靓女爵与狂天敌 第十三章
云菫的回答,与给其他人的一样,但李师清的回应,却令她微微觉得有些诧异。
因为她完全不认为以她现在与甘莫语水火不容的关系,会让任何人对她与甘莫语间产生任何粉红色联想,特别是还足以让和他关系密切的李师清说出这类担忧的话语。
“他若提出,就只会是政策联姻。”仅管心中那样不解,心也为过往之事又一次轻紧,但云菫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柔、温润,“就算是政策联姻,我也完全不予考虑。”
“我可以知道原因吗?”缓缓抬起头,李师清细细凝望着云菫的绝美脸庞。
“因为我从未曾将他纳入我驸马的考虑名单中。”
是的,云菫从未曾将甘莫语纳入她的驸马考虑名单里,但他,却是她心中挚爱名单中的唯一。
“纵使你们曾那样肌肤相亲?”
心头猛地一震,云菫终于明白李师清今日为何而来,原来,她早知道猎户小屋中所发生的事了?
但她为何会知晓?
笆莫语绝不可能说的,而她,也不可能,除非……
“李姑娘,收手吧!”电光石火之间,云菫突然缓缓说道。
是的,收手吧!隐婆口中那名亦男亦女,非男非女,趁人清醒之际借谈话惑人心神,致使全盘托出尚不自知的“猎人”——李师清。
“收手?”望着云菫了然的神情,李师清苦涩一笑,“谈何容易……”
望着李师清与女子完全无异的凄苦面容,望着她眼底的沉沉无奈与浓浓爱恋,云菫忍不住缓缓合上眼。
上苍,也太捉弄人了,竟弄得他们一个个这样身不由己,却又一个个如飞蛾扑火般跃入那名为“爱恋”的烈火中……
“为什么让我知道?”许久许久之后,云菫轻轻睁开眼问道。
“因为我累了。”李师清玩弄着手中的树叶,轻叹了口气,“更因为,情况失控了。”
“为什么失控?”仅管意识不知为何开始有些缓缓迷离,但云菫还是勉力支撑地问道。
“一开始,只是件小事,可突然,就在我以为可以轻易解决之时,它却那样一点、一点的崩解,一点、一点的扩大,直至连他,都几乎视我为敌了。”
“李姑娘?”完全听不懂李师清在说些什么,但云菫由她喃喃自语,似在解释什么的迷乱神情中,知晓她心中的某股无形压力,已逼得她濒临崩溃边缘了。
“您应该以知道我的情况了,我虽看来是名女子,但其实是名男子,而只有他,在知晓后,完全不以为意,依然花儿、花儿地唤着我。”
“花儿”?
难道,李师清就是甘莫语口中的花神?
而这,就是他在知晓李师清的“猎人”身份后,依然没有揭穿她的原因吗?
不对、不对啊!若是如此,他又何必那样大费周章的一意孤行,极近所能的想吸引“猎人”的注意力?
而若李师清不是“猎人”,那么,指使她利用隐婆之术四处窃取人隐私与情报,用以勒索、威胁、贩卖,并伤害萧老大人的真正“猎人”到底是谁?
乱了,全乱了……
“他是个好人,菫大人,真的是个好人,所以请你帮帮我……”
在彻底迷离与混乱的思绪中,云菫望着李师清不断地喃喃,然后在喃喃低语声中,由怀中缓缓掏出一把陈旧的雕花匕首,颤抖着手将它伸向云菫,“帮帮我……”
“不要这样做,李姑……”望着那把匕首,云菫完全弄不清李师清的意图了,但她总觉得隐隐中,她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叫着“带她走”,仅管她完全不明了为什么。
就在云菫终于一把拉住李师清的手之时,突然,一个猛然的惊叫声割过天际。
“有刺客!有刺客要伤害菫大人了!”
“我……”听到那叫声后,李师清愣了愣,似是想回头,但一道箭光却倏地由远至近疾闪而来,然后由她的背后射入,一箭穿心。
连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李师清便直挺挺地向前趴去,一身血泊地倒在云菫身前。
“菫大人,您没事吧?”
“快、快来人啊!”
“想不到李师清居然是刺客,看,她手中还拿着凶器呢!若再晚一步,菫大人恐怕……”
一片混乱,彻底的混乱,混乱得云菫都无法思考了,只能傻傻地望着李师清的尸身,傻傻地……
“让开!”
究竟混乱了多久,云菫彻底不知,她只知道,突然间,人声鼎沸之际,人群后,传来一个冷峻的嗓音。
而后,甘莫语由那让开的人龙后一人独自走上前来,走至云菫的身前后,望也没望她一眼地蓦地蹲下,轻轻将李师清翻过身来,望着她的脸、她的手,以及她依然瞪大,难以置信的眼眸……
“抱歉……”
在一声轻喃低语声中,甘莫语缓缓伸出手将李师清的眼眸合上,接着,小心翼翼的横抱起她,转身。
“甘莫语,站住。”
“甘莫语,你想做什么?把人留下。”
“你为何如此维护这名刺客?莫非幕后指使者是你?”
四周指责声、质疑声四起,但甘莫语听若未闻。
“甘大人,她是罪有应得,您就算再心痛,也不该做出如此悖礼之事。”
“是啊!笆大人,纵使您再清白,但终究会有瓜田李下之嫌啊!”
此时,几名与萧老大人向来友好的他国外事官连忙来劝,可甘莫语依然迳自向前走去。
“菫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谢谢各位大人。”
面对着身旁如海涛般的关切话语,云菫还是温语一一回应着,直至小七将她扶至房内后,才任自己那早虚软无力的身躯缓缓往榻上滑去。
“刺客事件”后,云菫再没有出现于任何公开场合,因为她被软禁了,被女儿国女皇软禁在虹城某一处戒备最森严,人员最齐备,居住最舒适的秘密山庄中。
她原本的工作全由七妹云萳暂时接手,所有对外的联络全部中断,甚至连自己的四姑娘府都回不来。
“小莃,饶了我吧!”在秋日午间轻暖的微风中,云菫由那张温暖、舒适的软榻上缓缓甦醒,望着窗外远处不断来回穿梭着的熬药、端水、浇花、送饭的仆役身影,她忍不住喃喃说道:“我以及说过八百回了,我没有那么娇弱。”
是啊!不过就是来了名刺客,而后,刺客被一箭穿心死在她的面前,而后,她昏倒了就是……
但这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点啊?
再怎么说,她也是穆尔特家族的一员,虽说不小心昏倒了一下,可也不至于非得把她关起来,而且还一天一个姐妹的来盯着她吧!
包何况,经过辗转思索当日李师清的一言一行后,云菫霍然察觉,李师清虽懂隐婆之术,却不是真正的“猎人”,因为那日,李师清根本就没有伤她之意,而是被真正的“猎人”设计灭了口……
这消息,如今已辞去承平宫与易天国外事职务的甘莫语知道吗?
应该早知道了吧!否则,他怎会故意那样大动作的与众人为敌,只为激怒真正的“猎人”,而后,又怎会在看到李师清尸身之时,口中喃喃着“抱歉”?
那日那样沉重地抱着李师清离去后的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心里一定又难受了吧!一定又责怪自己了吧……
总要将所有的责任全扛在身上,将所有心事全藏在心间,将所有温柔全藏在冰冷面具下的他,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明了,无论他如何在意他那身不知是否真正存在的“煞气”,更为怕影响他人而那般避世之时,真正知晓他为人,那些打由心底关心他、眷恋他、喜欢他的人们,根本没有一个人在意,他们只会更加心疼。
“你平常娇不娇弱我不管,但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建议从现在开始,你能多娇弱就多娇弱。”听着床榻上传来的轻叹声,窝在屋内一角,眼眸紧盯着手中书页的女儿国五公主——云莃,头抬也没抬地说道。
“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心绪全系在甘莫语身上的云菫听到云莃的话后,本只是下意识地重复着,但蓦地一愣后,她猛然抬头,“孩子?!”
“是啊!罢才御医告诉我,大姐料的没错,你确实要当娘了,恭喜。”眼眸虽然还是紧盯着手中书页不放,可云莃说着说着,不仅小脸整个笑开了,并还难得地发出一声尝尝的喟叹,“羡慕啊!看看你,再想想孩子他爹,我都不敢想象这孩子长大后,要俊美无敌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她有孩子了?有甘莫语的孩子了?
她,有他的孩子了……
望着自己的小肮,云菫一瞬也不瞬地望着,望到眼眸整个都红了,也不忍眨一下眼眸。
风,轻轻的在吹,许久许久,屋内都没有人作声,云莃依旧继续看着书,然后在身旁缓缓传出喜泣声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要不要告诉孩子他爹?”又过了半晌,云莃吸了吸鼻子问道。
“暂时不必……”轻抚着自己的小肮,云菫喃喃说道。
是的,暂时不必,因为她知道现在的甘莫语一定怀着满心的自责,一身风尘仆仆地四处追捕着“猎人”,若此时让他知道,只会让他分心,让他本就沉重的肩上,更添一份负担。
包何况,她不会忘记他的责任感有多强,而她,永远也不需要像他那般的男子,因着这样的理由,一辈子困在她身旁。
“也是。”云莃轻翻着书页,不断点着头,“万一他一激动起来没个节制,你也跟着没个节制,岂不把我的宝贝小外甥给折腾坏了。”
“胡说什么呢!”听出云莃话中的暧昧,云菫的脸轻轻一红,但心,却一疼。
“谁胡说了?自己看。”双眼虽盯着书,但云莃还是俐落地将身旁一叠文牒丢至云菫榻上,“你不在的时间,你四姑娘府还真够热闹的。”
是的,热闹,热闹到有八个不求到婚不走的,三帮盯梢的,两个闯空门的,以及一回闹鬼事件。
闹鬼?在她寝房中床榻上呆坐了半个夜,一身黑衣,离去前还亲吻她床纱的“帅鬼”?
这……
望着文牒上,四姑娘府总管对这名“鬼”的描述证词,云菫的心跳,缓缓加速了。
因为这样的人,她只认识一个!
他,到她的四姑娘府去过?还派人盯梢着她的四姑娘府?
他,在她的寝房待了半个夜,并且离去前还亲吻她的床纱?
“喔!对了,还有这个,小萳从海老国张色鬼宝贝至极的顺手牵羊记录画册里看到的。”
什么?张大人喜欢顺手牵羊?还会将顺手牵羊后的战利品都一一细心记录在案,作为收藏?
那老疯癫的嗜好会不会太多姿多彩了点啊……
在心底的嘟囔声中,云菫伸手接过那幅画,然后在看到画中事物之时,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因为那副画里,有她的耳坠,有他的虎壁,而她的耳坠与他的虎壁,是以一条红线小心翼翼紧紧相系着的。
原来,这就是当初为什么甘莫语无论如何都绝口不提她耳坠之来由,更不解释的原因。
懊死的,这个胆小表兼闷葫芦,根本不如她想象中的对她那样无动于衷。
懊死的,这个胆小表兼闷葫芦,根本不仅仅是个胆小表兼闷葫芦,还是个完全不懂女人心的愣木头。
在泪眼朦胧之中,云菫笑了,笑得那样甜蜜,那样绝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