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陛下与痞子 第十章
晚上七时，洛沁雅准时抵达罗顿饭店。
享誉国际的罗顿饭店为了这次的开幕典礼邀请了不少政商富贾出席，另外也邀请了城内各家知名的媒体为他们作报导宣传。
一踏入饭店门口，洛沁雅发现严姜钧已在大厅等着她。
他一身正式西装，平日有些凌乱的发丝服贴地往后梳去，看起来另有一股成熟男人魅力。
他静默地倚在一旁，微微蹙眉，看起来像是在思考。
直到她走了上来，他才微愕抬首发现她的到来。
“抱歉，刚才想着一些事情，没发现你。”严姜钧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没事吧？”洛沁雅看着他，这才发现他不太对劲。
他的双眼浮肿，看起来像是彻夜未眠，在灯光照映下他的脸色苍白得有些透明，就算他此刻勉强打起精神露出笑容，还是难掩疲态。
“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没睡觉。”严姜钧耸肩，没再说下去，指了指会场入口。“准备好了吗？我们要进去了。”
“准备好了。”她信心十足地颔首。
他伸出手，她勾住他的手臂，迈开优雅的步伐走进会场。
镁光灯闪起，他和她很有默契地朝镜头露出自然的微笑，出众得体的二人宛如一双登对璧人，一时之间吸引不少媒体的注意，其中有些记者认出洛沁雅是HERO集团副总裁，纷纷围上来追问因土地污染一事而股价大跌的他们有什么新的应对方法。
洛沁雅耐心地逐一回答媒体的问题，在旁的严姜钧则陪以微笑，在恰当的时候说几句笑话来为被追问得无法喘气的她解围。
直到罗顿饭店的总裁亲自过来欢迎他们，记者们才退开。他们互相寒暄交谈，期间严姜钧对饭店的经营方式侃侃而谈，宛如内行人般说出许多她不太听得懂的专业名词，甚至说出独特的见解和概念，不仅让对方留下深刻印象，更让洛沁雅刮目相看。
她没想到严姜钧对饭店的经营行销有如此深入的研究。
就连罗顿饭店的总裁也对他的见解大加赞赏，互相交换了名片，直言日后有机会详谈合作的可能性。
洛沁雅开始明白老哥为何会聘请严姜钧担任此次企画案的负责人。
因为集团里大概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饭店的业务了。
而且，就算有，也不见得能像严姜钧那样说服难搞的罗顿饭店总裁。
只有她一直以为他仅是想在HERO集团混口饭吃。
“小雅，累了？”
寒暄完之后，终于可以休息的他们找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子坐下，严姜钧好奇地看着沉默的她。
洛沁雅抬眸，凝视有些陌生的他。
刚才他的谈吐大方得体，和平时的痞子形象大相径庭，自信满满却不失谦逊的态度让洛沁雅以为见到了自家那个无所不能的老哥。
他可以和不相识的政治人物畅谈目前的世界经济情势，也可以转身和来自某某集团的富家千金说些风花雪月的趣事，甚至可以和连她也不知道名字的某社团社长勾肩搭背碰杯说笑。
他浑身散发着自信，遇上任何人任何事皆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不了解眼前的严姜钧。
“你先休息，我去拿饮料。对了，我再拿一些吃的，你有胃疾，禁不起饿。”严姜钧误以为她累得不想说话，不等她答应就离席为她张罗去。
洛沁雅张了张嘴，梗在喉间的话化为一声轻叹，然后摇头微笑。
虽然有时候他会说着气死她的话，不过她知道，他其实很关心她。
暖意沁入心田，让她不由自主望着他的背影，加深了笑意。
一抹身影却在这时挡了她的视线。她一看，笑容变得公式化。“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呢，莫里斯集团的董事长，尼逊先生。”
“洛小姐，不介意我坐下吧？”没等她答应，年近六旬的尼逊坐下，微笑举杯。“你今晚很美。”
“谢谢你的赞美。”洛沁雅习惯了这种开场白，冷笑。“尼逊先生看起来也不错，做了黑心交易还可以厚着脸皮当作没事发生，这种功力真是无人能及。”
“小女孩，你真是一支带刺的玫瑰。”尼逊呵呵一笑，苍老的脸庞上没一丝愧意。“听说最近路克斯·严进了HERO集团，他应该没做出什么让你们感到担心的事情吧？”
“你想说什么呢？”老狐狸。
“没什么。这个年轻人论资质、论能力，无一不是在同辈之上；不过他有一个坏处，那就是他是一匹无法驯服的野狼。”尼逊凑前低语：“小女孩，你要小心他，说不定哪一天他会反过来咬你一口，就好像他带着饭店的企画案跳槽到你们那里一样。”
洛沁雅挑眉。尼逊这只老狐狸说饭店企画案是严姜钧从莫里斯集团带过来的？
“看来你并不知情。路克斯之前在莫里斯集团里同样负责这个企画案，只不过后来他为了你和我闹翻，带着这份企画案投靠了你们。”尼逊挥挥手。“说得难听一点，他不是真心为你们打拼，他只是在找着一个可以让他靠岸的港口。”
洛沁雅盯着尼逊。那个为她张罗吃喝的男人回来了，正站在尼逊身后。
“尼逊先生，在背后说人坏话不是绅士该做的事情。”
尼逊轻咳一声站起，眯眼看着他和她。“我只是在给一个晚辈中肯的劝解。”
“尼逊先生费心了。HERO集团向来秉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宗旨。”洛沁雅站起，挽过严姜钧的手臂一笑。“对吗？严。”
严姜钧微笑不语。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的尼逊呵呵冷笑，转身离开。
“谢了，小雅。”
等到老狐狸走开，严姜钧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还以为她会用怀疑的眼光盯着他呢。
她说了一句没什么，重新坐下，视线却是投向远处，看着热闹的剪彩仪式。
严姜钧本想说些什么，但她默不作声，他找不到切入的话题。
等到晚宴结束，严姜钧提出送她回家的提议，她仅是礼貌地道声谢就没再说话。
车内气氛一片静默，严姜钧打量隔座的她，直到她突然开口问：
“你之前在莫里斯集团时，同样负责这件企画案？”
“嗯。”他微松一口气，她总算开口了。
对于他的坦白，她有些惊讶。她握了握拳再问：“我哥知道这件事吗？”
她指的是他带着企画案跳槽过来这件事。
“知道。”他没有隐瞒。
她点头，没再作声，只是蹙起眉头。在她看来，这样的做法很不道德，就像之前她的助理把工程报价单偷走并卖给普罗尤力集团一样。
虽然她知道饭店业具有潜在的发展空间，但老哥怎么会接纳这种企画案……难道是因为董事会施加的压力？
“你觉得我的做法很不道德？”他看穿了她的心思。
她抿唇，没回答。
“我无法改变你的想法；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个企画案并不是莫里斯集团那只老狐狸构思出来的，而是一个对我来说极为重要的人，他把这案子及一切交托给我。”
洛沁雅听出了他的语音变得微沉，隐透着伤感。
“尼逊说我要找一个可靠的港口靠岸，他说得没错。我不断努力的原因就是为了完成那个人的心愿，我要代替他完成他的案子，所以要是你认为我在利用HERO集团的话，我不会否认。”
她忍不住看向他，严姜钧的神情变得哀伤，嘴角挂着自嘲的笑。
明明说着的是完成一件企画案，但她觉得他是在诉说一个悲伤的故事。
因为他眼神中流露出哀伤和愧疚。
“他是谁？为什么你要代替他完成他的案子？”洛沁雅不禁问了。
严姜钧看了她一眼，彷佛有些惊讶她会这么问。过了好一会，他才轻声说：“他是我哥，三年前意外去世了。”
她瞠目，不由自主捂住嘴巴，后悔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他不再说话，专注地开车，可他的表情却显得哀伤而复杂。
她读不懂他眼神里的复杂是为何，可是他的哀伤感染了她，她感觉到了他没说出口的悲伤。
视线重新落在窗外飞掠的景物，洛沁雅的心微微揪痛。
那是为了严姜钧的哀伤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