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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请滚开 第六章

“要借我的摊子拍广告?”沈芯芃讶异的小嘴微张。

中午十二点不到,她就接到徐夏扬的电话,还以为他又突发奇想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要问她,没想到是为“公事”而来。

淡淡的失望感浮上,察觉时,她连忙将那种讨人厌的感觉驱除,努力不要将他当一回事。

“这是一个公益广告,借景费用可能不多,还要请你多多包涵。”

公益广告?

“不用不用,既是公益广告,收什么钱!”这种钱她最好收得下去。

“那你的摊子哪天是休息的?”

“我全年无休。”

“全年无休?”这么拚?

“对啊,事业才刚起步,怎么可以休息?”

想她跟芯芫、芯芮就算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还是不敢放假出国去玩呢。

换了一个时空,变身成另外一个人物,不变的是唯有金钱才能带给她的安全感。

没有努力赚到一笔钱握在手上,她是不可能让自己松懈的。

“不过,”她又续道,“我下午四点才开始营业,在营业之前都可以借你拍摄。”

“好。”徐夏扬拿起手边的企画书,“因为要拍到女主角工作的姿态,你能帮忙指导吗?”

“那没有问题啊。”她爽快答应,“需不需要备料?这些东西我都可以义务提供,反正等你们拍完我就顺理成章营业,不会有任何困扰的。”

“希望不会带给你太大的麻烦。”

“不会啦,客气什么。”能对社会有贡献,她也是非常乐意的。

“那详细的拍摄情形,我见面再跟你说。”

“见面?”她又不是主角,干嘛跟她见面?

“有一些细节要跟你讨论一下。”

“喔……我还以为把摊子借给你们就没事了。”

话筒对面静默了一下下,就在沈芯芃以为收讯不良,打算走来窗边时,对方才又出声。

“你是真的都忘了。”话语中夹杂着叹息。

所以忘记她曾经迷恋过他,忘了每次她看着他时,亮丽的水眸盛满着爱慕,忘了那因为他而从心口发出的温柔微笑……

“什么?”

“最基本的事都忘记了。”她的反应真的就像个行外人。

“呃……”她懂他的意思了,“你说要拍公益广告,不会是想测试我的借口吧?”

“当然不是。”他以严肃的口吻道,“我不会拿工作上的事开玩笑,是你的反应让我察觉的。”

“这样也好啊,你就不会再怀疑我说的话了吧?我离职真的是因为记忆丧失,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特别强调“都没有”三个字。

他低笑了下,笑声让她胸口一阵紧绷。

“你的摊子傍晚营业,那白天应该有空吧?”

“白天我要忙备料,不过是可以挪出时间来的。”

“那星期三中午,我请你吃饭,也算是谢谢你帮忙,可以吗?”

“星期三喔,”她转头瞥了眼墙上的月历,“可以吧。”

“那我跟你约……”徐夏扬给了她一个餐厅的名称跟地址,“中午十二点半,我这边会先订位。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请吃饭还管接送,这么好的事情会让她心惊惊,就怕接着而来的是恐怖的噩耗。

“好,那到时见。”

挂了电话,靠着办公桌的徐夏扬握着手机,怔怔发楞。

他一直很习惯去接受他人给予的情感,他只要负责接收即可,一切都那么的顺理成章,根本不明白那种被喜欢的人排拒在外的感慨、恼怒、不甘与失望等等负面情绪。

可在她身上,他确实的感受到了那种胸口沉甸甸的不舒服感受。

会不会是因为有那么点不甘心?

那女孩明明很爱很爱他,爱到就算他只愿收她当伴,不给她任何承诺,不给她任何属于女朋友的权利,她还是默默吞忍。但只是因为撞到脑子,丧失部分记忆,她就把对他的感情全数忘记,对他的态度充满排拒与不客气……

等等,她的性情变化是在两人上完床之后吧,在那之前她还是深情恋慕他的女孩啊!

在他们上床的过程中,他可不记得,她有去撞到头。

奇怪了,到底是哪出问题?

他怎么越想越厘不清真实了?

“啊?”沈芯芃因为徐夏扬的问题,差点把口中面条喷了出去。

她左顾右盼,确定餐厅内的食客没有人注意他们,才小声的道,“我们不用讨论那时候的事了吧?”

“我只是纳闷,这成了我心中的一个结,我要把它解开。”徐夏扬的态度摆明要给个理由。

“这很重要吗?”沈芯芃大惑不解,“我们又不是多亲密的关系,平常也很少往来的,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是什么时候撞到头的?”

他是这么追根究柢的人吗?

沈芯芃凝心回想,发现她已经想不太起来了。

第一次看《帅哥请留步》,是在五年前,为了部落格主题而再次翻阅书本,也是两个月前的事了,更何况她只复习到第五章完,对他的印象完全停留在自私自利的大沙猪身上,更多的细节她完全没印象。

“我是……”她清了下喉咙,“在跟你上床的前一晚撞到头的,刚开始还没有什么征兆,它是慢慢的记忆流失,我根本无法控制。”

嘿嘿,还好她小说看得多,一堆生病梗如数家珍,临时要掰个理由来,有何难的。

多看点书还是有好处的,哈哈哈……

“是因为这样?”听起来有理但又似乎有些荒诞。

可她的确忘了太多事情,这点,他已经在跟她的屡次接触后得到肯定,就算她给予的理由再荒谬,他还是只能接受。

“对啊,不然你以为呢?”她微歪着头道,“你这么在意这些事情,小心我会怀疑你偷偷暗恋我喔。”她故意开玩笑,想让他别再拿这事烦她。

黑眸闪过一丝惊愕,正低头享用义大利面的沈芯芃并未发现。

暗恋?不是吧,他只是对于梗在喉口的疑问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他更讨厌她显而易见将他排拒在外的不舒服感,或许是他曾经对这女孩太过胸有成竹,所以态度上的落差他无法接受。

沈芯芃很快的将盘中的义大利面吃完,胃部的满足让她喜足颜开。

“你的肠胃炎好了吗?”徐夏扬问。

“喔,有比较好了。”

“我看你食欲很好,应该是已经痊愈了吧。”

“是差不多了……”突然,她看到一盘炸鸡块送来眼前,她一怔,脸色难看,人整个靠向椅背,停止呼吸。“为什么会有炸鸡块?有点这样东西吗?”

“我刚加点的。”

“什么时候?”他干嘛加点炸鸡块啦!

“你去洗手间的时候吧,我想到好久没吃炸鸡块,点一盘来吃看看。”他慢条斯理的用叉子插起一个鸡块,凑到她面前,“来一个?”

“不,我不喜欢吃鸡块。”她掩鼻摇头。

这家餐厅比之前那家茶店用的油好,油臊味没那么重,但还是让她的胃感到一阵不适。

“你是做炸鸡排的,却不喜欢吃鸡块?”

“做牛排的不见得一定要吃牛吧?”她将放鸡块的盘子推向他,“你吃就好了。”

她拿起水杯,藉由喝水的动作,将鼻尖埋入杯子内侧,偷喘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徐夏扬点这盘鸡块好像是心存故意的,他该不会怀疑她怀孕了吧?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好直接点破他的意图,或是开这方面的玩笑,因为她是真的怀孕了,而她是连一点端倪都不想被他嗅出。

服务生端来她的果汁,酸酸甜甜的柳橙汁香气,正好驱散那让人作呕的炸鸡块味道,她很开心的端起,闻了一口后,才吸管就嘴喝下。

细节在主餐送过来前就已经讨论完毕,她的餐点跟饮料也喝完了,是可以离开闪人了,免得他又想了一堆有的没有的问题,还得应付,实在太累。

“谢谢你的招待。”她深深一颔首,“我要回去忙摆摊的事了。”

“真夏。”徐夏扬在她起身之际,低声道,“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不要客气。”

“我没有什么事需要告知你的啊。”她微微一笑,离开,态度充满推拒。莫名的一股气,堵在徐夏扬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他回转上半身,盯着那轻巧前进的背影,从她到门口,拉门隐没在门后,都没有回过头半次。

他从不曾这么被无视过。

一个冲动诱使他快步追随她而去,在离门口十公尺远处,一把揪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转回身,在她错愕困惑的神色中,五指强箝纤细的下巴,强硬的吻上微张的女敕唇。

沈芯芃整个傻眼了。

他在干嘛?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在干嘛?

震惊过度的她全身僵硬,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而他也趁势将舌头喂入檀口之中,搅弄柔软丁香,用一种强势的霸道,想要逼迫她臣服。

忽地,她醒了过来。

恼怒的将其一把推开,同时狠赏一巴掌。

“你敢再碰我一下,我就告你性骚扰!”她气得双颊涨红,愤怒的火焰在水眸中跳动。

她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轻浮的举止让他以为她有机可趁,是故,她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强吻是哪招。

她明明已经不是原来的方真夏,她相信她的言行态度一定有让他感到明显的落差,不是书中那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在他心中一点地位都没有的炮友。

但或许是她错估他自我感觉良好的程度,他不是已经到爆炸了,而是跟宇宙一样膨胀到无边无际,以为全世界的女人只要他一勾手指,就会前仆后继躺在他的西装裤下,谄媚的抱大腿,任他为所欲为。

哼,她才不是那种女人!

就算她的胸口的确有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恋慕,但她还是有足够的理智去压抑、去无视,不让他察觉那份感情,而被利用来践踏。

愤恨的转身离开,每,个愤然脚步都踏得重,然而她才不过跨出个几步,突然感觉到有股热潮自小月复往下延伸,染透了底裤,并晕染到牛仔裤上来了。

她心神一禀,很快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吓得不敢再动半步。

怎么办?她顿时慌乱不知所措。她得去看医生,她的孩子有危险了,可最近的医院在哪里?她急慌慌的,啥都想不起来。

谁来……

谁来救救她!

她打了他一巴掌。

左边脸颊是热辣辣的疼,疼得教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打,还被大声警告威胁,徐夏扬恼羞得抿紧唇角。

他虽然想直接转身离开,无奈他的车子就停在沈芯芃前进的方向,于是他决定快步超越她,将她抛在身后,而且一个眼神也不停留。

然而,当他行经突然停驻的纤影时,左手臂忽然被扣紧。

她还有什么难听话想说吗?

以迎战的姿态不悦回头,却看到,张惨白的芙颜,苍白无血色的双唇微微颤抖着,双眸汪着一泡恐惧。

“送我去……”这个当下,她也不管是否会让他晓得孩子的存在了。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咆哮——

要救他!

要救她的孩子!

“去哪?”她怎么看起来好像突然生了场重病,苍白无血色的小脸让他紧张了起来。

“医院……”

她的双膝蓦地一软,他连忙搀扶住她,也就在此时,他发现她着牛仔裤的大腿处晕染着一片暗红,而且有逐渐扩大的迹象。

“你撑着。”他二话不说,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跑步冲向停车处。

“这附近的医院……我不知道哪有。”焦急的眼泪终于滚落。

“我知道。”徐夏扬将她放进车内,系好安全带后关门,迅速来到车子另一边,跨入开车。

一路上,他面色凝重的操纵方向盘,未与她多做交谈,仅由后视镜去观察她的状况。

她看起来实在糟糕透顶。

他隐约猜到发生什么事,也表示他的臆测八九不离十了,就只等医生来证实。

送入急诊室,医生看到她的情形,面色沉重的问,“怀孕几个月了?”

“两个月……”微颤的双唇回道。

是他的孩子。徐夏扬心里清楚。

护士迅速拉起围幔,并要求杵在一旁的徐夏扬离开急诊室。

关闭的双扇门将他隔离,他无法听到医生的细声询问、护士的安抚以及她充满恐慌的回答,他的心情顿时感到沉重。

她排拒他排拒得非常彻底,就连孩子都有了也不肯让他知道。

是为了什么?

他无法理解。

在外头焦虑鹄候许久,中间有位医生疾步走进——他猜是妇产科医生,这表示她的情况是急诊医生无法处理的,必须请专科医生来处理。

她会不会有事?

他的孩子,留得下吗?

他闭上眼,心情沉重得像胸口压了块大石。

等了不知多久,终于,急诊室的门开了,躺在诊疗床上的她被推了出来,他连忙上前,询问状况。

“很抱歉,”医生歉然道,“胎儿目前状况太脆弱,没保住。”

早就晓得噩耗的沈芯芃偏过头去,任泪水流了满枕。

病床被推到急诊室病房,与其他病床排列一起。

“先让患者休息一会,等体力恢复就能回去了。”护士如此对徐夏扬道。

“谢谢。”

徐夏扬搬了张小板凳,坐在病床前,沈芯芃晓得他人在,但她实在没心绪开口讲话,就连叫他离开的力气都没有。

她很努力隐瞒的胎儿,终究还是被发现了,而且就在他离开的时候。她刚才如果情绪不那么激动,走路的步伐不要那么急匆匆,会不会他此刻还保留在她体内?

这些问题,都再也找不到答案了。

躺在床上,她迷迷糊糊的睡了去,隐约之中,似乎听到谁在呼唤她。

那是一个稚女敕的嗓音,她很快的就明白喊她的人是谁。

“宝宝……”她虚弱的喊着,“回来……”

婴孩的笑声愉悦,却是渐行渐远,她不由得更为恐慌,急切的喊着,“回来,快回来,不要抛弃我,拜托你,不要抛弃我……”

她的手惊慌的伸出,掌心一片空虚,什么也模不着。

就在她绝望之际,她的手被一双温暖握着了,她的心顿时感到踏实,就连眼泪也奇迹的止住,过了好一会,她张眸,望进一双关切的眼。

“你……”干涩的嗓子,使她无法成语。

“你还好吧?”徐夏扬问,“我刚买了瓶水,要喝吗?”

她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毕竟现在的她感觉十分虚弱,心灵更如玻璃般脆弱,无力再推拒。

她在他的扶持之下坐起身,接过他递来,已打开封口的矿泉水喝了数口后,定了定心神,双阵盯着医院的粉红色床单,低声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谁?”她指的任何人是……

“你认识的、我认识的,还有我的家人,就当作这件事从没发生过。”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是他最大惑不解的问题。

“没必要。”她又再喝了口水,才觉得舒服些许。

“我是孩子的……”

“你什么都不是!”她神色有些激动,“那是我的孩子!”抬脸,面色坚决。

她不肯告诉他,因为不想亲耳听到他抛弃孩子的决定。

这是一条生命,谁都无权抛弃他!

谁都不能像她父母对待她一样,将她狠心的抛弃,不理不踩。

可是,她细心守护的孩子,却选择离开了她。

是她还不够好吗?

是他觉得,她这个当妈的,没有足够能力将他呵护长大吗?

这就像她这辈子都无法知道她父母是谁一样,是个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徐夏扬从她微颤的双手读到了恐惧,他霍地明白,她坚持不说,是认定他不会要这个孩子。

“你不够了解我,”他低声道,“我没你想象中自私。”

她抬起匪夷所思的眸。“我认为我够了解你。”她道,“你可以任意的操弄一个女孩子的感情,践踏且不珍惜,只注重自己的,这样还不够自私?”她对他的印象,一直只有这点。

“你可以不答应,选择权在你身上。”但试都不试,就直接判他死刑,这不也是一种自私?

“对,所以我选择不告诉你孩子的存在。”

“你是因为这个孩子才离开广告公司的?”

“你不要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了,你没有那么伟大可以左右我的命运,我的选择是因为自己的因素,与任何人无关,更与你无关。你可以不用再管我,我跟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在一小时前,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那很好。”她伸手作出逐客的动作,“你可以走了,我会自行回家。”不需要他的帮助。

这小妮子,到底要倔强到何种地步?!

“但我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他以不容置喙的语气道,“我决定插手你的事情!”

她够倔,但他也不是轻易就会退让妥协的人。

他已经决定要介入,就不会让她有反对的余地,尤其她现在身体又虚弱,他更不可能放着不管。

待她可以下床时,他强行将她抱入车内。

当她想要挣扎时,他恼怒的低喊,“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不用管我!”

“接受别人的好意有这么困难吗?”他瞪着她,“你身体这么虚弱的状况,还要自己搭公车回家,半路晕倒谁要负责?”

“我可以搭计程车。”

“万一昏倒在计程车上,不也是给人造成麻烦?”

她恨恨的、用力咬住唇,眼眶隐约泛着薄泪。

“你恨我,是吧?”他如叹息般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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