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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私逃 第八章

他从不曾这么恨过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多疑,是他胜任监察御史这个职务的要件之一,他因此不忽略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不放过任何一条可疑线索,不被眼前所见蒙骗,不受谗言所惑……

可是多疑,不该用在心爱的人身上。

床上的陆纷纷,已经经过紧急救治,赵王爷的药每件都是稀珍异宝,都是用上好的药材所研制,不管是治内伤还是治外伤,甚至是杀人下毒用,都是迅速见效。

陆纷纷的咬舌自尽是他所料末及,也还好她是个娇弱的大小姐,力气不足,仅咬破了舌面,但流出来的血就已差点让他疯狂崩溃。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被忌妒给迷了心智了!

他猜疑她在他之前必定尚有其他男人,在他之后也不会断,所以他才想测试她,无所不用其极就是想要一个“唯一”的答案。

他真是个混账!彻头彻尾的大混账!

若她都能以死保全他,他又怎么能怀疑她将来会有二心?

难道非要弄到生死离别了,他才能明白?

撕掉脸上粗犷的易容,露出原本的俊美脸庞,他坐在床边,握着小手,静静的等着她清醒的时候。

她瞧见他了!

高大的背影在她面前踽踽独行,她欣喜上前,想开口唤,舌却疼,她这才想起,她为了不让绑匪抓到他、威胁他,故咬舌自尽了。

所以她死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子好好的,脚也在,不是说死掉的魂魄是看不见脚的吗?

所以说,她其实还活着?

那……绑匪会不会因此寻到吴公子的踪迹?

她惊恐的急忙拍击“吴岳”的肩,想警告他快逃,却没想到,回过头来的那张脸,竟是属于绑匪的。

她惊骇的倒退数步,绑匪却是一个箭步就抓住她的手腕。

“吴公子是你的老相好是吧?”绑匪笑得好狰狞。

她用力摇头,泪流满腮。

“你不要以为你死了,我就要不到钱!就算只剩尸体,我也有办法拿到赎金!哈哈哈……”

她霍然想起绑匪的确说过这句话——就算她死了,他还是能拿到赎金的!

在绑匪的眼中,只有钱才要紧,人命根本不重要!

“等我拿到钱,我连那个吴公子一起杀!”

“呜!”她大声的喊着“不”,可是出口却是呜咽,“呜!鸣呜!”

“纷纷!纷纷!你醒醒!纷纷!”

那是谁的声音?不是吴公子的吗?

陆纷纷大惊失色,才想开口叫他快逃,忽然一阵山摇地动,她脑子一阵晕眩,她闭眼再张眼时,眼前景象突然一变,她果真瞧见了“吴岳”。

天!他是被抓来了,还是找到她了?

她激动的坐起,用力推他。

“呜!呜呜!”逃!快逃!

“纷纷,你别激动,我……”她还是不断的推他。

“纷纷,那个绑匪死了!”

推肩的手一顿,溢满泪水的眸难以置信的扬起,对上他情绪复杂的黑眸。

“我找到你,在打斗时,将绑匪杀了。”

呆愣的她,一时之间无法完全消化他的意思。

他找到她?

他杀了绑匪?

那个绑匪再也威胁不了他们了?

消息太过突然,她面色呆愣,难以置信。

“你受苦了。”后悔的指轻抚被折磨得凹陷的颊,难以置信自己怎么能这么狠心的下手折磨她。

她摇头,小手轻握着他的手腕。

“我带你回家……”

腕上的小手忽然用力,并拚命摇头。

“你不要回家?”

她用力点头。

他忽地想起她拒绝的原因了——他们正在“私逃”中啊!

“我不能这样委屈你,我要明媒正娶。”

她再摇头。

她很清楚她爹不会答应的。他只是一介平民,没有显赫的头衔、没有傲人的财富,他就算来提亲,也只会遭受羞辱而已。

“别担心,我一定娶你进门。”他怜爱的将小手合于掌心。

她仍是一径儿摇头。

“我有办法让你爹答应的。”

她诧异抬首。

“相信我。”他给予坚定的笑容。

仿佛天下无事可难倒他的坚定,让她选择相信,相信他一定有办法让父亲答应他们的婚事。

她娇羞的点头,强壮的双臂搂住纤细的肩膀,将人抱到他的大腿上来,亲吻她的头顶。

她依偎在他的怀中,必底满溢着浓浓的幸福感,想到能与他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嘴角不由自主的弯翘着。

她真的好喜欢他,第一眼就被吸引,仿佛上辈子他们就曾经生死相许,并互许下辈子仍要在一起,所以她的心魂才会如此受牵引。

大手轻抚着她的大腿边侧,再缓缓往上滑过纤细的腰肢,托住浑圆的下缘,而他的下月复处则已雄壮的鼓起。

他亲昵的抚触让小脸微红,忍不住抬首望入深幽的眸子。

他低首吻了下水眸,她笑着闪避,他再准确无误的含入笑花,细密的轻柔啄吻,虽然很想品尝丁香小舌的柔软,但他还记得她的伤——因他而起的伤,故只柔柔的亲吻女敕唇,像对待一个珍稀宝物那样的小心翼翼。

他的手没有任何闲置的月兑掉她身上的暖裘,解开所有的盘扣与绳结,自纤白细致的圆润肩头卸上的厚衣。

冷空气拂上的肌肤,她不由得轻打了个寒颤。

“冷吗?”粗砺的掌心抚过起了鸡皮疙瘩的肌肤。

她娇弱的点点头。

于是他将她放上床,拉过最暖和的紫狐皮裘罩上两人的身。

“等等就给你温暖。”他笑着再次吻她的唇。

她没有任何质疑的回应,坚硬的身躯挤压她的柔软,她可以感觉到在她的双腿之间,有什么正气势强劲的抵上温润的腿心,一股灼热因此穿透布料而来,她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体内躁动不安。

她身上的衣物被他卸去,而他自身的也是,两具果躯相贴,感受到的是最原始的与热度,胸部因为他的爱怜舌忝舐而紧绷了起来,粉女敕如花的挺俏成小巧的圆果,随着他灵活的舌头而转,丝丝快意辐射开来,她不由得因此申吟起来。

他将他的硬挺抵上她的腿心,轻轻摩擦着她的娇柔,她戚到有道火正从那儿燃烧起来,并一直蔓延开来,全身发着烫,再也感觉不到丝毫冷意。

他挤开两片掩覆花蒂的花瓣,直接磨蹭最敏感的核心,那份快意更为强烈,甚至引发娇躯的隐隐颤抖。

“啊……”她不由自主的轻喘娇吟,那的申吟让她有些赧然,小脸因此满溢晕红,可是她无法控制她的喉咙,就如同她无法控制他在她体内造成的波动是那么强烈,一波强过一波,直到它强大的淹没她的意识,粉躯完全受快感所驱策与控制。

湿滑的春水在腿心晕染开来,这使得他的亢奋在摩擦时因此滑入小小,并将他的前端用最柔软的强劲力道包裹起来。

那被束缚的滋味是如此美妙,他粗喘了声,黑眸因为过于浓重的而发红,身下的男性顺势挤入她的幽柔。

强势的挺进充满破坏力,她很快的就感觉到那股蚀心的疼痛,眼泪完全不受控制的自眼角滑落,并在眉间堆栈起痛苦的褶痕。

纤细十指用力掐紧他的手臂,指甲深陷。

“呜……”她的啜泣声清醒欲开始冲撞的冲动,他心疼的停止,长臂横过她颈后,将她抱入怀中。

“疼吗?”

埋在他胸口的小脸点了点。

“抱歉。”简单的两个字有着多少的悔恨与不舍。

要不是误解了她,她也毋须承受这么多苦楚。

他真是个混蛋!

无法宽容与原谅的大混蛋!

螓首摇了摇,柔顺的依偎在他怀中,等待着痛苦过去。

他轻柔的在娇躯身上,以温柔的吻吻去她的疼痛与不安,直到她眉间的皱褶逐渐服贴,取而代之的是眼神的迷离,他方尝试性的往后退了些许,再缓缓往前挺进,“还会疼吗?”

虽然在移动中,她没有任何不适的神色出现,他还是想得到她的确定。

她移动了下大腿,凝神感受,摇了摇头。

即使她螓首轻摇,但他也未因此躁进,捺着性子慢慢的与她的身子迂回,让未经人事的她逐渐适应他的巨大,接纳他的所有,直到痛苦被愉悦所取代,小嘴开始轻吟着舒服的申吟,情不自禁圈上劲腰的双腿透露着需求更多的急切,他方放胆的在纤细的粉躯内尽情驱策,以他的有力冲撞她的娇柔。

“啊……”她的心脏狂跳,无助的圈上他的粗颈,像是溺水者攀着浮木,只能任由他带领着她奔向未知的世界,直到高潮的巨浪将她淹没……

小木屋位于半山腰上,在万里无云的天气,视野极好,可以看到远处的城市,还可远眺其他已逐渐染上绿意的山头。

木屋的后院,拴着一匹马,是楼永夜将陆纷纷送上来时的骑乘工具,此时他正忙着帮马配上马鞍,而陆纷纷就望着远方,心想着,她的家,是否就在那个城市方向?

如果可以,她想跟他在这小木屋多待几天,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打一开始,她就下了决心要与他私奔,自然没有回去的理由,她会写封家书给父母,告知一切安好,请不要来找她,但他承诺绝对有办法让父亲答应他们的婚事,她只好依了他的决定,隔天就下山。

虽然他信誓旦旦,且自信满满,但她心里还是不免耽忧父亲不会答应他们的婚事,心中因此惴惴不安,眼看着马匹上的鞍辔即将装好,她咬着下唇,好想告诉他,别回去了。

别特地回去一趟,征得父亲的同意,因为她清楚父亲根本不会同意她嫁给布衣平民,没有个官阶,父亲是看不上眼的。

经过一天的休养,还有神奇创伤药的加持,陆纷纷舌头的咬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出口清晰的字句,只是说得稍微缓慢了点而已。

她走来正在固定缰绳的楼永夜身边,面露些许不安的问,“你可以告诉我,你要怎么说服我爹吗?”

楼永夜抬起头来笑了笑,轻捏被料峭寒风冻得冰凉的粉颊,“别担心,我自有方法。”

“现在说嘛!”

“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现在说也是惊喜啊!”不说她心不安啊。

他故意板起脸来,“不能有点耐性吗?”

她极其不愿的扁了扁嘴,“我只是怕……只是怕那惊喜不够惊喜,我爹那人很固执的,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说服。”

“你不相信我?”

以为他不高兴的她急忙忙的否定,不小心就大舌头了,“偶东兰相信啊!但夕偶爹早就……”

食指轻按焦急的粉唇,“尼在梭啥呢?偶都听咽懂。”他故意学她大舌头,把一句“你在说啥呢?我都听不懂”学得唯妙唯肖,好像他舌也受伤了。

他好过分,竟然这样欺负她!

“不理你了!”她佯装生气的转过身。

“我的好姑娘。”他弯腰双臀揽住纤肩,“交给我,相信我,没有我处理不了的事。”

细想,她这样操心也没有用,既然他执意要给她一个惊喜,她就耐心点等候吧。于是她转身回拥,“嗯,我相信你。”

楼永夜模模她的头,低首啄吻芳唇。

本是想让她放心的轻吻,可在双唇相触的剎那,有股强烈的不安涌上陆纷纷心头,她不自觉用力搂紧他,不愿他放开,主动送上香馥软舌,在纠缠的时候,求得一个安心的依侍。

“唔……”楼永夜低喘了口气,“你这样会让我不想下山……”

“那就不要下山……”粉躯贴得更紧,大胆的说,“等我们生了娃儿再回去,这样爹爹不想承认也不行。”

楼永夜不由得失笑,鼻尖磨蹭她被冷风冻得发红的鼻尖,“别担心,光咱们生米煮成熟饭,你爹不答应也不行。”

“但他会打死你。”

“打死是不至于,但是若让他揍两下可出气,那倒也无妨。”他可不是被揍个两下就会受重伤的普通人。

“谁说无妨?”蛾眉倒竖,“爹若揍你,我会心疼的。”

“你爹的心肝宝贝被我拐走了,他也是很心疼的。”

闻言,陆纷纷抿唇沉默了一会。

“我知道我很不孝,可是我没有办法……”晶莹泪珠在眼眶打转,“我不想嫁给许举人,我不想为了父亲的声誉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不要……”

“就算他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什么才是对我最好!”她鼓起腮帮子道。

“就算嫁给我,每天都须为了生活奔忙,没有华衣美食、没有丫鬟伺候,你不怕这样的日子你过不下去?”

“我可以!”她斩钉截铁道。

“你没过过这样的平凡日子,你怎么知道你可以?”

“跟石头没两样的馒头我都吃得下去了,我当然可以!”

“但你却又想吃大肥鸭……”他倏然住嘴。

陆纷纷并不晓得那个绑匪是他假扮的,他将她的伙食说得这么清楚,岂不是露馅?

“每天都吃干馒头很痛苦的,偶尔吃个大肥鸭不为过吧?买不起就自己养啊!我们养得起吧?不然我上次给你的银两,咱们拿去买鸡跟鸭……对了,我外婆以前就是靠买卖鸡鸭赚钱的,我相信我也可以办得到,毕竟我有我外婆刻苦耐劳的血缘啊!”她说得脸容发光,完全没想到为什么楼永夜对于她的伙食似乎了如指掌。

真是个不解世事的傻小姐。他充满怜爱的抱紧。

“不然我们多待一天好不好,我让你看看我有多少本事。”她祈求。

“可这没有现成的鸡鸭可供你饲养买卖。”他假装面露无奈。

“不能去买?”

“就为了养一天?”

“等取得我爹的谅解,再回来山上住啊。”她的语气十分天真。

到时恐怕鸡鸭都死了吧?果然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啊。他啼笑皆非。

“你想住这儿?”

“不行吗?”陆纷纷不解这有什么不好。

“这冬日很冷。”

“我耐得住!”她得意的握着他的手,“虽然风很冷,但我的手还是温温的喔!”

“但你的脸冰冰的!”

“那是因为风一直吹的关系啦!只要进入屋里,等等就会暖了。”

“是吗?”

“不信我们进屋!”她拉着他走向屋子,“我们晚点再走,我一定要证明给你看……”

进了屋子没多久,她不只小脸儿暖了,而且还热烫烫的发着红艳光芒

……

同样的情景又出现在拴马处,不过马上的鞍辔早先就已装好,可以直接走人了。

“我们……”陆纷纷抓着楼永夜的袖子,“不能再待一天吗?”她还是不想回去面对父亲的震怒神色,还有母亲的指责。

“我们已经多待两天了。”楼永夜有些无奈道。

每一次决定起程下山时,她就会可怜兮兮的央求多待一天,他嘴上坚持,但只要她身子一贴过来,柔柔依偎在他身上哀求,他就忍不住血脉贲张,忍不住紧紧回拥……

不能再拖下去了,他还有正事要办。

除了陈述龄的事外,他还要南下去查一件冤狱,替已死的人平反,将恶官打入大牢,为民除害……

“只要再待一天!”细匀食指竖起。

“不行!”这次楼永夜很坚持的将陆纷纷推开,免得又被美色所迷。

陆纷纷咬着下唇,粉颈微垂,看起来好不可怜。

“我想早日将你明媒正娶入门。”

“嗯。”她懂,但她就是不安,总觉得这一回城,两人之间就会起变化。

那是难以解释的,有再多保证都无法弭平的不安,像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盘踞。

“我们走吧。”楼永夜将马匹拉过来。

他绕来她身后,提住她的腰,抱她上马,接着,他利落一脚踩上马钟,跨坐在她身后。

他体贴的为她拢好暖裘,避免冷冷的山风冻着了她的身,策动缰绳,驱使马匹往山下走去。

沿途风景可见春意,满山树林迎风摇曳,空气清新得教人心旷神怡,陆纷纷依偎在楼永夜温暖的怀中,绵绵说着情话。

即使在床第之间,楼永夜已晓得陆纷纷是个处子,别说人尽可夫,她根本清清白白的如同白纸一般,但为何名塘会编派她的是非?这是这几天一直盘踞在他心头的不解之处。

名塘跟在他身边数年,是个忠实又忠心的部属,他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坚决留在他身边帮忙,他嫉恶如仇,十分正直,厌恶所有丑恶之事,没道理任意诋毁一个姑娘家的名节,更何况这两人根本不相识,要说过往有过仇恨,更不可能。

“我们初见的那天,也就是你将我救回去的那日,你是否跟我同睡了一张床?”他低声问出他的困惑。

他晓得?陆纷纷小脸难为情的爆红,垂下了粉颈,有些惊惶无措的瞪着马后颈的鬃毛,纤指缠绕。

“你……当时你不是昏迷了吗?”怎么这时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她的回答证实名塘所书无误,她的确爬上了他的床,但这么做的原因为何,他百思不解。

但他相信,她必有她的缘由,且是出于善意。

“我隐约有点记忆。”他扯着善意的谎言。“当时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需要问出一个答案来,他不希望再因这事而在心中有疙瘩,也不希望名塘对她仍投以厌恶之色,不肯接纳她。

名塘是他很重要的属下,他聪明伶俐、反应快,有他的帮助,在查案方面事半功倍,他将名塘看得很重要,他不仅是他的得力部属,在他的心中,名塘已是他的家人,所以他不希望他敌视他最心爱的女人,所以这个“交代”,是一定要给。

“我……”她咬了咬唇,“因为你的身子很冰很冷,添再多的盆火也没用,我想起我的身子一年四季都很温暖,我娘常说我是小火炉,所以我才想,若是我当你的小火炉,是否可温暖你的身子。”为了证实她所言无误,小手握住他的,“是不是很暖和?”

的确是很暖和的小手。他想起在他们亲密时,当他的手游移在雪女敕肌肤上,一样是暖暖的热度。她也曾经说过,她无惧山上的寒冷,因为她天生就是个小暖阳。

“所以你就跟我同睡?”他低首注视那双清澈纯真的丽眸。

所以她不顾名节与他睡在一块儿,只有为了救他这个单纯的理由。

他紧抿住双唇,胸口有些激动。

再多的歉意都无法弥补他的过错,他在心中暗暗立誓,他这辈子将只独爱她一个,倾尽所有来呵护她、疼爱她、宠爱她。

至于他的质疑,与名塘的误解,还有这段日子她被囚禁的原因,将像是沉在湖底的大石头,永远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隐瞒,是为了不要让她难过,他再也见不得她的眉头有些许的轻蹙,他要她一辈子都开心的笑,他会比她父亲还要疼爱她。

“这方法很有用,你还因此醒了,而且身体也暖了。”她觉得他脸色似乎有点怪怪的,好像在强忍什么,他该不会不太高兴她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吧?

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跟男人共处一室也就罢了,竟还同睡一张床,若是她父亲知道一定会气得病发,而他,恐怕也会非常生气吧……

她是不是不该据实以告?也许她该选择否认,别让他认为她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我醒了?”他怎么没这方面的记忆?

况且他若真的醒了,一定会在当下问清楚,而不致在两人之间产生误会。

“你不记得了吗?你张开眼了,还看着我。”

他摇头。

原来他都不记得了?

“那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事?”不是都不记得了?

“我隐约有这项记忆,但我以为是在作梦,可是当我抱着你时,就觉得梦中的记忆太过真实,所以才想问问。”

“所以你抱我还亲我都是无意识的?”也许他是在……梦游?

“我抱你?”他竟然抱了她,在那个时候?

打一开始,就是他先轻薄了她的好意?

“你不记得了?”她困窘的垂眸,“但我记得很清楚,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决定非你不嫁了。”

不只是因为她在第一眼就深深喜爱上他的关系,不只是因为她对那位许举人无感觉的关系,还有两人几乎等同于夫妻的亲密接触,让她早在心上笃定,除了他以外,她的人生不会再有别人。

所以名塘所看见的,她主动与他同睡,是怀着救人的慈悲心,而所谓棉被下的动作,是他在无意识中的举止?楼永夜方正的下颚用力咬紧。

早知道一开始他就该问清楚,而不是让误会孳生造成错误,还差点要了她的命……

发现他一直没有响应,陆纷纷心头不由得着慌,忙抬起头来,却见他黑眸隐约燃着怒火,浓眉揽得死紧,似乎在生谁的气。

是她吗?她如坐针毡的双手紧紧互握,怀疑是不是她的太过诚实,惹得他不快了?

她果然不该老实说的,他现在一定很后悔承诺要娶她,娶一个主动窝入男人怀里的女人,但……但她是有缘由的呀!

“我是为了要救你呀!”她急慌慌的道,“如果不是你的身子那么冰冷,我也不会想到要当你暖炉的主意,我想要你活过来,我怕你死掉,我……”

“不要说了。”她越说只会让他越自责。

“你看不起我了是不是?你觉得我这样做很不知羞耻?你不想娶我、不想跟我在一块儿了……”

“纷纷,不是这样的。”他摇头,“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

“但无法原谅?”她汪着泪眼直视。

“不。”无法原谅的是他自己。

他觉得自己配不上美好的她,他是那么的自惭形秽,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完全抬不起头来。

“如果不是无法原谅,那你为什么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你不就是在气我吗?”

“纷纷,你想多了。”他气的亦是他自己。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在气什么吗?”

他紧抿住双唇,思索了会,“你别担心,跟你无关。”

“不肯告诉我?”

“暂时……”他有些艰困的说,“别逼我,好吗?”现下的他,无法诚实说出真相。

他不想让她晓得他是这么的丑陋。

别逼我。

陆纷纷怔愣了下。

她低下头,望着不断往后退的路面,觉得她的胸腔处,被挖了一个大洞。

显而易见的,她因她的剖白而被看不起了。

就算他还愿意娶她,也只是在负道义的责任了。

他觉得她是在逼他。

主动与他共躺一床、主动约他私奔、主动向他示好,都是在逼他。

会不会……他顺从她的意思,只是在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她倏忽想起,在他清醒的隔日,他忽然就变得对她有些许冷淡,很明显的想跟她划清距离,但她却是很不知羞的想尽办法接近他。

她把她的情意表达得明明白白,任谁都可以清楚的发现,所以父亲、母亲、玉珠他们才会千方百计阻止她所有荒诞的行动,但她却是被爱冲昏了头,啥都看不清、啥都听不进去……

是她逼他接受了她。

她刚才还说了什么?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决定非你不嫁了。

她难过的闭了眼睛,暖裘内的小手十指相迭,用力握紧。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她还是想嫁给他,就算明知他的心不在她身上,她还是想嫁给他!

这样的她是太傻太笨,还是太任性?

在两人心头纠结的时候,有人拦截了他们的去路。

是名塘。

不善的嫌恶目光扫过陆纷纷,陆纷纷因此感到一股寒意自背脊窜起,不由得瑟缩了下。

“别怕,”楼永夜以为她是因为陌生人而恐惧,“他是我的部下。”

“部下?”想不到他竟有部下,莫非他家里并非一般平民,才会对说服父亲一事这么有信心?

但他的部下为什么用那种厌恶的眼色扫过她?

莫非……莫非他也晓得他的主人被逼婚娶之事?

她忽然觉得好冷,就连狐皮制作的暖裘也无法将她温暖。

“嗯。”楼永夜问名塘,“有消息?”

名塘点头。

“你稍等我一下。”楼永夜跃马而下,手持缰绳,以陆纷纷听不到的音量与名塘讨论,“如何?”

“他人仍在城中,有偷袭爷的可能。”

“我明白了。你暂先跟我一起走,接近城市时再分开。”

楼永夜与名塘为了保持神秘性与机动性,鲜少一起工作、调查,他们各司其职,等有最新消息时才会相聚讨论,或者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互相支持,让对手因此措手不及。

“是。”名塘颔首。

“另外,你不用对陆小姐保持敌意,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名塘有些不以为然的挑眉。

“详细情形我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现在先回城吧。”

名塘暂先按捺心中的困惑,跟在马匹的后头。

楼永夜一上马,陆纷纷就想问个明白,嘴方张,忽尔想起他要她别逼他,于是又将小嘴阖上。

“想说什么?”楼永夜问。

“没什么。”她轻摇头。

她心底很慌很乱,不晓得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现在是只能跟着他了,他们之间已经有夫妻之实,她也只能嫁他,可会不会有朝一日,她也会在他眸中瞧见刚才名塘那烦不胜烦的厌恶之色?

“有些事,等见到你父亲就会明白了!”他会说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就会明白为何他身边会出现属下。

“嗯。”她点了点头。

“纷纷。”

她踌躇的转过头去,见他一脸犹豫不决。

“什么事?”她轻柔的问。

他摇头,“没事。”将她身上的暖裘再拢好。

她未追问,脸色不豫的望着前方。

楼永夜心头担忧一件事——陈述龄人尚在城中,这表示若带着陆纷纷,有可能让她遭受到危险。

思前顾后,他唤来属下,“为我准备一辆马车,在城外等我。”

“是。”名塘转身如箭般冲了出去,转眼不见踪影。

陆纷纷诧异的张嘴,“他跑得好快。”

“那叫轻功。”

“轻功?”

“就是可以让行动迅速敏捷,甚至像飞的一样。”

“那你也会吗?”陆纷纷一脸崇拜的问。

剑眉一挑,陆纷纷才眨了下眼,人就被横拖起来。

楼永夜纵身站上马背,提气蹬足,人就飞上了半空中。

“啊!”陆纷纷吓得尖叫。

“你不是想尝尝飞的滋味?”

“我……我……”她用力抓紧楼永夜胸口的衣裳,深怕一个不慎,人就摔下去了。“我不知道……飞在空中……这么可怕……”

“哈哈……”楼永夜朗声大笑,轻缓落地。“这样就不怕了吧?”

“嗯……”她惊魂未定的点头,“你好厉害,竟然可在空中飞。”

“我行的可不只一样。”他偏头,恶作剧的说,“想不想再试试?”

“不……不要!”她恐惧的摇头。

“胆小鬼。”

他抱着她往马的方向冲,一个轻盈旋身,安坐马上。

“我欣赏你的轻功,”陆纷纷的嗓子还有些发颤,“但请在未抱着我的时候。”

“我还以为,一个为了救人,连名节都不顾的姑娘,胆子该是很大的。”

他果然很在意这件事。她心头凛寒。

“这是两码子事。”她强颜欢笑。

“哈哈……”他笑着搂住她,“以后再表演更精采的给你看。”

“嗯,好。”她点头。

大手伸入暖裘内,握住了她的。

她的心怦地跳了好大一下,不由得抬起头来迎视他低下头来的俊眸。

他微微笑了下,“我们就这样一起走一辈子吧。”

她的眼眶不由得湿濡。她知道自己很任性,强迫他接受她的感情,可就算是强要来的,她还是想要他。

“好。”她用力回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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