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男处女 第三章
“重复一次?”重复一次什么?
当倪均又开始用他那汹涌猛烈的目光凝望着罗浥薇时,她只觉得她的脑子一片混沌,根本不能思考,仅能像个应声虫似的重复他的话。
“重复我对你的爱意,重复我对你的情感,重复我对你的倾心,重复我对你的钟情。”他的情话就像夜风的低喃,魅惑她的芳心。
“你别开我玩笑了。”她依旧不敢相信他的真情剖白。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她到底要他说几次,她才会相信他对她非常认真。
“那这一定是你整我的手段。”当她发觉她不小心把对他的猜疑说出口时,已经太晚了。
倪均立刻沉下脸,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怒声道:“这就是你对我的看法?”
原来他在她心中不仅是个会滥用职权作威作福的人,也是个喜欢玩弄感情以进行报复手段的人。
他眼中刮起的风暴让罗浥薇惴惴不安地直往后缩,但不管她怎么缩,在车子座位有限的空间里,她绝对是处于后无退路的不利情势中,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倪均把她困在车门和他之间。
她艰困地用她粉色的小舌头润了润唇;没想到这个无心的动作竟引发了倪均怒焰下的。
懊死的女人,若她非得把他看做坏人,他也不必表现什么君子风度了!
他箍住她的柳腰,猝不及防地将她拉进怀里,用他火热的唇堵住她的。
她想推开他,但他霸道又强制地不容她躲避,他像野兽似的汲取她唇中的芳香与甜美,极尽煽情与阴鸷地吸吮她的舌。
此刻的她是全然无助的,过去犹如交了一张白卷的感情生活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任由他的入侵与撩拨。
他挑逗着、戏弄着,就是不肯稍加放松,坚持要生涩的她有所回应……
罗浥薇喘着气说不出话来,她的意志早已被他吻得不知所踪,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热,身上像着了火似的泛起一阵又一阵的热潮,但激烈的吻却没有终止的意思,反而越加狂猛。
他想要抚触她那动人柔美的同体,体验一下是否如他所想像般光滑细致,他开始动手解开她粉色衬衫上的扣子,一颗、两颗,逐步地往下游移……
当倏然而至的冷冽空气熨贴上她的皮肤时,她霍地清醒了过来。
“放开……放开我!”她使尽吃女乃力气用力地将他推开。
看着自己的衬衫大开,露出仅着胸衣的身躯,罗浥薇只觉得有说不出的难堪与困窘,事情到底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
倪均原本勃发的欲火也在罗浥薇这一声喊叫中瞬间冷下来,他瞠目结舌地将视线聚焦在她凌乱披散的头发及春光尽现的上半身。
他做了什么?
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他原本只想小小惩罚一下她对他真情真意的怀疑罢了,可是没想到情况会发展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这下子他在她心中的评价百分之百是跌到了谷底,成了不折不扣的坏人了。
罗浥薇颤抖着双手慢慢地把解开的扣子一颗一颗又扣了回去,但眸光却躲来躲去不敢看他。
若她没有及时阻止他,在这部车里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她真是不敢想像!
记得这种激情的画面只在电影里头看过,没想到这一夜她竟亲身体验了,可是那个人却不是她的男朋友,只是她的老板。
他对她到底抱持何种心态?是玩玩亦或是认真的?
懊死!他让她更怕他了!
她那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害怕神情,很清楚地透露出她对他的恐惧,倪均对自己的失控造成眼前的尴尬场面有说不出的懊悔,却又笨拙地不知如何善后,干脆发动引擎上路,不再多说。
好不容易终于到家,罗浥薇松了好大一口气,再不到家,她就要被车内沉郁的气氛闷死了。
一路上,他的表情阴郁得可怕,教她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一颗心宛若在吊钢丝般摇摇晃晃的,动荡得厉害,连回家的路程都变得漫长,像永远到达不了似的。
所以,当车子再度停下来时,她很高兴外头的景物是她最最熟悉的。
“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她压抑着紧张,不失礼貌地向他道谢。
待倪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她就像得到释放的笼中鸟,一溜烟地飞离他的身边,奔进她住的大厦。
十点三十分,这下子想不挨骂都不行了,谁教她连通电话都没打!
可是比起被家人责骂,她更担心的是……明天该如何面对他?
“你跑去哪里了?”一声咆哮打断了她的怔忪。
“公司聚餐。”她含糊地交代了句。
虽然形式上看来不像,但和老板吃饭应该是属于公司聚餐吧?
不过,她老妈可不让她如此轻易就打混过去,硬是咄咄逼人的紧随在她身后。
“为什么不先打个电话回来?”她向来晚归都会事先报备,今天竟然连通电话都没有,身为她的老妈怎么可能不生气!
“对不起,我忘了。”她歉然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老爸。
老爸习惯早睡,这个时间坐在客厅,当然是为了要等她,虽然她不是故意的,可是也无法推卸责任。
“你忘了?你知不知道你忘了打电话,让我们有多担心,只差没满街去找?”这个孩子今天真是太反常了,不说说她怎么行!
“好了,回来就好,你还在唠叨什么?她都那么大了,又一向乖巧,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要像个老太婆似的喋喋不休!”罗父不但没骂她,反而开口帮她解围。
“浥薇,很晚了,去洗澡准备睡觉,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记得先打电话回家。”老爸的慈爱让她更加愧疚。
“去睡了。”
“爸、妈,晚安。”她乖顺地走进她的房间,隐约间似乎还听到老妈在骂老爸太过宠她呢!
难怪老妈会大发雷霆,她的行为真的太不像平常的她了,可是这又不是她所愿意的,都怪那个霸道的男人,先是不理会她的意愿迳自带她去吃饭,然后又对她说一大堆莫名其妙、搞不清真假的话,甚至还……吻了她,把她的生活与心思都搅乱了。
罗浥薇轻抚着被他吻肿的唇瓣,目光迷离地凝视着镜中那个双眼盈波的自己,人不由得恍惚起来。
他为什么要吻她?
难道真如他所说的……他喜欢她?
有可能吗?
他是堂堂恒阳建设的总裁,不但年轻有为,而且英俊多金,可说是最被看好的绩优股,是人人抢着要的如意郎君,是目前身价最高的单身贵族。
他会看上她?真有这种可能吗?
可是他的表情又不像在说谎,当她怀疑他时,他还生了好大的气呢!
但如果是真的,他如果真的喜欢她,不是在整她,也不是在捉弄她,她又该怎么办?
她对他到底有什么样的感觉,自己也说不上来,她只知道自己很怕他。可是他吻她的时候,她并不讨厌,反而全身火热、思绪飘然。
她不清楚是不是每个人的吻都能带给她相同的感受,因为她没谈过恋爱,而且,她也没资格谈恋爱。
一想到那件事,她的自卑感又不识时务地冒出来,驱走她眼中的盈盈波光,让她倏地回过神来。
她何必庸人自扰?反正不管他喜不喜欢她,她都是不能喜欢他的,否则只会为自己招来痛苦而已,什么也没有。
幸福毕竟离她太远了!
不管多么害怕面对他,班还是得上的,除非她不想干了,准备回家吃老爸、老妈,她就可以潇洒地递上一张辞呈,快快乐乐的跟他说声再见,不用再担心当她面对他时,该挤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只是她这个没志气的女人,偏偏就舍不得放掉这个一般人眼中的好工作,因为她都年纪一大把了,实在没脸再赖在家里要求老爸、老妈养她,所以在一夜的内心拉锯战之后,她还是准时来上班。
“浥薇,早啊!”秘书课的杨小姐对她露出一个古里古怪的笑容。
“浥薇,最近行情看涨喔。”陈小姐揶揄地道。
“浥薇,你的白马王子何时带来让我们瞧瞧?”李小姐问了她这么一个教她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的问题。
“浥薇,你是想让我们羡慕死啊!”和她同姓的罗小姐暧昧地对她眨了眨眼。
“浥薇……”
怎么回事啊?她们的举动完全把罗浥薇搞胡涂了。
虽然平时她就和她们相处得不错,但今天她们的态度未免太过于热情,显得十分诡谲。而且个个都话中有话,存心让她玩猜谜游戏,只可惜向来她对猜谜、脑筋急转弯就不拿手,所以她们的话,她压根儿一句也听不懂,能回应她们的就只有不明所以的微笑。
但当她一踏进总裁办公室,所有的谜题全部揭晓,谜底就在她桌上摆放的那一大束向日葵。
那放肆怒放的朵朵向日葵刺眼得像是窗外的阳光,却又温暖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偎近它。
这是谁送的?罗浥薇吃惊地走近她的办公桌。
瞅着那一束花,她还没打开卡片,就有一抹身影先浮印在她心版,而且轮廓越来越清楚。
莫非是他?
卡片上虽然没有署名,但上头苍劲有力的字已作了最佳的证明,确实是他。
上面写着——
听说向日葵的花语是爱慕,所以我把它送给你,希望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你能懂,并愿意接受我对你的爱慕之情。
原来他真的喜欢她,不是在整她,也不是在捉弄她!
罗浥薇这时对他的心意再无任何怀疑,有的只是一股滑过心头的甜蜜,但……她不能接受,所以她非得跟他把话说清楚才行。
因为她的“缺憾”,她曾拒绝过很多人的追求,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竟感到微微的心痛与惆怅,或许是因为他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吻她的男人。
罗浥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键盘,试着集中注意力把手边的资料输进电脑,可是眼睛盯着萤幕,思绪却像长了翅膀似的,不理会她的警告猛往外头飞。
他到底到哪里去,为什么这么晚了,他还没进办公室?
她虽然在他手底下做事的时间不长,却熟知他是一个对工作有狂热的男人,而且他更有不迟到的好习惯;就因为老板以身作则,作属下的怎能不上行下效?
久而久之便培养出恒阳良好的公司文化来。
他或许有些霸道、有些跋扈、有些严苛、有些喜怒无常、有些自我意识过强,但不可讳言的,他的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领导者,难怪恒阳会全国知名,这全都得归功于他的领导有方。
就因为她了解他的工作态度是如此严谨,才会疑惑他到现在仍未进公司,他到底去哪里了?
打电话到他家,管家说他一早就出门了;打他的手机,听到的也只是收不到讯号的回应,让她实在非常担心。
她当然担心了,因为她是他的秘书嘛,除了这个原因,她绝不承认这份担心里还含有她私人的感情在。
听过昨天他的告白,看见前头那束花,说她一点儿都不动心是骗人的。只是就仅止于那么一点点动心,没有更深、更浓的情愫存在了,爱情毕竟不是唾手可得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爱上一个人?
那世间男女的爱情不就显得太过肤浅、太过速食了吗?
虽然她没资格谈情说爱,但她对爱情还是有她的期盼与憧憬的。
啊!他回来了!
罗浥薇听到旋转门把的声音,还在外太空神游的思绪立即拍拍翅膀回巢,正襟危坐的埋首于她的资料输入工作,但一颗心却紧张地彷佛要蹦出喉咙似的。
她在紧张什么啊?
她被自己异常的情绪反应搞得连续又按错了好几个键。
怎么会这样?
一个早上下来,她光修改打错的资料比真正打进去的东西要多得多,这种工作效率,老板恐怕会很有意见。
“浥薇,只剩你一个人啊!”
“他”突然出声,吓得她差点从位子上跳起来。
原来不是“他”,而是他。
“是你啊!”她惊魂未定地猛拍胸脯。
“我长得有那么可怕吗?”她的过度反应让陈佳郁一头雾水,狐疑地比着自己的脸问道。
“没有啊!”罗浥薇摇头否认。
“还是你今天吃了胆小丸?”陈佳郁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什么胆小丸?我没吃啊?”他说的话老是让她听不太懂,可能是他独树一格的笑话吧!可惜她资质驽钝,无法理解,否则至少可以给他捧个场。
“若没吃,怎会胆小如鼠?”她思想之单纯常让他哭笑不得,这一点倒和倪均有得拼,只不过他是没有幽默感,跟她的症状不同。
“我才没有!”她不肯承认。
“没……有?”陈佳郁揶揄地提高音调。
“当然没有!”罗浥薇被他糗得连耳朵都红了。
“没有才怪。”他也满爱捉弄她的。
“我说没有就没有!”和陈佳郁说话,就感觉好像是和自己的亲人说话一般,特别轻松,不像和某个人在一起时那般紧张、拘束、放不开。
“算了,只要你肯乖乖招出你的白马王子是谁,这次就放你一马,不和你计较了。”向来视力特佳的他,怎会看不见她桌前的那束花,更何况一路走来,耳朵接受到的“号外”通通都是关于她的,不问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
“我没有白马王子,你不要乱说!”两朵红云倏地飘上罗浥薇的双颊,怎么连他都问起这档事,她该怎么回答才好?
“没有?”他会相信才怪!其实她不说他也隐约猜得到几分,问她只不过是想证实自己的猜测无误罢了。
史无前例地将秘书的办公桌搬进总裁办公室,藉口编得好听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可是倪均之心,他陈佳郁怎会不知?
只是没想到他这个死板板的老友越来越有一套了,居然也懂得追求女孩子要用鲜花攻势,难道他真开窍了?还是有高人指点?
这是他第一次看阿均对一个女孩子如此用心,或许也只有她的柔情才能滋润他干涸的心灵吧?
说实话,他很替阿均高兴,他的生命里终于出现了春天。
“若没有,那你桌上的花打哪来的?”陈佳郁的笑容兴味十足。
“你说咧?”她索性跟他打马虎眼。
两人谈着、聊着、闲扯着,完全没注意到有一双白眼已怒视他们许久。
懊死!
懊死的她!
还有该死的他!
为什么她能对他笑得如此开心,却吝于对他展现笑容?
他此时此刻真的非常、非常嫉妒他这个结交多年的好友,甚至有扭断他颈子的莫名冲动。
“咳、咳、咳!”倪均装腔作势咳了几声。
他的目的很简单,第一点当然是他看不下去了,第二点也是为了提醒这两个聊得正起劲的男女——不要忘了他的存在,他回来了。
“总裁,你回来了?”陈佳郁一听到他的咳嗽声连忙回头。
“我要是不回来,恐怕会有人以为这里是聊天室,忘了自己的工作是什么了!”倪均的话差点把陈佳郁酸死。
看样子该溜了!阎罗王总裁的醋坛子已经打翻,他再不溜绝对会被飘散出来的浓浓醋味给熏死,唯有明哲保身才是他这个聪明人应该做的事。
“我来只是为了把文件拿给你,我要回去工作了。”他二话不说,立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陈佳郁一走,就只剩下罗浥薇一个人孤军奋战。
甭立无援的她,面对他慑人的视线、不悦的表情,她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天啊!他不会以为她在模鱼吧?
为什么她这么倒霉,老在他面前出糗!
她低垂着头,准备接受他的责难,讵料他竟牛头不对马嘴的问她:“你觉得陈佳郁这个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罗浥薇愣愣地抬起头来,一脸迷惘。
他问这个问题有特殊的涵义吗?
“就是你对他的感觉如何?”倪均面容凝重地想知道答案。
他很怕从她口里听到她喜欢佳郁,可是他又想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他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兄长,很亲切。”这样回答,不知他满不满意?
“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了?”他清楚他的语气听来像一个爱吃醋的老公在质问妻子的交友状况,但他就是没办法克制自己满满的嫉妒情绪。
“还会有什么?”她真的不懂他到底想知道什么。
“难道你不喜欢他?”
“你为什么认为我喜欢他?”他的问题真莫名其妙,罗浥薇忍不住蹙起黛眉。
“因为你们看起来很好,我以为你应该会喜欢像他那样的人。”佳郁脸孔讨喜、说话幽默,可不像他线条冷硬、不善言词。
“他是一个好人,可是我并不会因为他是一个好人就喜欢他,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她难得的情绪激动,谁教他的语气那么恼人,问她这么一堆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好像他是警察,而她是犯人。
太好了!她不喜欢佳郁,这表示他还有机会!
罗浥薇义愤填膺的模样不但浇熄了倪均的妒火,且还让他郁结的心情豁然开朗,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开心地扬了扬唇角,露出一个足以让女人见了会神魂颠倒、男人看了会自惭形秽的潇洒笑容,把她彻底征服了,完全忘记前一刻的忿忿不平。
为什么他从来不笑,为什么?
罗浥薇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像花痴,但是他的笑容就宛若是早晨初上的朝阳,而她正被他的光芒所笼罩、被他的温暖所包围、被他的力量所震慑而不能动弹。
或许他就是太过于明了自己的笑容有多迷人,害怕逐日的“夸父”将会有如滔滔江水般源源而至,只求沐浴在他的光与热之下,所以他才不愿轻易展露吧?
一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