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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盐女 第八章

一直到凌晨两点,大家才重新聚到了一起,那名服务生也已经醒来。

首先由那名服务生介绍了事情的经过,他说,他的任务是在停车处看守客人们的车子,没过多久,便有两个人走上前来,他们说他们是从美国赶来的,是上官紫绪小姐的朋友,有点急事立即要见她,请他帮忙进去喊一声。服务生按照他们所说,先告诉上官小姐说有电话找她,到了电话间后,他又说明不是电话,而是两个从美国来的先生,他们现在正在停车处等着。他带着上官小姐到了停车处,却没有见到那两个人。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有两个人找我吗?你到底想干什么?”上官小姐有点恼怒,因此说话口气很硬。

服务生也觉得事情非常蹊跷,他正四处看着,想找到那两个人,结果,他看到有两个人影站在离停车处有十来米的陰影下,以为就是那两个人,便告诉上官小姐说:“他们在那边。”于是,领头走过去。

可是,待他们走近时,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几个人来,将他和上官小姐抱住,不知将什么东西捂在他的嘴上,没多久,他就昏了过去。至于以后的事,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龚季云到达门厅后,很快就知道,晚会开始后,只有一辆车离去,那辆车正是伊藤忍的卡迪拉克房车,当时,门卫的保安拦停了那辆车,见车上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司机,后座上坐着一男一女。司机是穿制服的,车子停下来后,那司机说:“我是伊藤先生的司机,这位小姐有点不舒服,伊藤先生让我送她回去休息。”保安便向后面看了看,觉得坐在后面的男子确实像伊藤先生,便放行了。

当时,龚季云真想将那几名保安狠狠地揍一顿,因为他反复交待过,今晚如果有人提前退场,一定要严格查清楚。因为在这种时候,他不便说出其他东西,怕引起恐慌,谁知问题正出在这里。当时,龚季云驾着旁边的一辆车便向外追,一面在想,父亲家中这些保安真是一群废物,以后如果有机会,要对这帮人进行一番整顿,将那些滥竽充数的开除出去,一些还有点素质的,要进行强化训练。

他向前追了二十多分钟,看到了伊藤忍的那辆车,那辆车正停在路边,没有开灯,也熄了火,龚季云上前一看,车内是空的,车门也有被撬压痕迹,显然是被盗用的。这是日本东京而不是台湾的台北,不是他龚季云的势力范围,他意识到那帮歹徒换了车并且已经成功地绑架了上官紫绪以后,只得返回来,跟其他人一起凑情况想办法。

在这期间,伊藤忍已经知道自己的车被盗,他也找到了自己的司机,司机正在休息室中,没有遇到任何情况,制服穿在他的身上,钥匙在他的衣袋中。

靖彦和宫崎耀司接到伊藤忍的电话后,很快也都赶来了。

来了以后,当然是向所有手下发布命令,要求他们全体行动起来。

这些工作在进行中时,龚翼轩的生日晚会还在继续进行,无论是客人还是主人,都不知道今晚在这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直到客人们全都离去,东京的龚园重新静了下来,这件事才被报告给龚翼轩。龚翼轩一听,愤怒异常,不知何方狂徒,竟然敢在他的家中绑票,这实在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他当即也作了一番布置,然后走进大客厅中。

在客厅中,龚季云及伊藤忍的人都坐在里面,伊藤忍显得非常烦躁,虽然他一直没有说话,却在客厅中不停地走动着,那张扑克脸非常难看,旁边的人,看了他那样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们想到,如果在这时候,谁被绑票抓住了,并且送到他的面前的话,他很可爱会被那家伙生吃掉。

龚翼轩走上去,抓住伊藤忍的手,非常痛心而且诚恳地说:“对不起,伊藤君,都是我疏于防范,才让你受了如此大的惊吓。你放心,这件事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我一定要给你一个交待。”

只有靖彦和宫崎耀司知道,伊藤忍在这里踱来踱去,已经整整一个小时了,他们都不敢去劝他,同时,他们又非常希望有人能去劝止他,因为他们需要大家坐下来,凑一下情况,然后研究出对策。

两人于是将目光投向龚季云。

龚季云也感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必须冷静下来,尽快地行动,因为多耽误一秒,上官紫绪便多一分危险。

他走到伊藤忍身边,伸出一只手,揽住他的肩。

此时的伊藤忍狂躁难抑,他一见揽自己的是龚季云,气便不打一处来。都是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当初,南宫烈提醒他的时候,他如果及时告诉了自己,他伊藤忍就会加强防范,至少,他会调集靖彦的人手以及宫崎耀司的人手暗暗守卫在龚园周围。他是绝对不会给那些该死的绑匪有任何接近上官紫绪机会的。可是,正是这个家伙,自以为有他在这里,就一切OK了,结果,正如上次在台北一样,关键时刻,仍然出了问题。

失去上官紫绪的痛苦,对她生命安全的忧虑,以及对那还不清楚的势力竟然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恼怒,此刻全都针对龚季云暴发了。伊藤忍见龚季云拦在自己面前,突然挥出一拳,向龚季云下颔击去。

嘭的一声闷响,龚季云向后退了两步,止住势子后,龚季云又向前走了两步,不待伊藤忍有所反应,龚季云的一拳击在了伊藤忍的月复部,伊藤忍顿时捂住月复,身子微微弯下来。

“如果这样能救紫绪的话,我们就来吧。”龚季云说道。

伊藤忍咆哮着说:“都是你这个家伙,如果不是你,紫绪也不会受这种惊吓,我要杀了你。”

龚季云和伊藤忍自从相识至今,还从未因任何事翻过脸,今天,这两个人似乎真的成了生死仇敌一般,旁边知道两人关系的靖彦和宫崎耀司都暗吃了一惊,纷纷上前,要将龚季云拉走。

龚季云拨开了他们,对伊藤忍说:“你如果想决斗的话,也行,不过,那要等找到紫绪以后,到时候,我自然会给个机会你,让我们来个了断。现在,你必须坐下来,我们不能浪费任何时间,因为我们很可能没有时间了。”

龚季云这番话后,伊藤忍果然像个听话的孩子般,在旁边坐了下来。

伊藤忍此时的情绪异常激动,根本不可能冷静下来指挥一切,因此,这件事,就又落在了龚季云的头上,靖彦和宫崎耀司也都以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于是,龚季云只得披挂上阵,首先问了各自掌握的情况,以作相应的安排。前面提到的那名服务生所说的情况以及龚季云出去追车的情况,就是这时候介绍的。所知情况非常少,而且,这些情况只是向他们提供了事件发生的一个大致轮廓,根本就没有任何有关绑匪的情况。

龚季云正要引导大家对此进行分析时,靖彦说道:“有一个情况,今天下午我本想告诉忍的,但当时他没有时间……”

伊藤忍一听此事,心中就大气,对着靖彦暴跳如雷,“当时,你告诉我你要说的事不是急事,难道,你没有想过这件事中会潜伏着危机?”

靖彦只得等他的火发完,在此期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龚季云见这家伙遇到这个上官紫绪以后,竟完全改变了以前的忍者形象,考虑到任他这样闹下去,时间就会一分一秒地流逝,不得不打断了他,对他说道:“你是不是想紫绪真的有事……”

此时的伊藤忍,将所有人全都看成了自己的敌人,龚季云的话还没说完,他便骂道:“闭上你的鸟嘴!”

龚季云当然不会怕他,以比他更大的声音叫道:“如果你还想救紫绪的话,那就先闭上你的鸟嘴,听靖彦说下去。”

这句话很有威慑力,伊藤忍果然闭嘴了。

靖彦继续说:“忍曾让我调查上官小姐是否离开过东京,我查过,没有任何结果,我只找到了上官小姐入境的记录,却没有找到她出境的记录,后来,忍又告诉我,说上官小姐已经回到了东京,可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同样找不到她再次入境的记录。这时,忍说这件事不查了,放弃。对于他来说,是可以放弃的,对于我来说,却不能,如果上官小姐确实几次进出东京,而我却连一点线索都查不到的话,那就说明我的工作存在极大的漏洞,我必须找到这个漏洞,并且堵住……”

这些,伊藤忍丝毫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怎样立即找到上官紫绪。他打断了靖彦,对他叫道:“现在,你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

龚季云却不这样想,在这种时候,每一件小事,都值得注意的,因此,他再次冲伊藤忍叫道:“闭上你的鸟嘴!”

靖彦受到了龚季云的支持,便继续说下去,“后来,忍又告诉我,上官小姐有一个弟弟,名叫上官伟雄,此刻正在东京。忍离开以后,我马上开始查上官伟雄的入境记录,可是,我没有查到。也就是说,官方的入境记录中,并没有上官伟雄这个人进入过。这时,我心中已经有了一种怀疑,所以又查了上官小姐家庭的情况,结果发现了一个问题。”

“你发现了什么?”伊藤忍问道。

“上官小姐家中,根本没有一个叫上官伟雄的人,而且,她是家中最小的一个孩子,根本就没有一个弟弟。”

伊藤忍一下子变得糊涂起来,“什么?你说没有一个上官伟雄?可是,我天天跟他在一起,难道我不知道?”

靖彦说:“天天跟你在一起的,是上官紫绪,而不是上官伟雄。”

紫绪?是紫绪?原来,她一直跟自己在一起,而且,一直扮演着两个不同的角色?这么说,她根本没有离开过东京,没有离开过自己?这虽然是一个很大的疑问,但此刻是否弄清这个疑问,已经不是迫在眉睫的问题,关键的关键,是要查清那些绑架她的家伙,并且尽快将她救出来,使她免受歹徒的凌辱之苦。

龚季云见他们该说的都说了,便陷入沉思。

上官紫绪是一个从不结仇的人,更多的时候,她一直都在帮助别人,而且,她与日本也完全没有什么联系。此次,她在日本被绑架,就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绑匪显然是有备而来,事前进行过极为周密的策划和安排,目标也正是她本人。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绑匪是冲着她来的。

绑匪的目标是她,有两种可能,一是与她此次到日本的目的有关,她此次到日本,如果是因为某个人或者某件事的话,那么,她这次被绑架,就很可能与这个人或者这件事有关。如果排除了这种可能,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她被选为目标,完全是因为伊藤忍,绑匪的目的并不是上官紫绪,而是通过上官紫绪打击伊藤忍。龚季云当然知道,伊藤忍在道上混了许多年,他的仇人不会太少,而且,帝国财阀自从诞生至今,一直都在黑白两道上极为活跃,几十年来为自己树的敌人,更不会是少数。

他转向伊藤忍,问道:“你知不知道紫绪这次来日本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某个人。”

这就是了,因为某个人,这个人可能是她的仇人,也可能是她的追求者,因为被她拒绝,而采取这种极端的手段想得到她。“你查清楚了这个人是谁吗?”龚季云说:“这个人可能就是绑架的人。”

“不,这个人不是。”伊藤忍说。

“你那样肯定?”

伊藤忍有些失去控制了,“我说不是就不是,你他妈到底想说明什么?”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说,“是你或者说是你们的仇人干的。”

听了这句,靖彦自然就想到了读卖新闻那件事,会不会是那帮家伙?他们写匿名信的陰谋没有得逞,于是想出了这样一计?

“会不会与匿名信那件事有关?”靖彦说道。

龚季云和宫崎耀司都不知道匿名信的事,便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靖彦知道伊藤忍有很多事不想惊动宫崎耀司,而且,这样的事,怕不该由他说出来,便拿眼睛看着伊藤忍。

伊藤忍想了想,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那件事头上?自己有一个躲在幕后的敌人,曾经想用一封匿名信将帝国财阀置于死地,幸好那件事发现及时,他的处理也非常得当,才没惹出麻烦。那家伙会不会一计不成,便生另一计?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一直同上官紫绪和——不,只有上官紫绪——在一起,他们一定早已经知道,也看出自己迷上了上官紫绪,因此才想出这么个计策来打击自己。

宫崎耀司见他们含糊其词,似乎正在说一件自己所不明白的事,显而易见,伊藤忍和靖彦有什么事瞒着他,这让他感到愤怒。双龙会和帝国财阀创建于他的父亲和伊藤忍的父亲,从那时候起,便有一个约定,两人一明一暗,白龙掌管帝国财阀,黑龙掌管双龙会的黑社会帮派,这两条龙应该是两位一体,只不过是白天和黑夜的区别而已。然而,白龙的位置传到了伊藤忍的手上,他却故意瞒着自己,这岂不是对自己的公然挑衅?

“到底是什么事?”宫崎耀司有些愤怒地质问。

伊藤忍向靖彦使了个眼色,靖彦便将那件事说了出来。

听说这件事后,宫崎耀司更加恼火,质问伊藤忍,“这件事,我为什么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们之间是有约定的,并非白道中每一件事都要告诉他,尤其是那种能够通过正常渠道解决的事。正因为这个约定,伊藤忍便想尽可能地拉开与黑帮的关系,此时,也根本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

“我们需要在这里讨论这件事吗?”伊藤忍语气非常强硬的反问。

宫崎耀司意识到这里的确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便缄了口。

龚季云听了这件事,便分析说:“由此可见,这次紫绪被绑票,真正的目的是对付帝国财阀,而不是紫绪本人,你们查清了是什么人干的吗?”

伊藤忍将目光转向靖彦。

这件事该靖彦负责,最近以来,他的工作效率似乎很多问题,伊藤忍对此很有些不满。

靖彦看出了这一点,他不能不解释一下。“本来,我是全力以赴在查这件事,但后来,忍让我了解上官小姐出入境的事,而且,催得很急,又没有任何线索可寻,没有办法,我只好将力量重新布置。我原以为那件事不急,放一步应该问题不大。”

伊藤忍怒斥道:“问题不大?现在,你还敢说问题不大?”

龚季云正想制止伊藤忍,却发现宫崎耀司面上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便问道:“宫崎,你想到了什么?”

“我想起了一件事。”宫崎耀司说,“我听我的爸爸说,有一个人非常恨忍的父亲和帝国财阀,一直在同他们作对。但那时候,他根本就不是帝国财阀的对手,几次交锋,最后都是以他失败告终。后来,他就没有再行动了。他会不会认为现在帝国几阀交到了忍的手上,机会来了,想一举将帝国财阀打垮?”

无论是伊藤忍还是靖彦和龚季云,都是第一次听说此事,面上都露出几分惊讶,所以,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这个人到底是谁?”

一直没有开口的龚翼轩这时插言道:“是不是小山集团的小山雄?”

“正是他。”宫崎耀司说。

“小山雄?”伊藤忍颇有几分不解,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过节。

龚翼轩说:“我好像听说过,忍的父亲和小山雄原是一对好朋友,都是一起从北海道出来的,又一起去中国打仗。后来,忍的父亲负伤回国了,回国后就成立了帝国财阀,那时候,日本本土有实力的公司非常少,而且由于战争,物质缺乏,只要有财力和物质,发展起来非常快,帝国财阀就是借着那次的机会迅速发展起来的。但是,小山雄后来为了中国人的俘虏,几年后被遣送回国,听说那时候他已经是身无分文,是忍的父亲帮了他一把,给了他一笔巨款,才有了后来的小山集团,但是,谁也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成了仇人。小山雄搞起了小山集团后,一直都明里暗里与帝国财阀作对,其实也就是与忍的父亲作对。但那时候,帝国财阀已经成了一个巨人,小山雄根本不是对手。

宫崎耀司接过去说:“这件事,我也听父亲说过,好像说小山雄有一笔钱,是放在忍的父亲手中的。小山雄认为,帝国财阀就是用那笔钱发展起来的,因此,整个帝国财阀都应该是他的,他才是帝国财阀的主人,所以,他一直都梦想着将帝国财阀夺过去。”

龚季云说:“应该立即调查这个人。”

伊藤忍见靖彦和宫崎耀司都坐在那里没动,便大声喊道:“你们聋了吗?还不快去查?快去!”

两个人连忙跑了出去。

南宫烈等人是第二天一大早赶来的。

昔日东帮的六个臭小子,现在早已经为人夫为人父,早已离开了以前那种风风火火的岁月,各自发展着自己的事业。人只要一旦长大成人,就会有这样的问题,昔年的朋友,各奔东西各自成家以后,就很难再聚到一起,偶尔能够想起,打一通电话,那就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东帮诸人,感情毕竟不同,平常虽然鲜有联系,但只要遇到什么特别的事,他们总能通过自己的办法知道,并且,根本不需要有谁召集,其他人都会赴汤蹈火。不久前,南宫烈的侄女南宫云缨在台北遇到麻烦,就是一例,他们只不过是从电脑网络上知道了这一消息,便不约而同地赶到出事地点,并且齐心一力,将南宫云缨救了出来。今天,应该是第二次了。

不过,今天并非他们从电脑网络上得到了消息,而是南宫烈通知的。

南宫烈虽然娶了席湘儿为妻,却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上官紫绪,就像上官紫绪也一直在关心着他一样,只要有机会,他们便会相互测一卦,测一下对方的吉凶以及目前身在何处等,这也是他们之间一种极为特殊的关怀方式。上次南宫云缨在台北遇到麻烦,就因为上官紫绪的预测,才会化险为夷,这次,又轮到南宫烈帮上官紫绪了。

上官紫绪跟南宫烈的关系虽然比较特别,跟东帮其他人的关系,也是非常亲近的,当初,东帮诸人去阿拉伯沙漠救方立翔和莉儿的时候,上官紫绪就曾帮过他们的大忙,现在,上官紫绪有难,他们又岂能坐视不管?

几个人在龚翼轩家的客厅中见面,顿时就有一种又回到十几年前的感觉,他们好像又成了那六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学生。

虽然上官紫绪生死未卜,可他们似乎并不太担心,见过面后,除了伊藤忍一个人神情最特别,便都转向龚季云。

龚季云与他们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心灵默契,尽管近年来少了交流,但这种默契却没有失去,一见他们的目光,立即就知道了他们心中在想什么。

安凯臣在问:“这小子,怎么像死了娘和老子一样?我们来捉弄他一下,是不是比较好玩一些?”

向以农则插了一脚:“我同意,我们给他来一次化装,让他变成一个老巫婆,你们觉得如何?”

雷君凡一副莫测高深的表情:“我看还是小心为妙,这家伙看上去不像是一堆炸药,别不留神点爆了,陪着他去送死,那可实在不值得。”

感觉灵敏的南宫烈比他们看得更深,他以目光问龚季云:“这小子在搞什么鬼?他似乎爱上了紫绪,这是怎么回事?这小子连紫绪的安全都保证不了,怎么配得上紫绪?紫绪的意思呢?”

龚季云立即以眼神向他们提出警告:你们千万别乱来,这小心现在正想杀人呢,如果你们谁不想活了,倒可以试一试。

他们有些不甘心,又不能不听龚季云的劝告,于是各自交换了一下眼色,彼此很快达成一致,等解决了紫绪的困境后,一定要给这个小子留下点记忆,尤其是他们从龚季云和南宫烈的眼神中看出他爱上了紫绪,而且紫绪也似乎爱上了他之后,他们就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能太便宜了伊藤忍。

首先发表意见的,又是安凯臣,他用目光向几个死党说:“忍这家伙冷得像一块冰,紫绪跟了他,他哪里懂得怜香惜玉?我看,紫绪以后就有苦受了。所以呢,我准备在找到紫绪以后,对这家伙进行一次爱情启蒙教育。我建议你们一起参加,并且从现在开始,考虑一下你们准备教他点什么。”

曲希瑞说:“这个主意我看可以通过,忍这家伙,的确需要一点爱的启蒙,这件事,我们还真得好好考虑一下。”

向以农说:“别人需要考虑,你这个神医则不必了。”

曲希瑞不明白:“我为什么不需要考虑?”

安凯臣明白了向以农的意思,便对曲希瑞说道:“你可以教他一点新婚知道,那他可真是受用无穷。”

曲希瑞说:“这些知道,你和以农知道得难道还少吗?绪方真绘虽然比较纯情一些,可纪小彤是著名的煸情小说家,我相信你在这方面的知识,一定会比我们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多。”

于是,祸从口出,安凯臣立即就要向曲希瑞兴师问罪。

龚季云在这时说话了:“要闹的话,等将眼下的大事解决了再闹吧,到时候,你们想闹三天三个月三年都行。现在,紫绪可是身在危险之中,你们多闹一秒,她的危险可能就增加一分。”

几个人一惯以龚季云马首是瞻,此话一出,几个人当然就停了下来。

于是,就轮到雷君凡来说话了:“我们几个刚到,对情况一点都不了解,令扬,你们由谁来先介绍一下情况?”

龚翼轩虽然知道儿子的这几个朋友,但对他们的了解实在不深,多少有点忧虑地说道:“你们刚下飞机,时差还没有调整过来,是不是需要安排个地方,你们先休息一下再说?”

龚季云立即说:“爸,你不知道这几个小子,他们哪里有什么时差需要调整?就是让他们绕着地球转三圈再停下来,都不会有问题的。好吧,我看忍这家伙现在也是说不出话来了,就由我来代劳吧。”

他介绍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以及大家今天凌晨时的分析,说完这些后,他接着说道:“我们对小山集团进行了一个初步了解,小山雄虽然可算是一个人物,但他的后代却没有一个有点真本事的,老大老二都是大草包一个,除了吃喝嫖赌,什么都不会。三个兄弟中,老三小山泽算是比较聪明的一个,但因为前面两个哥哥没有带好头,所以,没有将他带上正路,虽然不是草包,可离草包也不是在远。因此说,小山集团不会有太长的好日子了。尽管小山集团内部问题成堆,小山雄却看不到,只一心想打帝国财阀的主意。在小山集团中有一个非常庞大的情报组织,主要由铃木和松田负责,铃木年长一些,由他负全面责任,主要是在情报方面,松田则负责具体的行动。这两个人有点歪才,如果说真是小山集团绑架了紫绪的话,计划一定是这两个家伙搞出来的。另外,我们也查清楚了,昨天晚上,这两个家伙不知去向,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们的行踪。”

龚季云介绍过后,就轮到南宫烈了,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扑克牌来,很快占了一卦,占完之后,口中便噫了一声。

几个人立即问他:“怎么回事?有什么问题吗?”

南宫烈却不言语,而是占了第二卦。

东帮的人都知道南宫烈的性格,知道他是最忍不住的,有什么结果,一定会说出来,现在,他什么都不说,一定是觉得卦象奇特,或者与以前所占有着很大的变化,担心自己没能看懂卦象或者是哪一个步骤搞错了,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在这种情况下,他通常会连算几卦,直到确信自己没有错,才会将最后结果告诉其他人。

这次,他在反复占过几次之后,却没有急着说出结果,而是转向龚季云,对他说:“请拿一张东京地图给我。”

龚季云没动,龚翼轩却已经吩咐下去,不一刻,就有人送了一张东京地图过来,龚季云接过,铺在南宫烈面前。

南宫烈便在那张地图上再次摆起卦阵,一连占了几次,才缓缓地坐正了身子,从他的表情上,却看不出任何名堂来。

“到底怎么回事?”安凯臣有些急了。

曲希瑞的好耐性也没了,他伸手在身上模了一下,模出一把手术刀来,对南宫烈说:“你再不开口,我就要给你动手术了。”

南宫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说:“我不是不想开口,只是对卦象显示有些不解。”

向以农说:“有什么不解的,你不能说出来?我们几个人的脑袋加在一起,难道理解力还不如你一个脑袋?”

雷君凡也说:“是啊,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合计一下,说不定效果会更好一些。”

南宫烈说:“我在美国的时候,占过一卦,发现紫绪在东京有凶险,而且可以说是非常之险,当时,我还有点不敢相信。暗想,紫绪与东京有什么关系,她怎么可能在那里遇险呢?后来,我又一连算了好几卦,卦卦一样。其卦象显示,紫绪所遇到的险,并不是自然之险,而是人力之险,也就是说,她不会是遇到地震、火灾、飞机失事一类的灾祸,而是人为的,比如被人绑架、被人谋杀一类。还有,卦象还显示,她这次遇到的险情非常特别,一般的力量,还不足以化解,必须要一股巨大的力量。所以,我就想,集中我们东帮诸人,以及与我们有关系的势力,再加上日本的帝国财阀和飞鹰集团,应该说是足够的大的力量了。正因为如此,我才会通知你们都赶来。”

安凯臣始终改不了他的急性子,见南宫烈娓娓道来,他可有些耐不住了,打断了问道:“这些,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在飞机上,你也占过卦,也对我们解释过,不需要再重要了,现在,我们需要知道的是刚才你得出的结果。”

“刚才的卦象显示是有惊无险。”

“有惊无险?”几个人同时叫了起来。

“是啊,这也正是我所不能理解的。”南宫烈一脸迷惑地说:“虽然我知道,随着时间空间的改变,事情的发展可能出现一些改变,但从凶险无比到有惊无险,这种变化也实在是太大了一些,所以,我有些不能相信。”

伊藤忍自从他们进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也没有向他们打招呼。现在,听到南宫烈说紫绪可能有惊无险,便立即跳了起来,扑向南宫烈,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大声地问他:“有惊无险是什么意思?”

难怪,这里虽然有几个混血儿,但除了伊藤忍以外,全部具有中国血统,也都会说中国话,刚才,他们所说,就是中国语。伊藤忍仅仅只是从他们的语气中了解到所说有关紫绪的命运,却不明其意,所以才有这一句。

南宫烈看了伊藤忍一眼,想起自己当初为了追求席湘儿,结果却被另外几个女人缠着无法月兑身,后来由曼姬夫人出面调停的事。当时,曼姬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想出一个主意,要对三个女人进行“测试”,只要获胜者,才能嫁给他。当时,席湘儿并没有生命危险,在一旁观战的他却已经是紧张得不得了。现在,紫绪生死未卜,伊藤忍这种紧张,也就可以理解。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伊藤忍是真的深深地爱着紫绪,一个人只要有了这种深沉的爱,就一定能给另一个人幸福。

这样想过之后,出于紫绪终身幸福的考虑,南宫烈的心多少有些动了,虽然多少还有那么点遗憾,同时他也知道,人生本来就有着许多的缺憾,那是根本无法弥补的。

他用英语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然后对大家说:“按卦象的显示,紫绪目前应该在离东京不超过三百公里的一座岛上,那座岛很小,但有一个什么东西很醒目,似乎很容易辩认,但我目前还不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估计见到那座岛,立即就可以知道。”

龚翼轩听说后,立即拿来了另一幅地图,指着东京湾一带说:“这里最近的应该是大岛。”

南宫烈立即说:“没有这么大。”

安凯臣将手指向下移了一点:“这里,新岛、神津岛,再远一点有三宅岛、御藏岛,再远的话,可能就超过三百公里了。”

龚翼轩接着说:“这一带还有很多小岛,统称为伊豆诸岛。日本是个岛国,周围的岛非常之多,但除了本土这个大岛以外,离东京三百米左右的岛,便属于伊豆诸岛了。”

安凯臣将手一拍,说道:“应该搞一架直升机,我们去附近侦察一下。”

南宫烈说:“先侦察一下最好。不过,按照卦象显示,救紫绪的最佳时间是今天晚上零点,那时候,有一段时间月亮会被很厚的云层遮住,便于我们的行动。而且,如果我们的行动顺利的话,在我们行动时,会有一场很大的暴风雨,这场暴风雨会将我们的痕迹冲刷一净。”

龚季云于是转向伊藤忍,对他说:“快通知准备你的直升机。”

伊藤忍刚刚拿起电话,却有电话先打了进来。

“忍,有消息了。”靖彦在电话中说。

伊藤忍惊了一下,“有消息了?什么消息?”

“我们刚刚接到一个电话,称他知道上官小姐的情况,也知道这件事是什么人干下的,他说他想将这些情报卖给我们。”

“你查清了他所用的电话吗?”

靖彦说:“我查过了,他是在公用电话亭打的电话。”

伊藤忍告诉靖彦,如果这个人再来电话,让他直接和自己联系,另外,让他派人去准备直升机,做好飞行准备。

本来,他们应该立即行动,却侦察那些小岛的,但因为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一个自称是知情者的人,要向他们卖情报,他们不得不就这事进行一番讨论,以便那个人再次来电话时,他们好采取相应的对策。

伊藤忍刚将这件事说出来,龚翼轩便说道:“这会不会是另一种形式的索赎?我想,他开的价一定不低。”

雷君凡却说:“烈刚才说他的卦象不可理解,我想,现在将这个奇怪的知情者加进去,就好理解多了。”

他是东帮中著名的神算,所谓神算,并非指算卦之类,而是指他的神机妙算,这种神机妙算主要体现在两大方面,一是对经济的精通,只要是遇到经济方面的难题,找他解决,绝对不会有错;另一方面则是对一些事情的分析理解,他总能够举一反三,属于东帮中的诸葛孔明一类人物。对此,东帮诸人是非常了解的,因此,他的话说出来后,其他人也大都明白了,只是伊藤忍与他们的交往有限,且事关自己,心情就格外迫切一些。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向以农抓到了一次捉弄伊藤忍的机会,因此,他是定不会放过的。

“你这么笨,真不知道那么聪明的紫绪怎么会看上你。”向以农说。

“就是嘛,要我说呢,这是上帝错点了鸳鸯谱,紫绪与烈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两个……”

龚季云原想制止安凯臣,却已经是晚了一步,伊藤忍没待他将话说完,便突然将他抱了起来,并且向前扔出去。这一突然变故,惊得另外几个人目瞪口呆。

伊藤忍虽然有一米八以上的个头,这样的身高,在普遍较矮的日本简直就是个巨人,但与目前聚在一起的这几个人相比,他又算是比较矮的了,东帮六个人中,最矮的是安凯臣,与伊藤忍相比,那是不相伯仲。伊藤忍竟然能够将安凯臣抱起来,那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而他不仅抱起了他,还将他扔出有一米左右的距离,这就简直是个神话。

东帮诸人中,除了龚季云外,其他人都没有真正与伊藤忍正面交过手,现在总算是见识了一回,对伊藤忍的神力,都颇有几分惊讶,也有了几分忌惮。只有龚季云站在一旁,脸上仍然是那副永远都不改变的表情,摆明了观战的架式。

好在被摔的是安凯臣,如果换了其他人,说不准就趴在地上永远都起不来了,即使不被摔断脊骨,断几根肋骨是一定的。安凯臣被摔出后,在空中一个跟斗,然后稳稳地落下来,脸不红心不跳,而且,还非要捉弄伊藤忍一番。

“你到底算不算朋友?我们来帮你救老婆,你应该跪在地上三拜九叩才对,天下有你这样对待救妻恩人的吗?”

闹归闹,但正事还得干。

几个人凑在一起,立即就得出了结论,这个自称知情的人,一定要引起重视,他很可能是引起紫绪处境出现微妙变化的原因所在,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还有待进一步观察和了解。另一方面,虽然这个神秘的人有可能与他们合作,却也不能太信赖他,原定的计划还得继续进行,如果能不通过那个神秘的知情者,又能将上官紫绪救出来的话,那当然就是最好的结局。

再说,只要能找到南宫烈所说的那个小岛,凭着东帮这几个人,根本就没有救不出上官紫绪的道理,即使是那个小山雄真的赶来了,他们也一样能够摆平。当初,安凯臣那个不务正业又不安好心的叔叔,设计想将东帮几个人骗上他的一座私人小岛,并且在那座岛上秘密地干掉他们。结果怎么样?他们六个人制服了几百个人,并且逼着他的叔叔割地求和,白白将那座小岛送给了安凯臣,于是,那座岛便成了东帮岛。

按南宫烈的占卜结果,现在他们所要去征服的岛,比太平洋上那座岛不知要小多少,如此之小的一座岛,就更不在东帮人的话下了。

伊藤忍得到手下的报告,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于是,东帮六人加上伊藤忍正式出发了。可以想象,迎接他们的,将会是一场极为精彩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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