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柔情 第二章
星期六下午，方薇琦到易齐家找他指导她功课，一进门，她立即向易家夫妇打招呼。
“易爸，易妈，我是来找易齐哥一起读书。”
“薇琦，好久不见，你怎么又晒黑啦？”易文仁坐在沙发椅上，吹著电风扇，一脸昏昏欲睡。
“呵呵……”方薇琦笑著搔了搔发，她真有那么黑吗？
她看了眼手臂，也还好嘛，普通黑，比起木炭还白了许多。
白素贞笑著拿了罐饮料递给她，“你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易齐。”
“我会的。”方薇琦接过饮料，笑著回答。
“你来啦，上来吧。”易齐听到楼下客厅传来说话声，走下楼来一探究竟，果然是她来了。
“易齐，你要好好指导薇琦的功课，让她考上好学校。”易文仁下达命令。
“呃……别让易齐哥的压力变大。”方薇琦扯出抹苦笑。
要考试的人是她，她考好考坏，其实跟易齐没有多大关系，自己的努力才是最重要的。
“好啦，快上去读书，晚餐在这里吃。”白素贞挥了挥手要他们赶快上去念书。
“好。”
方薇琦跟著易齐来到他的房间，他的房间整理得很干净，东西排列整齐，不像她的房间又脏又乱。
回想起她的房间……呃，她真是一秒钟也待不下去，搞不好还会不小心坐到四处乱窜的“小强”，看来她得多学学他，把房间整理干净。
“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我听你哥提过，你的数学常不及格。”她除了数学成绩不好外，其他科目好像都还可以的样子。
“妈的！那家伙少说几句话不行吗？”气死人，臭老哥的舌头那么长做什么？回家拿剪刀帮他修一修。
“薇琦，你是女孩子，说话不可以这么粗鲁。”易齐叹了口气。
她从以前到现在都一样，说话有时会夹杂著三字经，这样很难听。
“为什么男生讲话就可以那么粗鲁，女生就不行？那我以后当男生算了。”方薇琦不服气的说。不都说要男女平等吗？结果还不是一样不公平。
“你觉得我讲话很粗鲁吗？”易齐挑高眉反问她。
不是每个男生讲话都很粗鲁，她这么说就不对了。
“呃……不会。”好吧，他是个例外。“你跟我哥认识那么多年，怎么没有受到他的影响？”方薇琦满脑子问号。
他们从国小就同班，国中，高中也同班，当朋友多年，他却一点都没有被老哥的坏习惯影响到。
“你哥是你哥，我是我……还是说，你想被你哥影响，开口闭口都讲脏话。”易齐下定决心，非要把她这坏习惯纠正过来。
“喔。”方薇琦搔了搔发。
原来她是受到臭老哥的影响，才会变得这么粗鲁，真是要命，一想起老哥那副模样，不禁让她打了个冷颤。
不不不，她还是当女生好了，也不想变得跟臭老哥一样差劲。
“来这边坐下。”易齐拉开书桌前的椅子，要她坐下。
方薇琦依言照做，看著他拉来另一把椅子坐在她身旁，一股淡淡的沐浴乳味道从他身上传来。
“咦，你是用什么牌子的沐浴乳洗澡？”方薇琦凑到他身旁闻了闻，好香喔！
易齐随口说了个品牌名称，“你今天到底是不是来读书啊？认真一点。”她一进来就问东问西，连课本都还没拿出来。
“好好好。”她暗自吐了吐舌。
他还是一样一板一眼，真是有够严肃的。
她从背包里掏出课本，把不懂的数学习题一一指出来，要易齐教她，而他也用最简单易懂的方式教著。
奇怪了，为什么老师怎么教她都听不懂，可是换成易齐来教，她一下子就会了？看来易齐比老师更厉害。
这时，楼下传来白素贞的叫声，“易齐，有朋友来找你。”
“我下去一下，这几题你先算。”
看著他离开的背影，方薇琦突然觉得这问房间变得好大……怎么会这样？
刚才拿上来的饮料喝完了，口有点渴，方薇琦干脆丢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出房间，反正习题又不会跑掉，等会再写也没差。
“易妈妈，我口渴，想喝饮料……”她才走下楼，就看到易齐站在门口跟一名女孩说话，那名女孩皮肤白皙，身上穿了一件浅绿色的洋装，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芭比女圭女圭。
那名女孩也看到她了，只听她用著细细软软的嗓音问著易齐：“她是谁？”
“她是方伟凯的妹妹，今天来我家念书。”易齐转头瞪了方薇琦一眼，不满她不听话的跑下来休息。
“原来她是方伟凯的妹妹，难怪跟他一样黑，呵呵……”
方薇琦闻言，立即皱紧眉。
她讨厌那个女孩！
什么叫她跟臭老哥一样黑？老哥比她还黑好不好？可是……和那个女孩一比，她真的超黑。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泛黄的运动上衣和一件看来有些旧的短裤，又伸手模了模短到不能再短的头发……
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心情变得很闷、很难受，一秒钟都无法再待下去，她随即转身跑回楼上。
过了一会儿，易齐手上拿著一本笔记本走回房间，就看到方薇琦垂著脸，坐在书桌前的模样。
“你怎么了？”他上前一看，只见她抿著嘴，不发一语。
他有些担心她究竟是怎么了，一脸的闷闷不乐，让他见了心里也不好受。
好一会儿后，方薇琦这才抬起头，“你们男生都比较喜欢皮肤白的女生吗？”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易齐有些莫名其妙地瞅著她。
“你快回答啊！”她迫切要听到他的回答。
刚刚那个女孩的出现，让她深受打击，因为他跟那女孩站在一起是那么的……合适，反观她自己活像个小黑炭，与他一点都不搭。
活了十几年，她今天才知道自己又黑又丑。
“嗯，该怎么说好……男生的确是比较喜欢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女生。”易齐模著下巴，很认真的回答。
以前跟同学出去逛街时，他们只要看到漂亮的女生，都会叫他看一下，而那些女生皮肤都很白皙。
“这样呀。”方薇琦垂下脸，心情更为低落。
这么说来，她会没有男生喜欢，全都是因为她晒得太黑的关系。
今天她总算意识到，女生就该白白净净的才好看，以前她老是把老妈说的话当耳边风，现在她下定决心要变白。
“你在想什么？”易齐皱紧眉，看著她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今天她怪怪的，可是怪在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方薇琦连忙摇头，“没事……对了，这一题我不会，你教我。”她扯开话题，不想让他发现她的心事
她要变白，要变漂亮！
季品轩双手叉著腰，怒瞪著好友，“喂，你是哪根筋不对？”
“你说什么？”方薇琦不解的看著她。
“你是出来逛街，干嘛穿成这样？活像颗肉粽，看了就碍眼。”
宽边大帽，口罩、太阳眼镜、外套、长裤、手套……哪有人穿成这样来逛街的。
“我从现在开始要注意防晒，以免越晒越黑。唉，像你这种天生皮肤白的人，是不会懂我的痛苦。”她现在才知道，“黑肉底”的人要变白，真的很难。
“你以前不是不在意吗？”季品轩瞪大眼，难以置信的看著她，薇琦想要变白？太阳是打西边出来啦！
“话不是这么说，我再怎么样也是个女人，白一点才好看。”
“哇，你转性啦，好像变了个人。”以前这种话是绝对不会从薇琦嘴里说出来的，今天跟她出来逛街的人，真的是薇琦吗？
那个讲话、动作粗鲁，一点都不想当女生的方薇琦上哪去了？
方薇琦白了她一眼，“懒得理你，快帮我挑些防晒产品。”这就是她今天找品轩出来逛街的目的。
“当然好，只是等一下进到店里，你要把帽子、太阳眼镜和口罩月兑掉，难看死了。”她打扮成那样走进去，店家不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才怪。
“好啦，真-唆。”方薇琦依言拿上的防晒装备，跟著她走进店里，一眼便瞧见易齐曾跟她说过的沐浴乳。
没有多想，她立即拿起一罐放入购物篮里。
跟他用同样的沐浴乳，这样她身上就会有跟他一样的香味。
季品轩拉著她的手来到专柜前，指著其中一样说：“这个牌子我之前有用过，防晒效果还不错喔。”
“哇，好贵喔！”方薇琦吐了吐舌。“我身上没这么多钱，有没有便宜一点的？”怎么比较有名的化妆品，动不动就要上千元，她还是个学生，零用钱不多，哪买得起。
“放心，钱不够，我借你，没听过‘一分钱一分货’吗？便宜的不见得有用，搞不好还会伤害肌肤。”
“喔。”方薇琦只好乖乖点头。
“咦，你缺沐浴乳啊，这个牌子洗起来感觉还好，我洗过另一种更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不用了，我用这个就好。”方薇琦对这一点很坚持。
别的沐浴乳就不是易齐用的，她才不要。
“随你。”季品轩耸耸肩，她不要就算了，不勉强。
“对了，有没有什么美白洗面乳，帮我挑。”最好有那种超强效的，希望脸可以更白一点。
“当然有，还有化妆水、乳液……”季品轩如数家珍，比专柜小姐还专业。
“女生都要用这么多东西啊？”方薇琦头一次觉得当女生好麻烦。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的好肌肤是怎么来的。”季品轩抛给她一记白眼。
方薇琦看了眼好友的皮肤，真的很好，又白又细又滑。好吧，她说动她了，今天就把过年领的红包全花了。
两人东挑西选，很快就把要买的东西买齐，拎著今天的战利品，她们开开心心的准备回家。
不过走没多久，方薇琦眼尖的看到易齐跟上次她见过的那名女孩走在一起，有说有笑地逛街买东西。
胸口有股说不上来的刺痛感，很闷、很痛，她原本想绕道而行，但那名女孩远远就看到她了。
“咦，那不是方伟凯的妹妹吗？”
易齐顺著她手指的方向看来，只见方薇琦戴著大帽子，身上还穿著外套、长裤，立即走过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要准备考试吗？”他挑眉问道，距离考试只剩下两个多月的时间，她竟然还有心情逛街。
方薇琦看到站在他身旁的女孩掩嘴窃笑的模样，一把无明火立即在心头窜起，心情极为不悦。
“谁说考生就不能出来逛街放松心情，你不也准备要考大学，为什么会在这？”他还敢说她，真可恶。
“我因为成绩优秀，确定可以保送入学，所以不必参加考试，今天是陪她来买东西送朋友。”
“原来你只是陪她来买东西啊！”现在轮到方薇琦窃笑了。
她还以为他和那女孩之间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原来只是这样啊，呵呵，光是看到那女孩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模样，她就忍不住嘴角往上扬。
害她白担心了……
咦，担心？她在担心什么？
“好了，你早点回去，功课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易齐伸手捏了捏她的俏鼻，这才转身离开。
方薇琦看著他离开的背影，鼻尖还留有他手指的余温，心里顿时泛过一道暖流。
“喂，醒醒啊！”季品轩伸手推了推失神的好友。
原来这就是她想变白的原因啊！
“你喜欢那家伙吧！”季品轩说的是肯定句。
“啊？你在说什么，别乱讲。”方薇琦连忙回过神，佯装凶恶的瞪了眼多话的她。
谁会喜欢易齐啊，他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她对他的感觉就跟哥哥一样。
“是吗？你这么想变白皙，难道不是为了他？”季品轩才不信她的话。
刚刚她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那是女生看著喜欢的男生时，会不自觉流露出来的，薇琦就别装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你好-唆喔，我要回家了。”方薇琦嘟起嘴，转身想离开。
“好啦，别生气嘛。”季品轩笑著求饶。
方薇琦瞪了她一眼，“你别乱说话，我就不生气。”
“好好好……”不想再惹好友生气，季品轩干脆转移话题，“对了，你理想的高中是哪一所？我真希望我们高中、大学都能读同一间学校。”人生知己难寻，她真的很喜欢薇琦这个朋友，所以想和她一直在一起。
“我理想的高中啊……”方薇琦抬起头看著天空，开始想著自己的将来。
虽然未来充满不确定性，但她还是想当易齐的学妹，就以他现在念的高中为目标吧，但……那就表示她得要比现在更努力念书才行。
唉，早知道以前她就乖乖念书了。
炽热盛夏，真搞不懂为什么要选在这时候举行联考，是打算让考生在这么热的天气里中暑晕倒吗？不过今天总算考完所有科目，她可以暂时松口气了。
喝著冰凉的麦茶，拿把小扇子扇著风，方薇琦坐在道馆前，仰起俏脸看著蓝天白云，耳边听著唧唧蝉声，闷热的天气让人昏昏欲睡。
眼皮慢慢垂下，最后她倚靠在墙上睡著了。
“薇琦，你在哪？易齐来找你了。”简良芳带著易齐往道馆的方向走来。
见女儿靠著墙睡著，她不自觉地放柔了嗓音，“薇琦……快醒醒啊。”
“伯母，别叫她，让她睡一下，等一会儿我再叫醒她。”易齐看著她甜美的睡容，唇边扬起一抹笑意。
“那你在这里看著她，我去拿饮料给你喝。”
“好。”易齐点点头，视线落在熟睡的人儿身上。
她变白了不少，身材也出现女人该有的曲线，以前那个老是跟在他身旁的小黑炭已不复存在，让他不得不正视她是个女人的事实。
仔细看著她的五官，其实她生得很美，秀气的蛾眉下有双黑白分明的漂亮大眼……啊，她什么时候醒来的？
方薇琦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所看到的人是易齐。“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目光下，她的心跳有些急促。
“今天你考完试，我带你去逛街。”算是慰劳她最近几个月的辛苦。
她皱了皱眉，“只有逛街，没有请吃饭？”
光是逛街不够喔，她这个人可是很贪心的。
“有，你想吃什么都行。”易齐轻笑出声，对她的要求他向来都会答应。
“耶！”方薇琦欢呼出声。
她就知道易齐对她最好，他真是个大好人，最喜欢他了。
“呵……”易齐看到她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欢呼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无论高兴或难过，心情全都表现在脸上，让人一览无遗，很可爱。
听到他的笑声，方薇琦愣愣的看著他，他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喔！
奇怪，她看哥还有其他男生笑起来的模样，只觉得丑，为什么看到他的笑容，却觉得他跟别人很不一样呢？
“看著我做什么？”易齐伸手亲匿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要不要换衣服，还是穿这样就好？”
“不不不，我去换件衣服，你在这边等我一下。”开什么玩笑，她哪可能穿这套休闲服跟他出门。
方薇琦往道馆另一头奔去，正好跟简良芳擦身而过。
“薇琦，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我去换衣服，等一下要跟易齐去逛街，晚餐会在外面吃。”她头也不回直往房间奔去。
简良芳笑著摇摇头，把手中的饮料递给易齐，“她啊，什么时候才能淑女一点。”
“她这样也很可爱啊！”易齐笑著说。
无论怎么看她都可爱，他从以前就这么觉得了。
“不过她最近总算有点女孩样，以前那副德行真是见不得人，都怪她哥把她带坏了。”唉，一想起女儿以前男人婆的粗鲁样，真是惨不忍睹。
“对了，伟凯呢？”易齐这才发现一直没有看到他。
“跟他爸到外地教学生柔道。现在越来越少人来道馆里练习，以前这里一堆小朋友练柔道的光景已不复存在。”简良芳忍不住叹了口气。
易齐喝著手中的饮料，不发一语。
以前至少有三、四十位小朋友在这里练柔道，欢笑声不断，可是现在来学柔道的人越来越少，热闹的光景不复存在。
“算了，讲这些也没用。对了，这些钱你拿去。”简良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千元大钞。
易齐见状，立即摇头，“我不能收伯母的钱。”
“这钱是请你带薇琦去吃吃喝喝，好好玩玩的。”简良芳硬是把钱塞入他手中。
“那……我就收下了。”
这时，方薇琦走到他们面前，她穿著鹅黄色上衣，浅色牛仔裙，脚下套了一双运动鞋，手上拎了一个小包包。
简良芳笑眯了眼，“对嘛，女孩子还是要穿这样比较好看。”瞧她，总算有些女孩样了。
易齐则是挑了挑眉，对她的改变有些讶异。
“易齐，我们走吧。”方薇琦等不及要跟他一起逛街。
“那我们先走了。”易齐朝简良芳挥了挥手，这才跟迫不及待想出门的方薇琦离开。
看著女儿笑得像朵花的开心模样，简良芳心里有了个谱。
原来薇琦喜欢易齐啊，难怪最近会改变这么多。
一路上，方薇琦一直笑咪咪的，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此刻的心情极佳。
“易齐，你说我穿这样好不好看？”之前花大钱买下来，总算等到今天有机会可以穿给他看。
“当然好看。”易齐笑著回答。跟她并肩走在一起，这才发现……“你现在有多高？”她长高了不少，他之前怎么都没发现？
“嗯，上次量有一百七十公分了吧。”
“那再过几年，你岂不是变得跟我一样高。”
“你少夸张了，我才不想长得跟巨人一样，这样就好。”这样的身高，跟他站在一起刚刚好。
“是啊，我也不希望你再继续长高下去。”易齐喃喃说著。
“你说什么？”他声音太小声了，她没听清楚。
“没、没什么。”易齐摇了摇头，“公车来了。”他朝公车司机招了招手。
两人坐在公车后面的位子，但这位子有些小，让他们的腿紧靠在一起，体温传达给彼此。
方薇琦兴高采烈地看著窗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两人正亲匿的坐在一起，可是易齐心里却浮起不一样的感觉，尽量不要跟她的身体有所碰触，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把她当成是以前玩在一起的小女孩看待。
因为，她已经成长为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