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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情郎 第四章

送走昊无涯,-月落寞的回到无量子修行的古洞。

见爱徒失魂落魄的样子,无量子不由得烦恼一叹。

"为师早告诫过你,你命中注定有一情劫,绝不可妄动情念,否则──"性命不保啊!-

月凄凉一笑。"徒儿片刻都不敢忘却师父的谆谆告诫,可是……见到他的第一眼,徒儿平静的心湖就为他起了涟漪,总觉得……他该是徒儿认识许久,也极为亲密的人。"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他有那么深的感情呀!

无量子听着爱徒真心的告白,一向平静的眼眸闪过一丝了然。

就算让他们喝下孟婆汤忘了前世的一切又如何?月兑去仙籍、重新投胎为人后,对彼此的深情爱恋还是刻在他们内心深处呀!那刻骨铭心的爱恋岂是小小的一碗孟婆汤所能抹杀!

"师父,徒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呀……"跪在无量子面前,-月的心惶惶难安,纠结成难解的结。"明知不可以想着他,可就是没办法把他赶出脑海……"她好痛苦呀!

无量子慈爱温暖的手掌,轻抚爱徒乌黑如云的长发。"既然忘不了,那就顺其自然吧!顺着你自己的心意去走吧!"

两世的师徒情缘,他实不忍见爱徒再为情伤神。既然忘不掉,那就放手去爱吧!至少不会留下遗憾。

"师父──"见师尊毫无责怪之意,-月心中更感愧疚。她辜负了师尊多年的教诲。

"人生在世,各负天命,各肩使命。感情两个字往往只能放在心底的最深处。"一旦命运的轮盘转动,谁也无法抗拒那接踵而来的磨练和劫难。"下个月初八便是你十八岁的生辰,为师答应过你父皇,在你年满十八之前,让你回到亲人的身边重享天伦之乐。"

听到要离开最疼爱自己的师尊,-月不由得泪湿双腮。

"师父……徒儿舍不得你!"-月扑入无量子的怀里,脸上一片孺慕之情。十八年的养育、教导之情,岂是那么简单便能抹去!

"缘起则聚,缘灭则散,世事一场春梦。月儿,你跟在师父身边多年,还悟不透这一个『缘』字吗?"

这孩子就是太多情了,否则又怎会为了一个情字而放弃仙籍,堕入轮回?

"因缘二字徒儿自然知晓,徒儿不舍的是……"师父呀!-月抿抿粉红小嘴,红色的眼眶满含离情。

"你毋需挂怀。我们师徒若有缘,自有再相见的一日。"无量子扶起爱徒,掏出怀中珍藏多年的异宝交到徒弟手上。"此瓶名唤聚魂瓶,有聚魂养魄的功效,你需时时带在身上,以防万一。"当初他千方百计由太白金星的手上骗过来,现在总算派上用场了。

或许在悲剧发生的时候,这能救月儿一条小命……

"师父为什么要把聚魂瓶给我?"-月把玩手中古拙朴素的小玉瓶,看不出这瓶子有何奇特之处。

"天机不可泄漏,你只要把为师的话听进去就好了。"他如此用心计较,只希望能化解她命中注定的劫数。

"是!"

"回房去准备准备吧!"

待爱徒离去,无量子幽幽长叹一声。

明知月儿此次回去将遇重重危机,他却不能出手相助,只能为她诵经祝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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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在十八岁生辰的前几日回到-国皇宫,见到了双亲和兄长。

"月儿!"见到一生下来便被抱走的女儿,皇后喜不自胜,激动的奔上前

一把拥住女儿,哽咽的说:"母后终于能紧紧地抱着你了……你知道母后有多想念你吗?"

尤其近些年-皇热中权利开始冷落她,儿子也因忙于国事没时间陪伴她,她对这个只看过一眼的女儿是越发想念-

月虽然能由母亲紧紧的拥抱中察觉到浓郁的血缘之情,但她仍不太自在的僵住了身子,不知如何面对这直接又亲热的感情。

她的不自在全落入了皇太子帝稹的眼中。

"母后。"帝稹温柔的拉开皇后的身子,打趣的试道:"你这么激动又热情,不怕把皇妹又吓回深山古洞修道吗?"

皇后一听见儿子的话,连忙惊慌的拉着女儿的手臂,急于得到女儿的保证。"你不会再离开母后的身边吧?"她期盼的眼瞅着那灵动的水眸-

月含笑摇头,缓下皇后又怕失去女儿的恐慌。

其实这次回来,她只打算见过这些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叙叙这十八年来的离情,就回山上跟着师父继续修道。

可皇后期盼的目光却让她的心动摇了……唉!她还是不够冷情冷心。

灵灿的水眸黯然半垂,她觉得自己被世俗的情爱困住了。先是那年轻的男子昊无涯,再来就是眼前这热情的妇人……她的母亲。

"那就好!那就好!"皇后拍着胸口,安抚惊慌不定的心跳。

"皇妹愿意留下来,那真是太好了!咱们一家人总算团圆了!"

皇妹?-月疑问的眼神投向他。

帝稹对她笑道:"我是你皇兄帝稹。"他牵着-月的手走到-皇面前,"来,见过父皇。"

父皇?-月水灵灵的大眼投向那坐在书桌后严肃的男子,心下不由得泛起寒颤。

眼前的男子令她觉得危险,没有给她亲人间的一丝温情,一点都不像一个父亲该有的表现-

皇冷冷地打量那拥有一身逼人灵气和仙气的女子,眼中透出一股危光及警戒。一名人类女子居然有仙气在身,只怕身份不简单。

由她和皇后的对话,他知道她曾在深山修道。看来他必须小心这名才回宫的公主,绝不能让她发现任何破绽。

当年神魔交战,他败在清源妙道真君的手下而逃入人间,好不容易养好了伤,重新在人界建立起自己的霸业,他绝不容许有人再次破坏他的计画!-

皇换上慈父的表情,对-月笑道:"月儿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想必很累吧!"他挥手招来侍女,"先让人领你回宫休憩……过几日便是你十八岁的生辰,到时再好好的为你庆贺,顺便把你介绍给朝中大臣认识。"

"女儿多谢父皇的关心。"-月说完欲随着侍女离去,却让帝稹太子挡了下来。

"皇妹,让皇兄和母后陪你一起去吧。"

"嗯!"-月浅笑点头。

一行人离去后,-皇双手一拍,由地底下冒出一只丑陋的小鬼。

他在小鬼耳边低语几句,就见小鬼暗中跟在-月他们身后而去-

皇阴森冷笑,双瞳中射出阴阴的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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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风和日丽──

帝稹皇子特别放下繁忙的政事,陪着他的宝贝皇妹在御花园中游赏百花盛开的美景。

"皇妹,你回宫已有数日,宫中的生活可还习惯?"帝稹关心的问。

"不习惯。"-月老实的回答。

对于生活一向简朴的修道人而言,皇宫里的生活实在过于奢华。再加上……她总感觉宫里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魔气,而且暗中还有妖魔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因此她住得更是不安心。

皇宫乃天子的居所,该有天地间的正气守护,不应该有妖魔的踪迹才是。除非……有人在暗中指使它们。

是谁呢?宫里有谁可以驱使妖魔?这其中又有何阴谋?她一定得找出这个人,否则一定会有人受害,甚至于……动摇国本。

"是哪方面不习惯?"他也好叫人改进。

"都不习惯。"

对于皇妹的答案,帝稹尴尬一笑。

"皇妹离宫久矣,住久了就习惯了。"-

月对兄长的话不予置评。她了解自己,她这一生都不可能习惯皇宫里的奢华。

"皇妹倒是想请教皇兄一个问题。"

对于这个兄长,她已经观察多日,发现他是个温文儒雅、敦厚有礼的人,而且眼神清澄而无阴影,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皇妹尽管问,为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宫里是否平静?"

"皇妹的意思是……"他不太明白她的问题。

"我是指宫里可否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有是有,但……应该都算是些小事。"

宫女和太监无故失踪,还有宫女和太监常传言在夜里见到鬼怪……这些都该算是小事。

"说说看。"-月催促道。

最近这几年,常听见太监总管说有宫女和太监失踪,找也找不到人,连尸首也不见。而且宫女和太监们私底下有传言,夜里常会见到一些鬼魅魍魉出没。"希望这些事不会吓坏纤弱的皇妹才好。

人不会无故失踪,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月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仔细思考着兄长的话。

宫女、太监的失踪和鬼魅魍魉横行,两者间一定有关联。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更奇怪的事?"-月又问。

"刚刚那些都是别人说的。依照皇兄我的看法,最奇怪的该算是咱们的父皇。"

"哦?"-月秀眉微挑。"怎么说呢?"

"咱们的父皇本来是一位仁民爱物的好皇帝、好父亲。"想到父皇这几年来的转变,帝稹的眉头不悦的蹙起。"几年前,父皇出宫巡查河堤,回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穷兵黩武、劳民伤财,对母后的深情专一也变为荒婬无道。"

"皇兄既然觉得父皇的转变太过奇怪,可有暗中调查?"

"当然有!"就是查不出什么,才让他心灰意冷地放弃。"为兄曾偷偷的询问跟随父皇出宫的随从,他们都说没有可疑的地方……我实在找不出可疑的地方,也只好放弃了。"

看来这一切都是精心布置好的……-月内心已然有数。

"不谈这些不愉快的事了。皇妹,后天便是你的生辰,父皇和母后打算为你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大臣都会来为你庆生,父皇也会正式将你介绍给朝中大臣。"

"我并不想见那些大臣,父皇和母后也毋需为我操劳。"她并不在乎公主的头衔。

"皇妹,你好歹是我-国唯一的公主,怎么可以不见朝中大臣呢?"

"看样子想不去也不成了。"她的兄长和母后一定不会答应的-

月无奈一笑,这是她的命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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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无涯追赶着一只妖魅来到-国,一接近-国的帝都,便发现帝都的上空有强大的邪气聚集。

看来这次有大鱼出现了!

薄唇微扬,他大步走入-国的帝都。

深夜,他靠着怀中鬼隐石的指引搜寻妖魔的踪迹,一潜入皇宫,怀中的鬼隐石便发出炙热的火气,几乎要烫熟他胸前的肌肤-

国的皇宫里竟然会有妖魔?

他讶异的掏出怀中的鬼隐石,见到墨青色的石头在黑暗中发出橘红色的诡谲光芒,而且石头本身更是动得厉害。

鬼隐石第一次发出这么强烈的警告,可见-国皇宫中必定藏有实力强大的妖魔。

看来他必须暗中行事,先查清楚这妖孽的真实面目,再来决定下一步计画,以免出师未捷身先死──再受重伤,他未必有上次的幸运能为人所救。

想起-月,昊无涯冷峻的脸庞上扬起一抹温柔的浅笑,融化了他浑身上下冷冽慑人的气质。

她好吗?还是守着她小小的医庐,继续为那些村民治病吗?

他从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心情是那么……蚀人心魄,摧心断肠。

明知道自己是一个早已宣誓入道的修道人,这一生都要奉献给天下苍生,他不该拥有思念一个人的心情;他想挥慧剑斩情丝,但那把慧剑……无论如何他都砍不下去。

就让他保有一点点私心吧!

在他寂寞的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时刻,让他思念那柔情似水却又坚强慈悲的温柔女子……

整齐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传来,昊无涯快速的隐匿在黑暗中。

他必须先找到一处藏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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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无涯躲躲藏藏的来到一座宫院。

这宫院里一片幽暗,四周又无侍卫把守,想来该是无人所居的院落。

昊无涯纵身一跳,落在满地枯黄的落叶上,枯叶碎裂的声音惊动了坐在幽黑亭台中的纤弱人儿。

今天晚上,满朝文武以及臣子的家属都前来庆贺她的生辰。

厌倦大厅里的热闹,她悄悄溜回自己的舞阳宫想偷个清静,却还是被人打扰了。

"是谁?出来!"

熟悉的娇叱让昊无涯的身子僵住了。

这是他在午夜梦回时思思念念的嗓音呀!这声音的主人为何会出现在-国的皇宫里?

"再不出来,莫怪我不客气了!"见无人现身,娇叱声不由得提高了。

昊无涯闻言,由黑暗中现了身-

月点亮石桌上的烛火,见到勾动她心中那根情弦的男子,惊喜的笑靥浮现在她脸上。

"是你?"酸涩热烫的泪珠凝聚在她的眼眶,她努力的不让它滑下双腮。

自他离开后,她没有一天不想他……

昊无涯的寒眸中也有隐藏的喜悦。

他从不敢奢望,他们会有再相见的一天。偏偏苍天的安排让人那么措手不及,却又惊喜莫名。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儿本来就是我的家呀!我只不过是回到自己的地方而已。"清艳的脸庞浮现无奈的苦笑。

谁教她是-国的公主呢!这不是她所能选择的。

她的答案令他惊讶的扬眉,本想问出心中的疑问,却察觉暗中有妖气的存在,手中的诛妖剑疾飞而出,射中那暗中监视-月的妖魔。

一声惨叫后,只留下一摊青色难闻的恶心汁液。

"你不该杀它的,杀了它就打草惊蛇了。"她略微谴责道。杀了对方的斥候,只会让对方更加提防,要找证据更是难上加难。

"你知道有妖魔在暗中监视你?"

她为何会察觉它们的存在?难道……她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月点头承认。"从我回宫的第一天,它就在我的周围。"

"而你却放任它行动?"他忍不住提高音量。

她是白痴吗?难道她不知道妖魔是以人类的精气神,还有血肉为食,存在她身边久矣,必对她的身体造成损害?!

"这叫放长线钓大鱼,你懂不懂呀?"她对他慧黠一笑,奇异的化去他心中的怒火。

原来她早知道宫中有妖孽的存在,是以才不动声色。

"可以告诉我,你所知的一切吗?"

看来他想收除宫中的妖孽,必须藉助她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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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音宫的-皇正和新纳的万妃耳鬓斯磨,忽然感觉到自己派到-月身边的妖气消失了。

停止身下的软玉娇胴,-皇撑起身子,半眯的眼透出青色的凶光。

是谁杀了他派出去的手下?-

月吗?

不!不是她-

皇很快地推翻自己的想法。如果是她,她早就动手了,不会拖那么多天。

到底是谁呢?

"皇上……"万妃抚上他精壮结实的胸膛,催促着他继续投入男欢女爱的续曲。"你不想要臣妾了吗?"-

皇挥开她柔女敕的手,转过头怒斥,"吵什么吵?再吵就把你拖出去斩了!"

万妃见到那发出青光的双眼,忍不住尖声惊叫,"鬼呀!有鬼呀──"-

皇一把捏断她的玉颈,方才的软玉温香此刻已然魂归幽冥。

万妃的头颅被随手甩到墙角,他招来一群小鬼,把万妃的身体赏给它们为食。

敢和他作对的人,都会像床上的尸体和墙角的头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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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无涯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丽人。

"原来你是-皇的女儿、-国的公主!那么……你又为何会在宫外为百姓治病?"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月带着昊无涯进入自己的宫院,两人漫步在舞阳宫的桃林里,对他细细诉说自己离宫又回宫的因缘。

"原来你是无量子前辈的高足。"难怪她能察觉暗中窥探的妖魔。想必她的道法修为不下于他。

"你听过我师父?"她以为世人早忘了有关师父的事迹。

"前辈是道门正宗,也是所有人道人士的标竿。"

"当初和你分开后,本以为难有再相见的一天。想不到……"想不到他们却在皇宫里再相见。命运的安排真是奇妙呀!

原来他是一名修道之人……-

月苦涩的想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拉近,反而更遥远了……她抿嘴一笑,掩饰心中的苦涩。

那宛如娇艳花蕊的笑靥,眩惑了昊无涯的双眼。瞥一眼自己身上的道袍,他心头袭上凄楚。

他已经是入道门的修道人,怎能沾染男女情爱呢?

只是……他忘不了她呀!

时间的流逝更让他明白,她的倩影已经刻在心版上,生生世世也难以磨灭。

相思苦,离别苦,道门规范更苦。森冷的道规仿若无情的囚牢,禁锢他们想爱的翅膀。

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有结果的……沉重苦涩的情绪笼罩着他们。

漫步在浓密的桃花林中,他们的情意就如同树荫下的小草,永远也见不到光明、看不到未来……

突然-月脚下一绊,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忽然一双健臂搂住她的纤腰,将她拉入温暖厚实的胸膛,男人阳刚的麝香体味侵袭她的鼻腔,眩惑了她的心神。

因他的力道过强,-月撞入他怀中,发上的金簪落地,云瀑般长发披散下来,脸上掠过羞怯的嫣红。

这……就是属于他的味道吗?竟是这般好闻,令人迷醉昏眩,只想永远依在他怀中……

见她蹙着笼烟般的黛眉,咬着嫣红的唇瓣,灵丽月兑俗的脸上满是羞怯,他的心弦跟着震荡。

平时绾着发的她,灵秀飘逸,俨若观音,神圣不可侵犯。而此刻,青丝披散,秀发半掩香腮,害羞蹙眉的她,竟有说不出的柔媚风华。娇弱的楚楚神态,勾动他苦苦压抑的思念和情潮,揪紧他的心……

搂着她的纤腰,他只觉得触手温暖,柔若无骨。一阵清馥若莲的幽香扑入他的鼻端,他心中激荡,低头望着她星月迷蒙的醉人双眸,清灵夺人的绝俗容颜,幽微的悸动迷乱他冷凝寂黯的眼……

气息微促,心弦震颤。辛苦压抑的幽微情愫在荒寂的心田中茁壮、生根,他越来越无力阻止心慌意乱的悸荡……

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炙热的眼渐渐冷了下来,那强烈的孤寂又袭上心头。

他摇头,想晃去心中不该有的感情。

"你没事吧?"

见她羞红着脸轻点一下头,昊无涯才放开她的身子。一放开,就觉得似失落了重要的珍宝……

看出他的凄冷,-月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我们还能再见面我已经很高兴,至于其他的问题就不要再想了。就算……只是做一辈子的知己,月儿也心满意足。"只要做相知相惜的知交好友,她再无所求。

纤纤玉手握住昊无涯温暖的大手,两人眼眸相望,那些不敢说出口的幽昧情意,在眼神中已然道尽。

"我会想办法在舞阳宫中为你安插职位,以后你就可以自由出入,也好调查那躲藏在宫中的妖魔。"

"嗯!"他点头同意她的安排。

从此以后,-国皇宫里时时可见两人相伴的身影,他们谈天说地,交换彼此的意见,

很快的,有关两人相恋的传闻在皇宫里传开,也传进了-皇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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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月接到传召,走进-皇平日批阅奏摺的书房。

"儿臣拜见父皇。"她盈盈行礼。"不知父皇召见女儿有何要事?"-

皇挑起一边眉毛,好笑的看着女儿,"怎么,朕想见见自己的女儿,还要有原因才行?"

"女儿不是这个意思。"-月不安的敛目垂首。

对于父亲,她始终心怀戒意,怀疑他就是那暗中驱使妖魔的人,怀疑他并不是自己真正的父亲,却苦于无任何证据,因此她也不曾对昊无涯提起过-

皇挥手摒退太监和婢女,偌大的书房只剩下父女两人面面相望-

月顿觉气氛凝重,心知这次召见事不寻常。

"月儿,最近宫里流言四起,说你和一名侍卫常走在一起,而且举止亲匿,就像一对情人……有这回事吗?"

"他是最近才调来我宫里的侍卫,女儿发现此人颇有才学,才会经常与他碰面讨论学问。"她心虚的垂下眼眸。

"真的只是这样?"-皇精明锐利的眼上下扫视。

"真的只是这样。"在那锐利的眼神扫射下,-月觉得自己的衣衫都被割破了。"若无其他的事情,女儿先行告退了。"

"等一等。还有一件事!"-皇叫住正要离开的-月。

"父皇尚有何事交代?"

"为父已经答应宰相的提亲,将你许配给宰相的儿子许文龙为妻,也命人开始准备你的嫁妆。等父皇和你母后讨论过后,就挑个黄道吉日让你们小俩口成亲。"

既然不能光明正大的除掉这丫头,就早点把这碍事的丫头赶出宫去,免得让她发现破绽而坏了他的计画!

"什么?!"-月惊愕的睁大双眼,俏颜发白,随即大叫,"父皇,你该知道女儿不能嫁人的,请父皇收回成命!"

"你为何不能嫁人?"-

皇眼中的寒光令-月战栗,但她仍鼓起勇气陈情。

"女儿自幼便跟着师父修道,早已决定身入道门,不愿沾染世俗情爱──女儿不愿下嫁!"

大掌重重拍在桌上,-皇怒气冲冲的喝道:"儿女婚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拒绝!何况你虽修道多年,但未正式宣示入道,还不算是修道之人,就算嫁人也无妨!"

"女儿只想修道,无心谈婚论嫁。"-月毫不退缩的回视。

"你是真的不想嫁人,还是不想嫁给那名侍卫以外的人?"

"没有的事!"-月急急反驳,"父皇莫要听信他人的胡言乱语!"话是这样说,羞赧的脸色却泄漏了心中的情意,也落入-皇洞察的双眼。

"既然没有,这件婚事就此说定。你只要准备好嫁人,其他的都不用操心。"精明的-皇顺水推舟,让-月无反驳的余地。

"父皇……"-

皇转过身去,表明了无情的拒绝-

月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水雾,飞奔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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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自己的寝宫,-月随手解去身上的披风。

忽然,一道熟悉清冷的嗓音在光线昏暗的房中响起。

"你回来了。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她抚顺他鬓边的发,掩去心中的苦涩,强颜欢笑道:"小女子何德何能,让鼎鼎大名的除魔道长等我。"

"我来,是为了求证一事。"他握住她的手:心中恐慌至极。"宫里的人都在传……"咽了口唾液,他困难的问道:"-皇将你许配给宰相的儿子了?"

"是的!"她点头承认。

这一刻,他的世界彷佛被摧毁了──

"可是我没答应,也要父皇取消这件婚事。无涯,你该对我有信心。"

信心?昊无涯苦笑。他对她有信心,对自己有信心,可是,对森冷的道规,和不可知的未来,他毫无信心。

经过一夜冷静的思考,他终于认清了残酷的事实,明白他们之间没有未来。

他只是个一无所有的修道人,没法给她荣华富贵的生活,只怕还难逃道门的极刑,怎忍心要她和自己一同受罚呢?

只要嫁给宰相之子,她便可享一生尊崇荣华,总比跟着他断命好吧!

缘起、情生、意动──不该相遇的两人相遇了,就注定万劫不复的沉沦……就让他一人沉沦吧!

只要她能好好的活下去,再大的苦、再大的痛,他都能承受……

"怎么了?"见他不发一语,只是怔怔望着自己,眼中神色复杂难懂,她关心的问。

握着她两只胳臂,他深吸口气,鼓起勇气说:"我来……是来祝贺你的婚事。"

听见他开口道贺,-月顿觉一把利刃当胸刺下,令她痛彻心扉。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喃喃问道,泪水无声滑落。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以无涯和公主的交情,合该亲自前来道贺。"

他微转过头,没有勇气看她脸上的泪水。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心痛使她失去自制的猛摇他的身子,想摇出他的真心话。

"无涯乃清心寡欲的修道人,请公主自重。"他挥开她的手臂,大步走出她的寝宫。"公主该珍惜能给你幸福的人!"冷绝的嗓音由屋外传来。

能给她幸福的人不是他,不是他这个一无所有的修道人呀!

"无涯……"-月追了出去,可他的身影已不见。

她当下哭倒在花园中。

无涯!为何你不懂我的心?能给我幸福的人只有你……只有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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