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夫计 第三章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一行三人来到潘荷住的花苑,从窗户跃入将在床上的她点了昏穴,放进黑布袋中,其中一人按照计画扛着她先走人。
至于夏雨熏跟另一名师父,还要往另一处别院去。
他们这次行动还得活逮另一位在盛园工作的杜康元大总管,一样是烂人一个,可对这个目标,夏雨熏有“特别待遇”,近几个夜晚,她已假扮成小厮偷偷混进盛园动了不少手脚,让杜大总管吃了不少闷亏还不知是谁整他。
留下的小师父也知道此事,但他已经开始后悔了,压低声音道:“要是被大师兄跟二师兄知道我纵容你做了什么事,我肯定挨一顿痛骂。”
“我知道小师父你最疼我了,而且你也知道,我费了那么多心力做陷阱是为什么,一定不会现在阻止我对吧?”她小小声的问着。
“我当然知道,如果杜康元一进齐天会,你要整他就没机会了,大师父不会让你胡搞的。”
他知道这女娃儿仍然很孩子气,若不是因为她武功高强,齐天会里可没人敢让她来冒险,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也轮不到她,因为她太善良、太坦率了。
“知我者小师父也。我先走了,等会看到我打的暗号,你再帮我扛人。”她俏皮的眨眨眼。
“小心。”他向她点点头,随即先行隐身到浓密的树荫后。
夏雨熏也点一下头,利落的施展轻功往另一个院落而去。今晚出任务她很清楚自己唯一要小心的人,是周旋于各富商官僚、放荡不羁的欧辰威,大师父也特别交代了,这个人看似风流但心机深沉,千万要戒慎。
但她一点却不担心,就她得到的情报,总是浪迹天涯的欧辰威平时留在安城最多不超过两个月,而近几个月,他多半都在南部几个城市巡察生意呢。
思绪间,她已翻越一道拱形墙进到杜康元的院落,正巧见到一名高大男子正站在厅堂前挥手要两名小厮退下。
夜太黑,屋瓦的阴影也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但她确信他就是杜康元,虽然她潜进来设陷阱的时候,他也被外派办事,她从未见过他本人,但听说杜康元会在今晚回来,再瞧他要小厮下去的狂妄气势,她确定就是他了。
她静静等待,见小厮们离开院落,四周一片静寂,才突然飞身而出,不忘刻意弄出一些声响。
“谁?”
果然,据闻也是练家子的杜大总管立即追过来。
她飞掠进中庭右后方,这里亭台楼阁多,还种植不少树,她飞到其中一株后藏身,他也跟着追上,可同时,咻咻咻的许多小石头不知从何而来的纷纷射向他。
男子眼神一凛,连忙闪身躲过,瞥见黑衣人又往另一株大树上窜,他也再次跟进。
这些都在夏雨熏的算计之内,她可是一流的设陷阱高手。
再一次的,设在树上的弹弓射出一包小石头,男子被迫再次往旁边一闪,但这回迎面而来一张大网,令他被迫急煞住身子再提气往后,没想到脚一落地,他所踩的地面突然塌陷,他整个人跌落进去,同时一股馊臭味立即扑入口鼻,定眼一看,他难以置信的发现自己竟掉进馊水洞中。
他憋住气息正要纵身而上,一个沉重的铁板却瞬间当头盖上,上方还传来一个重物压上的碰撞声。
“该死!”他怒声咒骂,但又马上闭口。他所在之处恶臭味弥漫,使他不得不憋住气息,除了头部外,他全身几乎都浸在这个深度不浅的馊水洞里,饶是内功再深厚,他也快被这可怕气味熏得昏过去。
蓦地,铁板被人移开,尽管难受,男子仍趁机提气纵身而上,没想到上头的人也料到这一点,在他飞身而出甫站定就一连点了他几个穴道,他顿时动弹不得,也开不了口呼救。
该死的!到底是谁他眼前明明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再送你好料!”
一个娇女敕女声陡起,他瞪着突然站到自己眼前穿着夜行衣的娇小女子,虽然黑巾遮住她的大半张脸,但那双晶亮灵活的黑眸里满满的得意之情完全遮掩不去。
接着,他困惑的看她举高手,下一秒突然捏住他鼻子,迫得他张嘴呼吸——但他不该那么做的,一个呛辣的东西立即灌进他嘴里,他瞬间感到舌上辣如火在烧,是辣椒!
“大坏蛋!大婬虫!还男女通吃,专做欺侮弱小的事?你再嚣张啊!要不要再多吃一点?”夏雨熏还真的要再将手上的辣椒罐往男子嘴里倒。
他恨恨的瞪着她,眼神已经能杀人了。
可惜她一点也不怕他,却因为噢到他身上的味道,倒退好几步,“好臭喔。”
趁此机会,男子拚命的咳,嘴里的辣椒味让他的口腔灼烫不已,再加上被点了哑穴,他只能努力将那满口辣椒咳出来,一方面也想以内功冲破被制住的穴道。
“算了,不玩了。”夏雨熏拿出笛子吹了几下,这声音很特别,有点像风声,所以不会引起关注,但三长两短就是暗号。
可是怎么她都吹了好一会儿,小师父还没出现,难道他出事了?思及此,她立即转往小师父藏身的方向飞身而去。
该死的,她要逃了!欧辰威黑眸一眯,偏偏无法出声,蓦地,厅堂里有一阵骚动,不一会儿,他就见好友提了个灯笼走进院落来。
不过由于他是被困在位置偏僻的假山与一株大树间,夜晚又昏昏暗暗的,好友走来走去也没瞧见他,他只能发出“唔、唔、咳、咳”的声音吸引他。
终于,对方听到了声音,快步的朝他走来。
“欧辰威,你耍什么花招?躲在这里干啥?明知一大群朋友在你的院落等着你叙旧,你刻意窝到杜总管这儿来,还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你是怎样?”
话语乍歇,田奕谕也冲到他面前,但却先是瞪大了眼,再捏紧鼻子后退三步。
“我的天啊!你是跌进馊水桶里吗?全身又脏又臭的!”
欧辰威恶狠狠的瞪着他,以愤怒的眼神告诉他: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
“咦?你动不了开不了口”田奕谕真的太惊讶。辰威的功夫在江湖上可是高手之流呀。
还不过来替我解开穴道欧辰威一双黑眸再次迸出火光。
田奕谕终于慢半拍的想到自己该做什么,他转头吸一大口新鲜空气后,再憋住气冲上前,出手替好友解开身上的穴道,但一看到自己手指沾到了恶心馊水,他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
“来人啊,有刺客!”
欧辰威一恢复自由,立刻怒声大吼,吓得田奕谕差点没耳聋,但他还没机会说上半句话,好友已经施展轻功闪人,他只好甩甩手,也连忙追上前去。
该死的!他绝对、绝对要把那个敢惹他的黑衣女子给逮回来!欧辰威咬牙切齿的飞奔追缉,心想此仇不报非君子。
静寂的黑夜中,他的那声大吼也惊动园内的侍卫纷纷奔至,跟着四处搜寻可疑的刺客。
咦?怎么找不到人呢?
“小师父?小师父?”
夏雨熏压低嗓音,在亭台楼阁间飞掠寻找,却在听到一声雷霆怒吼——“来人啊,有刺客!”后,她就知道糟糕了。
她的心咚地一跳,拿出笛子吹了七个短音,代表先行离开别再会合。
怒不可遏的欧辰威敏锐地听出风声不寻常,他黑眸一眯,竖耳倾听,确定声音来处便往该方向直奔而去。
夏雨熏一吹完笛后,便像箭一般的直往围墙窜去,蓦地,一阵夜风拂来……天啊,好臭!她皱了皱娇俏的鼻子,突然意识到那是馊水味——
惨了惨了!她惊慌得急急加快速度,可就在将要越过围墙的刹那,她整个人被“馊水人”由身后抱住,她直觉要出掌,但他动作更快,立即点了她身上的穴道,粗厚的大掌用力扣住她的腰身,将她完全钳制在他坚硬的胸膛中,飞身下了围墙。
恶……天啊,臭臭臭死人了!偏偏这次动弹不得的人换成自己,她逃无可逃。
幸好救命的来了。夏雨熏眼睛一亮,看到小师父飞跃过来就要抢人。
“放开她!”
“哼!还有帮手?”
欧辰威冷哼一声,先出掌逼来人闪身后,又见四面八方已赶来多名盛园侍卫,他无心停留,抱着怀中的女子便先行往后方的院落离去。
夏雨熏担忧的频频回头,看着小师父被那群一拥而上的侍卫给重重包围起来。他们看来都非省油的灯,从出手招式就能知道,但小师父……应该可以月兑险吧?
她一直挂心小师父的状况,直到看不见了,才恍然回神想起自己的险境。没想到杜康元内功这么强,这么快就自行解开穴道,这下子事情大条了,她没完成任务还被逮了。
只是……他好臭喔!这么急着扣住她干啥?她好想吐……
“呕……呕……呕……”她的胃在翻搅了。
闻声,欧辰威狠狠的低头瞪着她。被他点了哑穴,她还敢频频作呕,也不想想是谁把他搞成这么臭的
他咬咬牙,抱着她几个跃身回到自己的院落,几名丫鬟小厮看到他跟怀里的黑衣人时,先是瞪大了眼,接着全眉头一皱、鼻一拧,却没敢再有别的表情。
他望向寝房旁另一栋灯火通明、隐隐可以听到笑闹声的楼院,眼神一沉。
此刻,田奕谕终于追上他们,因为功力差欧辰威一大截,他就算站定了也喘到说不出话来,再加上好友“臭味四溢”,因此他只能一手捏鼻,一手指指好友怀里的女人,意思就是:她是谁?
“那些人你打发掉,还有,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欧辰威简单交代完后,头也不回的往寝房大步跨去。
田奕谕听懂了,认命的去隔壁楼院赶人。
直到此刻,可怜的奴仆丫鬟才敢捏住鼻子,大口大口的用嘴巴呼吸。
天啊,主子好臭!
欧辰威一路直奔与寝房相连的浴池后,粗鲁的把怀中“累赘物”顺手一扔。
痛啊!这家伙就这样将她甩到地上躺平,会不会太没品了?夏雨熏痛到直皱柳眉,在心中暗骂。
但接着,某人衣服一件件月兑,还很顺手的就往她的头上、身上叠,拜托,臭死人了!呜呜呜……这衣服快熏死她,她就要被臭到昏过去了啦……
欧辰威在浴池外冲了澡后,自己就扑通一声跳进浴池内,舒服的泡着澡。
夏雨熏只好很拚命、专注凝神的用内力要冲破穴道,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她的头终于能动了,她拚命摇头,总算将那件盖在脸上的臭衣服摇落下来,也总算可以吸口新鲜空气,同时让眼睛重见光明。
这个超大浴池四周都镶嵌了数颗好大的夜明珠,注水处更是雕龙刻凤的,十分豪华,她眼睛骨碌碌的转,突然转向靠坐在水池一角的“杜康元”。
两人一晚交战多回,这还是第一次在灯光如此通明的情况下打照面,她也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个仗势欺人的大烂人。
虽然他此刻是闭着眼睛,但她不得不承认他那张俊俏的脸孔很吸睛,就连露出水面的上半身也肌肉精实,相貌佳、身材好,难怪男女通吃。
她不屑的撇撇嘴角,眼神再移到他的脸,没想到,那双黑眸竟已张开,对上她的视线后,倏地一眯又迸出冷光。
好吓人的瞳眸!夏雨熏吞咽了一口口水。
蓦地,他从池里站起身,毫不在意的展现那不着寸缕的健壮身材,她吓得连忙闭上眼睛,然后,随着一阵水花声溅地,他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几乎就在身前了,而她还横躺在地上呢。
欧辰威蹲来,粗鲁的扯下她覆面的黑巾,伸手掐着她的下巴,想好好看清这张脸。
夏雨熏瞪大了眼,内力一提,忽然连哑穴也冲开了,“你你你……干什么”
而且,她会不会长针眼?他完全没穿衣服,竟然就这么大方的靠近她,她可没有这么饥渴的想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