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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索冰心 第八章

是什么样的仇恨才会使得他不断伤害、打击她,以达到报复的痛快?

柳如嫣的身体仿如一尊没有生命的木头女圭女圭、麻痹的思绪也早已一片空白。

她不明白,他为何会那样的喜怒无常?他的情绪,像是随时处在爆发边缘。

昨晚的宴会,他不断地与不同女子跳舞,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可是,不知为何他会突然勃发怒火,将她带离会场。

她不知道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不对。难道是因为游芝芝的出现,让所有的人知道她不过是他买回来的一个卑微低下女佣,而使得他的名望受损?但……这是他让她以这样的卑微身分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呀!是他刻意羞辱她、轻侮她的呀!

她看向身侧空荡荡的床,天才亮,他就离开。

她真的想不透昨晚为什么他会发那么大的脾气。他挟着怒气带她离开时,她正好在向一名侍者道谢——当时她正伤心的哭泣,而那名侍者发现了,好心的递纸巾给她……

是因为他气她在会场哭泣令他难堪吗?

她一直希望,有一天他能抛下对她的恨,并且爱上她。

所以,她一直咬牙忍受着他一再对她做出的伤害。

她是用这样痛苦的方式在爱着他,而且还是偷偷的,不敢让他知道。她在等待,等着哪一天他不再恨她……

好傻好没用的她呀!只能这么怯懦……

***************

今天公司里所有人都遭到慕容彻的怒火炮轰,还没有被他的怒火波及到的人,也尽量躲得远远的,以防被轰成炮灰。

欧阳克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满脸怒容的慕容彻。

「我说过不要有人打扰我。」慕容彻冷着声音道。

「爷,别再折磨自己了。」他昨晚也在会场,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你还是爱着她的,不是吗?」他若没推断错误,爷他是为了昨晚柳如嫣与一名侍者说话而发火。

「我更恨她!」是!他的确还是深爱着她,但也憎恨着她。只因为看到她和别的男人说话,他就几乎要发狂。他只想让她待在他身边,眼里只有他,心里也只有他一人。

「爷,放手吧!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这样——」

「够了!你先出去。」他一挥手,转身背对欧阳克。

「是的,爷。」欧阳克在心中叹了口气。

慕容彻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抡起拳头在落地窗上重重槌了一记。

他不会放过她,永远不会。他要将她带在身边,时时能够看见、听见,她是他一个人的!

***************

「私人……秘书?」柳如嫣困惑地看着慕容彻。

「不错,明天开始。」他彷若天神般的下着命令。

她疑惑地道:「为什么?我……什么都不懂,也才只有高中毕业……」她在他的瞪视下将嘴里的话吞了回去。

他挑了挑眉,「女仆荣升为堂堂总裁的私人秘书,你该感到荣幸才是。」他仍没放过伤害她的机会。

「可是,你应该已经很有多秘书了,就算有需要增添,也该去找那些专业人员才是啊。」她总觉得他怪怪的,直觉的想要他打消念头。更何况……她对商业和秘书工作根本就完全不了解。

他上前捉住她的胳臂,冷冷地道:「要与不要只有我能决定,你只要乖乖照做就是了。否则……」

看见他眼里的那份阴鸷,她不禁打了个冷颤,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慕容彻勾了勾唇角,挂上一个森冷的笑,轻道:「你不希望柯少婷有事吧?」

闻言,柳如嫣一惊,瞠眼望着他。「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好朋友在几天前与我签了一份土地开发的合约。」他看着脸色惨白的她,又道:「如果你不想合约出问题而让好朋友出事的话,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她呢喃低语:「合约……出问题的话,少婷……会如何?」为什么少婷会跟他签合约?少婷应该是在K大念书才对呀!

「吃上官司,或者是背负一笔庞大的赔偿金额。」这就是他当初与翔阳签合约的目的——拿柯少婷来胁迫她!

柳如嫣比谁都清楚,他绝对不是在诓她,而且他会说到做到。

「明天……我会和你一起去公司。」她……还能怎么样呢?

慕容彻得意的笑了。

***************

当慕容彻与柳如嫣一起在公司里出现时,引起了好大一阵骚动。众人一方面纳闷于他们的总裁平白多了一位私人秘书,一方面又讶异于这位总裁秘书竟然美丽得这么不可思议,犹如下凡仙子似的。

但最大的震撼,要算是来自各层高阶主管的小道消息了。那位美丽纤柔的秘书小姐,竟然是总裁买来暖床的伴、一名卑微低下的小女佣而已!

据说在当日总裁生日宴会上发生的事情,是某某高阶主管亲眼目睹的。因此这消息应该不假,因为当天各高级主管的确有被邀参加总裁的生日宴。

于是,公司里开始流传着更难听的各种传闻——都是关于柳如嫣的。

而柳如嫣一到公司,就弄砸了一份会议简报。

当那位一看就知道非常专业能干的吴秘书捧了一堆资料交给她,并要她在二十分钟内将这些简报打好时,她整个人呆在那边,不知如何是好。

她念的是普通高中,并没有学过打字这项技能,所以当吴秘书在二十分钟以后过来找她拿打好的资料时,可想而知,那些资料仍是一准白纸。吴秘书气得只差没跳脚,因为那些资料是总裁等着开会要用的。

隔了没多久,另一位林秘书又抱来一叠东西,告诉她十分钟以后把上面所有的英文全翻译成中文。虽然柳如嫣在学校里的英文成绩还过得去,但那些资料上的英文密密麻麻又全是专业商业用语,她根本搞不清楚、头昏眼花。所以十分钟以后,林秘书拿到一叠白纸时,当场气得歪了脸。

柳如嫣真的快受不了了!她知道大家都拿异样的眼光和轻蔑的态度对她。但是,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天!她才第一天上班哪!不可能得罪过这里所有的人吧?!

她觉得很不舒服,好难受……

她想到休息室喝杯水,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头传来谈话声,好像是吴秘书和林秘书——

「真是气死我了!她居然连打字都不会!竟然交一堆白纸给我,害我又多花了二十分钟自己打字,等我送去会议室的时候,还被刮了一顿。」吴秘书想起来就一肚子气。

「哎哟,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叫她把那些合约书翻译成中文,她也交了一堆白纸给我,害我被骂得好惨。」林秘书气得牙痒痒的。

「真不知道总裁那么能干又出色的人,怎么会任用她那种什么都不会的女孩。她看起来顶多才刚念完高中而已,那么低浅的学历,怎么有资格来我们公司!也不过是脸蛋漂亮了些,身材好了点。」林秘书的口气酸溜溜地。「你不晓得呀!那个柳如嫣其实只是总裁的玩伴。」

「-?玩伴?」

「哎哟!就是那种特别陪在床上的伴嘛!而且还是给人卖到总裁手里的呢!一定是我们总裁可怜她,才收留了她。」

「原来喔,难怪她什么都不会。」

「是啊!」

柳如嫣脚步踉跄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没有半点血色的脸形同白蜡。在她脑海里不断盘旋着刚才听到的话,她的心在抽痛着……这是他执意要她来公司的原因吗?伤害她、羞辱她?他这么恨她?为什么?她不要他恨她呀……

慕容彻刚结束一个冗长的会议回到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面色苍白的柳如嫣僵立着。

他朝她走去。「你在这里做什——」

话还没说完,柳如嫣滑落的身躯令他一个箭步街上前,正好接住昏过去的她。

***************

「怀……孕?」柳如嫣在房里醒来所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慕容彻告诉她,她已怀孕一个月了。

「你不知道吗?」他以为她是故意不让他知道,甚至还想让孩子流掉。

「我……不知道。」天哪!她怀孕,她怀了他的孩子!可是他好像不太高兴,他不要她为他生孩子吗?

她黯然的神色,让慕容彻非常生气。她不要他的孩子,她竟敢不要他的孩子。该死!

他一把将她由床上抓起来,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扯住她的头发,怒道:

「很好!你不知道自己怀了一个月的身孕?」

她恐惧的看着发怒的他。天,他要逼她拿掉肚子里的孩子吗?!不,不要,她要这个孩子,她要他和她的孩子呀!

见她惊惶不语,他更肯定心中的猜测。她不要他的孩子,她休想!

他微眯起眼,语气轻柔却更显危险地道:

「我要你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

咦?他要她生下这个孩子,他要她替他生孩子?!她好高兴!

「不要忘了,当初想要让你怀孕生下孩子就是我的最终目的。没忘记吧?」他加重手上的力道,紧缠住她的发。

柳如嫣蓦地刷白脸。他的确说过要让她怀孩子,但……他只是想让她饱受怀孕之苦、生产之痛罢了!

他要她生下孩子,为的只是想折磨她、看她痛苦而已!他并不是真心想要她替他生下这个孩子。悲伤的她,不禁忍不住流泪。

满脸泪水的她,让他心里的愤怒又加深了。

她居然觉得委屈,她不愿他的骨血在她体内成长。这该死的女人!

他的心仿佛被她紧紧绞了一把,好深好深的创痛!

不,他不会原谅任何一个令他痛苦的人,尤其是她——柳如嫣!

这辈子,她休想逃开他!休想。

他冷冷地低笑起来。

他的笑让柳如嫣浑身起了一阵冷颤。他的笑让她感到一股诡魅的气息,教人心底凉了起来。

他放开纠缠她头发的手,抬起她的脸。「为了不让孩子长大后承受只有单亲的遗憾,也为了给孩子一个完好的成长环境。更重要的是,不要让孩子承受外界异样的眼光……」他的手指摩挲她的唇,缓缓低下头,轻道:「所以,我们得结婚。」

柳如嫣睁大了眼,「结……婚?我们……结婚?」

「没错。」他攫住她的唇,猛烈地吸吮着,然后以舌头抵开她的唇、分开两排晶莹的贝齿,进入她口中与她的舌头交缠。

她脑子里一片混沌。他为何要娶她?真的只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双亲家庭吗?

他的吻得不到她热烈的回应,他于是转移阵地,将一个个吻落在她雪白的颈项上,然后深深吮吻,存心要在那雪白上烙下痕迹。

他的猛力吸吮终于让她回过神来,「不……不要!」

慕容彻冷笑,一把撕开她衣服的前襟,粗暴地扯下她的内衣,让她浑圆的胸部果裎在她眼前。

柳如嫣惊惧地摇头,但她也知道反抗是无用的,下一秒他已含住那坚挺的粉红蓓蕾,让她痛得又忍不住叫出声来。

「叫啊!你再叫大声一点。」他恶意地嘲弄道。

她一震,硬是咬着牙、紧闭双眼,任他的厚掌在她丰满雪白的胸部肆虐着……

许久之后,他放开她的唇,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

「你这辈子将会完完全全属于我,你逃不掉了,柳如嫣。」

原……原来他与她的婚姻,是建立在「仇恨」的关系上,他只想报复她、拘禁她,包括生命、灵魂、和身体,囚禁她一辈子……

她挣扎出他的怀抱,哭喊着:「不,我不要这样的婚姻,我不要!」

他再一次轻而易举的将她揽进怀抱,轻轻附在她耳边轻柔地道:

「你想让孩子成为私生子吗?」

私生子?!不,她不能让孩子背负这种沉重的命运与未来,那太可怜了!

她颤抖着身躯,嗫嚅地低道:「就……照你的意思吧。」

慕容彻再次露出胜利的笑容。

***************

慕容彻所指的「结婚」,就是找来一位牧师、两名证人,以及摊在她眼前的两份结婚证书。没有教堂,没有观礼的宾客,也没有婚纱——

她就穿了一件白色洋装呆站在房里,甚至连捧花都没有!

两名证人——一个是欧阳克,一个是柯少婷,这是她坚持的。

至少,她希望自己会因为看见好友在场,而生出勇气,别让自己倒下去。

她……还是爱他的吧?倘若不是,又哪来这般蚀骨的痛、磨人的伤。

「如嫣。」柯少婷深深搂了她一下。「他这样对你,你不怨他、不恨他吗?」

柳如嫣淡如轻风般的笑了下,摇摇头,「我爱他。好傻,是吗?」

柯少婷还能说什么,一句话已经道尽了如嫣无怨无尤的痴心。

当一切准备就绪,新郎才慢慢走进来。

牧师才要开始念祝祷辞,就被慕容彻挥手打断。

「省去那些繁杂礼仪,直接跳到戴婚戒那一段。」

他的冷淡让那位牧师显得有些尴尬,他看了下新娘,才道:「呃,咳,那么请双方交换戒指。」

慕容彻拿起一枚白金戒指套上柳如嫣的手指,再拿另一只往自己指头上套进。

「呃……咳,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牧师同情的看了柳如嫣一眼。

但慕容彻并没有吻呆立身旁的柳如嫣,他迳自拿起笔在结婚证书上签了名字,然后拿另一份递给她。

柳如嫣颤着右手,在证书上签下自己的未来。

「慕容彻,你太过分了!」柯少婷再也忍不住的吼了出来。

然而慕容彻只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当他转身走出门,柳如嫣始终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

慕容彻不再叫阿木盯着柳如嫣了。

她完全能够自由地在屋里活动,也可以和人联络。但如果想出门,还是得由司机老黄开车接送,并且有阿木随行。

但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很好的了,以前她可是如同囚犯一样,现在或许这是她成为慕容夫人以后,他对她的恩泽吧。

怀孕的前三个月,她没有任何不适。但是之后,所有怀孕症状全出现在她身上。

害喜、呕吐、头晕、手脚无力、食欲不振……等等,尽在她身上展现。

她刚刚才把喝下去的牛女乃吐得一乾二净,脸色惨白的扶着床沿坐靠在地上。

一只健臂冰冷地将她拉了起来。

「尊贵的慕容夫人原来喜欢坐在冰冷的地上。不知道这是特殊嗜好,还是天生卑贱消受不起?」慕容彻嘲讽的声音又响起。

是的,结婚与怀孕并未改变他对她的伤害。

他放开他,拿起搁在茶几的那碗稀饭。

「吃了它。」陈嫂告诉他,她一直在呕吐,根本没吃下什么东西。

柳如嫣摇了摇头。「我吃不下。」她嘴里又泛出一阵酸味。

他捉住她的手臂,沉声道:「你想饿死孩子吗?」

见她不吃,他拿起稀饭硬是强迫她张嘴吃了下去。

倏地,她脸色一阵青白,她跑进浴室全数将吃下的东西吐了出来。

而她才走出来,就被他掐住脖子。

「你……要做什么?」她抬眼,看见他眼中的怒火。

他冷哼一声。「你想扼杀肚子里的孩子,是吗?」他一想到她不愿生下他的孩子,不禁怒火中烧。

「不是的,我……真的……吃不下……你快放……开我……」她快被他掐得喘不过气了。

他放松一些力道,但没放开她。「最好别有那种念头。即使没了这个孩子,我还是会再让你受孕,教你尝受怀孕生子之苦。明白吗?」说完,他放开她转身离去。

泪水潸潸地滑落她的脸颊,她的心碎成一片一片……

他要她好好怀着这孩子,并不是关心呵疼她或肚子里的孩子,他不过是想看她痛苦、饱受折磨罢了。

她抚着隆起的小月复,轻声低语:

「什么时候他才不再恨我?什么时候他才会……爱上我?」

***************

陈嫂脸色怪异且欲言又止,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事。

见状,柳如嫣拉着她坐下来。

「有什么话就直说没关系的,陈嫂。」

陈嫂看了看她,才叹口气,「主人他……」陈嫂又再看她一眼。「主人带了一位女客人回来。」

「女……客人?」她苍白的脸再度蒙上一层晦暗。

「夫人,我……」陈嫂蓦地住了嘴。

柳如嫣望向门口,看见慕容彻走进来。陈嫂向他问好之后,马上退了出去。

「不问我带了什么客人回来吗?」他撩起她一绺秀发,放在鼻前嗅了下。一股幽幽馨香沁入他的心神。

她别过头,轻道:「那是你的客人,我无权过问。」她不想让他看见她受伤的样子。

她的无动于衷令他眉头锁成一道愠怒的直线。

「原来慕容彻夫人这么大方,肯让别的女人爬上她丈夫的床。」

柳如嫣的心揪了一下。她咬着唇,「我不想听你的风花雪月,我要休息了。」她的气力正一点一滴的流失,不知自己何时会晕倒在地。

他挑了挑眉,邪邪一笑,「是吗?我以为你多听一些,或许日后会用得上。你不想知道她们是如何取悦我,如何让我爱她们的吗?」

闻言,她顿时觉得自己像被掏空一样,在她眼前的景象逐渐扭曲、模糊,再也受不了地,她往后倒了去——

醒来后她才知道自己被送到另一幢别墅居住。他终于厌倦她,不要她了是吗?

多么无情的他,但……这一切全都是她自己甘心承受的。

虽然她怕他的无情与仇恨像把利刃似的伤得她遍体鳞伤,却又无可救药的爱恋着他,无法自拔。这种煎熬与蚀骨般的折磨,到底要到何时才会停止?恐怕……会是永远吧。

接下来的日子,她仍然饱受怀孕之苦,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去。他一次也没来看过她。她看着圆滚滚的肚子,轻轻地抚着。预产期就在两个星期以后,可是这两天她感到肚子在隐隐作痛……或许是她太神经质了吧。

忽然,空气中一股异样的波动令她直觉地抬头望去——

是他……他为何……

慕容彻彷如天神般地出现在她面前,并朝她走来。

「连自己丈夫都不记得了吗?」他一把搂住她,吻上她的唇——记忆中的甘美柔软。

她的思绪被他的出现搅得一片紊乱。他会是来看她和孩子的吗?还是……

「唔——」肚子忽然传来一阵剧痛,让她低喘出声。

看见她扭曲的神情,他一把抱起她,一路飞车到医院。

在柳如嫣被疼痛噬光残存的意识前,只知她身边似乎站了许多医生护士,他们不断要她用力,在她承受阵阵椎心蚀骨之痛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时,她昏了过去。

最后出现在她脑海里的,是慕容彻的脸……

***************

她看着安详睡在婴儿床里的天真面孔——慕容欣,这是她生命的延续,她骨血的剥离,这是她与他的儿子。

他又把她带回来了。好快,已经一个多月,孩子都满月了。

自从她搬回这里,他一直睡在隔壁客房。他这么憎厌她吗?那天并不是因为思念她才去看她,而是为了想要亲眼看见她被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吧?

慕容彻……想起他,她的心就隐隐作痛……

***************

慕容彻一口仰尽杯里的酒。他睁眼闭眼想起的都只有一个她——柳如嫣。

他一直一直在伤害她,而她却默默承受下来……他无法控制心中那股浓烈的恨意呀!

她对不起他,她是活该要承受一切的!可是他也爱她呀。如果不是他承受爱与恨的两种感情挣扎,他也不会如此确受。他愈痛苦、愈挣扎,他就愈是克制不了心中那股狂烈仇恨。所以他才一而再地伤害她,直到她在他眼前昏过去,他终于受不了而将她送走,乾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然而,在他心中那份思念却一天比一天猛烈。直到他再度见到她,他才蓦然惊觉自己对她的爱竟是这般深切!

但是他恨她呀!她曾经那样地背叛他、欺骗他,让他处在水深火热的炼狱中。他能因为爱她,而原谅她、不再恨她吗?那些仇恨他能忘得掉吗?

他不知道!所以他接回她,但却又独自睡在客房。

他想要她,可是心中那份恨意,却又不停地与心中爱意互相交战!他该怎么办?

***************

柳如嫣被一阵声响惊醒。她走出去,看到欧阳克扶着慕容彻走来。

「他喝醉了。」欧阳克朝她说。

「呃……他现在睡在隔壁客房。」她见欧阳克要扶他进房,有些尴尬地开口说出他们分房睡的窘事。她想,他一定不希望醒来时看见她躺在他身边吧,否则……他们也不用分房睡了一个多月,他一定很讨厌她吧。

欧阳克在心中叹了口气,把慕容彻扶进客房放在床上后,看了她一眼,道:「他喝醉了,我去找人来照顾他。」

「呃……我……我可以照顾他。」孩子有保母在照料,应该没问题。

欧阳克点点头离开,他离开后,她关上了房门。

她坐在床边,想先解开慕容彻的衣服帮他换上睡衣,不料却教他一把拉过去,被他压制在身下。

「啊!你——」

慕容彻在神智不清、双眼迷蒙之中,以为自己梦到了渴盼的柳如嫣。他梦见自己吻着她的柔唇、她柔软浑圆的胸部,他不断地在她身上释放狂野的热情,一次又一次……

好美好美的梦……

隔天,柳如嫣不着痕迹的回到自己房里,当作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不想在醒来时看见她。昨夜的他,或许只是把她错当成别的女人罢了。但她却依然希望她的猜测是错的,只是她在胡思乱想而已。

然而,她很黯然的失望了。他依旧对她冷冷冰冰的、不理不睬。他的态度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昨夜,他只是把她错当成别人而已。

在这种心伤黯然的日子里,她每天都在恍惚中度过,直到这天,她突然涌起一阵恶心反胃的感觉。她蓦地发觉自己的月事没来,都已经过一个月了!难道……她又怀孕了?!

她的怀疑在医院得到证实——她的确是怀孕了。

她高兴的一路笑着回家,正好看见慕容彻回来。但她压根儿忘了,他根本就不知道那晚他们曾经缠绵过。

她喜孜孜地走到他面前,娇羞的低着头,「我……我怀孕了。」

慕容彻闻言,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他紧握拳,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进出话:

「你怀孕了?」

「嗯。」她没注意到他铁青的脸色。

「那不是我的种。」她竟敢再一次背叛他,她竟敢!

柳如嫣瞠大了眼,激动的喊叫出来:「你说什么?!我怀了你的孩子——」

「住口!在你搬回这里的第一天,我就与你分房睡,我一次也没有碰过你,而你居然该死的告诉我你怀孕了!」他一拳击向茶几。

「不,不是的,那晚你——」

「住口!你——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这个无耻的荡妇!」

他转身离去,留下愕然僵立的她,他的话像利刃刺中她的心,仿佛勾起她心中深埋已久的遥远记忆——

好痛!头好痛,好像要炸开一样,她觉得她的思绪似乎在飘着……一直飘着,飘向了遥远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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