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触情网 第一章
星期一,下午三点半。
是段家四兄弟每周聚在一起吃饭的日子,往常四个人的专属厨子都会在周一下午这天,聚集段家老屋的厨房里替各自的主子做菜,今天每家厨娘都到了,唯独二爷的厨子、也就是他的私人保镳兼管家海叔,因为刚过世三天,所以缺席了。
偌大的厨房里,少了海叔,三个女人做起菜来,突然很不习惯。
三个人商议好了正想出去问问李总管,是不是该替二爷准备些菜肴,四夫人便走了进来。
“四夫人好。”大家异口同声说道。
“大家是不是为了准备二爷的晚餐正烦恼着?”
“是啊。”四爷的管家兼厨娘秀姨笑道。
“都说二爷不重吃食,可若不是海叔做的菜,他是连筷子都不会动的,这三天来,咱们二爷消瘦了许多呢。”
“你们忙你们的吧,我来帮二爷准备晚餐。”四夫人童言说。
“啊?”怎会这样?众人皆感意外。
童言笑笑。“四爷说了,只有我这段家目前唯一的媳妇下厨,二爷才有可能勉为其难吃点东西。咱们四爷啊,不忍心饿死他二哥,所以,打从今晚起,二爷的三餐就交由我打理,你们甭担心了。”
说完,童言开始洗米,对那位三天来只喝汤、没吃进半粒米的段中段二爷,她打算煮碗清粥让他暖暖肚肠。
***
晚上七点。
段家四兄弟准时出现在餐桌各自的座位里,李总管替大家先上了一杯热腾腾的冻顶乌龙茶。
段耿、段平,以及段煜,三人拿起茶杯,掀起杯盖当掩饰,全都偷偷看着段中。
段耿烦的是,老二原本就瘦,这下没了海叔,谁来当他的保镳、管家兼厨子?这老二的生活起居可该怎么办?
段平担忧的是,二哥只是外表看似淡漠,其实是个很重感情的人,海叔从二哥七岁起照顾他到现在,还替他挡过两次子弹救了他的命,二十八年了,除非奉派外出,要不,海叔每天都和二哥住在桂樨草堂里。从海叔过世到现在,二哥已经三天不曾开口讲话了,可见他心里有多难过。眼下到底有谁能取代海叔呢?
段煜喝着茶,望着他心里最钦佩的二哥,不禁叹口气,唉,海叔在一向孤僻的二哥心里,地位恐怕不输他们的老爸,如果能找点事让二哥忙,他也许会比较容易游离这片难过海。
段中抬眼,其他兄弟三人立即垂眼,假装专心喝着茶,心里明白兄弟们关心他,但海叔是他的私人管家,管家过世,他难过,那是他一个人的事,没道理全家跟着他一起愁云惨雾……是的,他该强打起精神来,好好处理海叔的后事。
“上菜吧。”这是段中三天来第一次开口,吩咐管家,怕的是饿坏自己的兄弟。他父母早亡,这世上他真正在乎的只有自己的亲兄弟和海叔,一个已经走了,剩下的,当然得好好珍惜。
厨娘们慢慢把菜端上各自的老爷面前。二爷的呢,就由四夫人亲自把一盅清粥给端到他面前,她笑盈盈的:“二哥,这是我煮的粥,或许不合你口味,但你多少尝尝。”
段中看了四弟和弟媳一眼。
唉,盛情难却,尽管他实在没有胃口,也只好勉强自己,拿起汤匙吃了一口。可才浅尝一口,那明显不一样的滋味,让他对海叔的思念又在胸腔里翻滚。
他放下汤匙。
不吃了。
众人的失望与关切全写在脸上。
“二哥,是我煮的粥不好吃吗?”童言问。
“不,粥很好。只是我胃肠不太舒服,实在吃不下,二哥要谢谢你,让你为我费心忙了一下午。以后这种事交给下人做就好,别让二哥心里过意不去,知道吗?”
童言望了老公一眼。她可是尽力了喔,无奈爱莫能助。
段煜拿起汤匙舀了一口粥尝尝。他懂了,是粥煮得太烂。
二哥爱喝的粥必须是米心要熟透,但米粒不能破;粥汁要浓稠,且散发着米香。因为口感实在相差太多,想必让二哥又想起海叔了。
但人死不能复生,总不能因为海叔死了,就把二哥给活活饿死吧。
不成!他得想想办法,让二哥好好忙上一阵,好赶快回复正常生活。忽然间,他想起一件事——
“二哥,小弟告诉我,海叔大后天要出殡,可是他的一对儿女都不愿意来,你看这事该怎么办?”段煜问。
“没关系,这事我会亲自处理。”段中说。
“对了,讲到海叔那一对儿女,我记得老爸临终前要他照顾你,带你远走到柬埔寨避难的时候,海叔好像有留了一张遗嘱在张律师那里,对吧?”
“嗯,家里的元老级总管,比如海叔和李总管都有签署一份文件交给张律师。”段中从小记忆过人,他搜寻儿时的记忆,笃定地说道:“是在我们全家被仇家追杀的那一年秋天。”
“我要记得没错,那应该是一份遗嘱。”段耿答道。
“我现在就去打电话问问。”段平已经用过餐,随即起身去办这件事。
“好,你问问,如果真有遗嘱,请张律师马上过来一趟,我们全到书房等着吧。”段耿交代。
***
晚上九点。
张律师立即赶到段家,把海叔的遗嘱给带来。
“大家都在这儿,不过海叔的儿女不过来,所以张律师,麻烦你把这个遗嘱的重点给我们读一读,看看有甚么是我们可以替海叔完成的。”段耿说。
“嗯,好的,段爷。莫海山先生的遗嘱里交代,他名下的‘海山货运行’要交给女儿莫砚芝,现金部分则由前妻阎秀娇、儿子莫砚文,以及女儿莫砚芝均分,他名下还有一栋公寓,要留给莫砚文。”
“好,张律师,那等我办好海叔的丧事,你和我到海叔家去把这份遗嘱交给海叔的儿女。”段中交代。
“好的,二爷,但是,海叔今年过年前,留了二份书信放我那里,并指定等他过世后再交给您及四少爷亲启。”律师拿起信封说道。
段中感到些微意外。
“好,把信给我吧。”段中接过信,把给自己的信留下,另一封则转交给四弟。
他小心翼翼地拆了那封要指明给自己的信,见到海叔写着——
二少爷:
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们已经天人永隔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感到很悲伤,但是少爷,请你千万别为我感到难过,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因为段家没有你不行。
想当年,我曾穷困潦倒到一双儿女差点要送人的地步,是老爷拿钱让我开了海山货运行,一帮兄弟暗地里帮忙、保护,才让我的海山货运行可以营运顺利,足以安顿妻小,虽然我的前妻因为一些私人因素和我离婚,但老爷担心我无力扶养两名幼子,所以三番两次命人将她带回家,三申五令要她必须把两个孩子带大,还暗地里派人监视及保护。这些我都铭记在心,所以,老爷落难必须举家逃亡的时候,把最聪明但身体却最弱的你交付给我,便可知道老爷对我是有着极大的信任的,幸好我也不负所托,在柬埔寨躲了五年,老爷夫人虽然在异乡过世了,幸而在过世前也顺利解决了在台湾的江湖恩怨,大少爷才总算可以把大家都找回来团聚生息。
经过这几年你们兄弟齐心,把段家的资产经营得更上层楼,蒙二少爷照顾,我也成了个小富翁,只是一对子女对我极不谅解,几次想要化解却都徒劳,我这做父亲的其实是有着深深的遗憾及歉疚的,我的儿子终日游手好闲,前妻好赌成性,幸而我的女儿很优秀,但是肩上担负着这样不负责任的母亲及不肖的弟弟,她的婚姻大事延宕至今,实在让我烦忧。我多么希望,我的儿子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娶妻生子;我的女儿可以找个好人家嫁了,可是,在我有生之年,应该是看不到了。所以,海叔有个不情之请,是不是请二少爷帮个忙,帮帮我那不成材的儿子和我那歹命的女儿?海叔不曾求过少爷,心知,少爷应该不会拒绝老海叔才是,在此,海叔谢过少爷。
并恳请少爷务必保重身体。
海叔叩别
另一端的四爷同样打开海叔留给他的信,上面写着——
四少爷明鉴:
我因年事已高,但又苦无适当厨师人选可照护二少爷吃食,仅附上二少爷平常吃食的食谱两本,我过世后,请交给接手的人参考使用,所有注意事项,都已加上附注,因二爷口味清淡且对食物口感极端敏锐挑剔,不合意宁可不吃,但又说不出他适口的具体口感究竟是如何,厨师人选势必非常难选,但再难,还是一定得找到这个人,要不二爷将终日处在饥饿状态,他是个对饥饿很能忍耐之人,亦不会轻易将他的需要说出口,我担心长久下来,势必会拖垮他的身体。
我知道,对于食物之讲究及分辨,除四爷您可帮二爷外,再无他人可帮忙,故奉上食谱两本,尚祈请四爷务必费心帮二爷找个足以胜任的厨师。
海叔叩别
段煜合上书信,眼睛有点酸涩。
难怪二哥对海叔的死会这样难受,他们主仆间浓厚的感情,恐怕已经非外人可以理解了。
他抬头望着苍天,在心里对海叔说,海叔,您放心地走吧,二哥,他会照顾的。
而立在大书桌这端的段中,则是把书信放在桌上。“我还有事,先回去了。”神情黯然地走了出去。
“搞什么?这样就走了?”段耿拿起桌上的书信。
段平亦凑过去,看完信,两人眼眶都有些泛红,为了转移心境,两人又看往段煜。
“海叔跟你写了什么?拿过来我看看。”段耿说。
段煜把信交给大哥,食谱则放在口袋里。“二哥大概是到海叔的灵堂去了,我跟过去看看。”
段平点点头。“去陪陪他,我晚点会过去。”
“嗯。”段煜应了声,走了。
段耿看完信,开始吸鼻子。
“老三,面纸给我扔过来,也不晓得怎么回事,这人愈老,感情就愈他妈的脆弱。”
“嗯。”段平深有同感,递给大哥卫生纸。
“这仔细想想,我们还真亏欠了海叔不少。”
“是啊。”
“去去去,去把海叔那两个兔崽子给我抓到灵堂来,怎么死了个父亲,都不来守灵的,这像话吗?”
“大哥,海叔的孩子不小了,一个三十一岁,一个二十九岁了。”
“我不管啦,反正,我明天就要看到那两个人跪在海叔的灵堂,你快去办吧。”
“喔。”段平垮着肩膀。嗯,这事儿,他怕办不来,还是找二哥商议去。
***
清晨,海山货运行的大门已经打开,停车场里有个女人在扫地,尘土飞扬约莫半人高,整个院子灰扑扑的。
莫砚芝穿着粉红色棉、一件蓝色牛仔裤,一条长辫子俐落地甩在脑后,从后院匆匆跑出来,紧急关上临院子的三面窗户,对着外面喊:“仁芳,洒水!”
“喔!”女孩急忙丢下扫把,拿了水桶赶去提水。
“都叫你不要收留那个傻妞了,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叫她扫个地,她便给你整天扫个不停,扫得到处都是灰尘,你瞧瞧,连这办公桌上都厚厚的一层。”
说话的是莫砚文。他坐在桌子上,正用手抹了一遍桌面,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真不懂他老姊干嘛要自找麻烦。
莫砚芝瞪着他那高大挺拔的弟弟。
“起码她听话又勤快,她说她要帮我扫干净我们家那没铺水泥的院子,让我心情好,每天都可以笑嘻嘻的,我听了感动到不能自已,你呢?你有没有想过让我开心?哪怕只要一天就好,你有吗?”
“厚,姊,你是跟傻子在一起久了,所以也跟着变傻了喔?怎么会拿你聪明睿智的弟弟跟傻妞比?我也很有心要让你开心啊,你看,我现在养了一笼极有潜力的鸽子,一定可以拿冠军,等我拿到冠军,我出钱让你和妈去环游世界。你说,我是不是很有心?”他嘻皮笑脸的。
莫砚芝冷哼。“要是输了咧?招待我去游地狱?”
“厚,乐观点嘛,对我要有信心,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成功回来的!啊,我听到妈的咳嗽声了,我要赶快出去了,不然等等又要被她念到臭头了。”他窗户打开,跳窗,跨上机车,呼啸而去。
阎秀娇冲了出来,望着儿子的背影,果然开始碎碎念:“一大早又给我跑出去!整天就知道跟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鬼混,不是赛鸽就是斗狗,没一天在家好好顾店的。”转头继续念:“我说你这大姊也不知道怎么当的,明知道他要出去鬼混,也不拦住他,真是没用!”
“好,你厉害,那你明天一早守在店里拦啊,我是没那本事。”莫砚芝没好气地坐下来,打开电脑。
“好好,你行,长大了嘛,这样顶我话,也不想想我为了你们姊弟俩做了多大牺牲,你那死鬼老爸……”她还没念完,突然见女儿霍地站起身。
莫砚芝拿起皮包,边倒退着走边对着老妈说:“一大早的我不想跟你吵,有时候我真忍不住要想,如果你当时一走了之,也许我和砚文现在也不见得会过得比较糟!”
“你这死丫头!你现在会说这种话了,你那时候怎么不早说?”因为气不过,阎秀娇拿起桌上的桌历就往女儿扔去。
莫砚芝转头要闪,一个不稳竟撞进一个穿白衣服的人怀里,那人还伸出手来扶住她,免得她跌倒。她抬头正要看清来人,却跌进一双没有情绪、深不见底的黑瞳里。
至于那权当凶器的桌历则被后面一位壮硕的黑衣人给接住,轻轻放回桌子。
有些人是这样,他们不需要告诉人家自己是谁,别人也不至于误以为他们是一般寻常百姓。
或许是穿白衣服的那名清瘦俊逸的男子有种冷静内敛的自信,那股自信里有种不怒而威的神气,让阎秀娇直觉里深信这人的来历一定不简单。
莫砚芝对扶了她一把的陌生人点头致意,但看他身后那两名身材魁梧的男人,她想,这三个人一定不是来托运的客人。
“对不起,今天我们休息,没出车喔。”阎秀娇解释道。
“我们是来找莫砚芝小姐的。”白衣人缓缓说道。
阎秀娇看了女儿一眼,使个眼色示意着,哪,人家找你的,准没好事!
莫砚芝弯腰捡起掉下去的包包,起身不巧和白衣人站太近,近到几乎面对面,可那人却没退半步,仍处变不惊地看着她。
她当时不知是怎么想的,总觉这是她的地盘上,不管怎样也是他该让步,怎有她让步的道理?所以两人以一种陌生人在正常情况都会感到不适的近距离那样坚持地对立着。
整个情况看来是有点可笑,而且人家还等着她的回话呢!她只好说:“我就是莫砚芝。”
闻言,白衣人微感讶然。
海叔是个骨架粗犷、皮肤黝黑的壮汉,他完全没料到他的女儿会如此的……呃,如此的美艳。是的,他必须承认,莫砚芝那张脂粉未施的瓜子脸上有着浓而不杂的清秀双眉,一对清亮有神的双眸配上挺直的鼻梁和那似笑非笑的菱角唇,那完全是一张堪称美艳的脸。
只是他心里不免有点纳闷,海叔的女儿长得如此艳若桃李,怎会需要他来替她安排婚姻大事?聪明如他,也深感不解,难道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缺陷?唉,海叔出殡在即,他实在也没那闲工夫在这件事上细细推敲了。
“那么莫砚文先生是不是也在?”白衣人客气再问。
“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可以了。对了,不知道您是……”
“我姓段,单名一个中字。”段中说道。
闻言,阎秀娇和莫砚芝同时讶异地张开了嘴。
阎秀娇在心里OS道,段中?段二爷?行事一向低调到不行的段二爷,怎么会亲自找上门来?
莫砚芝则在心里冷哼,段中?就是那个二十八年前她老爸为了该死的狗屁江湖道义,不惜抛妻弃子,带着远走高飞的段中?
“唉呀,原来是段二爷大驾光临呢,砚芝,快泡茶去!”阎秀娇展开笑容,热忱招待。
“茶叶,没有了。”莫砚芝冷冷回道。
“不必忙,说完话我就走。”段中不疾不徐地说着。
“请问二爷有什么事要交代?”阎秀娇狗腿的态度让莫砚芝气得想撞墙。
“海叔过世了。”他说,眼睛却是看着穿着粉红棉T的莫砚芝。
莫砚芝一脸平静。是的,她前天就知道了。
可是,她想不到的是,爸爸竟连死都不愿回家,实在让她很寒心。而段家竟还敢派人接她和砚文过去奔丧,简直教她怒火中烧,一股无名火猛烈地冲上脑门!
哼!她绝不去段家,也不准弟弟去!
为了这事,她昨天恍神了一整天,竟忘了告诉老妈这件事。
此刻她木然地听着老妈大声嚷着——
“什么?过……过世了?是什么时候的事?”阎秀娇惊呆了,只能喃喃自语道:“怎么、怎么好好地……人忽然间说走就走了?怎么会……”
“前天半夜,死于心肌梗塞。他走得很安详,没有痛苦。”段中说,眼睛还是看着莫砚芝那冷到底的表情。
“那就好……”突然听到这恶耗,阎秀娇心口也有些黯然。不管怎样莫海山总是她孩子的父亲,走得这样突然,她是有些怆然的。
“你们是今天才知道吗?”他前天明明有派人来告知,请他们过去商议丧礼的事。
“不!我前天就知道了,我也告诉过你派来的人,我和砚文都不会去当他的孝子和孝女,你可以走了!”妈的,今天真是背得可以。
“你们是海叔的亲生子女,理当送他最后一程。”段中依然不愠不火地说道。
“二十八年前,他选择你,抛弃我们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今天!世事很公平,要当孝子也该是你当,与我们姊弟何干?”
“你的意思是……”段中的语气沉稳中带了点杀气。
“不去!”她斩钉截铁,绝不去!
段中早知道她不会乖乖跟他走,所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对身后两名黑衣人低声交代一些事情,再对阎秀娇微微点头,三人即一起离开海山货运行。
阎秀娇见段中走远,随即开骂:“你这死丫头!你讲话需要那么冲、那么直吗?段中是何等身分,是我们得罪得起的吗?人家是你家老头的老板,你让他当你老头的孝子,你是不是疯了你?成天净讲些疯话!”
“他是段中又怎样?不就是有黑道背景嘛,那很了不起吗?再说他是老爸的老板,又不是我老板,我大可不必勉强自己讨好他。”莫砚芝说完,气呼呼地扭腰走出去。
才走出大门,她才发现段中的一名手下就站在门外候着,她走到哪儿,他便跟到哪儿。
莫砚芝走进一家生意很好的豆浆店,点了一碗咸豆浆和一份烧饼。谁知,那家伙也跟进店里就站在她身后一步的地方,一动也不动的。
莫砚芝没理他,专注地吃着她的早餐。
她结帐,走出店外,慢慢走回货运行,黑衣人依然紧紧跟着。
后来实在被他跟烦了,她回头,极不耐烦地问道:“你一直跟着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二爷交代要保护莫小姐。”
“我不是什么小姐,更不需要人家保护。你走吧!”莫砚芝挥苍蝇似的挥手要他走。
讲完,她继续往前走,黑衣人又亦步亦趋地跟着。
莫砚芝无奈只好拔腿跑。黑衣人竟也跟着起跑,甚至跑得比她还快。最后她实在累了,把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喘着气。
“到底怎么样你才肯离开?”她不耐烦地抬头问道。
“除非……偶们二爷下令缩不用跟了,要不……偶只能一足跟下去……”黑衣人一口的台湾国语,一样气喘吁吁地说道。
最后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这黑衣人是绝对不会听她的话离开的。可他这样跟前跟后实在让她很抓狂。
“段中在哪儿?”她低吼。
“莫小姐请跟偶来!”
黑衣人带她上了一部黑色休旅车直驶往段家老宅。
只是莫砚芝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走这么一趟,竟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