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师 第八章
第六章
“你说什么?此话当真?”
御书房里,皇帝霁拓凌惊愕的声嗓让他少了往日沉稳如泰山的气势。
司徒或跃微微颔首,“是的,微臣已经为公主寻回那一抹魂,并将其引导回,现在公主已无大碍。”
当初将妹妹交给司徒或跃,他没想过他会这么快就完成让他困扰忧心多年的任务。
霁拓凌心底胀满激动之情,虽急着想见到恢复正常的妹妹,却又担心她的身子受不住,最后还是理智的压抑下冲动。
“让她好好的歇息,过几日再带她进宫,让朕好好的瞧瞧。”
“是。”
堂堂一国之君探问夫妻之间的事实在有违颜面,但事关妹妹的幸福,他只能暂时抛开身分,把想知道的问出口。
当司徒或跃才做出回应时,他接着又间:“你和雨儿处得还好吧?”
蓦地想起咋夜与他共赴云雨的可人儿,司徒或跃一愣,一张俊脸挂上一丝不自在。
他初为人去,实在不懂得怎么当一个称职的相公,为她寻魂的那段日子,他的心思不在她身上,真的只是把她当个孩子哄,为她寻完魂后,他被她怜人温婉的气质吸引,很难不将她放在心上百般怜宠,尤其在咋夜洞房大喜后,更是为她挂心。
这应该算是相处得极好吧?
心思一定,他有了答案。“很好。”
霁拓凌失笑。“你想得可真久呀!”
司徒或跃一窘,局促的解释,“公主回魂后的性子和失魂前大不同,微臣待她的方式不同……”
明知道司徒或跃指及男女之事会感到不自在,霁拓凌却不肯放过他,紧接着顺势问道:“有何不同?”
明显看出皇帝眼底的笑意,他清了清喉咙,无奈的坦承,“以前的公主像个小姑娘,现在的公主……公主回魂后性情婉约,却保有纯真可爱的个性,是个令人心动的女子。”
顿时,霁拓凌备感宽慰。“想来是和母妃一样贤良淑德。”顿了下,他随即望向司徒或跃,“所以如此一来,朕并不算亏待你,是吧?”
身为天子,他确实有私心,在将妹妹许配给司徒或跃时,他的确担心,但皇命难违,司徒或跃再不愿也不敢抗旨不遵,况且雨儿贵为皇室之娇,身分尊贵,下嫁司徒或跃,也不算委屈了他。
只是若站在司徒或跃的朋友立场,他也担心妹妹一辈子都恢复不了,一辈子是痴儿,那对司徒或跃会不会是委屈?
可是如今妹妹康复了,成了正常姑娘,他对司徒或跃便不会感到愧疚了。
司徒或跃赧笑的颔首,闲话家常的话题结朿后,紧接着敛了敛神色,开始谈论正事。“微臣另有一件事想向皇上禀奏。”
眼见他神情凝重,霁拓凌眉头微微一凛。“何事让国师的神情如此凝重?”
“近日微臣观测天象,发观天有异象。”
“是何异象?”
“微臣观得西北破军之星大放异光,掩盖住紫微星的光芒,破军属武将星,紫微星主帝王,正常论之,破军星不该掩盖紫微星的光芒,这可谓不祥之兆,微臣怕是会有杀戮的灾祸发生。”
霁拓凌的心猛然一凛,国师的一番话让他联想到近日愈发不安分的诸黎王喻文渊。
几年前,他御驾亲征位于疆阵之地的诸黎,将其重新纳入中原版图后,特地选任了骁勇善战的将军喻文渊至当地管治蛮悍、桀傲不驯的人民,教化诸黎百姓,为百姓谋福。
刚开始,喻文渊将诸黎管治得很好,但随着日子愈发安逸,他渐渐忘了皇命,愈发贪逸恶劳,放任手下官员作恶,让诸黎民安陷入混乱当中。
更有传闻,性情大变的喻文渊有谋反的野心,近日里文武百官上了不少弹劾喻文渊的奏折,今日早朝他已下旨将他急召回京。
莫非……司徒或跃所观测的星象与喻文渊有关?
“若依国师所言,朕想……灾祸是不是与谋叛或兵祸有关?”
诸黎动荡多年的政局总算安定,若非必要,他冀望能和平解决此事,不要再挑起战事,让诸黎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安心的过日子。
“依微臣观天象所得,此灾祸极有可能是兵变,西北恰是疆陲之地的诸黎,微臣大胆臆测,恐怕是诸黎王有叛变之心。”司徒或跃大胆进言,诸黎王喻文渊恶名昭彰的暴行在京城也时有所闻。
霁拓凌脸色沉肃的点头。“国师所言正是朕心头之忧,王朝长年安定无大战事,百姓安居乐业,朕不愿再大动干戈,造成天下甚生之苦,不知国师可有解决之法?”
司徒或跃蹙起眉头,沉思片刻才回话,“此事或许可以化解于无形,只是此时时机未到,微臣也不敢断言。”
霁拓凌两道眉头攒得极紧,表情凝肃的揣测,“国师的意思是,有办法可以破解此异象带来的灾祸?”
司徒或跃将在天界寻找霁雨主魂时的奇遇,一一禀明皇帝。
“照国师所言,那抹不听你指引的魂能化解此次灾祸?”虽不解其中缘由,但霁拓凌紧要的思绪已放松不少。
“刹大于弊,那段奇遇后,微臣细细推算过,那抹魂与王朝极有渊源,他不听微臣的指引误人歧道,此乃冥冥之中的定数,他是皇上和王朝的吉星,能助王朝化险为夷。”
“朕有需要做什么吗?”
“按兵不动,一切自会有转机。”司徒或跃话锋一转,又说:“但微臣愚见,诸黎王还是不得不防。”
“朕已下旨召他回京述职,旨意应于二十日后会到诸黎。”霁拓凌看向司徒或跃,授命道:“近日辛苦国师了,此事有劳国师费心注意,有任何变化,朕准许你随时进宫禀告。”
皇帝又吩咐了近侍,这段期间只要是司徒或跃求见,无论何时,一律通传,不准阻栏。
待近待领命下去,霁拓凌才注意到司徒或跃的异色瞳眸变了颜色,那双眼不再是诡谲神秘的一金一蓝。
“国师,你的眼睛……”
“微臣窥得三界之秘的能力被削弱了,除非再开天眼,否则微臣的眸色就如此刻皇上所见。”
进宫之前,他进禅房运气打坐,才又发现其实他窥探三界的能力并没有完全消失。
因为他的修行,他还是能自由开启天眼,但这顶天赋已被破坏,他若要再开启天眼,对自身的耗损会更大,也更加凶险。
当天眼一开时,他的眸色又会变回一金一蓝,他的能力并没有消失,只是被削弱隐藏起束,但能恢复正常眸色,他巳感到非常满足。
霁拓凌错愕的瞥了他一眼,不知他怎么会在短时间内失去如此独特的能力。“为何?”
“自从微臣懂事后,便深受可窥得三界之秘的异色瞳眸的能力所困扰,当时微臣的师尊说过,只有拯救一名女子,就能让微臣恢复正常。微臣一直等着那名女子出现,如今……等到了。”
霁拓凌立即反应过来,“所以那名女子是雨儿?”
“是。其实微臣可窥得三界之秘的能力还是存在,只是不像之前那般强大,但只要皇上和王朝有需要,微臣必定倾己所能。”
霁拓凌放心的颔首,司徒或跃虽没清楚说明他的异色瞳眸与妹妹究竟有何关系,但他明白有些事关乎天机不可泄漏的道理,他也没有为难司徒或跃解释清楚。
“既是如此,朕就放心了,若无事要议,你陪朕下盘棋,再回去吧!”
难得霁拓凌有此雅兴,司徒或跃没推辞,顺了圣意,没想到抛开国事,脑中首先实入的竟是霁雨的身影。
虽然知道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痴痴傻傻,什么都不做的等着他,他对她却无法不挂心。
这样如此牵挂着一个人,他有些意外,或许抛开异色瞳眸带来的天命,恢复成了正常凡人,让他渐渐懂得七情六欲为何了。
午后的天光正好,金色的光穿过雕花窗子洒进屋里,带来一种明亮的感觉,霁雨打理好一切,立即向巧鹃要针线和布料。
“公主要这些做什么?”虽知道主子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宛若稚童的痴儿,但突然要这些东西,让她着实感到奇怪。
“我想帮驸马缝制几件新衣衫。”
巧鹃诧异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挤出话,“公主……您之前并没有学过针黹啊……”
主子的状况实在离奇,变正常了不说,竟开始要做以前的她不曾做过、学过的事?
霁雨懂得巧鹃的讶异,却没将留有前世记忆的事说出,怕这光怪陆离的现象会吓着她,只是打趣的说:“或许是驸马把我丢掉的那一抹魂给找了回来,让我也跟着变灵巧了。”
“所以……公主,您真的有办法帮驸马缝制新衣衫?”
“我是极想试试呢!否则还真不知怎么打发时间。”
瞧主子正在兴头上,巧鹃也不好泷她冷水,加上之前的她像个稚童,只懂得玩乐,哪能去学这姑娘家的活儿呢?
“好吧!那公主等等奴婢,奴婢去库房取几款布料让您选。”巧鹃起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霁雨喊住她。“不如我随你去吧!省得让你费工去将布料搬来让我选,没选上的再搬回库房,多麻烦哪!”
按理说来,霁雨从小养尊处优,是个娇贵的金枝玉叶,主仆间更应该格守礼仪,但这套一直无法用在霁雨身上,不管是之前的霁雨或恢复正常的霁雨。
这会儿就算她让主子乖乖的在屋子里候着,主子应该也不会答应吧!
暗暗叹了口气,望着主子一脸期待的表情,巧鹃莫可奈何的回应,“好吧!就依公主的意思。”
乐得有机会走出屋外活动活动,霁雨满心期待的跟着巧鹃来到谁满她的嫁妆的库房,却不由得一怔。
听说她的婚事办得虽低调,但嫁妆极为丰厚,陪嫁的东西有布匹、摆件字画……全是名贵、价值不菲的珍宝。
由此可知,她的皇帝哥哥十分疼宠、重视她。
在她忙着打量库房里的东西时,巧鹃连忙催促她到库房外的小厅坐下。
“公主,您就在小厅里歇一会儿,奴婢去将布匹取来,让您好好的挑选。”
“我都来了,让我进小厅里歇着做什么呢?”
霁雨没理会巧鹃的催促,径自走到搁着一大落布匹的区域,开始挑选适合司徒或跃的布料。
眼看主子如此坚持,巧鹃只好跟在她身后,等着伺候。
感觉她在身边亦步亦趋,霁雨别扭极了。“巧鹃,你别理我了,你去帮我准备针黹,我选好了布料再喊你。”
“可是……”
“别可是了,我不过是在库房里选布料,不用担心。”
重性情大变的主子实在没辙,巧鹃只好再命令两个仆人在库房外守着,好随时供主子差使,她则赶忙去准备各色绣线与做针线活儿的工具。
没人在一旁随伺,霁雨感到轻松多了,为了看清楚布料的颜色,她打开库房的窗扉,让阳光可以洒进里头。
阳光一洒入,她将选到的布料一一摊开,上等锦织布料有靛蓝、竹青或藏青,每一匹布在日光下全泛着一层丝滑光泽。
面对这一匹匹上等好布,反倒让霁雨为难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要选哪一种颜色比较好。
她苦恼的蹙着眉头思索时,有人适时出声给她建议——
“我倒觉得鸦青色不错。”
司徒或跃刚由皇宫回来,一进府,巧鹃就告诉他,霁雨正在库房中为他挑选要做新衣衫的布料。
库房位在第二进院的左翼,沿着一进院大厅外侧的游廊往前拐个弯,穿过几个月洞,便可以回到夫妻俩的院落。
这条路较迂回,若不是要进库房,鲜少会走这个方向,但他好奇她在库房忙什么,所以特地改走这一段路。
果真,让他隔着窗扉,瞧见她懊恼的可爱模样。
兴许是陷在自己的思绪当中,霁雨浑然未觉出声者是谁,轻声的嘟囔,“鸦青色都要接近墨色了,太沉了,不好。”
话一说完,她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立即对上司徙或跃含笑的眼眸。
“你……几时回府的?”
“刚到,听巧鹃说你在这里,所以绕过来瞧瞧你在忙什么。”
听到巧鹃说她想要帮他缝制新衣衫,他无法不讶异,不敢相信她居然会有亲手帮他缝制衣衫的想法。
虽不知成果,但她这份心意还是让他的心感到温暖。
自小他跟着师尊,一个大男人哪能为他细心张罗什么?所以他总是终年一袭月牙白的长袍,真的旧了、破损了,就买现成的,哪能求谁亲手帮他缝制衣衫?
霁雨皱起小脸,表情懊恼的说:“啊!巧鹃怎么和你说了?”
原本她还想偷偷的做,到时再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他知道了,惊喜也这么没了。
不忍看她失望,司徒或跃安慰道:“我都还没瞧见你缝制完成的衣衫,还没完成前,都算是惊喜,不是吗?”
“这倒是。”她释怀,女敕唇扯开一抹让人心醉的甜美笑弧,“那相公要进来选你喜欢的布料花色吗?”
既然没了惊喜,索性就顺了他的喜好,不是更合他的心意?
看着妻子脸上的笑意由眼底蔓延到嘴角,他感染了她的喜悦,心动不已的迈开脚步,往库房内走。
他一进门,霁雨已经等不及去拽他的手,来到窗前选看布料。
一蚀着她软凉的小手,他蹙起眉头,“手怎么这么凉?”
“是吗?”她一愣,抓着他的大手,贴着他带着厚茧的厚实掌心,被掌中源源不绝的暖意煨得整个人温暖了起来,忍不住笑说:“是你的手太热。”
他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唇,想起今晨离开时的吩咐。“巧鹃有伺候你泡热水,再为你上药吗?”
没想到他会指起这件事,她羞得粉脸通红,嗫嚅道:“有,你不用担心。”
瞧她精神这么好,只是手凉了些,他稍稍放心,替她顺了顺鬓边的发丝。
“别让自己太累。”
感觉他的靠近,她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想起咋夜的亲密,心跳不由得怦动了起来。
突然,他落在鬓边的手往上移,指尖划过她修长的柳眉落在眉心,往鼻梁落在她的唇上,轻声低喃,“皇上要你过些时日回宫一趟,让他好好的瞧瞧你。”
以前他便知道她长得极美,但眼前的她多了让人怜宠的柔美韵致,让他的目光几乎无法由她的脸上转移。
又或者是因为他成了凡人,原本清寡的性情开始多了贪欲人性?
再见到她,他居然兴起想吻她、想碰她的渴望,这想法让他有些厌恶自己。
咋夜才折腾过她,她的身子说不定还没恢复,他怎么都该压抑心底那火热赤果的才是。
“嗯,我会的。”她不知道他的想法,却感觉他的目光仍停滞在自己身上,突然有些恼。
难道他不知道这么看着她会让她局促、紧张到手足无措?
他不答脸,仅是用那一双深邃的银灰眼眸瞧着她,弄得气氛有些暧昧,惹得她心慌意乱,心一乱,她忍不住就张嘴,朝他停滞在唇上的手指咬了一口。
突来的痛意让他猛地回过神来,不懂她怎么会咬他。
“你干嘛突然不说话,直瞅着人?想……想做什么?”
瞧见她脸上浮现一丝羞怯的赧红,他不禁莞尔,“害羞了?”
两人前世是夫妻,按理说来,她应该很习惯两人间的亲密,怎么还会如此害羞呢?
“才……才没有。”她羞恼的抡起拳头,轻捶他的胸口。
他一把将她拽进怀里,直接堵住她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