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的幸福嫩草 第十九章
第十章
热恋中,情意浓稠的男女婚也求了,钻戒也买了,不过但是好像似乎……漏掉了一个什么很重要的步骤。
没错,想把人家的女儿带回家,无论怎样都要经过家长那一关吧?
可那个巴不得马上把她拖进礼堂的人去了美国,要两个星期才会回来。
十四天,是他缩节一切行程,最后归纳出来的时间。
他非走不可,尹的夺命连环Call直逼奸臣秦桧的十二道金牌,美术书法展开幕在即,多少名门贵妇,多少收藏家等着要见他,他这主人要不现身,就没戏唱了。
美国有尹坐镇,她帮不上忙,去了,也搞不好只会帮倒忙,她选择乖乖的在家和黑珍珠作伴,等英昙回来。
她照常打扫工作室,照常上语文课,照常带黑珍珠去溜达,陪它玩,照常接电话。
文艺圈很小,英昙现身台北的消息早就传遍,只是他很少见人,因为一贯的低调,许多人对他的面貌不熟悉,但身为接线生的她还是会常接到同行的艺术家、监赏家,或是画廊、有影响力的艺文学者、名流的电话。
这些人无非要约吃饭,请他参加宴会、展览,也有不少不知道从哪打听来的消息,得知英昙还单身,竟要给他介绍女朋友……换言之,也就是相亲。
她常常觉得,现在的传媒真的无孔不入,其实应该说台湾太小,名人没有隐私权,不过这也算有得有失吧。
她把这些都详细记载在簿子里,等英昙回来,让他自己去决定要见谁,不见谁,吃不吃相亲饭……
这些天里,两人每天固定一通越洋电话,她这边是晚上,他那边是清晨,常常一个人打着刚醒来的哈欠,一个睡眼蒙胧,但是只要话匣子打开,就有说不完的话,也许也没聊什么特别的,就只是“你吃饭了吗”又或者“你在做什么”。也总会有一个人把自己今天碰到什么人,遇到什么事,鉅细靡遗的说给对方听,有时候说到没话了,管萌萌会说“挂电话吧”,英昙却不想放过她,“要不你唱歌给我听”。
这一来一往,经常就是好几个小时。
但是,英昙最常在电话里叨念的是“我好后悔没把你带来,我好久没甜品吃了”,他想极了她。
这家伙!念念不忘的就这个!
“你一定要等我回家。”
“一定。”
这两句也是他们在电话里一定会说的。
管萌萌有时候想着想着,她和英昙要结婚了,还是觉得不实在。对她来说,人生的起伏高低,都没有草稿可以打的。
他还说等他回来,要去向管爸管妈提亲,只要两老答应,他会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婚礼。
婚礼她不希奇,但是想到能和英昙厮守一起,在幸福蓝图里,有他、有她,这样就足够了。
自从英昙去了美国,管萌萌每天都会在自己的行事历画一条杠,划着划着,横杠越来越多,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他就快回国了。
这天,她接到管璇电话。
几句话后,本来带笑的脸不见了,“……我知道了,我搭最快的车回去,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在哪里……”
挂掉电话,她沉着脸,什么都没收拾,抓起包包,倒了饲料,踏出门,在门口喊来正在院子里翻着肚皮晒太阳的黑珍珠,摩挲它的大头颅,“我要出去,你好好看家知道吗?”
“汪!”
管萌萌很快的离开,叫了计程车,直奔火车站。
管爸摔伤了。
因为从高处跌下去的那个刹那头部先着地,所以送到医院的时候,人是昏迷的。
管萌萌赶到医院的时候,只见管妈、管璇和好几个纸寮的老师傅都在候诊室外,每个人都是忧心忡忡。
“妈,管璇……情况怎样?医生怎么说?严重吗?要不要紧?”她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连珠炮的抓着管璇问。
“初步诊断,医生说有些皮外伤和骨折,现在正在做进一步的检查。”
“吉人自有天相,爸不会有事的。”她反过来安慰弟弟,一开始就表现了身为长姊的坚强。
看见管萌萌出现,不知道为什么管璇一颗吊在半空的心就好像有了着落,渐渐归位了。
他想起当年家里濒临破产时的状况,那时候的管萌萌也是这样,即使兵荒马乱,爸妈都没有了主意,她也只是坚强的说:“只要我们齐心合力,一定能度过难关的。”
“是啊。”不管是乐观还是自我安慰,总比一开始就哭哭啼啼的好。他也相信老爸不会有问题的。
“你让师傅们回去吧,叫他们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她对着那几个熟面孔的老师傅点了点头,吩咐管璇。
他点头,很快照她的话去做,管萌萌这才走到管妈身边坐下,“妈。”
管妈红着眼圈,肿着眼皮,看她的样子是已经狠狠的哭了一场了。
这也难怪,父母的感情一向很好,做了一辈子夫妻,突然发生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忧伤担心。
她圈住管妈的肩膀,只是这样抱着母亲,什么都没说。
“萌萌……你爸……”管妈又哽咽了。
“妈,你哭成这样,等一下老爸醒来你这些眼泪可就自流了。”
“你这孩子……”
他们等了又等,总算等到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管爸人清醒了,头颅有部分瘀血,但不影响脑部运作,所以还不到动刀的情况,让瘀血自己慢慢吸收就好了,但毕竟是有点年纪了,禁不起摔,除了小腿骨折,其他骨骼也都有裂痕,至少要卧床休息两个月。
听见这消息,三个人总算放下一直悬挂的心。
管爸住院期间,管璇得顾着纸寮走不开,所以三个人协商,他负责晚上的看护,白天则是由管萌萌和管妈轮着来。
说是轮着来,管萌萌也不忍心管妈在医院和家里来回奔波,她很自然的担负起了大部分的照料工作。
照顾病人事情多又杂,偶尔偷空就想打盹,这忙来忙去,有时候会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这天,替管爸擦过手脚,管萌萌昏沉沉的趴在床沿就睡着了,蒙胧中,觉得病房里卷进了一阵风,感觉有人瞪着她看,然后就觉得身体一暖,好像有人在她身上盖了衣服似的。
是谁来了?管璇还是妈?
眼皮睁不开,既然有人来,她也就放下心的睡着了。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沙发床上的,全身裹得紧紧的。
本来嗡嗡翁的低声讲话声因为她的清醒终止了。
“——英昙。”她揉眼。
她在作梦吗?梦见了英昙?
最后的瞌睡虫被她揉光了,她终于确定不是梦。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穿着长外套坐在床边和管爸说话,一见她从沙发床起来,就踱了过来。
“你回来了?”掀了薄毯就要下来。“什么时候到的……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看着她,看她的发,她的眉,她的眼,她的一切一切贪心的用眼睛吞噬着。“我真想打你一顿。”他叹气。
“蛤?”
他伸手触模她暖暖的颊,“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打越洋电话,家里没人,打手机,手机关机状态,揪着一颗心匆匆往回赶,没有人接机也就算了,青天霹雳还在后面,回到家,一间空屋子,只有黑珍珠对着他摇尾巴,他心心念念的人到处找不到,差点发狂。
忍着怒意和着急,他拚命的打电话找人,这才知道她回了老家。
呃……她终于迟钝的想起来,她一直忘记打电话给英昙,说一声她人在老家。
最惨的是她回来几天了?
那天回来得匆忙,手机到后来居然就没电,想到要去充电的时候又被别的事情耽误,这一来二去,竟然把它给忘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捉住了他的手,他的指尖冰凉。
不见时,不觉得想念,见到了人,才知道有多想。
“你知不知道我差点疯掉?”因为看不到她,以为她又不见了,不要他了。
她把他的十指包在自己小小的手里,努力想呵暖它,却一把被英昙抱进了陵里。
他的胸膛是她习惯了的气味,闻着,感觉着,心里无限的安心。
“咳……有话去外面说,去去去……”管爸看不下去。这两个孩子的眼里根本只有彼此,那情意藏都藏不住,整个就是两人世界,他这老头子根本二禺瓦的电灯泡。
两人来到医院的小中庭,秋夜凉风徐徐,白天的烦躁都不见了。
来到人少的花园角落,英昙一把将管萌萌搂入怀里,将她的气息悉数封入口中,久久不放。
“我的甜点。”他怀念。
两人静静相拥,只是这样互相取暖着,心窝里也是暖的。
英昙蹭着她的脸颊。“这些天,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也很想你。”
“有多想?”他两眼发亮,闪烁得像天上的星子。
“这样……”她抽离英昙的怀抱,用手比了一下宽度。
不满意。
“要不这样?”手拉得更宽了。“再不满意我没办法了!”
“满意、满意。”英昙再度抱住她。
“我们的事你跟爸说了?”
“什么事?”他装蒜。
“没事。”不说拉倒。
“有啦有啦,说了。”管爸起先是惊讶,看了他半晌,很慎重的告诉他这事要回去和管妈商量。
至于结果,他是保持着乐观的态度。
“说得不清不楚,你到底是怎么跟我老爸说的?”有人追根究底了起来,一脸好奇。
“我只是跟管爸说,我在你们家混吃混喝,本来就是他的半个儿子,要是你嫁给我,儿子变女婿——半子啊,女儿没有变成泼出去的水,又多了个儿子孝顺,当然划得来!”
“你这油嘴滑舌的!”她娇嗔。
“我对你只有一颗真心。”他叹息。
她笑得轻甜,伸手握住他的手。
只要她伸手,英昙总会紧紧握住,她想,和这一个男人牵手走下去,会幸福的。
他们结婚那天,天气晴朗得像五月天。
管萌萌主张不要铺张宴客,只要去登记结婚就好了,英昙却觉得既然是喜事就要让街坊邻居沾沾喜气,祝福越多,总是越好。
于是管爸乐呵呵的去请了附近最出名的总铺师来办流水席,席开六十桌,就摆在家门口和纸寮的空地上。
管家人缘本来就好,邻里一知道管家要办喜事,能帮忙的来帮忙,登门祝贺的来祝贺,客人简直可以用川流不息来形容,整条街喜气洋洋。
新郎官在这条街毕竟也住过那么多年,就算很少打招呼,熟面孔总是有的,在忙不过来的情况下,新郎官物尽其用的被管璇拉出来权充招待。
大喜的日子,他的嘴一直是咧着的,送往迎来,人和气得不得了。
但是那笑在看见一个站在远处的影子后凝结了起来。
那远远站着往这边看的人,是英昙的妈。
英昙看见她,她也看见了自己的儿子。
他没有动,也没有转头就走。
那妇人泪如泉涌,慢慢转身走了。
他幼时的遭遇是难以磨灭的痛,至今仍有芥蒂。
有很多事情需要时间,说原谅,要一下就和好如初哪有那么容易……也许吧,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能真的拨云见日也说不定。
英昙旋足转身进了屋里,撇去心中的阴霾,这间房子里震耳的笑声中有他即将得到的幸福,他的幸福,他来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