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诱堡主夫 第五章
第三章
“姑娘,你选咱们紫溪城住下准没错!”紫溪城中的胖房东乐呵呵地说道:“天下年年战乱,三十几年前,大宋都城冲梁被金国女真人占了去,老夫一家人逃命来到了这里,住了几十年,平平顺顺、安居乐业。甭看这紫溪城是在关外,冬天,靠着西北侧的高山挡住北边来的风雪,城里和北边的草场都不会有大灾,有时甚至比冲梁还暖和几分,从祁连山上来的雪水汇成紫溪河,饮水灌溉都不成问题。”
“嗯!刚翻过西北的高山过来,我就觉得这里暖和好多呢。”水芙蓉在房东的小院子里四处瞧着,对这个半新不旧却干净清爽的院落很是满意。“李老爷,紫溪城是算大宋还是西夏的城池呢?”
“这里位于两国交界,算是三不管地带,因此城中并无官街,这座紫溪城呀,是归青睚堡霍家所有。”
“霍家?!”水芙蓉好奇了。
“大姑娘来。”李老爷招招手,带着水芙蓉跟三叔来到门边,指着东北地势极高的地方说道:“看见了吗,那就是青睚堡,这絮溪城有七成产业都是他们家的。”
“哇!”远处雄浑高阔的白石城堡,被莽莽烟云环绕,层层迭迭的高楼亭台,散发着庄严与神圣的味道。
“霍家可不得了,富可敌国,是西北商业巨壁,城外有他家千顷牧场,年年卖出的牛羊战马数以千计,紫溪河两岸良田亦是霍家的产业,除这些外,年年通过青睚堡交换的茶叶、官盐、毛皮等物多不胜数,听说这三十年前,大宋都城南迁至临安花费的银两,还是找霍家上一代老堡主霍老爷借的呢。”李老爷说得绘声绘影的。
“我们在临安可没听说。”三叔摇头不信,堂堂皇族岂能向商贾借钱?
“关于青睚堡的传闻可多了,如今青睚堡主事的是堡主霍炎庭及二少霍岳庭,老堡主早已放下事务,镇日里就陪着妻子游山玩水,逍遥自在。”
“青睚堡的人会不会向城中商家抽成?”水芙蓉担心地问。她租下小院,打算开一间食肆,用以养活自己和三叔三婶,离家在外,她只能自食其力。
“二十多年前是会的,如今不会了,青睚堡堡主对紫溪城的城民既公道又爱护,姑娘大可以放心,若是堡主残忍无道,紫溪城也不会如同眼下这般繁荣,你瞧瞧这街上多热闹兴旺。天下年年战乱纷争,青睚堡强大的护卫却能保得这片乐土,土匪山贼不敢来、两国也不敢在这闹事。”
从言谈之间便可知李老爷对青睚堡的敬仰之情,而从他笑逐颜开的神情,就能知道这紫溪城是何等的繁荣宁静。
“李老爷,这院子我租下了。”院门正好对着紫溪城里热闹的河东大街,对将来的生意很有益助,李老爷为人和善亲切,又同是冲梁老乡,水芙蓉当即决定租下这里。
“好,大姑娘一个人漂泊异乡,很是不易,李某也不是狠心之人,算你每月一两银子吧。”
“多谢李老爷。”
相谈甚欢之下,两方签下租契。
找到落脚的地方,水芙蓉一刻也不停地展开了她的食肆买卖。
从购置新的炊具、家具到挂起“芙蓉坊”的招牌,用了不过短短四天时间。
严格说来,芙蓉坊并不是一间招客进店用餐的餐馆,它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食档,摆在小院的台阶上,每日贩售各种小点心和卤蛋、肉干、听鸡等小食,偶尔水芙蓉兴致来了,她会做些紫溪城城民见也没见过的宫廷点心,比如梨五花儿、水晶烧卖、小笼包、雕花蜜栗子等物。
高超的厨艺、不停变换的花样美食、童双无欺的价格、待客热情的店主,这些让一个小小的芙蓉坊迅速成为紫溪城觅食的焦点。
来往的商贾、本城居民还有闻声而来的老饕都涌到芙蓉坊前抢购美食,常有人为了多买一颗卤蛋或是一盒子糯米枣而吵起嘴来。
渐渐的,不知从何时起,天晴也好,下雨也好,河东大街总有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从芙蓉坊一直排到街尾,盛况空前。
如此的好口碑下,闻名遐迩的芙蓉坊得到了青睚堡的邀请。
“要我去做厨娘?青睚堡?”
一个六十开外的老人点点头,他自称是青睚堡的总管,衣着朴素,寡言慎行却又不失礼数。
“姑娘应该知道青睚堡绝非一般小门小户,堡中纪律严明,只要姑娘点头,保你安安心心的做事,还能有丰厚的酬金可拿。”
支着螓首,水芙蓉想了想,没费太多工夫便拒绝了青睚堡的好意。
这条消息一传闻,芙蓉坊的生意便更好了,食客们一边讨论着芙蓉坊的老板有点傻,傻到不知道窝进青睚堡去发财,一边又喜孜孜地为还能继续品尝到芙蓉坊的卤蛋熏鸡而洋洋得意。
这日午后,芙蓉坊还冒着热气的蓼花糖出了炉,浓郁的芝麻香气染遍了整个紫溪城。一颗圆圆胖胖透着热气的蓼花糖儿带着香气,被一个中年妇人捧到了青睚堡夫人回春光的鼻子底下。
四十几岁、保养得极好的田春光两眼放光,一把接过蓼花糖,轻咬了一口。
“春光妹,我现在真的很讨厌蓼花糖。”田春光的相公,青睚堡不管正事、只顾爱妻的老堡主霍磊,很是吃味地看着妻子手上的美食。对!就是这个东西,就是那个该死的芙蓉坊,让他受了一丁点冷落,不!连一丁点都不行。
“磊哥!”田春光委屈地放下手里的蓼花糖,在中年妇人捧过来的水盆里净了手后道:“这不是水芙蓉做的!被骗了,还劳雪梅为它站了好半天呢。”吃过大江南北、横扫众多美食的田春光,哪怕小点心中有那么一丝欠缺,她都能尝出来,水芙蓉亲手做的,就不会有任何缺失,想糊弄她这个顶级美食客,想都别想。
“呵呵,那个水芙蓉是想死了!春光妹,一会我就带人去扒了她的皮,把她吊在树上打,打到她愿意来我们家做厨娘为止。”曾经的漠上第一大枭雄为爱妻露出许久不见的阴险表情。
“磊哥,不是说好我们要正大光明、堂堂正正、软言细语、亲切和蔼的做人吗?”田春光埋怨地睐他一眼。
这一眼,醉了霍磊的心,鼻子立即被牵在回春光的手里,“是,春光妹说的是。”
“我们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好规劝她,让她一心向善地为我们烹调美食。”田春光搓搓玉手,露出令人发毛的微笑。
当日夜里,回春光很快乐地向水芙蓉展现她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西时一过,热闹一天的河东大街安静下来,除了偶尔跑过的几只小狗小猫再没人迹。所有食物告罄,水芙蓉收了摊子,跟三叔三婶吃起晚饭,小木桌边,劳累的三人有说有笑,忽地一群神秘汉子冲进小院,没说一个字便把水芙蓉连人带饭碗一起劫到一处清幽的山间宅子里。
水芙蓉保持她遇到突发事件一贯的迟钝,人呆呆的,连从芙蓉坊里捧出来的半碗饭都忘了放下。
“是芙蓉坊的水芙蓉?”笑容可掬的田春光干脆利落地来到她旁边。她还以为水芙蓉一定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呆呆的小姑娘……有趣,实在是有趣得很。
她迟钝的神情、乖巧的样貌,招来田春光的喜爱。
“我就是水芙蓉。”她有些木讷地道,双目呆呆地定在田春光脸上。眼前的妇人笑得好美呀!丰腴的脸颊似细腻的玉石,毫无细纹的脸庞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一身鲜红欲滴的衣裙穿在她身上,既火热又抚媚。
“原来你就是水芙蓉,来人啊,先给我打!”一身黑衣、五十开外的瘦削汉子,沉着端正的长脸,从鲜红的衣裳后一闪而出,声如洪钟。
小手执着筷子,扒了一口饭塞进嘴里,水芙蓉的目光在霍磊跟田春光之间游移了一会,恍然道:“你是要打我?”
忍住,不能笑!两夫妻心领神会地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个迟钝姑娘太有趣了。
“当然是要打你,竟然敢拒绝做我青睚堡的厨娘!你如今站在谁的地头上你明白吗?”霍磊皮笑肉不笑的哼道,一根碗口大的乌木棍子已经被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