个人跌靠在他怀中,鼻子生疼,泪水差点涌出。

“你在干什么?”袁素衣只来得及发出这一句抗议。

“你睡在我旁边陪我,不许再偷溜了。”他靠在她耳边说著,口气很霸道,手硬是抓紧她不放。

“好,那就静静地睡吧。”看他这样疲惫,不忍他再耗费精神跟她争执下去,她屈服了。

“嗯。”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又缓缓闭上眼眸,微扬的唇带著抹得逞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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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端午节了,两个月前就该出发前往西域采药的袁素衣,至今仍待在燕府里,原因无他,燕惊云死不肯放人,她也很无奈。

天气越来越燠热,袭人的浪潮滚滚而来,把人住死胡同里逼似的炙热。

燕府上下早将过节的东西准备得妥妥当当。

而在城内的柳畔河,有由南京四大家族——燕家、尹家、文家及贾家这四大巨贾联手举办的划龙舟大赛。

正午的时候,太阳高挂在空中,强烈而灼热的光源让人们挥汗如雨。

袁素衣在房间里研制草药,磨药的手劲缓和而有规律,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而让人讶异的是,在这么炎热的天气里,她竟然连一滴汗也没有。

别人早已濡湿衣裳,满头大汗,她却那么清爽干净。

门忽然砰地打开,燕惊云走了进来。

“少爷?”看到是他,她顿下手中动作。“你不是说要去看赛龙舟吗?怎么还在这里?”

“没那个劲。”他快步走到她身旁的凳于坐下。

“为什么又没兴趣了?”早上还兴致勃勃地缠著她一起去看,不过她对人挤人没兴趣就拒绝了。

后来,他下是陪老夫人一起去了吗?怎么才两个时辰下到就回来了?

瞅了她一眼,他撇了撇唇。“那里吵死了,人那么多,本少爷被吵得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每年只有一次哦,错过就可惜了。”他抱怨的语气让她下禁感到好笑。

“有什么好希罕的?我又不是没看过。”他白了她一眼,高大的身子朝她靠得极近,“我帮你磨吧,要不要?”

“不用了,我都快磨完了。”袁素衣立即拒绝。她深知他怕热,一热起来脾气就很暴躁,还是别劳烦这大少爷了,不然待会他脾气一上来又让人头疼。

“奇怪?”他忽然往她身上凑去,手还不忘在她身上模来模去。

“少爷,你又在干什么?”她微蹙起眉,对他的举动很是不满。

“快给我说,你为什么没有出汗,你不怕热吗?”止住自己的举动,他朝她质问道。

“我自幼生长于冰天雪地的天山,体质属寒性,当然不容易流汗。”她淡淡地解释。

“原来是这样……”燕惊云又妒又羡地看著她在炎热天气中,仍旧是干净白皙的脸蛋,那样子真是让他想上前狠咬她一口。

“少爷,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著我。”她停下手中动作,视线迎上他,好心地建议,“府里的冰库不是还有很多冰块让你解暑吗?”

“那些冰块只能解一时之热,跟你这样不怕热的体质比起来差多了。”他仍是不满意。

看著他这无赖的样子,袁素衣真想一脚给他踹过去。“少爷,你不要太幼稚好不好?这种体质又不是你想要,我就可以分一半给你。”

“喂,死女人!你再敢说我幼稚,你就死定了!”他气得吹胡子瞪眼。自从知道自己比她小了一年半截的之后,他就老觉得自己在她面前矮了半截,所以根本不能容忍她这样说他。

“怕别人说,就不要老做出些不可理喻的事啊。”她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有你教训我的份吗?”

这家伙今天火气真大!袁素衣懒得再理他,她将药草都收好就要走开。

出了房门,燕惊云却忽然从身后朝她跑来,长臂一伸勾住她的肩膀。

她回过头冷冷望向他。“少爷,你又想干什么?”

“这天气热得要命,你陪我出去一下吧,待在府里也怪闷的。”

“你不是刚由外头回来吗?怎么又要出去?”她皱了皱眉头。

“走啦!问那么多干么?女人就是罗唆。”他稍使力地将她带离。

出了燕府,袁素衣将他的手臂从自己肩上拉了下来。

“少爷,你想去哪呢?l她淡淡地间。

“随便走走看看。你说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倒有个好法子。”

“是回府吗?府里安静又凉快,少爷你——”

燕惊云不满地截住她的话,“谁说要回府的?你的话让人太扫兴了吧!”

她忍住气望了他一眼,没再说话。他却忽然抓过她的手腕往大街另一头走去。

“少爷,男女授受不亲,你快点放开我。”想甩下他抓著自己的手,但刚一甩开,又被他重新抓住。这样一甩一抓多次后,她索性放弃。

“什么授受下亲啊,这么迂腐的世俗礼教理它那么多干么?”燕惊云撇唇,一副懒得理会的样子。

袁素衣为之气结,直瞪著他,希望这个视礼教于无物的太少爷能自重些。

“好了,真是婆婆妈妈的。”他又重新抓过她的手,加快了脚步。“走啦,快到了。”

约莫走了两刻钟后,两人终于走到近郊一片幽静的竹林里。

“穿过这片竹林,外头有条小河流过,我们去看看。”他将她拉了过去。

在竹林的另一端,果然有条潺潺小河缓缓穿过。

“少爷,你什么时候发现这里的?”看到眼前这一切,袁素感到心旷神怡,不再计较他霸道的行径。

燕惊云看著她满足的表情:心窝顿时生起一股热气久久下散,“是一个下人告诉我的,他说贪静的话,来这里坐坐下错。”

袁素衣微微笑了下。“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坐会儿也是好的。”

“你喜欢吗?”他也跟著笑了起来。“喜欢就好,我吩咐他们在这里放了些小点心,我们可以坐在这边享用。”

两人更往外走了出去,果然在小河畔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那里,“燕记”的标号很是显眼。

燕惊云钻进车里拿出一只大提盒,“东西都为我们备妥当了!”他笑得像个孩子似的,开心地朝她叫道。

拿出用来铺地的席子放到草地上,两人面对著小河愉快地坐下。因为竹林的遮蔽,连太阳也变得遥远了。

竹林被风拂过,响起一阵阵咿呀的清脆声音。

袁素衣将盒子打开,拿出一块粉色玫瑰糕,咬了一小口,感觉到那甜腻香浓的味道在唇齿间化开。真是美味!

“喏,这里还有桂花糕。”燕惊云将鲜黄色的糕点递到她嘴边。

拗不过他,她只得咬了一口,桂花的浓郁香味霎时充满她的鼻腔和嘴里。

“哈哈,你吃到我的口水了。”他很欠扁地大笑出声,笑得一脸的得意。

“口水?”她微愣。

“刚才我咬过一口才递给你的,你不知道吧。”

“少爷,你真是恶劣,竟然这样整人。”

“喂,我口水有什么不好?”他立即变了脸。“你在嫌脏吗?”

“这不是脏不脏的问题,你的行为一点都不道德——”

“懒得跟你计较,反正你吃下去了。”他伸手拍拍她的头。“吃了我的口水,以后要乖一点啊……哈哈哈……”

袁素衣瞥了他一眼。他这幼稚又无聊的行为,让她觉得好气又好笑。

两人坐在河岸边聊著天,有风拂过吹散她的发丝,燕惊云伸手替她把顽皮飘离的一缕发丝拢回耳后,举止很是温柔。

“跟你在一起感觉还真不错。”他忽然开口,对被自己的举动吓到而有些受惊的她说。

“会吗?”为什么她会有相反的感觉?

“不过有时候你太凶了,老对我板著一张睑,凶巴巴的,就这点不讨喜。”

袁素衣眨眨眼,甚觉莫名其妙。“少爷,是谁一直在我耳边又吼又叫,并且还凶得要命的。”

“喂,女人!你就不能稍微顺著我一点吗?别老跟我唱反调好不好!”他火气又飙上来了。

唉,又来了……她瞥了他一眼,觉得自己还是下要再跟他吵了。

两人聊了些下著边际的话题,偶尔还是会有一言不合的时候,而时间慢慢地过去,两个人就坐在那里,后来连说话声也没有了。

良久,正望著河底小鱼而出神的袁素衣,忽然觉得肩膀一沉,她抬眸一看,才发觉是困到睡著的燕惊云倚在她的身上。

她想把他推开,但看了几眼,却发现靠在自己肩上闭目沉睡的俊脸,被挤压得变形,顿觉有趣起来。

他漂亮的唇此时正像鱼儿一样半嘟起,下巴紧挨在她的肩上,睡相看起来很可爱。

这家伙一直都像个孩子,连睡著时也一样。袁素衣望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吵他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靠著,直到夕阳都下山了,她望了眼变得暗淡的天色,觉得该是回家的时候。

“少爷……”伸手拍了拍他,她轻唤道。

睡得极为舒服的男人在梦中抗拒地“唔”了声,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

她干脆用手摇醒他,“少爷,天黑了,我们得赶快回府。”

燕惊云下悦地揉揉惺忪双眸,睑色很不佳。“那么快回去干什么?我们这里有马车,过夜也没关系。”

“那你自己过吧,我可得回去了。”她推开他的身子站了起来。

“好啦、好啦……”他只好不甘愿地站起来。“我脚麻走不动了,快点过来扶我!”

袁素衣回头朝他走去,不料被他忽然伸过来的手给攫住,旋即整个人被他搂了过去,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燕惊云的唇已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下。

这算是非礼吗?她模糊地想,然后神志恢复清醒,便看他笑得一睑得意地瞅著她。

“喏,这是感激的吻,你不要骂我了哦——”一看到她难看的神情,他立即先发制人道。

看著他无辜的笑容,她心里有气也发不出了。白了他一眼,她道:“还不快点收拾东西上车!”

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她的脸却陡然涨得通红起来,被他亲过的脸颊像是被烙上印一样,那份滚烫的火热气息一直没有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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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眼寒冬又到了。

南京的冬是寒冷的,泌入心肺。漫天飞舞的雪花、没过脚踝的碎雪,以及冻得坚硬似石的冰层,都是让人冻彻心扉的寒冷。

但对袁素衣而言,这下过是小意思而已。

天山上的冰,才真的是让人畏惧的寒哪。她就在上面生活了十七年之久,怎么可能还会怕冷呢。

不过,应该很快就会看到熟悉的景物了吧,还会再见到久违的师父,她光想都觉得有些兴奋起来。

半年多前,因为燕惊云的阻挠,她无法顺利成行到西域。这次,她特别跟老夫人把事情的严重性讲开,她相信老夫人会以大事为重,不会再让那个太少爷恣意妄为了。

终于,冬去春来,再过两个月就是梅雨季节。她等了那么久,为的就是等这个时节,赶一个多月的路到西域,刚好碰到黑玉草菌的成熟期。

她什么都盘算得极好,也算计好了时间,就是半个月后的月底出发。

但,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燕大少爷会任性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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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不行,我也要去。”正当袁素衣已准备好一切,并在大门玄关处向燕老夫人等人辞行,即将前往西域的时候,燕惊云不知何时窜了出来,声音很坚定地表示。

“嘎?”听闻这一句,众人都下禁有些傻眼,而燕老夫人更是一脸下敢置信的神情。

“你也要去?”袁素衣第一反应便是皱起眉头,以为他在开玩笑般有些不能接受。

“是,我也要去。”他朝她微微一笑,又强调了一次。

燕老夫人忙上前去,“惊云,你是不能去的……”

“女乃女乃,你也嫌我身子下好吗?”燕惊云朝她望去,淡了语气道。

“惊云,你别太任性,此次前去西域路途遥远,而你又——”燕老夫人试图打消他的念头,但却叫他截去话头。

“女乃女乃,我的病情一直是她主控的,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会因为路程遥远而导致病发,因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不会有事的。”他坚持地说。

袁素衣面无表情地望向他。“我自己一个人惯了,有你在身边会碍到我。”这太少爷以为她是去游山玩水吗?她可是要进深山野岭内的,并且还得速去速回,以保黑玉草菌的新鲜度,这是一刻钟都耽误不了的。

“好,你说来说去就是不肯让我一起同行对吧,那如果我自己去呢?这你们是怎么都管不著我的。”燕惊云睨著她,赌气地道。

闻言,燕老夫人神情紧张起来,“惊云,你跟去做什么?素衣丫头出门只是去寻药而已,你在家里等著,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老夫人,您派人看好少爷吧,西域路途险恶,不是他的身子受得住的。”袁素衣捺住性子又说。

“喂,女人,你说话别太过分!”燕惊云火气立刻上来,朝她怒道。“这次我是跟走了,谁敢阻止我就上来试试看,我看哪个够胆子不要命了!”

“你别在这个时候要少爷脾气好下好?我还得赶路呢。”袁素衣皱眉望著他,被他弄得头痛不已。

燕老夫人苦口婆心地劝著,“惊云,你真打算要和素衣丫头一起去啊?可是西域路途……”

“这我知道,女乃女乃。我今年已二十有二了,你难道准备让我一辈子幽禁在这座宅子里,足不出户吗?”

“这……”这根本不能混为一谈啊!燕老夫人有些为难。

“老夫人,我真的要走了。”袁素衣不想再跟他穷搅和,翻身一跃上了马背,一扯缰绳就要离去。

燕惊云忽然跑到她面前,伸手阻拦。“你听著,如果这次你没让我跟去,那你带回来的药就没用了。”

“什么意思?”

“因为那时你已经见不到我了,摘回来的药还会有用吗?”他微仰著头望向马背上的她威胁道,表情再认真不过。

闻言,一大群人脸上都浮起惊慌之色,而袁素衣则恼了,“你在威胁我?”

“随你怎么想,总之不让我跟,你辛苦带回来的草药绝对会派不上用场。”燕惊云脸带微笑,漫下经心地说。

“惊云,你别这样……”燕老夫人的神情看起来受了不少惊吓。“如果你一定要跟去,女乃女乃就多派些人跟著就是了。”

什么?!老夫人竟然答应了!袁素衣瞪大眼地望向他们,有些无法置信。

“女乃女乃答应了便好。”他笑了下,有丝计谋得逞的得意。“但不必派那么多人跟去,那反倒显得累赘。”

袁素衣赶紧抢话,“老夫人,少爷他是不能跟去的啊……”想力挽狂澜,却是为时已晚。

“素衣丫头,这一路就麻烦你分心照顾惊云了,他执意要去我也没办法,你就多担待些吧。”燕老夫人满睑渴求神色地看著她。

她沉了下脸色,微抿紧唇不再说话。

终于,她拾起头,朝他们望去。“请老夫人放心,这段不短的旅程里,素衣一定会好好照顾少爷的。”

“麻烦你了。”燕老夫人微叹了口气,心里拿孙儿的任性委实没辙。

又再忙活一阵,原本的单人匹马被换成了辆丰固而朴实的马车。这是袁素衣坚持的,出门在外,驾马车易惹人注意,所以尽量下使用华丽的好。

可是当燕老夫人命令下人在车里堆了很多东西后,她忍不住出声阻止。“老夫人,其实只要银两带得够,这些吃穿用的东西就不用再放上去了。”她委婉地道。

“啊,也对。”燕老夫人一拍额首地恍然大悟。“我心里老想著惊云这孩子这么大了第一次出远门,始终有些不放心,所以才这样……”

“对了,惊云啊。”她把孙儿喊到跟前,“路过扬州和杭州及京师时,你就让人捎信给永恩、永奇他们,也好有个照应。”仍是殷殷叮嘱。

“知道了。”燕惊云认真地点头。

“好了,你们去吧,这一路上小心啊。”挥了挥手,终于舍得放行了。

“老夫人放心,我们走了。”袁素衣坐到前面去驾马车,一甩鞭子,三匹快马跑了起来,在扬起的尘雾中,车子渐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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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一天的车,袁素衣下禁有些疲乏,看天色渐渐暗了,她开始盘算著到前方小镇客栈里住宿一晚,等明日一早再赶路。

驾著马车比自己骑快马疾跑不知要慢上多少,这一天的工夫,怕是没赶过百里路,有这燕惊云在身边,还真是缚手缚脚啊。

“少爷,前方就是同心镇了,我们到那里去找客栈投宿吧。”她回头朝后面喊道,马车在宫道上快跑起来,扬起阵阵轻尘。

“随便你。”车厢传出他漫不经心的回答,旋即又恢复一片静悄悄。

今天赶了一整天的路,他都只是安分地缩在里面没吭声,让她以为他转性了。

“少爷,你是不是累了?”她忍不住开口问。这一趟旅程是由她全程负责他的人身安全,如果因为她稍有怠慢而产生了些差错,回去后也挺难交代的。

“我没事,只是马车颠得厉害。”燕惊云道,语气里著实听不出什么异样。

“习惯了就好,让你坐车比骑马舒服多了,起码不用日晒雨淋的。”

“废话真多,女人就是这样罗唆,还不快点赶车!”他下耐烦的声音从车里传了出来。

忍住向天翻个白眼的冲动,她也懒得再理他了。要不是伯这大少爷烦闷无聊,她才不会主动开口找他说话,没想到却被他这样说,真是气人。

一个多时辰后,终于赶到同心镇。这是个典型的市集小镇,人烟密集,繁荣热闹。

袁素衣把车子赶到名叫福来的客栈前,只见立即有店小二出来招呼。

“这位姑娘,车子就让小的替你赶到后院去吧,顺便喂些饲料给马儿吃。”

“劳烦小二哥了。”她朝他点了点头,而后下了马车走到车厢去。“少爷,到了。”她喊了声。

没人应话,静悄悄的气息让人心里发毛。

“少爷?”她又再喊了声。“客栈到了,你下来啊。”

“姑娘,马车里面似乎没人啊。”店小二奇怪地道。

心一惊,她连忙拉开厢门,却见燕惊云身子平躺在车厢板上,两眼闭著,早已昏迷不醒。

她脸色霎时变了,人慌了起来,居然忘了自己会医术,呆站一旁。

“姑娘,这位公子是昏过去了。”小二哥上前查看,才回头对她道。

“昏过去?”她皱眉。难道是因为晕车?

果然!“姑娘你看,这位公子嘴角还残有白沫!加上脸色铁青、嘴唇泛紫,那一定是因为坐马车时受不了路途颠簸,而吐到虚月兑昏死过去。”

袁素衣凑上前一看,但见他淡蓝色上衣有著秽物,忙吩咐店小二。“小二哥,可以麻烦你帮他清洗一子吗?待会到客房我再另外算帐。”

“好的,那就有劳姑娘自己把车赶到后院里去,我先把这位公子扶上楼。”小二哥爽快地答道,旋即吃力地扶起燕惊云往店里走去。

安置好马匹,再添购些物品,她才上楼住所订的客房走去。

一进去,就看到床上躺著早已换上干净衣物的燕惊云,脸微微变了色。这店小二也是糊涂了,孤男寡女的,怎能住在同一间房里?

心里暗忖了下,刚想转身走出房门唤人:心思一转,脚步又踅回来。

他人下舒服,让他单独住一间房似乎不妥,再说,现在才来想孤男寡女同居一室这问题未免有些迟了。他每次发病都是她在床边守护著,他一定要握著她的手才能人睡。

唉,想想真是可悲!每次被他缠上,她都有种被套住的感觉,竟是想逃都逃不了。

她伸手帮他拨开湿黏在额上的头发,再帮他盖好被子及移好枕头,自己则在他床边静静坐著,什么也不做。

坦白说,他今天的表现让她很意外,都在马车里吐得一塌糊涂了,仍是强忍著不适撑了下来,是不想影响她赶路的速度吧?

害她以为他转性了呢。

算了,是他自己坚持要跟来的,那就得学会习惯及忍受这种事,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她想著想著,手更轻柔地抚了他那一头发,微微笑了下。

在客栈过了一夜后,翌日两人继续赶车往北而上,经过第一日的大吐特吐,燕惊云终于习惯马车行进问的剧烈摇晃。两人为了节省时间,也不再只挑选有行经城镇的官道,而是捡偏僻的野道走。

食物和水都预先备妥了,两人白天赶路,夜晚就在马车里勉强度过,他们说好轮流守夜,但大多数的时候,袁素衣都强硬著态度把燕惊云逼回车厢里睡,自己则守在马车旁休息。

毕竟是山野郊外,野兽特别多,她委实不放心由燕惊云担任守夜的工作。

这天,马车驶近京师,不过也花去他们一个月的时间才来到。

由于京师近蛮夷之邦,所以未来的路只怕会更艰险,或许会碰上蛮人打劫也说不定。想到这,袁素衣不仅有些担忧。

“少爷,永奇表少爷是被派驻在京师吧?”她问道,马车正停在一条山野小路旁的草地上,有一汪溪水从旁边岩洞里潺潺流过,让人觉得心旷神恰。

正躺在草地上假寐的男人连眼都下睁,“他是在京师没错,他所负责经营的燕记银庄及鸿燕粮仓便在城里。怎么了吗?”

在他们起程前,女乃女乃特别叮嘱,如果路过杭州、扬州等地,一定要去和表兄弟打个招呼。但近半个月来,他们一直走野道,避开行经城镇的官道,哪会碰到表哥他们。

“少爷,明天我们就直接进城吧,我有点事要找永奇表少爷。”

“有事?什么事?”燕惊云一下子自草地上坐起来,望向她问。以前白皙俊秀的脸因为这段日子的磨练变成健康的古铜色,眉丰间更添了一抹以往没有的坚毅。

没办法,因为他的好胜心强,下愿意躲在车子里乖乖坐著,袁素衣拗不过他,只得教授他驾车技巧,后来的车程有一大半都是他在驾马车。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路途遥远,加上她又一直挑野道拚命赶路的情况下,竞没听到他太少爷的一句抱怨。

“我问你话你还没回答,你愣愣地望著我干么?”

“呃?”袁素衣回过神,这才发现因他与自己靠得太近,让她一下子看迷了眼去。“哦,我找表少爷有事。”她有些紧张地说。

“笨女人,我问的是什么事。”燕惊云看著她微愣的表情,忍不住啐道。

“这到那时再说吧。”她漫不经心地将话题转开。“刚才我忽然发觉,你这段时间里变了不少啊。”

“变了不少?哪里变了?”他瞪著她,很快就把方才的问题给抛到脑后了。

她后退一步,实在下想跟他那么近距离接触。

“皮肤晒黑了,而且没有以前那份少爷脾气。”她实话实说。以前在燕府里,他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身后有一大群人等著伺候他。

而现在,只和她在一起,路途遥远、环境恶劣,什么事都得自己动手。吃的也是粗糙的干粮,娇生惯养的他能一句抱怨也没有,实属难得。

听到她的话,燕惊云立即模上自己的脸,“晒黑了不好吗?你嫌我难看了?”他皱眉问道。

“晒黑了看起来健康多了,这才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她微微笑说。

“我本来就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他不满地睨了她一眼。

“是是,我说错话了。”她笑著给他赔礼,心里有些好笑。刚刚还在心里想他变了个人,现在一看,还是那样孩子气,根本什么都没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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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

一进城门,马车随著人潮慢慢前进。不愧是京城,到处繁荣昌盛,热闹非凡。

行人衣著光鲜亮丽,文人雅客在茶楼上吟诗作对,酒肆里的生意人满为患。

人真的很多,马车几乎是寸步难行,袁素衣很快地把马车驶到另一条偏僻小道里放著,和燕惊云一起走到大街上,随著熙攘的行人悠然而行。

“少爷,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永奇表少爷吗?”

“直接问人燕记钱庄在哪儿下就得了。”他漫不经心地答道。

“说的也是,那好吧,少爷你等我一下。”

她扔下话便匆匆跑到街角一旁卖著糖葫芦的老人面前。

“老先生,给我两串糖葫芦。”她从随身锦囊里掏出几枚铜钱,接过老人递来的糖葫芦后,又问道:“老先生,请问你知道燕记钱庄怎么走吗?”

“哦,燕记啊。”老人努力张开小眼,然后慢慢吞吞抬起身子,指向右手边的大路,“就在朱雀大街这边啊,你慢慢走过去就可以找到了。”

“谢谢老先生。”道谢后,她立即跑回去。

“怎么那么久?”燕惊云一脸下耐烦地问。

“这不是回来了吗。”她笑道,对他的态度不以为忤。“走啊,我打听到了燕记就在朱雀大街上。”她把手中的糖葫芦塞给他。

“给我这做什么?”他皱眉,望著手中的小孩玩意有些抗拒。

“我知道你出身富贵人家,肯定对这些东西不看在眼里的。”她把糖葫芦硬塞到他手中。“可是有时候试一下这种东西也不错,算是种人生体验嘛。”

燕惊云迟疑地望著她慢慢咬著糖葫芦吃下的模样。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他有丝动摇了。

“你试一下嘛,不试试怎么知道?”抓住他的手把糖葫芦塞到他口里。

他如法炮制地狠咬下去,牙根霎时酸个透,忙吐了出来不停地吸气。

“有那么酸吗?”袁素衣惊讶地望著他夸张的模样。

“死女人,我一向不吃酸品的,你不知道吗?”他龇著牙朝她怒道。

袁素衣瞪大眼。“我真的不知道耶。”表情无辜至极。

他恨恨地盯著让他牙根发软心泛酸的糖葫芦,扬手就想丢了,却让她制住。

“我拿去给别人,你别乱浪费了。”她夺过糖葫芦,拿给对面墙角坐落著的一个衣衫破烂的小男孩。

小男孩接过立即大口咬了起来,袁素衣望了望他,心中有丝下忍,便又掏出一些碎银放到他面前的破碗里,这才走开。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好心肠。”燕惊云待她走近后说道。她待人一向淡漠,他以为她对这种事应该会无动于衷。

“只是忽然间有些感触罢了。”她道。“走吧,我们去燕记钱庄找表少爷。”

燕记钱庄并下难找,他们走到朱雀大街望过去,就见一栋雕梁画栋大宅,门匾上题著“燕记”两个大宇,是那样的抢眼。

而门口,怀中揣著鼓鼓银袋的商人络绎下绝地进出。

燕惊云和袁素衣走到门口时,两个守在门口的保镖狐疑地望著他们走近。

“抱歉两位,我们钱庄是不出入闲人的,你们请回吧。”其中一个健壮高大的男子伸手横挡在他们面前,冷淡而客气地道。

闻言,燕惊云脸色立即变得难看。没错,他们此时模样看起来是有些狼狈,但没搞清楚状况就赶人,这保镖未免狗眼看人低了。

“少爷,让我来说。”在他脾气即将发作,准备要破口大骂前,袁素衣淡淡地开口道。

“说什么……”仍是有些不快的语气,但他还是安静了下来。

袁素衣上前一步。“两位大哥,麻烦进去通报掌事的一声,就说南京那边有家人来访。”她朝两位保镖有礼地说。

闻言,两个保镖对望了眼,而后其中一个点点头,住门里走去。

“是老夫人有什么事要通知永奇公子吗?”剩下的那个问道。

“是的,麻烦大哥了。”她微微一笑。

不到半晌,刚才跑进去的保镖又跑了出来。

“两位久等了,公子让我赶紧请两位进去。”他有礼地说。

“麻烦了。”袁素衣也有礼地回道,但身旁的燕惊云却微哼了声,不待她把话说完,便扯过她一起走进钱庄里。

“那两个家伙狗眼不识泰山,竟然敢阻拦本少爷进去,活得不耐烦了!”被带到后厅里等著时,他仍是气愤难当。?永奇怎么还不出来?”不耐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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