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且留住 第十章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可惜的是好景不常,当他们到达城墙的顶端,正准备翻出城墙外时,背后霍然亮起杂沓的人声和光亮以及警犭吠叫的声音。
武叙鈜当机立断的对墙外的杜希文喊道:「希文,接住,拜托你了,赶快离开,不用管我!」
语毕!完全不给初家宁反应的机会,便将她猛力推落,在初家宁的尖叫声中,杜希文稳稳的接住了从天而降的佳人,不由分说的便按照武叙鈜的指示,载着初家宁,驾着直升机迅速飞离。
被绑死在座位上的初家宁,朝着机窗拚命的喊道:「费里克斯!危险、费里克斯!放开我!我要去救费里克斯!」
最后映入她眼中的一幕是──城墙上的费里克斯被孟擎风一枪射落坠地,然后被孟擎风的手下制服,用枪指住太阳袕。
「放开我!我要去救费里克斯!」初家宁痛彻心肺的嘶喊。
如果她事先知道,这个「私奔」游戏的代价会是这样,说什么也不会玩的!一直到这个生死关头,她才赫然明白,原来她早已深爱着费里克斯,更甚过未婚夫孟擎风千百万倍。
证据是:当她目睹孟擎风一枪打下费里克斯时,她心中有一股立刻将孟擎风碎尸万断的杀意。
然而,直升机在杜希文的躁控下,还是头也不回的朝「格兰登」城堡全速飞去。???夜空下的孟擎风,呈现出来的骇人气势,绝对不输给魔王撒旦。
森冷残酷的眸底,清清楚楚的溢泻出沸腾的杀气。
「你还真会装啊!大名鼎鼎的武御使叙鈜大人!」孟擎风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充塞着显而易见的恨意。
幸好他还挺上道的,在确定武叙鈜没有逃走之意时,便下令制服武叙鈜的手下退下,大有和他一对一冲突的味道。
武叙鈜表现得十分镇静,原本他就不曾乐观的以为他和家宁都能顺利逃月兑,毕竟「唐邦」名满天下的「盖世太保」之一的孟擎风并非浪得虚名的等闲之辈,能够顺利的送走家宁,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好说,好说,我只不过来向孟大少要回我最重要的宝贝罢了!物归原主,不算过份吧!」武叙鈜的能耐绝不下于孟擎风。
孟擎风冷不防的纵声狂笑,「很好!够种!敢这样对我说话的你是头一个,看在你这份胆识上,我给你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他莫测高深的深深看了武叙鈜一眼,才接续道:「我们来决斗,一枪决生死,如果你赢了,菲妮西亚就还给你,如果你输了,就乖乖的当个真正的死人!」
虽然仅是一瞬间,但武叙鈜确实捕捉到了孟擎风那稍纵即逝的真正感情──这个男人也爱着家宁,出自真心真意的爱着家宁!所以,他才会对他有着如此深刻的恨意!
「在决斗之前,我必须先跟你致谢,谢谢你这五年来如此用心的对待家宁。」他的话说得非常恳切。
「这不关你的事!」话虽如此,孟擎风的眼中却再一次流窜过深情的闪熠。
该说的话说完后,武叙鈜便回到正题,「由你定吧!决斗的时间和地点!」
孟擎风沉笑数声,便干脆的定出时间和地点,「日出的时候,就在这个地方!」
意思就是要在这里待到黎明来访。
「行!」武叙鈜倒也爽快。???杜希文把初家宁平安的送回「格兰登」城堡,便将她关在城堡最高处的房间里,命令绛月小心盯牢她之后,便带着玄日前去搭救武叙鈜。
初家宁在高处不胜寒的窗口,对着渐行渐远的直升机猛叫:「放我出去!我也要去救费里克斯,听到没有!」
那直升机当然是没听到她的嚷叫,自顾自的飞出她的视界。
初家宁约莫是喊累了,退回墙角的一隅,冷静下来思索更可行的方法。
她仔仔细细的将整个房间端详了一遍,旋即掉入更深的绝望深渊。
此处房门从外头紧锁,又有人看守──看守人想当然便是绛月──所以想从门口逃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唯一的出口,就只剩下那个没有窗棂的窗口了。
问题是,那个看似毫无防备的窗口下,却是怵目惊心的汹涌涛流,再加上如此高的高度,若真跳下去,不摔死也会淹死,万万行不通。
「这可怎么办才好……」
初家宁六神无主的在屋内来回跺步,就是想不出一个较?妥当的办法。
在她心急如焚的来回跺步间,旭日不知不觉中,悄悄的透露第一道曙光,而在未来得及全面占领大地之前,便被一大片「不速之乌云」遮掩去所有的光芒,原本该愈变愈亮丽的穹苍,霎时乌云罩顶,紧接着便在一阵惊天动地的雷鸣声中,下起倾盆大雨,而且雨势愈来愈大,闪电频鸣,像极了世界末日降临的情景。
轰──隆──!
初家宁似乎是被震耳欲聋的雷声慑住了,吓得定在原地动也不动,两眼睁得如铜铃般大,呆滞的瞪视着天边忽明忽灭的可怕雷光,被封印的记忆似乎逐渐崩毁。
「救我──费里克斯──」她的脑海有如万马奔腾般紊乱失序,好象有一股偌大沉郁的不明黑团即将自记忆深处爆开,一颗心毫无道理的猛跳。
她居然这么怕大雷雨,五年来,她都不曾害怕过的呀!
「费里克斯──」
意外的是,在惊慌失措的恐惧中,「叙鈜」那个男人的影像却在心中愈放愈大,几乎和费里克斯重叠。
该死!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想着那个连脸都看不清楚的梦中男人。
但不知为什么,她愈是命令自己停止去想「叙鈜」,「叙鈜」的影像就愈加清晰的烙印在她的脑海、心湖,偏偏只有脸部看不清楚。最不可思议的是,好象有股不知名的庞大力量,一直在催促她、强迫她去挖掘早已沉淀的记忆。
轰──隆──又是一声令人胆战心惊的巨雷。然而,每一次雷鸣,似乎就勾起她多一分的记忆,好象快想出什么被她遗忘多时、却很重要的东西呼之欲出,牵引着她无怨无悔的走向雷雨交加的窗边。
「再一下子就好了──再一下子──」初家宁像在念咒般,不停地喃喃重复着相同的执着。
任凭狂风暴雨、紫电惊雷如何放肆狂飙,都阻挡不了她移向窗边的脚步。
对此刻的初家宁而言,再大的雷雨,都像消音的影片般,一点也影响不了她的心情。
「再一下下就好……」???眼看决斗时间将届,却兀突下起瀚瀚雷雨,武叙鈜不禁心头大乱。
正好杜希文和玄日的直升机赶到──「叙鈜,快上来!」杜希文打开舱门,冒着暴风雨探出头来?喊。
玄日在杜希文的示意下,放下机上的梯子。
「知道了!」武叙鈜转身便打算跃上从天降下的梯子。
「胆小鬼!不准逃走!」孟擎风朝武叙鈜的左脚侧边,威胁性的开了一枪。
武叙鈜因而回头,朝他疾步走去,拉起孟擎风的手上的枪,按住孟擎风的手指扣下扳机,往自己左肩开了一枪。
在孟擎风惊愕得说不出话时,以慑人的气魄和气势表示:「这枪算我食言、请你延期决斗的代价,但是请你谅解,我必须立刻赶去保护家宁,家宁那丫头最怕这种大雷雨了,我再不去,她一定会无助的哭成泪人儿!」
语毕,他便头也不回的按住鲜红的左肩,箭步奔向梯子,不顾肩伤,以最快的速度往上攀爬。
「舵主──」孟擎风身旁的侍从才刚要说些什么,但被孟擎风大手一挥挡下去。
「你们全都留在这儿,稍后再派一驾直升机跟来。」
「是,舵主!」
孟擎风交待完毕,便尾随武叙鈜攀上梯子,不带火药味的仰头道:「现在是休战期间,多载我一个无所谓吧!」
武叙鈜和杜希文交换了一下眼色,武叙鈜便回眸对脚下的孟擎风道:「格兰登欢迎你。」
直升机便在大雷雨中,由驾驶技术精湛的玄日躁控,险象环生的高速向前直飞。???雨势愈来愈浩大,雷声亦愈来愈大,闪电更是愈来愈逼近「格兰登」城堡。浩浩雨势早已让河川水位暴涨,格兰登早已成了四面环水的孤立城堡。
初家宁攀附在窗台前,引颈仰望雷雨交加的穹苍,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海中,「再一下子我就会记起来了──」
偏偏老天无眼,一个足以毁天灭地的巨雷笔直的朝初家宁所在的方向直劈而下。
轰──隆──!
「啊──」初家宁在一声惨叫声中,随着被击碎的窗台落石,一起往下坠落。
在坠落的?那,「叙鈜」那张始终模糊不清的面孔,霎时变得格外清楚,并和费里克斯的脸重叠在一起。
「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初家宁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目前的危急处境,欣喜若狂的接收那如潮水般涌回她脑海中的那些失去五年的记忆。
「家宁──危险──」拚命赶回来的武叙鈜,正好目睹初家宁从窗台坠落的一幕,脸色大变,不顾一切的打开舱门,二话不说的往初家宁坠落的方向猛力俯跳而下。
「呆子,你找死啊──」孟擎风伸出手要拦阻不要命的武叙鈜,却被一旁的杜希文阻止。
「别白费心机了,他不会听你的,你拦不住他的,对叙鈜
而言,家宁是比他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宝贝,你想你能阻挡得了一个连命都可以不要的男人吗?」杜希文语重心长,言简意赅的表明心?。
如果今天落水的是他的心荷,他的做法一定和叙鈜完全一样,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太了解那种爱逾生命的深情是什么,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阻止武叙鈜。
他的话对孟擎风而言,简直就像青天霹雳,冲击得孟擎风顿时全身无力,沿着舱门,缓缓滑坐在舱门边,啼笑皆非的叫嚷着:「疯子──你和武叙鈜都是疯子──你们都不是正常人──是完完全全的疯子──」
所以,他这个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斗赢武叙鈜这个连命也赌上的疯子!
他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因此,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落水前的?那,用沾满鲜血的臂膀,千钧一发的勾抱住佳人,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怀中佳人,双双落水的武叙鈜和初家宁──「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你是叙鈜──我一个人的费里克斯──你终于来接我了──终于──」初家宁还没把话说完,便激动得泪流满面,痛哭失声。
面对这个绝地逢生的天大惊喜,武叙鈜激动得全身颤抖,在确定怀中佳人安然无恙之后,便狠狠的将她紧抱不放,「爱你──我爱你──家宁──你终于真的回到我身边来了──太好了──」
「叙鈜──叙鈜──」初家宁除了不停的重复呼唤心上人的名字之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任凭滚烫的泪和着浪浪雨势泉涌奔腾。
「对不起──家宁──这几年辛苦你了──家宁──我的家宁──」武叙鈜也忍不住淌落热泪。
「不准你说抱歉──我们之间不需要那种陈腔烂调──你该知道的──对不对──」初家宁深情似海的噙泪哽咽。
「嗯──对──我们之间只需要无尽的爱──」话未敛口,他已经炽情难耐的吻上她如花瓣般轻柔的唇瓣。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有情人成眷属的一对佳偶,就在狂风暴雨环伺、波涛汹涌的激流中吻得浑然忘我。
直升机上的杜希文一个劲的猛笑,眼中尽是不吝惜的祝福。
孟擎风忍不住道:「姓杜的,你还不快下去救你那个血流如柱的不要命伙伴吗?」
「再一下子无所谓,我如果现在去打扰他,他会恨死我的!」杜希文笑容可掬的回答。
「所以说疯子就是疯子!」孟擎风潇洒的站起来,身上已不复见方纔的失魂落魄,又是一身的傲气。「请转告你那个疯子伙伴,就说决斗取消了,我才不想和疯子沾上关系,秽气!」
说完,孟擎风便奋力一跳,腾空移至前来迎接他的自家直升机,不再回顾的潇洒走人。
直到孟擎风的直升机消失在雨中,杜希文才收回目送他的感激视线,示意玄日放下梯子,准备下去搭救困在水中的负伤王子和泪人儿公主□!
雷和雨依然放肆嚣张的肆虐,却一点也掩不去炽烈浓郁的深情挚爱!
时序是红历九十八年仲春。
尾声红历九十八年﹒暮春今天的「格兰登」城堡又有一个超级闲人来串门了,讨下午茶喝。这个超级闲人不是别人,正是「红门」大名鼎鼎「白虎堂」堂主莫云樊。
他悠悠哉哉的喝了一口闲茶,才万世太平的道:「这么说来,叙鈜那小子此时正和家宁妹子恩恩爱爱的回『花间集』,去向丁盼荷提亲□!」
「是这样没错!」杜希文又向随侍在侧的玄日和绛月要了第二壶「浪漫巴黎」。
莫云樊穷极无聊的又挑起另一个话题:「『唐邦』那个不识趣的小子没再来蚤扰你们吧!」不识趣的小子自然是指「唐邦」的「盖世太保」之一孟擎风。
「他也是明白人,不会那么不上道。」杜希文温和沉稳的笑言。
原来「红门」、「唐邦」和「风谷」之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就是──对于月兑离这三大势力的成员,除非其有危害三大势力的情事发生,否则三者都不可以无端加以为难。
再加上,自从杜希文月兑离「红门」后,「红门」便一直派人暗中保护他,何况还有身手不凡的「日月双影」护驾,以及「风谷」的介入。「唐邦」就算真的确定了杜希文真正的身份,也不敢轻举妄动──除非他们想同时和「红门」及「风谷」?敌。
何况,在「红门」和「风谷」合作无间的巧手运作下,「唐邦」至今还未能确定杜希文真正的身份呢!
「羡慕叙鈜和家宁吗?」莫云樊的嘴巴就是闲不住。
「不!再过一年多,我和心荷也会重聚的!」杜希文既深情又笃定的说道。
「说得好!」莫云樊言语间尽是祝福。
接着,两个悠哉的闲人又开始高谈阔论的畅谈不休。
调皮的风儿,恶作剧的吹翻桌案上那本「云且留住」的封面,轻轻挑翻了几页,正好停格在题着「云且留住」那首歌的扉页上,那字字句句,正是武叙鈜对初家宁最深的爱意──你像一片薄云,偶然投影在我的生命领空,在我的心口写下了最美丽的奇?;
当你飘然远去,走出我的世界,带走我的灵魂;
我仓惶失措,只能望空?喊:云且留住,云且留住;
伴我同行,伴我同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