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数三次我爱你 第二十章
第八章
就在曼尼斯夫妇俩离台的前一天,马克.曼尼斯决定了一件事,那便是……与锐达签约。
翌日,古君天跟茜茜一起把曼尼斯夫妇送上飞机。
临行前,雪莉依依难舍的把茜茜又抱又亲,还不断嘱咐她一定要到德国去找他们夫妇俩。
感受到雪莉的盛情及热情,茜茜也哭得跟泪人儿一样。
回程的车上,坐在副驾驶座的她还不断的吸着鼻子啜泣。她望着窗外,看着一架慢慢往蓝天里爬升的飞机,然后转头问他,“老板,曼尼斯先生跟太太是不是搭那架飞机啊?”
看她鼻子眼睛都红通通的,古君天忍不住蹙眉一笑,“你怎么哭成这样?”
“老板难道不觉得离情依依吗?”她其实也没料到自己会这么的舍不得,大概是因为雪莉也哭了,她才……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他说。
茜茜点头。也对,就像当年不管她多么舍不得,他还是毕业了一样。
“对了,这次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奖励吗?”他问:“有没有喜欢的东西?还是我帮你加薪?”
她顿了一下,这问题很难回答。
她什么东西都不喜欢,就喜欢他,可是他不能把自己送给她。
至于加薪,那实在一点必要也没有,因为她已经要离职了。
“不用啦,我过两天就离开锐达了。”
闻言,他眉头一皱,眉丘高高隆起,“你还要走?”
“我本来就要走了。”他是不是有健忘症?他不是已经收下她的辞呈了吗?
他转头瞪了她一下,“我都要加你薪了,你不考虑一下吗?”
“老板已经拿到代理权,我对你来说已经毫无用处了。”要不是曼尼斯夫妇喜欢她,他应该不会挽留她这个无足轻重的小职员吧?
古君天有点懊恼,她把他当什么人了?过河拆桥、无情无义的混蛋吗?再说,他留她根本与曼尼斯夫妇无关,真要说起来,曼尼斯夫妇只不过是他挽留她的一个理由及借口。
“说走就走,难道你不会离情依依吗?”
“老板刚才不是说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吗?”
“……”好个臧茜茜,竟然拿他刚才说过的话堵他?!
虽然只看见他的侧脸,但茜茜看得出来他很愠恼。为什么?因为他留不住辞意坚决的她而感到挫折、没面子吗?
“老板干么留我?你不是不喜欢看见我?”她问。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看见你?”他按捺着犹如快喷发火山般的情绪反问。
“你是没说出口,不过你有表现出来。”
“……”她一定是老天爷派来克他的,一定是。
他非但没说过不想看见她的话,也绝没表现出不想看见她的样子,一切都是有被害妄想的她自己想的。
“你在生我的气吗?”
茜茜一时不语。没错,一开始她会气到递出辞呈,确实是因为他对她说了那些很过分、摧残她尊严的话。为了证明自己是只有骨气、从没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所以她就算明明还依恋着他,也毫不犹豫的丢出辞职信。
可她,并没真的气他。
她总是能找到各种原谅他的理由,她总是能消化那些对他的怨及愤,原因无他,只因她真的太喜欢他了。
不过正因为她是如此的喜欢他,才非得离开不可。原本以为只要看着他就心满意足的她,渐渐地发现……看着他,其实是件痛苦的事。
她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就只能默默的、认分的看着身边已有个“她”的他。
那实在太难受了,就像眼里进了砂、心里扎了针。
“我没生老板的气……”她幽幽地说。
“那么你为什么非辞不可?莫非是你不想看见我?”
“不是,我很想看着你!”她冲口而出,却满心后悔。
天啊!她在说什么蠢话?他都已经误会她意图迷惑古君威了,她居然还对他说这种暧昧到不行的话?
他会怎么想?他会怎么看待她?噢,要不是车开在高速公路上,她真想跳车。
古君天直视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她刚才说什么?她很想看着他?那应该是……“示爱”了吧?难道真如马克.曼尼斯所说,她喜欢他?
他国小五年级便被同班的女同学告白,至今不知道已有多少女生对他大胆示爱过,但他必须说,唯一让他心儿怦怦跳的……只有她。
“刚才那是……告白吗?”如果不是开在高速公路上,他还真想立刻将车停到路边,抓着她、看着她,要她清楚明白的告诉他。
“怎……怎么可能?”茜茜两手死命的捏着衣角,紧张到手心冒汗,“天底下哪有员工向……向老板告白的?”
“我倒是不介意。”如果她向他告白,他或许会很高兴。
虽然从前他一直觉得被告白是件很麻烦、很讨厌的事情,但如果是她的话……
他不介意?什么都忘光光的人真轻松,他哪里知道她这辈子只有三次告白的机会,额度用尽就注定孤独一生?
试问,是哪种傻瓜会将所有额度都用在一个完全没寄望的人身上啊?
“我介意。”她有点生气,自顾自的咕哝着,“我可不想又被你打枪……”
又?他确定刚才听见了这个字,就像他确定自己听见她喊他一声学长般。
也许他该直接问她,而不是自己怀疑、猜想。
“臧茜……”才开口,他的手机响了。
他按下扩音键,“我是古君天……”
“君天,是我。”电话那端传来的是陆嘉瑜的声音,“你在哪里?”
听出电话是陆嘉瑜打来的,茜茜有一点不自在,她很怕听见什么,可又无法充耳不闻。
她转过头,望向窗外。
“我刚送曼尼斯先生上飞机,正在回台北的路上,有事吗?”
“晚上有空吗?”陆嘉瑜问。
“做什么?”
“我爸妈想找你跟阿威到家里来吃饭,好吗?”
世伯母的邀约,做晚辈的他哪有推辞的道理?“好,几点?”
“七点。”她说,“我已经跟阿威说了,他会先过来。”
“嗯,我知道了,晚上见。”
结束与陆嘉瑜的通话后,古君天瞥了旁边的茜茜一眼,只见她歪着头。他虽看不见她的脸,却看见车窗玻璃倒影中,她闭着眼睛。
不会吧?他才接通电话,她就睡着了?
虽然他怀疑她在装睡,却也没叫醒她,就这样,她一路“睡”回台北,直到进了停车场,才幽幽转醒。
停好车后,他们一前一后的走进公司大厅,此时,大厅接待处有个男人正跟柜台小姐聊得愉快。
“啊,古先生回来了。”见他进来,柜台小姐笑着对男人说。
男人转过头,兴奋地出声,“老古!”
古君天也很惊讶,“大炮?”
男人是他的高中死党,绰号“大炮”的许智仁,三年前到加拿大工作,已在那儿结婚生子,落地生根。
“太好了,你还没死。”许智仁大步朝他走来,用力的往他胸口搥了一下。
古君天拉了一把他的山羊胡,“干么学人家留什么胡子?”
“性感嘛!”
古君天笑啐一记,“你的金发辣妹跟混血小鬼呢?”他指的是许智仁那金发碧眼的加籍老婆,还有他那个可爱的混血儿。
“还没适应时差,在我老妈家休息。”
“回来做什么?”
“我妹要嫁了。”
古君天微怔,“妈的,怎么没说?”
“我这不是来告诉你了吗?”许智仁说着,视线瞥见站在他身后的茜茜,眼睛一亮,“喔,居然带着年轻的妹,你还真会享受人生。”
他们口无遮拦、乱七八糟的对话,简直让茜茜傻眼。哪有人一见面就问人家死了没?这是什么打招呼的方式?
但更让她惊讶的是……古君天居然会口出“妈的”这样的字眼?
看来,他们两个是很熟、很熟、很熟的朋友。
“闭嘴啦你。”古君天也搥他一下,“她是我的特助臧茜茜。”
许智仁两只眼睛上下打量着茜茜,“嘿,我是大炮许智仁,你老板最好的朋友。”
“你好,我是臧茜茜。”她礼貌的回应着。
许智仁笑看着她,“真可爱,要不是我已经死会了,一定把你。”
“喂。”古君天浓眉一皱,瞅着他,“你别调戏我的部属。”
“什么调戏啊?我只是觉得她很有亲切感……”说着,他又盯着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茜茜呆愣住。这是什么古早时代的搭讪方法?
“老板,如果没事,我先回六楼了。”她才不想跟这个蓄着山羊胡、有点不正经的家伙五四三呢。
“唔。”古君天也希望她赶快上楼,免得被许智仁骚扰。
看着她走进电梯的身影,许智仁若有所思,“老古,我真的觉得她很面熟,我一定在哪里见过她……”
“去你的。”古君天不以为然的看着曾是公子的好友。
“是真的。”许智仁一脸认真的说:“我真的见过她。”
“她是左中的,难道你把过她?”
“左中?”许智仁一震,像是想起什么,“臧茜茜?!”
他见鬼般的反应教古君天一怔,“你是怎——”
“脏兮兮!”许智仁一口便说出她的绰号,“她就是我们毕业那天送仙人掌给你,还被你嫌她个子矮、胸部小的学妹!”
古君天像是被雷击中般,整个人僵住不动。
仙人掌?个子矮?胸部小?学……妹?倏地,一堆乱七八糟、层层堆叠、远去模糊的记忆在他脑海里翻腾。
啵的一声,有个什么在他脑子里破了、裂了,像是走在昏天暗地、不见五指的隧道里突然见到远处的一点光亮般,他……终于恍然大悟。
她真是他的学妹?真的跟他告白过?她心里那个暗恋十年,为了再见到他而跑到台北念书工作的男人,是他?
“Shit。”他懊恼,他气,他恼自己当时太年轻,居然那么的漫不经心。
“你根本忘了吧?”许智仁太了解他了。即使是血气方刚的十七岁,他也对异性十分冷感。
“大炮,”尽管许智仁已说得斩钉截铁,古君天还是不放心的想再确定一遍,“你没看走眼?真是她?”
许智仁自信满满地点头,“哈哈,我什么都会忘记,就只有女人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