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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花嫁二手夫 第一章

荧荧彩烛,轻移莲足,荏弱身影,夜廊慢行;月隐云中,风吹影摇,秋蝉续鸣,桂香四溢。

跫音寂寂,施施前行,单衣恐寒,手抱冬装。

在不想惊动他人的状况下,十岁的慕容梓吟来到留宿她家的展宇赫房前,轻轻敲了敲门,“宇赫哥哥,梓吟替你送冬衣来了。”

未熄灯的门内一片寂静。

梓吟静静等着。

一会宇赫哥哥知道她亲手为他缝制了冬衣,会不会称赞她年纪这么小就如此贤慧?

会不会心疼她扎得满是伤痕的手指?

会不会握着她的小手谢谢她的贴心?

想着,笑意悄悄浮现。

他会很开心吧!

日前他只身来到她家作客,没带什么行李,眼看冬天脚步接近,天气越来越凉了,身为他的未婚妻,她理所当然要替他张罗。

低头看到身上的云形玉佩,这是两人订亲的信物,她微微一笑,心头暖暖。

她会好好努力做个让他喜欢、疼惜的未婚妻。

时间,在想心事的同时缓缓流逝,风越来越冷,她忍不住发起抖,直至听到墙外传来的打更声,这才发觉,自己已呆站了半个时辰。

宇赫哥哥怎么还不开门,是不是没听到?

对,一定是她的声音太小,他不知道她来了,否则,一定会立即开门的。

这么一想,稍微大力一点地敲门,“宇赫哥哥,是梓吟来了,开个门好吗?”

还是没动静。

“难道睡了?”她喃喃自语,望了望透过纸窗的烛火。是忘记熄灯吗?

也对,都这么晚了,想必他早已睡下。

是她不好,一做好新衣就高兴得忘了时间,急忙忙的就送来要给他试穿,真是太不体贴了。

原本的雀跃瞬间冷却,“没关系,明天早点起来再拿给他也一样。”自我安慰完,她无精打采地拖着失望的步伐回房。

脚步声逐渐远去,紧闭的房门开了,少年冷睇着她离去的方向,确定她不会再回头,冷漠的俊容扬起一抹残酷笑意。

“秋寒露重,怎么不让她进来?”房内传来一道男声,是梓吟的大哥,慕容乔靖。

“没必要。”一口回绝,再度关上门,彷佛方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桌上的棋局已近尾声,黑白双方势均力敌,胜负恐在半目间。

“梓吟对你可有心了,刚学会女红就忙着替你做衣裳,我这大哥都还没这么好福气。”乔靖淡笑。妹妹那点单纯的心思,人尽皆知。

“免了,我对个女乃女圭女圭没兴趣。”展宇赫不给面子的再落一子,挡住他最后的攻势。

“谁让你运气不好,我娘怀到第三胎才生出个女儿,六岁也不算差太多,过几年她及笄,就不会觉得太小。”终局,打成和棋。

展宇赫冷哼,“这桩亲事是建立在你我两家欲联姻上,几年后还在不在同一阵线,犹是未知数。”

他爹是礼部尚书,慕容伯父则是太子太傅,双方关系全系在太子身上。

“少说这种要掉脑袋的话,你爹要不要对太子忠诚是一回事,至于你,我还不了解吗?”打住这话题,乔靖转而提议,“我有得是妹妹,要是你对梓吟不满意,可选择其他人。”只要达成两家的联姻目的,宇赫娶哪个都无所谓,不过,除了梓吟,没人敢接近总爱绷着脸的他就是了。

展宇赫皱眉,“总之,叫你妹少缠着我,指月复为婚这种事,我是不会认账。”想到她八爪章鱼似地黏人,他就心烦起来。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动不动就哭给他看,稍一使力就受伤,警告过她很多遍,没事少来烦他,但她仍然不怕死的黏上来,简直存心找他麻烦!到底当年他是着了什么魔,竟下水去把她救上岸,要是他没插这个手,或许她会和慕容家的其他小姐一样,对他敬而远之。

招来这甩不掉的麻烦,他有种自作孽的感觉。

“这可难了,打从知道你就是与她有婚约的未婚夫,她便一头热的栽进去,直追问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是她心中的大英雄,更坚决相信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立誓要当你的好妻子,看样子你最好有所觉悟。”

看梓吟那股热情劲,他这个做兄长的都吃味了,不就是个未婚夫而已,瞧她,一个女孩子家倒贴人家也不怕被笑,简直像鬼迷心窍似的,当时,要不是他手脚慢了些让宇赫把她救上岸,不知道她讨好的对象会不会换成哥哥?

展宇赫不以为然,“仅因救她的人正好是指月复为婚的对象,就理所当然的缠着我不放,她真懂什么是『成亲』,什么是『夫妻』?只为满足自己的想望,就强迫我接受她的﹃好意』,说实话,我只感到厌烦,你最好看紧自己的宝贝妹妹,我没兴趣哄她开心。”

本来盘算着,尽可能在不伤害对方闺誉的前提下,解决长辈擅自决定的亲事,谁知与他有婚约的女孩竟是这么不可理喻的烦人精,那就别怪他狠心,要断她的念是绝不能有一丝心软的,免得她死缠烂打,没完没了。

姑且不论他尚无成亲的意愿,就算日后真要娶,也要自己选个合意的,这桩未经他同意的亲事,休想他承认。

“何必如此,给她个机会,你会发觉梓吟很可爱。”乔靖忍不住替妹妹说话。“我这妹妹性子单纯又如花似玉,琴棋书画样样出色。你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有几个千金小姐能放段,拿热脸贴你的冷也不退缩,何况她还是你的未婚妻,对她好一点,不然至少给她一点好脸色吧。”

这几天,不论宇赫对她再冷淡、再严厉,即便完全不理她,梓吟都能替他找理由,端茶倒水的伺候着,这么贴心的未婚妻也不知道要珍惜,难为妹妹一片真诚。

“要是她觉得受不了,就离我远一点,少跟前跟后的烦人。”他可不是为了陪个女乃女圭女圭玩才来慕容府作客,他和乔靖是太子侍读,东宫近日发生的事已让人焦头烂额,谁有闲情逸致理她。

“好吧,我也没办法勉强你喜欢她,”乔靖语气一转,“这盘棋没有胜负,太子交代的事,谁也别想推。”

“区区几篇文章,写就是了。”也不是头一回,展宇赫驾轻就熟的拿出文房四宝准备动笔。

“那得看是写些什么,这回,要『不小心』落入韩王的人手中,逼真些。”他提醒着别给太子添麻烦,也替自己铺了张宣纸。

“担心你自己吧。”

“宇赫哥哥,这是我做的,你试看看合不合身?”

一见到他和大哥一起从宫里回来,在大门旁等候的梓吟笑盈盈地迎上前。

展宇赫瞧都没瞧一眼的走过她身边。

“宇赫哥哥。”她连忙追上去,“宇赫哥哥,你看一眼嘛,这是用太子赐的那块料子做的,很适合你呢!”好不容易拦住他,更不死心地要他看看她辛苦数日的成果。

长廊上,展宇赫冷睨着她,旋即推开她继续前进。

“啊!”没料到他会动手推她,梓吟一个没站稳,从廊上摔下石阶,好死不死撞上端着热茶、点心的丫鬟,东西洒了一地,热烫的茶水,不仅弄脏她亲手缝制的新衣,也在她白皙的手上烫出醒目红印。

“对不起、对不起!大小姐我不是有心的。”丫鬟吓得忙道歉。

“快去拿药和冷水!”见到这一幕,乔靖一个箭步上前,“梓吟,手让大哥看看。”

“我没事。”她摇头,捡起被弄脏的衣物,正如她的心意,都被糟蹋了。

“别管那个了,妳的伤要紧,他不领妳的情,以后别再讨好他了。”舍不得妹妹被人如此对待,乔靖决定阻止她继续付出。

“不是的,是我不好,我也觉得自己手艺太差,又是赶出来的不够精致,难怪宇赫哥哥看不上眼,等我手艺更精湛时,他一定会喜欢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泪无声滑落。

没关系,下一次,她一定可以做得更好,一定可以……

下午,振作精神的梓吟,捧着新学会的几样糕点,兴高采烈地往凉亭走。

听说宇赫哥哥在那看书,午膳他没用,现下想必饿了,这几样都是宇赫哥哥爱吃的,他会喜欢吧!她甜甜地想着。

厨娘告诉她,要抓住男人的心,得要先抓住他的胃。只要她的厨艺够好,他会喜欢上她做的料理,进而对她好。

寻至凉亭,果见望着眼前景致不知在想什么的宇赫哥哥。

她贪看着他的身影如同挺立的神木,高大、超然,带着一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与孤寂。

她总想,为何他的眼里幽深得找不到她的身影,是她太小,他看不见吗?

为何他的语气总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是她的努力不够,打动不了他吗?

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接受她?

毕竟,他们有婚约,将来是要成亲、共度一生的。

展宇赫想着好友的提醒—要他别将不情愿联姻的气出在梓吟身上。

那个不知放弃为何物的女娃儿,是她自己甘愿上门来碰壁,怎能怪他不领情;这桩联姻,他不曾同意过,也不认为有必要。

收敛思绪,他转身要拿石案上的书本,视线落在凉亭外的人身上,平和的神情顿时冷冽,彷佛她的出现破坏他的安宁。

“宇赫哥哥,”假装没看见他的变脸,梓吟尽力绽放出最甜美的笑颜,步进凉亭,将点心端到石案上,“午膳你没用,我想你一定饿了,吃一点吧。这是厨娘教我做的,听说你爱吃,尝看看味道好不好?”

她满心期待又紧张的望着他。即便厨娘和丫鬟们都夸她做得非常好,在心上人面前,她依然忐忑不安,怕不合他的胃口。

整盘点心被人毫不留情地扫落,顿时一地的狼藉。

“啊!”梓吟惊叫了声,没多想的弯腰去收拾,手里捏着已经碎得不成样子的糕点,心里一阵抽疼,她胡乱抹去眼中的泪,佯装没事地微笑。“没事、没事,我很快就能收好,小心你的脚,别踩着碎片。”

笑得好辛苦,但她不愿认输,不愿放弃。

“我想也是,厨娘做的比我好吃太多了,洒了也好,等我学得更好再做给你吃吧……好疼。”碎片割伤她的手指,她低声痛呼,随便吮了吮冒出的鲜血,若无其事的忙碌着。

蓦地,手臂让人抓住一把拉起。

“别弄了。”他冷冷地制止她。若被乔靖知道他害她受伤,还不来找他啰唆。

烦,小丫头就是不懂看人脸色,讨厌极了。

“宇赫哥哥?”不明所以地看着脸色冷峻的他。她又做错什么了?

“慕容梓吟,妳给我听清楚,我对妳一点兴趣都没有,妳最好永远自我眼前消失,看到妳就让我心烦。”完全不管她是否承受得起这般直白的言语,他残酷的诉说自己的要求。

早点说清楚,省得日后更麻烦。

彷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梓吟睁大了双眼。

“你怎能这么说,我们是未婚夫妻呀!”她又悲又气,“既然注定要成亲,相亲相爱的不是很好吗?我想讨你欢心,有什么不对!”衣襟湿了,蓄满她的泪。

“成亲?”展宇赫撇嘴,“别作梦了,慕容家的女儿不只妳,天知道几年后真正嫁给我的会是谁。”何况,官场诡谲多变,到时候还有没有和慕容家联姻的必要性都是未知数。

“当然是我,被指月复为婚的是我,你只能娶我。”她理直气壮的反驳,“从我有记忆以来,所有人都告诉我,我长大要做你的新娘,你想赖也赖不掉,你只可以娶我,只可以是我……”哽咽的语气饱含坚定,不容许他否定彼此的关系。

她生来就是要当他的妻子,尤其从三年前他自冰冷的湖里救起仅剩一口气的她之后,更坚定她的想法,这一定是人家说的姻缘天注定,否则,当日那么多人在湖边,为什么救她的恰巧是他?

她一直很努力在学习怎么当个贤妻,他怎能不承认她,甚至还说出这种伤人的话。

“若是我做得不好,我会改进,但你不能否认我是你的未婚妻,我绝对不会退让的。”她也有自己的坚持,认定这个人,就不会轻言放弃。

冷睇她一眼,“随便妳,是妳自己听不懂人话,休怪我无情。”展宇赫仰首离去。

“还是算了吧,他的态度那么明显,妳还不醒悟?”

这天,乔靖一边替妹妹跌伤的膝盖上药,一边劝告。

这些天来,宇赫为了吓走她,态度更加冷漠无情,在在说明他对这桩亲事有多么的排拒。“妳的一片真心他根本不当回事,何苦继续让他有机会伤害妳?”

“我喜欢自己的未婚夫婿有什么不对,是你们告诉我,我生来是要给他做新娘的,你忘了吗?”哭哑的嗓子控诉着,一开口,泪就掉不停。

他可以不领她的情,她却无法停止付出,没有尽全力就放弃,怎么知道他最后不会被感动,不会对她好?

她不想将来后悔自己太早放手,她不要。

她真的一点也不懂,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她,既然那么讨厌她,当初让她溺死不就好了,何必要救她?

“这是两回事,没要妳这么早就把心赔上。”模模她的头,乔靖耐着性子和她沟通。“妳还小,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尚且不知,不必现在就急着要他接受妳,这只会让他觉得妳在逼他,别心急,该是妳的就会是妳的。”亟需这门亲事的是展家不是慕容家。

慕容家长期以来都是支持九皇子的,但宇赫他爹却不是,他在几位皇子间游移不定,一度与嫡长的四皇子走很近,孰料皇上册封的储君,不是四皇子而是继后所出的九皇子。

狡兔有三窟,他表面上是被封为韩王的四皇子的人马,替韩王谋事,暗中却有追随东宫太子之意,处心积虑拉拢太子心月复,于是欲和深得太子信任的慕容家建立更稳固的关系,私下娘娘所生之五皇子齐王也多有礼遇。

所以说,最在乎两家能否联姻的,是展尚书,爹之所以同意这门亲事,完全是依皇后的意思,要宇赫对太子表示忠诚,换言之,慕容家被赋予监视展家的任务,表面上两家交好,私下密切注意彼此动向。

当然,他们也可以向展尚书施压,要他逼宇赫就范,但这么做没有意义,宇赫肯定会更排斥梓吟。

“我没办法,我喜欢他呀!我想为他做任何事,不管他接不接受,我都心甘情愿。”她喊道。

她已经认定了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要嫁的人不是他,她只希望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已,错了吗?

“梓吟,大哥是心疼妳,妳值得被人呵护疼宠,宇赫不懂得珍惜,是他有眼无珠,妳不必为此痛苦难过。”

他们慕容家捧在手心上的宝贝,从出生以来,何曾受过半点伤,才十来天的功夫,宇赫竟舍得在她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撞伤、擦伤、割伤、烫伤……惨不忍睹。

幸好他们在忙的案子已了,他回尚书府去了,不然,还不知梓吟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大哥,你帮帮我,你一定知道他的喜好,要怎样做,他才会喜欢我?”无助的双眸锁着兄长,她真的好想得到宇赫哥哥的疼惜。

乔靖沉吟半晌,“难,他不是妳我所能左右的人,除非他自己选择了妳,否则妳做再多都没用。”

就连太子的命令宇赫都不见得完全听从,在要给韩王派的文件里也小小叛逆的玩一手,何况是梓吟,他不可能毫无抗拒地接受一个硬塞给他的未婚妻。比起得到宇赫的认同,他倒觉得要妹妹放弃比较快。

“我不相信!”梓吟听不进去,“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继续对他好,他会感动的。”

“假如妳不怕被伤得体无完肤,就继续妳的坚持吧。”

“宇赫哥哥,药煎来了,喝一点好不好?”温柔扶起床上的人,接过丫鬟手上热呼呼的药碗端到他面前。

得知未婚夫病了,梓吟过府照顾,在双方长辈的同意下住了下来,早晚床畔伺候汤药。

展宇赫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担忧的小脸,对她的殷勤与温柔感到不解。他都做到这地步了,她还不死心?

挥手打落她捧着的药碗,“拿走。”他沉声道,冷不防地咳了几声。

“没事、没事,还多着呢!我再给你盛碗新的。”早已习惯他的态度,梓吟也不气恼。药,她煎了十几帖,不怕他不喝。“快关上窗,多拿点木炭进来。”

屋外下着雪,她吩咐丫鬟炉火烧旺些,别冷着他。

“宇赫哥哥,身子要紧,你已经病了好多天,喝下这碗我就出去不烦你,好不好?”梓吟柔声劝哄着,执意要他喝下。

像是存心与她作对似的,她拿多少碗汤药来,他就砸掉多少,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她。

他就是要看看,她能坚持到什么地步。

坦白说,他不过是风邪侵体,身子微恙,但因先前他整了韩王的人,令韩王折损两名爱将,对方正想方设法要揪出设局人,太子便命他在家“卧病”休养,别在这时候再捋虎须。

整日躺在床上过于乏味,这个不懂放弃的小丫头不请自来倒勾起他一丝兴趣,事情开始有点意思。

“宇赫哥哥,你不听大夫的话好好吃药,病怎么会好?”不知实情的梓吟,忧心忡忡地呈上最后一碗。再洒了,她就继续煎药到他合作为止。

“都拿走,弄得我整个屋里都是药味。”慵懒的躺回枕上,侧过身背对她,看她能拿他怎么办。

“要怎样你才肯喝药,我替你准备甜汤好吗?昨天的薏仁莲子燕窝羹,你喝了两碗,要不,再做点?”她尝试问着。

天天变换新花样讨好他可不容易,弹琴也好、下厨也罢,要她念书给他听也成,只要他开口,她什么都愿意做到他满意为止。

“腻了。”他淡淡否决,才不让她那么容易模清他的喜好,即便她的厨艺确实越来越能抓到他的胃,也不想被她知晓。

“也对,不然你想吃什么,我替你准备就是。”有讨论的空间便好办,她会设法满足他的希望。

展宇赫略微思考,“真想尝尝鲜鱼汤的滋味。”故意说个这个时令没有的东西刁难她。

“鲜鱼?”梓吟为难,柳眉紧蹙。

“办不到就算了,以后不许出现在我面前。”闭上眼睛休息,他相信这回肯定能让她知难而退。

“知道了。”转身离开他的寝房,她苦恼的想着,大寒天哪里来的鱼?只能去市集碰碰运气!

雪越下越大。

在贴身丫鬟巧心的陪伴下,梓吟跑遍东西市集,别说是鱼了,这么冷的天候,连摊贩都懒得出来做生意,整个市集冷冷清清。

“小姐,我们回去吧!”巧心替她撑伞挡雪,抖着身子劝说。展少爷分明是故意刁难小姐,京城又不靠海,三岁孩童都晓得冬天不会有鱼卖。

“我再找找,妳先回去替我问问大哥,太子冬天吃不吃鱼,若吃,鱼是从哪来的,我也弄一条给宇赫哥哥解解馋。”梓吟飞快地交代着。

宫里什么都有,那些尊贵主子向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极少受限季节时令,只要御膳房有,她就有办法找到供应鱼货的皇商,和他们商量卖她一条。

放小姐一个人在市集不好吧……巧心有点迟疑,“大少爷若知道小姐自己一个人待在府外,肯定不会饶我的。”有个万一,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事我担着,顶多我在这等妳就是,快去快回。”催促着她回去。

“那小姐千万别乱走,我问到答案马上回来。”巧心把伞留给她,担心的快步跑回府。

“大娘,请问妳知道哪里有鱼卖?”梓吟逢人便问,期待有人能给她希望。

“小姑娘,现在是冬天,没鱼可买的。”听到她的问题,一位卖伞的大娘认真回答,“要买鱼,等春来才有。”

“我宇赫哥哥病了,他现在就想吃鱼,大娘,妳帮帮我吧!”她央求着。

“想不到妳小小年纪这么有手足爱。”以为她口中的“宇赫哥哥”是亲兄长,卖伞大娘颇为感动,“这时节怕是有钱也买不到鱼,不过妳倒是能够到稷河碰碰运气,也许冰不厚,还能抓个一两条,前几天还有人抓到过。”

“稷河在哪?”听到有望,梓吟一双眼睛直发亮。

“从东门出了城,走上半里路就瞧见了,只是天气这么冷,妳可别抱太大希望。”

“没关系的,谢谢大娘,我这就去瞧瞧。”完全忘记要等贴身丫鬟的承诺,她疾步往对方指示的方向走。

来到稷河时,只见河面结成冰,一点破绽也没有,她在河面上来往走动,想找一处冰薄处敲开寻找鱼儿的踪影,奈何希望落了空。

“明明知道冰下有鱼却捉不到,该怎么办才好?”急得她如热锅上的蚂蚁。

忽而想起,不久前二哥才给她说过的卧冰求鲤故事。

“那个孝子为了让母亲吃到鱼,不惜卧在冰上用体温融化冰层,我来试试,说不定能求得鲜鱼给宇赫哥哥解馋。”

说做就做,梓吟找了处较薄的冰面躺下,任落雪覆盖身子。

究竟要躺多久才能融化冰层?

等她捉到鱼,做成鲜鱼汤给宇赫哥哥喝,他会很开心吧!

只要能让他开心,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想着想着,逐渐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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