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气芙花 第一章
正午,艳阳高照。
路边的野摊上正叫卖着桂花糖水。
一棵树下随便搭起的棚子里,有着几张破旧桌椅,几个大碗和两担沉沉的大瓮,和一支长长的舀汤大勺。
在这荒山野岭的路旁摊子,生意却好得异常、热闹非凡。
小贩是个个儿小小的老人,常年挑着重担、弯着背脊,辛苦的一勺、一勺将甜美冰镇的汤汁舀进大碗,一一送到饿渴的人们面前,然后收钱、摆笑脸,彷佛很满足地将那些铜板小心地纳入怀中。
林芙儿静静地找了个没人盘踞的位子坐下,就坐在靠林子内侧的角落。等了好一会儿,那老人才将一碗清澈见底的桂花糖水送到她面前,然后伸出他那一只皱巴巴、几见骨头的老手来。
等着、等着,她越觉得有些怪异和好笑,因为这小老儿那只手伸在半空中老半天,就是不见他开口说话,只是一迳地用他脖子上那条脏污的汗巾抹汗陪笑,而她也就捺着性子和那小老儿杠着、等着。
“少年人,这卖糖水的小老儿是个哑子啊!”
邻桌的一个汉子朝着林芙儿大声叫道。
顿时,整个棚子里的人都跟着哄笑起来。不知是笑林芙儿的无知,还是笑小老儿的哑。
这时,林芙儿在挑眉之际发现一件奇怪的事——这棚子里的客人们,唔,默契倒是挺好的。
她不再捉弄这个几乎要将脸给抹破的小老儿,伸手将三个铜板放入他乾瘪的手心,礼貌微笑着。
“不好意思,我不知晓老人家的事。”
那小老儿仍是憨厚陪笑,一手小心地将铜板纳入怀中,一手随意地挥了挥,表示不在意地转身回摊上。
不知是因午时阳热,或是刚好今天的路人们都不耐渴,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小小简陋的棚子里巳经挤满了人,连林芙儿那一张原本十分清静的桌子也不得不分给另外三个人。
只见三个大汉这么一落座,这方桌刚巧就这么满了,身材比不上人家高大、粗壮的林芙儿在相较之下,更是瘦弱地可怜。
但是她可不自觉可怜,只是受不了三名大汉身上传来的阵阵汗臭味。
“三位兄台,请问你们都是几天洗一次澡呀?”
她皱皱鼻,其实她想问的是几年。此时正好她心情还算不错,所以口下留情许多。
那三名汉子闻言,一致不悦地转头瞪向林芙儿,同时从鼻孔出气的齐哼一声,回头便各自端起碗,咕噜咕噜地喝起桂花糖水,根本不屑理会这个瘦得像几天没吃饭,而且脸上东沾着一块黑、西抹了一块黑的穷脏小子。
林芙儿接收到他们轻视的眼光也没动气,反而还笑眯眯的,一双眼滴溜溜地东瞧瞧、西看看。
言这棚子里的人个个怪异……只有那舀汤的哑老儿最正常。
情只要仔细观察一番,便可知道这棚子里的人是同一路的;他们各自装扮成来历不同的人,故意装着不认识;只可惜,在她一双精明的灵眸中,妖精狐怪都得现出原形。
小她的唇弯起美丽的弧线笑着。
说这里面有农人、过路客、柴夫、书生……最值得一提的是,中间那桌的五个书生,除了穿着一身斯文长衫那位,手上握的的确是书生们惯用的纸摺扇;但看那人的面孔……嗯,说老实话,应该让他扮土匪的。
吧虽然都细心地剃了胡须,但粗根青渣更惹人注目;个个又是粗壮有余、横肉恶目的。林芙儿盯了他们许久,还是觉得他们像土匪。
独她偷偷地逐一打量棚子里的人,然后在心中叹口气。很显然的,在她的“照妖眼”下,巳经确定这些人全非善类!
家棚子人多,却静得很,只有风声、树叶声,和咕噜咕噜的喝水声。
这样又过了一刻钟之久,那气氛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那卖糖水的小老儿是哑子自不用说,那么这些农人、挑夫、过路客和……书生们,和她眼前的三个臭汉,不会刚巧全部都是哑子吧?
连刚刚笑谑地提醒她那小老儿是哑子的邻桌大汉们,此时也乖乖的像个哑子,只闷着喝汤。她好笑的想,既然不说话,又没事可做,也只有直灌汤水了。
这样的情景简直乐坏了那卖汤的小老儿。只见他手上不停地舀汤收钱,舀汤的勺子没时间离手,一张不会出声的大嘴巴更是笑得合不拢。
不过俗话说得好,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林芙儿可不敢喝眼前的这碗自小老儿端来就不曾动过……唔,香气袭人、冰透消暑、令人垂涎欲滴的桂花糖水。
她静静地支着首,笑得无邪,状似轻松地摇头晃脑,只想看场好戏。
半晌,果然看到棚子里的人一个个软倒;没一会儿,棚子里变得狼藉一片,东倒西歪地躺着一堆人。
那卖汤水的小老儿没有半丝惊讶,见状反而露出满意的笑容,但回头忽然见到林芙儿仍然优闲地支着首,睁着那一双精灵似的眼眸有趣地盯着他时,他才真被吓了一大跳!
“你是谁?”
暴喝声响起的同时,那小老儿可不驼背了,背杆挺得坚直,憨厚的模样也变了,剽悍之气油然而升。现下任谁看到他,也不会认为他就是刚刚那个屈腰舀汤的小老儿,而且……哑吧此刻还会大声说话呢!
林芙儿仍然眯眼笑着看他。
半晌,她微张口正要说些什么时,脑中突感一阵昏眩,心中一紧,立即暗自叫糟。来不及闭气,她便如棚子里的那些汉子们一般,一动也不动地瘫软趴在桌上。
“就说嘛!这么精炼的迷魂散,哪会有迷不倒的人……”那小老儿口中喃喃地道,不禁又多看了林芙儿两眼。“不过这小子倒挺能撑的,闻了这么久才有反应,真是奇怪。”
然后,他缓缓地坐了下来,拿起勺子、状似优闲地敲打着桂花摊子,眼神不住地望向林外,似乎在等着什么人来。
日阳仍旧艳耀照着,没过多久,便听得林外传来马蹄声。
小老儿闻声,很快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面露欣喜地赶向棚前迎接来人。
马蹄声渐近,一会儿便见远处一行三骑,以飞快的速度冲来,沿路扬起漫天飞沙,那气势十分凌厉惊人,似乎要将棚子冲倒似的;只见三匹马疾驰到棚前,一阵嘶叫,便一齐在凉棚前停下。
小老儿在心中佩服喝采。真不愧是宫里精选的千里良马,在如此飞快的速度下说停就停。
这其中尤其以前面的那匹黑马最为醒目,只见它气定神闲地,好似原本就在棚前纳凉一般;而另两匹马,虽也一起停住,口鼻却微喷着气,比黑马略逊一筹。
小老儿心中虽敬佩地暗想着,但口中可也没闲着。
“宫主。”他先是十分恭敬地向那匹黑马上的人弯腰行礼,然后才向另两匹马上的人抱拳行礼。“林少爷、宇文少爷。”
“这些人?”
冰冷异常的声音出自黑马上的人。
一双冰冷的黑眸扫视过棚子里东倒西歪的众人,然后目光再度移向那小老儿。
小老儿的腰更弯了,马上更恭敬的答道:“这些人全是欧令生派来的,除了里头那年轻的小子。”
“解了他的毒。”没有丝毫犹豫的,那黑马上的人下了命令,同时翻身下马。
“是的,宫主。宫主,那么这些人呢?”小老儿又问。
“将他们送回红巾寨,欧令生自然知道意思。倘若他再执迷不悟,那么也就休怪我们冷月宫无情。”
“是。”
小老儿领命,立刻回身走至林芙儿身旁,从襟里拿出一罐青瓷瓶,打开放在林芙儿鼻下。
这方,另外两人也陆续下马。
只见这三名男子皆身材挺拔,气质神态十分不凡,而且各有特色。冷月宫主冷寒月有清朗的外表,却一身冰冷,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脸上老戴着一副恶鬼面具的宇文鬼,则是高大粗犷;林云白则较斯文,且面容比女子还美,若不是姿态潇洒,身材十分高俊,真要让人以为他是女子。
“真是的,这么热的天还要出门,真搞不清楚你们两人是不是有自虐倾向。”
宇文鬼一下马,立即奔到摊子边,拿起勺子便是一阵狂饮。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我们又没叫你跟来。”林云白也跟着来到摊子边,没抢到勺子也就拿起一旁的大碗,将就舀起汤来喝。
“你那是什么话?我可是好心要帮你们的,真是狗咬吕洞宾。”
“宇文鬼,你话别说得那么漂亮,谁不知道你存着什么心?若不是你闲得很,不知该如何打发时间,便是想看好戏。”
“好戏?就这几只三脚猫会有啥好戏看?”他指着桌上、地上的一堆人,神情之间十分不屑。
“反正你只是来凑热闹的。”
“只说我,你就不是?”
“当然,我可是有正事待办。”
“既有正事,那你还跟着冷寒月干嘛?”
“顺路呀!反正一样是要到北方。”
“哼!好个顺路,想要沿途白吃白喝才是真的吧?”
“那是你!不知道是谁脸皮厚,连续几年死赖在冷月宫大吃大喝又不付钱,赶也赶不走;我若是冷寒月,早先将你解决了,哪还会多费粮食白养你这只米虫?真是瞎子照镜,不知脸丑!”
“林云白!你是嫌这一路下来太闲了吗?”宇文鬼眯紧了眼。
“来呀!怎样?反正我知道你手早痒了。”
两人隐含的怒气一触即发,忽然,一旁静观的冷寒月出声了——
“你们太无聊了吗?”
“当然很无聊!”两人齐声回答。
冷寒月瞥了他们一眼,不打算再理会,回头见那小老儿还未将那少年救醒,心中颇感疑惑,便向棚子里行去。
“宫主……”那小老儿急得大汗小汗直滴。“这小子有点古怪。”
冷寒月低头仔细看着那少年。见他脸上脏污,但唇色却水女敕红艳,显然并不碍事。
“迷药解了?”冷寒月问。
“解了,但他却还不醒,真是急煞我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该不会是你不小心将人毒死了吧?”
宇文鬼和林云白不知何时也来到旁边观看。
“宇文少爷,我用药十分有分寸的。”小老儿显得微微不快,因宇文鬼的那句话损到了他的尊严。
“所以我说是不小心的嘛!”宇文鬼仍是笑眯眯的。
林云白来到宇文鬼身后,原本要数落宇文鬼几句,却在看清林芙儿的面容时,不敢置信又震惊,脸色变得十分怪异,想吐出什么话,吞了吞口水又把话吞回去。他心中暗忖:她怎么会在这里?一股不祥的预感渐渐升起……
“我看这小子面容虽脏,但仍见几分清秀。”宇文鬼低下头凝目看着昏迷中的少年。“对了,万维老儿,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欧令生的人?”
万维闻言,将眼神移向冷寒月,见冷寒月也同样看着他,他立即说:
“这少年一开始就知道我这桂花茶里有鬼,连沾也未沾上一滴,若他是欧令生的人,早就出口警告这帮人了。”
“他早就知道你在茶里放药?不会吧!”宇文鬼挑起眉,语气中充满了不信。
“若他知道,还会被你迷倒?万维老儿,你这话说得十分矛盾喔。”
“宇文少爷,这其中是有原因的。”
“嗯?”
“他虽知道我茶里有鬼,但却以为我是在茶水里放药,殊不知我下的药是在香料中,任何人一闻,不超过一盏茶时间便会昏迷,即使武功极高之人也顶多多撑一下而已。”
万维说到这里,忽然想到刚才这小子在茶棚里的人全倒下时还对着他嘻笑……不会吧!这样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小男孩武功会有多高?思及此,他不由得微皱起眉头。
“这么说来,他也不怎么聪明嘛!”宇文鬼口里虽这么说,但也不禁多看了这看似脏兮兮的少年两眼。
走在宇文鬼身后的林云白则在看清少年的面貌之后,忽然变成了闭嘴蛤蜊。此时听闻宇文鬼口中说出有损……“他”英明的话时,他忍不住暗暗紧咬着牙,心中却愉快地幸灾乐祸。这次宇文可踢到铁板啦!芙儿这种人是即使你在无意中惹到她,她也会记仇于心的小、小、小女子,就是跟小人相近的意思啦!
林云白深信,此时林芙儿必是已经清醒,只是,不知道她为何要装昏?
事实上,林云白只猜对了一半,林芙儿是早已清醒没错,但是她可没有装昏。在意识到着了万维的道时,她便开始闭气运功排毒,所以几乎在她倒下没半刻钟,她便已神智清醒;但碍于行功未毕,身体还不能动弹罢了。而万维的解药在她行功之时根本没有任何效用。
“奇怪,不可能还不醒来呀!”万维仍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会不会是一口气塞住了?”宇文鬼见冷寒月检查那少年后亦无所获,也不禁好奇。
冷寒月细把了林芙儿的脉,只觉得她全身的脉流有异,似十分纷乱,却又井然有序,心中一凛,毫不迟疑地便将林芙儿趴着的身子扶起,手掌迅捷地抵住她背后大穴,将真气输入她体内,欲将她有异的脉流导正。
“冷寒月!慢——唉!糟了!”完了!
在震惊的叫声响起的同时,林云白的身子迅速闪入冷寒月和林芙儿之间,却仍来不及阻止冷寒月的动作。最后,但见林云白愕然地只手悬在半空,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此时变成了苦瓜脸。
“喂!你疯了呀?冷寒月在救人,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宇文鬼毫不留情地伸出大掌将他僵直的身子拉开,不以为然地看着林云白的一张苦脸。
林云白此时可没空和宇文鬼拌嘴,一双无奈震惊未平的晶眸仍睁得大大地瞪着冷寒月和林芙儿两人。
“我可没疯,是冷寒月做了错误的判断……瞧!”
他手指向冷寒月和林芙儿两人。
宇文鬼和万维两人疑惑地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冷寒月。
只见冷寒月的额上竟大冒冷汗,没一会儿,就见他的汗水顺着额角下巴滑落,湿了前襟,身躯也颤抖得厉害。
宇文鬼和万维两人不敢置信地齐张开口。很显然的,冷寒月正极力帮少年疗毒,但是,这种轻微的迷毒,也不必他如此卖力吧?而他掌抵着的少年情形则更严重,那张脏污的小脸上是苍白异常,似乎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这是怎么回事?”
对于宇文鬼的问题,林云白此时也只有苦笑叹气的份了。
宇文鬼皱眉,伸出手欲助冷寒月一臂之力,却被林云白伸手挡住。
“没有用的,你现在帮了冷寒月,反而会害死芙……嗯,这名少年。”
“这少年到底有什么古怪呀?”冷寒月竟摆不平他。
忽然,林芙儿哇地一声,喷吐出一口鲜血。
此时冷寒月也收回手掌,在喘息之余缓缓睁开一双极冷的眼眸盯着林芙儿。
“逆天神功。”
“冷寒月,你在叨念些什么?”宇文鬼皱起眉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冷寒月瞥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叹口气。
“他练的是逆天神功。”
“逆天神功!?”
宇文鬼和万维两人闻言,不由得惊呼出声,只有林云白仍是苦笑,同时抢在林芙儿将要倒地之时快速将她扶住。
林芙儿虚弱地在林云白胸前抬起脸,见到是林云白,不由得眼眶泛红,激动地紧抓住他的衣襟。
“我……呜哇!”她又喷吐一口鲜血,全喷在林云白雪白的衣衫上,像极点点樱红,也像盛开的红梅。
“不要说了,快调息。”林云白难得一脸慎重地安抚着她,看样子也快哭出来了。
林芙儿咬着牙、抿着嘴,忍住万分的痛苦,立时席地守元运功。她自知其中的严重性,若不马上将身上乱窜的脉流重新归一,那么她可能连仅剩的一点点微薄宝力也保不住了。
“老天!这小子竟练逆天神功!?有没有搞错呀?”
“他是疯子还是傻子呀!……”宇文鬼一连叫了数声,仍是不敢置信地瞪着正席地运功的少年。
“而且,若我判断没错,他巳经练到了第九层。……”
冷寒月仍是一贯的冰冷口气,若有所思地盯着少年,和正往他们走来的林云白。
“第……第九层!?……”
宇文鬼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看来他还真不简单。……”呆愣半晌,他喃喃地说,又多看了少年好几眼。
“你认识他?……”
冷寒月问走过来的林云白,难得见他一副沮丧模样。
林云白勉强扯了扯嘴角。
“她是……”我妹子。不过他没这么说。“算是一个近亲……”
很明显的含糊答案。
林芙儿不喜欢让人家知道她和林家庄园的关系,这大概是源于她常年有家归不得的奇怪心态吧?
冷寒月没有继续追问,此时他的心中也万分沉重。逆天神功,顾名思义,就是反逆天道运行,和常人相反,将全身经脉反过来练。
这种武功失传已久,大部分的江湖人都听过它的大名,但却少有人去寻它来练,没想到今日竟在一名少年的身上见识到这武功的厉害之处和它的“难练易失”。
所谓的难练易失,是指它练时极为困难,但却极容易失去所有功力。
想想,经络血脉逆着练,得承受多大的痛苦?而且练时极容易走火入魔,导致全身瘫痪,必须要有练同功之人在一旁协助才行;而且,如果它遇到其他正道真气输入,就如冰遇火,一烧即溶,很快地,所有苦练的功力会马上化为乌有,就如同这少年现在的情形一样。
若不是冷寒月亲自接触,他也难以相信,这世上竟然有人敢练这种伤己不讨好的神功,且一个看似十四、五岁的少年,竟也练就了九层功力?
这么一个小小的身躯,如何敌得住每日十二个时辰的血脉逆行折磨?
虽然随着功力的增进,所受的痛楚也更轻,但是刚开始那种非人可忍受的痛苦,他竟也挨过去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志让这么一个小孩受得了那些苦痛呢?
冷寒月心中十分疑惑,又觉十分钦佩,更有万分的愧疚在心中。因为他的缘故,只怕这少年好不容易练成的功力,在这一年内难有恢复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