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笨 第三章
灿烂的太阳映照下,四辆马车停靠在路边一字排开,而路边的草地上则散着石六匹高头大马,正悠闲自在地吃着草。
“小姐,我们拿些食物给姑爷吧,他好像还没有吃东西。”小碧忽然想起。
“他饿了不会自己拿东西吃吗?”顾辛茹奇怪地说。
小碧很想翻白眼,但又不敢,“小姐,你身为人家的妻子,应该要体谅贴心啊,姑爷他既然没有吃东西,你就该要为他想一下嘛。”
她想了一下,“要我拿过去吗?”
“奴婢拿过去啦,不用你动手。”小碧看出她的犹豫,索性自动自发的说。
“算了,还是我拿吧,毕竟我是那么贤慧和体贴。”顾辛茹从地上爬起来,由篮子里拿出一些糕点和一个装水的水袋走了过去。
他们已经出来第三天了,这三天里她和他没有说过几句话,所以觉得还是有些陌生。“你饿了吗,我帮你拿云片糕和酥脆饼来了。”
曹景瀚的身子顿了下,然后缓缓回头,便看到她要把手中的篮子递给他。“我不喜欢吃这些东西,而且我现在不饿。”他淡淡道,没有太多情绪。
“不饿吗,那我收回去了。”她也没有失望或者什么。
“顾小姐。”他忽然开口,发觉自己的称呼有些不对,微怔了下。
顾辛茹望着他,忽然笑了起来,“曹景瀚,你在我家也会这样称呼我吗?我爹娘一定会很好奇你这样做的原因。”
他没有笑,“顾辛茹,我虽然不太喜欢你,但在你的娘家还是会为你保留一些面子,接着几天你若能这么安份,我在你父母面前定不会让你为难。”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你在跟我和解吗?”无辜地问。
“你不愿意吗?”他似乎连看她一眼都嫌烦,于是转头望向别处。
顾辛茹忽然娇笑出声,神情里带着些许得意,“你不讨厌我了吧,是不是发觉我其实也是很好的?”
曹景瀚的眉头倏地微皱,又转回头,“我没发觉你很好,你怎么会这样以为?”
“你怎么可以不觉得我很好呢?”她瞅他,有些不乐意,“其实我很贤慧又善良的,你跟我相处久后就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很想笑,因为她在讲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十分严肃,不过他还是很有风度的,“顾辛茹,其实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而且你的贤慧和善良也不关我的事。”
“怎么会不关,我们可是夫妻——”
“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
顾辛茹立即微恼,“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干嘛要这样对我,明明人家长得很美,心地很善良的,你却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就拒绝,太不公平了。”
曹景瀚实在很想叹气,他每次都觉得跟眼前这个女人讲话很头痛。“算了,我们今天就先讲到这可以吗?”
又是这副下耐烦的模样!她其实真的很想踢他一脚,但又还没失去理智到这种地步,“好,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来慢慢谈这件事。”
于是,不欢而散。
往后的几天,一路上都走得顺顺利利,终于在七天后到达扬州城内。
“茹儿啊,可想死娘了……”顾夫人一看到刚下马车的爱女,就立即上前去拥住她,感动得几乎哽咽。
“茹儿也很想娘。”呜呜呜……爹娘要是知道他们把她嫁给一个看她不顺眼的夫婿,一定会难过后悔死。
母女俩在相拥了会儿后,顾夫人才放开女儿,擦着眼泪看向一旁跟老伴谈话的女婿,“是景瀚吧,快到府里坐啊,都站在这干什么。”
曹景瀚立即有礼地朝她点头,“岳母。”
眼前这个年轻人年约二十四岁左右,五官端正俊气,身材修长,极有风度,跟茹儿是绝佳相配的一对人儿呢!曹夫人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顾老爷更是开心地直抚胡须,哈哈大笑起来。他没有看走眼啊,曹家人果真是人中龙凤,女婿一副少年英雄的模样哩!他心里为自己的眼光得意得不得了。
“景瀚,我们顾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就许配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别让她受了什么委屈难处啊。”顾夫人朝着女婿微笑。
曹景瀚垂眸淡笑,“岳母这话可说得过了,景瀚还没心思敢这么做。”
顾老爷也笑呵呵地说:“我们茹儿可是受不得半分委屈的,你敢让她伤心难过的话,我们两个老的就饶不了你。”
他表情没变,仍是淡淡笑着,“岳父说的极是,景瀚会牢记在心中的,定不会让茹儿受到一丝委屈和难过。”
哼,睁眼说瞎话。“哎呀爹娘,你们不要这样讲,他才不敢这样对我,也不想想我是怎么样的人,会受委屈的吗?”
顾老爷和夫人都被她的话弄得笑了起来。“说话真是没大没小,也难得景瀚能容得了你的性子。”
“他敢下容吗?”顾辛茹娇哼一声,显得神气十足,再度惹得两老大笑。
晚上的时候,顾辛茹和曹景瀚被安排在她以前的闺房入住。房间打扫得很乾净,还贴有鲜艳的喜字在门上,床已被换成豪华的婚床,床头绣着龙凤等图案,纱帐也换成了艳红色,显得十分喜气。
顾辛茹一进门就盯着床看,苦恼的想今晚他们两人该怎么睡。
“不用想了,你睡床,我睡地板。”曹景瀚一进到房间后,脸色立即变回冷淡。
她回头望他,突然有些想念刚才那个在厅堂跟爹娘谈笑风声,对她含笑问答的男人。
小碧这时捧着一些小点心和甜汤进来。“姑爷、小姐,这些是夫人让小碧端过来的。”
“先放着吧。”他道。
“姑爷和小姐准备要休息了吗?”
顾辛茹低声吩咐,“小碧,你帮姑爷准备一床被子,他今晚要睡地板。”
小碧只是眨了眨眼,但很聪明的没有再多问。“我立即就去。”
于是,新婚夫妻就这么各睡各的,一夜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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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顾辛茹一直很努力想改善自己和夫婿之间的冷淡关系,她一直知道自己战斗力很强,绝不轻易放弃任何想要成功的事!
在扬州娘家住上十多天的时间他们就返回山西了,在扬州那半个多月的日子里,她和曹景瀚两人相安无事,配合得很好。
在爹娘面前,他待她温柔怜惜,夫妻感情在旁人看来是和睦得不得了,也成功地瞒过了她的父母和大哥二哥,她很感谢他在自己父母面前肯这样作戏,至少她没有丢太多面子。
她从来不娇气的,而且持之以恒,对自己想要做的事会以非常大的热情和努力去完成,不达到目标绝不放弃——有这样想法的正是被所有人都认为非常娇气及任性的曹家少女乃女乃。
不过呢,她有一点还是说得很对的,比如持之以恒这个词,曹家少女乃女乃的耐心和韧性是曹府上下都深有同感的,尤其是看她对少爷的行为上……
“曹景瀚,你又要出去啊——”娇滴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正在将查了一半的帐册收起来的曹景瀚动作一僵,缓缓回头望向来人。
顾辛茹巧笑倩兮地来到他身旁,“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每天都闷在府中好烦哦。”自从扬州娘家省亲回来后,她就与他相处甚少,而曹景瀚也找了工作繁忙的藉口一直在阳淮楼里居住,极少有在家的情况。
她一直想找他讲明这件事,但前思后量,觉得过于直白地要求不是好办法,所以她决定要慢慢融化这种冰层,急功近利不得,这也是她要放段来跟他好好相处的原因。
没想到曹景瀚却不理她这份好意,因为他一看到她头就大,“我工作很忙,今天要陪客户去观看染坊里的工作进度,你跟去做什么?”
她嘟着嘴不满说:“我是你的妻子,可以跟去帮你的忙啊,你不希望我能好好照顾你吗?”
他差点喷笑出声,但还是很平静地看向她,“不用费心了,我有婢女跟在身边。”
“可是人家想照顾你。”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顾辛茹面子明显挂不住,差点忘了自己的初衷而发起脾气。
曹景瀚一挥手,“你跟着去只会捣乱,我有璃月在身边伺候就可以了。”毫不留情地拒绝,一心想她识时务的快点离开。
璃月?!这个名字像道闪电般直直劈进了顾辛茹的心中,内心一阵气愤,差点想大声质问出来。但她还是忍啊忍的,尽量让笑脸显得更甜,“喔,可是侍女总不如妻子的身份给人震撼感啊,你带我出去一点都不丢脸的。”
暗地握紧拳头,她心下发誓这下不说服他把自己一起带出去她誓不罢休!
他心中烦郁,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不要再胡闹了,我是出去做生意又不是游玩,你跟去什么用也没有,况且陪同在身边的那些女人全都是青楼艳妓或者侍妾,你凑什么热闹!”
她终于忍不住了,“原来你只会做这种事,不是包养侍妾,就是跟那些带青楼女子的人在一起,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想必也常做这种事吧。”
“你在胡说什么,这只是男人的逢场作戏罢了!”他头疼低喝。他是不参与这种场合的,一般是陪同生意上的伙伴偶尔到青楼去,但身边都带着璃月陪同。
“我才不相信你说的话,男人都是这样的,当然除了我哥哥们以外。”她瞪着他强调,“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带我出去。”
她这是什么逻辑!曹景瀚自觉仁至义尽,自己不需再陪她废话和浪费时间。“你最好在家好好待着,男人的事也少管,因为不是你能管得来的。”懒得再看她一眼,他直接转身离去。
“等等——”她娇呼着跟上去,“拜托嘛,我好想出去看看,在家好闷……”泛着水雾的大眼眨呀眨地望着他,脸上带着哀求的表情。
曹景瀚眉头紧拢。他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懂事的女人,而很不幸的,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老天一定是看他不顺眼才会把她嫁给他!
“景瀚,人家很想跟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红唇嘟着,十分孩子气。
那双杏眸带着央求,娇颜无辜且诚恳,如果她是以之前的娇恣态度来说话,他连甩都不甩,但现在——
冷哼了句,他硬声说:“要去就赶快去准备。不过这种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终于该死的心软了。虽然自己对她尚是不喜,但作为一个不明就里便嫁来曹家的人,她是无辜且深受牵连的,就算对她如何没有感情,也不能抹煞她已是他妻子的身份,当然他可以做得更冷情一点,但自己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有些懊恼的发现自己的理由听来颇像是藉口。
“好嘛!”她点头不已,心中兴奋极了。哼哼,这次一定要去阳淮楼查探那个璃月的底细,她才不会把自己的夫婿拱手让人,谁都一样,她要捍卫自己的婚姻和地位!
换好衣服梳好妆后,她终于跟在夫婿身后出府了。
出了府中,曹景瀚吩咐一辆马车载他们到了相隔数里之外的阳淮楼去。
马车行驶速度不快,在人潮不多的街上小跑着,车夫一路吆喝声不断,偶尔会传来外面热闹人群的喊叫,那是小贩们在大声招呼客人。
顾辛茹频频撩开窗帘探向外面,一脸的好奇和兴奋,而对面坐着的曹景瀚则低头看着手中的帐册,偶尔闭眼沉思,对她的惊喜喳呼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终于,麻烦还是降到他头上了,只见曹少夫人兴致勃勃地坐到夫婿身边,一脸欲与他分享的表情令他心情又恶劣起来。
“景瀚,我好想去逛逛街哦,等你谈好生意后,我们去街上走走好不好?”她充满希望地问道。
他头也不抬地说:“不好。”
“为什么!”顿时希望变失望。
“因为我没空。”凝着帐册的俊脸,眉头悄然微蹙。他想对她置之不理的,但很难抵抗她的千扰。
顾辛茹突地伸手扯下他手中的帐册,不依的娇嚷,“你老是这样讲没空没空的,爹娘问你是这样,我也是一样,那你跟我说你什么时候会有空?”
“你不要无理取闹。”他低斥。
“我跟你说,你的人生枯燥得一点乐趣都没有,好像除了生意还是生意,你想很快就变成老头子啊!”她才不怕他呢,把手中帐册放到一边正色说。
他忍不住启唇反击,“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这么闲的,这是我们男人的责任。”
“你不会放松一下吗?像我哥他们就懂得,偶尔出去别的城市巡查商铺就当去游玩,看看当地的风景也会让心情很轻松的。你老是每天都沉溺在帐目、商务当中,总有天会末老先衰。”她毫不客气地下定义。
曹景瀚冷冷地盯住她良久,但顾辛茹一脸坦然,抱着得意的笑意与他相视,根本没有一丝心虚的神色,想掐死她的感觉陡然飙升。
这女人懂得什么是以夫为尊、为天吗?她不但会伶牙俐齿地顶嘴,而且爱惹是非,现在又教训他,真是不贤之妻!
“你不要一直盯着我啦,我笑得脸很僵耶!”顾辛茹忽然不满地出口,伸手把他的脸拨向另一边,气嘟嘟地说。
他再度怔愣,不明白她所讲的意思。
“我知道自己笑起来很美很好看,但你老盯着我看,会令我不好意思的,而且人家的脸保持笑容那么久很辛苦,你一点都不懂得体贴——”
“陈伯,到了吗?!”曹景瀚明白了她的意思后,再度抓狂。
正在专心赶车,对马车内的争吵听而无睹的车夫陈伯赶紧回答,“就要到了,少爷。”
“停车,我要下车!”他咆哮出声,
“现在要下车吗,少爷?可是快到了——”
他回头从空隙望去,就见自家少爷气冲冲地撩开厚厚的帘布要下车,赶紧驭停了马匹,就见到少爷火速跳下车子,往前面不远的阳淮楼走去。
那背影,好像要起火了一样。
匆匆追上前面的人,顾辛茹喊道:“景瀚,你怎么忽然下车嘛。”真是,一点预警都没有,让她以为自己要被他丢弃了。
他懒得理她,步伐走得飞快。
刚来到人群济济的庆元街,顾辛茹就知道哪里是阳淮楼了,因为站在这条大街上,放眼看去,一整排比邻而建的酒楼之中,就数那栋高达三层,有着“阳淮酒楼”四个大字的雄伟高楼特别耀眼。
正在门口招呼客人年轻门童一看到曹景瀚出现,立即迎上前来恭敬道:“爷,您来了。”
他冷淡点头走了进去,顾辛茹也随后跟上,门童看见这张陌生的脸,以为是客人,忙高声客气道:“姑娘里面请,一楼二楼皆有雅座,请问您要往哪边走?”
顾辛茹赶紧煞住脚步,十分认真地盯向年轻男子,“我不是客人。”
嗄?被她的话弄得莫名其妙,男子瞪着她不明所以。
她觉得自己应该跟他解释一下,“我是少夫人,你们爷明媒正娶的妻子。”
闻言,年轻男子顿时目瞪口呆起来,半天没回过神。正往里面走的曹景瀚忍无可忍地再度步出,一把扯住她进去,“你那么罗唆干嘛!”
“我这不叫罗唆好不好!”她一副被冤枉的神情,十分无辜地辩解。“如果他们认不得我的话,下次我再进来很没面子的。”
“你最好别再给我惹是生非,不然下次想跟我来,门都没有!”他恶狠狠地警告。
她嘟着嘴十分委屈,“你老是嫌弃我。”
狠瞥了她一眼,他直接上楼。
二楼设有雅致的客房,三楼则是曹景瀚平时居住的天香阁。他们上去后,守在走廊的婢女立即福身,“爷,您回来了。”
“我是少夫人,你叫什么名字?”顾辛茹很自动自发的上前介绍。
“啊,原来是少夫人。”婢女顿悟过来,吓得再度福身行礼,“奴婢名唤紫香,是、是璃月姑娘身边的侍女。”
她笑得更加灿烂了,“是紫香啊,名字很好听,你们姑娘现在在哪里呢?”好兴奋啊,终于可以瞥见传言中不可一世,让曹景瀚为了她而与爹娘差点决裂的……狐狸精。
“回夫人的话,姑娘她现在在天香阁里。”心中惴惴下安,不明白她打的足什么主意。紫香十分惶恐。
曹景瀚瞪了顾辛茹一眼,“你安份守己一点。”
“你放心,我才不会无理取闹,人家那么通情达理和贤淑。”她娇嗔。
推开走廊边的一扇门,里面就是天香阁了,门开,一抹淡淡香味从里面传出来。
“爷,你回来了……”一个温软娇媚的女声响起,香风袭过,玲珑女体投到曹景瀚怀中。
“刚回来。”他扶住怀中的娇躯,淡声答道。
下一秒,他却被人硬生生扯住,气急败坏的语气在耳边炸开,“你太过份了,竟然在我面前与别的女人搂搂抱抱!”
这个变故不但令他惊愕,被推离的女子也似呆了一样,怔然盯着顾辛茹。
她却一副捍卫自己主权的模样狠狠瞪她,“你就是璃月吧?我听过你的名字。听说你是景瀚的侍妾,不过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离他远点,因为我才是他的妻子——”
面前的女子长相妩媚精致,是世间罕见的绝色。顾辛茹心中带着妒意,心里忿忿不平地想着,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样一副柔腻温软的嗓音果真给人感觉更黯然销魂,她是女人都听得骨子酥麻。
“你在胡说什么——”被她扯住的曹景瀚挣开她的手恼怒道。
震惊过后,璃月眯眸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您就是少夫人?璃月有眼不识,望少夫人原谅。”尽管对自己刚才被对待的态度气愤不已,但她明白不能轻举妄动。
“以后认清楚就好了。你长得很美嘛,难怪景瀚会把你带在身边那么久——”酸溜溜地娇声说,顾辛茹乾脆伸手攀住曹景瀚的手臂,“你以后不可以再嫌弃我了,明明人家也很贤慧的。”
他头痛的揉了揉眉心,“你放开我!”
“你看,你又吼我了。”委屈地瞪他,丽颜上是气愤的表情。
曹景瀚知道自己没有时间跟她耗了,他还要去跟人家谈事情。“璃月也是我的人,她跟在我身边两年有余了,这是无法抹煞的事,如果你容下下她,那以后就不要随便到阳淮楼里来,”
她心一气,但很聪明地没有顶嘴,“我虽然容不下她,但念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会努力让自己对她好一点的,你放心吧。”此话一出,除了她,另外两个人脸色都难看得要命。
璃月努力隐忍住内心的不满和厌恶,“少夫人不必如此,璃月只是爷的人而已。”意思是自己与她无关,希望她不要多管闲事。
“拜托,我当然要这样做啦,人家不想让景瀚为难嘛……”
只可惜,这番通情达理的话没让脸色铁青的男人觉得受用。“还有一刻钟,你最好去准备自己的事——”
“准备要去跟人家见面了吗?”顾辛茹闻言,才想起此行最重要的事,她兴奋地叫其丫鬟,“那个,紫……”
“奴婢紫香,请问少夫人有什么事吗?”丫鬟匆匆过来。
“我要梳一下头,还有补妆,你快点来帮我。”她着急说。
紫香一愣,朝璃月望过去,“姑娘……”
可她迟疑的声音立即被顾辛茹打断,“还拖什么,我没时间啦!”把紫香拉进门后,她又转头对曹景瀚说:“你们一定要等我哦,不许偷偷落跑!”
他冷着脸不吭声,璃月则暗咬着唇僵在那里。
好似这个女人一来,她的世界就全乱了套,爷的情绪被她扯得团团转不说,自己也没少生气到,她的世界似乎被别人占据侵略了一般,无论是人,还是这里的地盘。
“爷,我们下楼去吧。”拿着收拾好的东西,她轻声说。
他点点头,两人才缓步下楼。
在楼下大厅,“爷,我们真的要等她吗?”璃月问出口。
他望了她一眼,点点头,“嗯。”
姣美的脸上有着遮掩不了的怨怼之意,“爷,如果您下喜欢她,就把她送回曹府吧,反正她在这里只会坏事。”她不但讨厌那个女人,更重要的是,她的到来令爷分散了对自己的注意力。
这女人的影响力太大了,她当然不希望留她在这里干扰一切,她是自私的女人,当然希望自己爱的男人永远都对自己好、留在自己身边,但顾辛茹的出现,却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听到她的话,曹景瀚明显不悦,“如果能送的话,我就不用把她带来这里了。”
璃月垂下眸,睫毛微颤,“难道爷就想一直把她留在身边吗……”
听到她带着浓浓幽怨的话,他回眸瞥了她一眼,而后才淡淡开口,“我从未想留过,但她却一直在我身边。”因为她是他的妻子,就算再怎么不想承认,她还是有理由堂而皇之的跟着他。
眼眶一红,璃月不想承认自己心中的妒意有多深,但心的确很痛,“爷的意思是,随便她怎么做了?”
今天曹景瀚的心情十分不好,所以在不断被追问后脾气也忍不住爆发了出来,“我能不随便吗?璃月,我现在做什么事连你也要干预了对不对!”
红唇轻颤,她低声说了句,“璃月下敢,爷说这话岂不是抬举璃月了吗?”
“你——”他眼一眯,怒意已进出来,刚想说什么——
“曹景瀚,我动作是不是很快?”
清脆的嗓音伴着娇笑声打断了他的话,眼一抬,就看到浅绿色人影飘到了自己面前,而这一瞥,他的脾气却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顾辛茹身穿一件浅绿色纱裙,头发一如以往地轻挽起来,淡雅碧玉笄斜插在发上,增添了几分雅致,但她身上却带着一股清新之戚,映着唇边浅浅的笑涡,显得十分俏丽。
“到现在才下来,我以为你死到哪去了——”他睨了她一眼,撇开头强装不耐。
她仍是笑嘻嘻的,“幸好你们有等我,你都不知道我在楼上多着急呢,一直叫紫香弄快点呢。”
懒得再理她,曹景瀚率先走向马车,随后两人见状也立即跟了上去。
因为各人心思有异,于是一路上无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曹家的“昌隆布庄”了。
“曹景瀚,我听娘说这个布庄是城里最大的对吧?”一看到富丽堂皇、颇具气派的曹家布庄大门在望,顾辛茹就兴奋起来了。
下了马车,三人缓缓朝门口走去,这时早有人恭候在门口,一看到他们上来就立即迎上前,“少爷,璃月姑娘,您们来了。”因不知道旁边的女子是谁,所以望向她时颇有犹豫。
“我是少女乃女乃。”她走上前朝不识贵人的布庄管事高抬起头,娇声道。虽然老是自我介绍很麻烦,但却令她很有成就感,尤其是在璃月的面前这样讲时。
闻言,在布庄已工作了十多年的刘管事顿时瞪大眼睛,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朝她作揖,“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少女乃女乃在此却不识得,真是该死!”
“没什么,只不过以后要记清楚一些就行了。”她微微笑,红唇弯起好看的弧度。
“小人记清了,请少女乃女乃放心。”刘管事腰弯得更低了。
顾辛茹微笑着回过头朝身后的男人道:“看来我要多来几次这里,不然他们都认不得哪个是主子了。”
璃月的脸霎时惨白失色,明眸含泪,咬紧下唇忍着怒意。曹景瀚则皱紧眉头,“你胡说什么,布庄这里又不是可以游玩的地方,你爱来就来啊?”
她红唇微嘟,对自己被驳的话感到不满,“我又没说来这里游玩,不过想挑选几匹新布回去也不可以吗?”
扫了她一眼,“随便你。”歪理一大堆,只要她别那么缠人就好了。
“爷,少女乃女乃,江南绣纺的程管事及海南布庄的甯老板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有伙计上前禀报。
“我知道了。”他脚步匆匆进入布庄的会客厢房。
“见他出现,几名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立即纷纷起身。“曹兄姗姗来迟,在下等人可是等得心焦不已。”调侃的男声轻扬,立即引起室内一片笑声。
“抱歉,刚才因事担搁,曹某实属惭愧。”他抱拳致歉。
“咦?曹兄这次身边又多了一位佳人啊!这位姑娘长相俏美月兑俗,倒是与璃月姑娘的美艳成反比,多了一份清新,曹兄你真是好福气。”一名淡蓝华衣绸服的年轻男子笑望向顾辛茹,出言赞叹。
曹景瀚来不及解释,顾辛茹就因听到赞美而心花怒放,笑眯眯地回道:“你也觉得我很漂亮吗?那你算很有眼光嘛——”
一室的人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再度大笑。“姑娘好生幽默,甯某佩服。”海甯布庄的老板甯仲泉十分愉快地说。
她也十分开心,“你不用佩服啦,我知道自己很聪明的。”
璃月闻言微变了脸色,心中鄙夷不已。不知羞耻的女人,在爷面前也敢与别的男人这样讲话,失却了仪态!
曹景瀚脸色难看地打断她的话,“各位,这位是曹某的内人。”他直截了当地说道。
“原来是嫂夫人,真的失敬失敬。”众人立即拱手致礼,却十分好奇地看着这个活泼俏丽的女子。
顾辛茹摆摆手,“没事没事,我没放在心上。”她娇颜漾笑,对这种场合十分兴奋。因为自小就因礼规而被禁锢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唯一的乐趣就是每天盼着出门在外的大哥二哥们偶尔回来一趟,然后把外面发生的事情都讲给她听,日子其实过得相当无聊和单调,所以这次出来看到有那么多人一起相聚,心中开心极了。
甯仲泉因生意问题时常在异邦外域跑,所以对塞外的风俗人情十分了解,遇到的塞外女子个个豪爽不下于男人,他也多见不怪,但头辛茹这样娇憨坦白的性子却令他十分感兴趣。
真是一个奇女子,有这样的女人,生活中应该相当有趣吧。他面露欣赏。
待布庄伙计奉上新茶后,几个男人才在桌前坐下谈事情。
璃月一如既往地站在曹景瀚身后伺候着,而顾辛茹对他们所谈的事情完全不懂,也不能随便插话进去,无聊地打量了四周一下,才决定说:“曹景瀚,我想去布庄后面看看,你们谈完事情就告诉我一声哦。”
“你不要乱跑。”他头疼的警告。这女人,除了贤慧不足碍事有余的罪名外,现在又增添了一项——不够安份守己。
“我不会乱跑啦,就在后面看看。”怕他再念,她赶紧落跑。一众男人盯着她逃也似的背影愣了愣,随即笑了出来。
甯仲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曹兄,嫂子的性子真是与众不同。”
他只能苦笑,浑然未觉那双过于晶亮的眼似乎带着一些新生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