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身之后 第九章
月上柳梢头,织瑾已备妥一桌子的点心,等待敦儒和其它人的到来。
更夫才敲完三更的响声,倏地几抹黑影从花园掠过,往她房间方向直奔而来,一进房后又立刻将房门掩上。
展风大哥、御火大哥、敦懦大哥,还有若欢,织瑾诧异的望着依序进入她房内的人。
"若欢,你怎么来啦?"其中若欢的到来更教她感到意外与惊喜。
"我来找你呀。"说话的同时,若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瞟着展风看。
织瑾当然看到这一幕了,她笑着将眼光移向展风,但见他也正对着若欢眉目传情。"我知道了,这就是大哥口中的惊喜。"话中有着促狭的味道。
"织瑾姊。"若欢不依的撒着娇,脸儿红的像初染秋霜的枫红。
"好了,今天的主题可不在我和若欢的身上,而是你。"展风已经不打自招,开始护卫着若欢。
"我?"织瑾满脸纳闷,还是不知道他们今天所为何来。
"天呀!敦儒,你没告诉瑾儿吗?"御火懊恼的拍了一下敦儒的肩膀,抗议他办事不力。
"没办法,谁教你们办事不力,害我差点被义父逮到。"敦儒一脸无奈的说着。
"我们哪知道师父酒量这么好,连珍藏好几年的陈年佳酿都搬出来了,还是无法摆平他,就连我们都差一点醉的无法参加这场会议,若非有若欢懂得医药,今天的会议我们恐怕都无法来了。"展风和御火异口同声的说着。
"好啦!"这次不是织瑾出声制止他们,而是一向以温柔着称,说话轻声细语的黎蔷,这可将敦儒当场吓呆了。
"蔷儿,你"敦儒讶异的说不出话来,与她成亲至今,他从没听过她大声说过一句话,今天可说是大开眼界了。
"难道我说错了?"黎蔷数落他们的不是,"今天是来商量瑾儿终身幸福的大事,而不是来听你们争吵、推卸责任的。"
半晌过后,御火突然大声笑起来。"敦儒你惨罗!"
"什么惨了。"黎蔷轻啤着。
"没没事。"展风不知死活的朗声大笑,顿时由四面八方投来一道道足以将人冻结的寒光。
他马上捂着嘴,"好,我不说话总行了吧。"强压抑下的笑意,将他的脸都撑红了。
若欢见他们嬉笑不停,忍不住也出言讽刺,"原来男人虽然嘴上长毛,可是办起事来可也不全是那么牢靠的。"
"若欢"展风才一出声,若欢马上将凌厉的目光转向他,慑于她的眼神,他只好又将话吞回肚子去。
"还是我聪明。爱情这东西是碰不得的,跟你们说了你们又不信,还一个个往里头跳,这下尝到苦头了吧。"御火边说边耻笑着。
"死御火!"
他话才刚说完,立即被四周投射而来的挞伐声和目光叮的满头包,只得赶忙求饶。
"好了,你们谁也别糗谁,告诉我,要商量我什么终身大事?该不会是你们想劝我忘了飒风吧?"织瑾哑着声音,眼神写满痛楚。
"当然不是。"大家异口同声的说道。
黎蔷突然想起一件事儿,马上说道:"对了。俞任要我告诉你们,他负责注意义父的一举一动,若有风吹草动,他会让瑶儿马上来通知大家。"
"好了,把握时间。"敦儒立刻收敛嬉笑的表情宣布着。
会议刚开始时,织瑾可说是听的满头雾水,只能伫立在喧哗的讨论声中,沉默的望着一切。
"不可能的,爹不会这样对待我的!"织瑾最后终于听懂他们话中之意,她不敢相信的摇着头。
"这是事实,由不得你不信。我们跟随在师父身边已经好多年了,就连当年飒风怎么到麒麟山的事,我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御火又投下了一个更大的震撼,当场将织瑾给震的呆愣住了。
"风他和爹的关系真的这么差?"织瑾紧抓着御火的手摇晃着,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是的。这也是我从麒麟山的伙夫口中得知的。"御火手微微握住她的肩膀,希望能缓和此事对她的冲击。
突然,一阵狂悸狠狠的揪住她的心,她瘦弱的肩膀开始微微颤动,一阵苦涩的笑声之后,织瑾抑制不住的泪水,开始在脸上泛滥成灾。
"瑾儿,你不要这样。"黎蔷看到织瑾这个情形,开始感到恐惧不安,她真怕她会受不了刺激而寻短。
"我没事。"织瑾恍然从失魂中醒来,满脸凄怆的看了大家一眼。
"织瑾姊,你不要伤心。"若欢接触到她悲切苦涩的眼眸,霎时一阵心痛袭向心房,随即握着沉默不语的织瑾,似乎想将力量输一点给她。
"所以飒风和我是没有未来的?"织瑾眼光落在御火身上,眼神更加哀伤。
展风垂下头:心中深感抱歉,对无法帮助他们这对苦命鸳鸯而愧疚不已。
"所以爹这次是挟怨而来,而这一切是他早就算计好的。"一个跟舱,织瑾几乎趺坐在地,原来事实是这么的残酷。
记忆开始如潮水般涌入她脑海中,她的脸似雪般的苍白,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一切。
若欢心头一紧,"织瑾姊,今儿个我们就是要商讨,如何使他们父子俩言归于好,这样你和公子才有未来可言。"
"对呀!你可别先灰了心、丧了志呀。"黎蔷微蹙着眉,眼底满是担忧。
"你要不要好好的哭一场,我们不会笑你的。"御火想将她搂进坏里。"我宽阔的胸膛先借你用用。"
"谢谢!真的不用。"织瑾用手抵着他的胸前,摇着头。
如果说世上有什么是最令人痛心的事,大概不会比被自己信赖的人耍着玩,还更令人心痛吧!
"你疯啦?你要娶织瑾姊?"若欢听到御火这个馊主意,马上站起来高声反对。"如果弄假成真,那姊姊不就真的要嫁给你了?不成!不成!我反对。"她没好气的瞪了御火一眼。
"那只是假的,又不是真的要瑾儿嫁给我。"御火无辜的讪笑着,嘴角露出不自在的笑容。
"我赞成御火大哥的方法。倘若飒风是真心爱瑾儿,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黎蔷也同意的点点头。
"你也疯啦?这可不是办家家酒。如果失败了,那就真的回不了头了。"若欢心中不由得起了惊惶。
"不成!这事关重大,可不能儿戏。"敦儒也被织瑾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爱情这东西真的好苦,而我真的累了。"织瑾轻柔的回答,内心的伤痛却啃啮着她。
"你在逃避!"若欢一针见血的说出症结所在。
织瑾回视着她,想不到若欢已经洞悉了她的心,看着她关怀的眼神,织瑾坚固的心墙差点就瓦解了。
"当年我不与你争,是因为公子深爱着你,今日如果你真的嫁给御火大哥,你要公子怎么办?殷儿又该怎么办?"
"殷儿是季家的子孙,这一点是不会变的。"织瑾幽幽的看着大家,眼神有些悲伤、有些无奈,更有着苦还的惆伥。
"好!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大不了我找季老爷说清楚去。"若欢轻咬着唇,决定去找季闵,说什么也要阻止他的一意孤行。
"若欢你"展风拉着若欢着急的语不成句。
找师父去?天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师父的脾气怪的吓人,而且喜怒无常,可不是随便人惹得起的。
"你们放心,我敢打赌义父和飒风绝不会让瑾儿嫁给御火。"敦儒想了想之后,也赞成这个办法。
"敦儒和御火说的没错,师父和飒风是不可能让瑾儿嫁给御火,否则殷儿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飒风,他光恨就很死他们了。"展风经过一番深思之后,也非常赞成这个方法。
"只不过你们两人一定要非常小心,不可让他们俩看出端倪,否则就前功尽弃了。"御火接着说道。
"那么我们就来分配一下,下一步该如何做"
"娘呀!你想离开殷儿,是不是?"季殷天真的脸上布满了担忧与恐惧。
织瑾神情黯然,别过头:心头微微一紧。"殷儿,你还小,很多事你现在还不能理解。"
季殷的心,因她的话而揪成一团。"娘!你是不是不要我和爹了?"
织瑾迎向他焦急的眼光:心中揪痛如刀割。"娘没有不要你,只是娘累了,娘想要有个人来关心娘,就像娘喜欢殷儿、关心殷儿一样。"
"我不要!我不要娘嫁给御火师父。"季殷尖声喊叫,泪水夺眶而出。
季殷的话令她好心痛,伤害他不是她所愿意,不过为了能让一家人团聚,她也只能遵照大家所商议出来的办法,走这招险棋了。
"殷儿,原谅娘。"织瑾耐心地安抚着他。
季殷跪了下来,"娘!殷儿求你别嫁给御火师父,好不好?"
他喑哑的声音,让织瑾忍不住长叹一声。"让娘考虑考虑好不好?"
她透过薄晕的泪光看着季殷,泪水不自觉的滑落下来。
季殷将微冰的手伸到织瑾手中,紧紧的拉着她。"娘呀!是不是殷儿惹你生气了,所以你才会有这个念头?"
"此事与殷儿无关。"对他摇摇头,她嘴里不断喃喃自语着。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讦?这情字何其磨人呀!
"我知道了!是因为爷爷将娘和爹分开了,娘伤心难过,所以才会想找个人安慰你、照顾你,是不是?"季殷语不惊人死不休般的询问着。
织瑾身子微微颤动,"殷儿,你的早熟,实在教娘心疼,这不应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
不!她不要再因她与飒风的事让季殷忧心,他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他的世界中应该只有读书与玩乐,不该将大人世界中的恩怨情仇,一并纳入他脑海。
黄昏的林苑中,开始笼罩着一层薄薄迷雾,织瑾的心却因为季殷的一席话而揪疼着。
季殷因为无法劝动织瑾执意嫁给御火的心,而开始寻求帮助,当然刚开始他在敦儒夫妻还有其它两位师父身上就碰的满头包。
"殷儿,感情的事,不是你和我们所能主导的。"展风对他晓以大义,并拒绝加入他的行列之中。
"御火师父"季殷转而将希望投注在御火身上。"殷儿求你不要和娘成亲好不好?"
他摇摇头,"殷儿,你这教我很为难。"御火对他摊摊手,无奈的表示他爱莫能助。
"御火师父,求求你啦。"季殷头低低的,嗫声说道。
"殷儿,解铃仍需系铃人,你何不去求你爹和你爷爷呢?"御火趁机鼓动他,他知道依季殷的聪明才智,一定有办法打动他们两人固执的心。
"谢谢!"季殷听他这么一说,马上高兴的手舞足蹈。"好,我先去找爹,不过请两位师父暂时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我爷爷。"说完他随即旋身飞奔出轩。
"嗯!记得快去快回。"他们两人一再叮咛着。
待季殷走远后,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展风不时对御火露出贼兮兮的表情,御火则不时对他挤眉弄眼,暗示着他们的计画终于得逞了。
拂堤外的小木屋里,飒风正在帮村里的居民看诊,以往这是织瑾的日常工作,可是自从她被季闵禁足后,飒风便接下这份工作。
"爹爹"季殷人未到,却已先声夺人的扰乱了飒风诊疗的情绪。
"柱子,按照药方抓药给这个大婶。"飒风匆匆结束手上的工作。
这时,季殷早已冲了进来,胸前因喘息而剧烈起伏。
"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飒风一把抱起他,将他置于大腿上,帮他拍背顺气。
"爹!娘要嫁给御火师父了。"季殷顾不得气喘吁吁,憋着气将话一古脑儿地全部说完。
"什么?你娘要和御火成亲?"飒风条地打了个冷颤,脑海中间过织瑾依偎在御火怀里的模样。
天呀!如果真是如此,那还不如拿把刀子将他杀了,免得他因心痛而死。
"殷儿,这是真的吗?"他急切地追问着。
"嗯。"季殷垮着一张脸,神情黯然地点点头。
飒风愣住,难道这就是织瑾最后的抉择?她真忍心投入别人的怀抱,从此断了这份相思、了去这份苦。
他可以想象她作这决定是下了多大的勇气,她心中一定对他伤心失望透了。
不行!他非得进拂堤见她一面不可!
"殷儿,帮爹一次,带爹进拂堤,爹无论如何都要见你娘一面。"他非得见她一面不可,他要当面问她,这么做她就真能忘了他?
"行不通的。爷爷知道你就在拂堤外头,他一定不会让你进来的"如果能他早就做了,何苦每一次都要求着师父们帮他把关,冒着被责罚的危险,偷偷溜出来。
"那么想办法将你娘带来。"飒风退而求其次的找寻另一个方法。
"娘,她被爷爷禁足,最多也只能到药园子。"
若不是织瑾生性恬淡,否则这种足不出户的生活,真是会闷坏人的。
"那么你可不可以请敦儒舅舅出来一趟,爹求他帮忙。"左也不能,右也不行,飒风真的是急坏了,眼底藏不住的焦急,让季殷也感到不安。
"我试试看。"季殷想了一下点头答应。
"尽快!"飒风郑重地握着他的手,将这重责大任交托在他身上。
"好。"说着,季殷已经跑离了药铺,一路往拂堤飞奔。
季殷才刚踏进拂堤大门,就见到季闵站在门口。
完了!季殷脸色一阵惨白,一颗心也开始忐忑不安的狂跳着。
几位师父和敦儒舅舅的脸色更是如临大敌,不时的对他使眼色、打暗号。
"爷爷!"季殷看了他一眼,小声问候着。
"你跑去哪里了?"季闵见他额前生汗,小脸蛋整个红扑扑的,不断喘息着,想必又做出了什么淘气的事。
"我"季开心虚的不敢抬头看他。
"过来。"季问还以为他是因为贪玩所以不敢直视他,于是将口气缓和下来,伸手招他向前,柔声说道:"下次别玩的这么野,爷爷有好多绝学等着教你呢。"
"是。"季殷发现季闵不知道他私自外出的事,高悬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进去找你瑶儿阿姨,帮你把脸洗一洗。"季闵捏捏他的小脸蛋,笑着说首。
"好。"季殷转身往房间的方向走去,临出大厅前向敦儒使了个眼色,然后才迈开大步离去。
大伙见到季殷仓促回来,不禁替他捏了一把冷汗,直到他安然退身后,这才敢将早已憋不住的气息大声喘出,揪着的心也才得以落地。
还好这孩子机灵,要不然他只要出了点小差错或是露出个小尾巴,那么大家真的就只有跟着陪葬的份了。
季闵转过身,冷声警告着:"你们给我听着,严加戒备,绝不准让那兔崽子进来,否则你们就提头来见。"他绝不容许任何人坏了他的大事。
至少现在不能,因为他还没玩够,对飒风的惩罚,也只是个开端而已!
"是的。"大家一致回答着:心里却暗暗吃惊,难道最近的行动,他已经看出端倪?
如果是,那么以后的行动恐怕就得多加小心了。
计画如火如荼的展开,飒风仍不得其门而入,只能在外头干著急。
这天,季闵有事出去,敦儒才有机会到药铺子找他。
"你有事找我?"敦儒轻哼一声,有一丝不耐烦。
"瑾儿要嫁给御火,这件事你知道吗?"飒风冷峻的黑眸闪动着。
"知道。"敦儒不多加理会,自顾自的拉了张椅子坐下来,倒水喝,动作一点也不因他的问话而停顿。
"知道!那你还坐视不管?"飒风气愤的将他手上的杯子拿开,双手拽住他胸前的衣襟,硬生生的将他拉离椅子。
敦儒用力甩开他的手,一副气定神闻的拍平身上衣服。"只要两情相悦,你说我有什么理由反对他们?"
"你"飒风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走动,舒缓自己的情绪。
"解铃还需系铃人,你都能漠视不管,我这个外人还能说什么?"敦儒凝视着他忧郁、深沉的眼眸,坦荡荡的将话摊开来说。
"你要我去找他?"飒风不相信的问着。
"除了他,你还能有什么好方法?想进拂堤,你是不得其门而入,既然进不了,那你又怎能见到瑾儿?又怎有机会劝她改变心意?"他冷嗤着。
"去求他?"飒风气馁的叹口气。"你们可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如何?"
"知道,所以一切取决在你。"敦懦笑了笑,连声提醒着。"别忘了,他们婚期在即,可别等织瑾投入御火的怀抱再来后悔,那时可就后悔莫及罗。"
飒风间言如遭雷击,双手隐隐发抖,心犹如刀剐一般。
"御火呢?"
"你找他没有用,因为这桩婚事是瑾儿提出来的。"
"为什么?"飒风嘶声问道。
"哀莫大于心死,或许她是为了忘了你,不想让你在义父与她之间为难,所以就只有选择与你来个一刀两断。"
"不!我绝不允许。我去找他,求他成全。"飒风壮士断腕般的下定决心."义父他上京城去了,因为他约了你师兄在暮云山庄谈事情,所以你只要回暮云山庄应该就找的着他。"
"帮我照顾瑾儿。"飒风抓住他的手郑重地交托着。
随即,他交代伙计关门歇业,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京城内景象繁华,一波波的人潮加上喧哗的吵杂声,将整个市集衬托的更加热闹非凡。
飒风并没有在市集中多作停留,他轻巧的闪过汹涌的人潮,一路马不停蹄的往暮云山庄奔驰。
"师兄!"
飒风大剌剌的冲进大厅,根本不等候下人的通报;他的进入,随即打断了冷尘和季闵间的谈话。
"如此放荡不羁,成何体统!"季闵对他的率性行径,忍不住出言训斥。
飒风这次学乖了,并没有出言加以反驳。
"飒风,你怎么回来了?有事?"冷尘见他一脸焦躁的模样,肯定是有重大的事找他。
"没有。"
"没事?那你一路大声嚷嚷干什么?哼!"季闵对他的回答嗤之以鼻。
"你"飒风目光如炬,胸中怒火几乎迫不及待的要宣泄出来,幸而冷尘适时打住他。
"飒风,不可放肆。"冷尘厉声打断他。
"算了,我这次回来是来找他的。"飒风目光炯炯地直视着季闵。
"找我?我们之间会有什么好谈的?"季闵老奸巨滑的打哑谜。
"我听说瑾儿要嫁给御火,我希望你能放了她。"飒风紧咬着牙根,二话不说的跪了下来。
"你"季闵当场被他的举动还有那席话,震的说不出话来。
"此事当真?"冷尘诧异的接着问道。
"千真万确。"飒风心痛的点着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还跪着做什么,快告诉我怎么回事。"季闵一时忘了两人间的恩怨。未来的媳妇儿要嫁给别人,这还有戏唱吗?
何况他本意就并非要拆散织瑾和飒风的感情,怎么事情的转变竟出乎他的意料。
"我已经跟敦儒求证过,证实了这件事。"他的心整个纠结起来,深深的伤痛浮在脸上。
"他竟敢背着我去找你"季闵暴怒。
"爹,求你正视这件事情好吗?你恨我、怨我,这是你我之间的事,请你不要迁怒他们,殷儿是我的儿子,父子天性,求你不要拆散我们,也不要拆散我和瑾儿。"飒风掩不住心中的焦急。
"你叫我爹?"季闵因他的这声呼唤,气全消了,眼中闪烁着泪光。
有多久不曾听到飒风这么亲切的喊他,他几乎不记得了,这一声呼喊就宛如天籁般的悦耳动听。
"你本来就是我爹。"
季闵因他的话而怔住了!
"师父、飒风恭喜你们。"冷尘爽朗的笑着,随后转身离去。
大厅内,两个人互望着对方,半晌后,相视而笑。
"我们父子俩好久没有这样正视过对方。风儿,你长大了。"季闵拍拍他的手感叹道。
谁也没想到,郁积多年的心结,居然会因飒风的一句"爹"而化解。
"爹,你也老了,不过老当益壮。"飒风面带笑容,双眼凝视着他。
"先损后夸,哪时候你嘴上功夫变这么好了?还有你每次老是你、你的叫,一点也不知道尊卑,下次不准这么叫。听到没有?"他摇头笑道。
"喔。"飒风眼神中流露出狡猾的眸光。
"你这浑小子,死性不改。"季闵笑斥道。
"你童心未泯,跟年轻人计较这么多做什么?"飒风也反讥回去。
"说的好,嗯!我喜欢老顽童这个辞儿。哈哈!今晚,我们喝个痛快,找你师兄和萧沂作陪?"
"没问题,不过恐怕有人会抗议喔。"
"谁?"季闵不解。
"你说还有谁,当然是萧沂的妻子呀!"
季闵还是不懂。"她?为什么?"丈夫都回来了,喝个酒有什么好抗议的?女人家就是心眼小了点。
"你不知道吗?他们正在努力『做人』呢!"飒风再也忍不住的笑道。
"哈哈!那他们应该来找我,我最近研发一种药丹,效果很好。"季闵终于听懂了。
"爹,那你何时再指导我医术?"飒风马上趁机要求。
"你找瑾儿就够了,她的医术几乎要凌驾我了。"他虽然摇头叹息着,不过眼中却满是激赏。
"哦!原来爹已经黔驴技穷了。哈哈!"飒风这才知道,原来两个人和平相处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而且谈起话来也显的愉快多了。
"你就只会糗爹,有本事你也向瑾儿看齐。"季闵被他看穿了心事,顿时羞惭的脸都红了。
哈哈!好久好久他们好久没有笑的这么开怀过了。
看来织瑾与飒风的复合应该不是难事。
两人策马奔驰,急忙的回到拂堤。
"义父您回来了。"敦儒马上唤来丫鬟呈上一杯热腾腾的香茗。
"瑾儿要嫁给御火,你们怎么没有告诉我?"季闵冷声间道。
"我以为义父你早已知情,何况大家都知道这件事,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敦儒心中窃笑,计画终于得逞,现在就换他们替织瑾出出心中的怨气,反整他们了。
"你是在骂我老糊涂?"季闵责备道。
"敦儒不敢。只是义父您最近的心思都放在惩罚飒风上。"
"这是谁提议的?"
"是瑾儿。"
"你为何知情不报?"季闵这下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孩儿以为这是义父的决定。"
"咳!她是我季家的媳妇,怎么可以嫁给御火?"季开双眉一紧,没好气的啐骂着。"这御火脑筋糊涂了是不是?否则怎么会答应瑾儿?"
"孩儿不知。"敦懦强忍着笑意,赶紧将头低下,以免露出马脚。
"你去把瑾儿找来"季闵脸上布满陰题。
"是。"他话还没说完,敦儒身子一闪,已经离开大厅,脸上震出神秘又狡猾的微笑,幸好他憋功一流,否则真要穿帮了。
这时一直躲在厅外偷听的季殷,也按捺不住地跑了进来。"爷爷,殷儿不要娘嫁给御火师父。"他哀声乞求着。
"殷儿乖。爷爷会处理一切,保证你娘不会嫁给御火。"季闵抚去他脸上的泪痕,柔声安抚着。
"嗯。"季殷硬挤出一丝笑容,眼里还是带着满满的担忧与不安。
"你娘最近好吗?"季闵心疼的搂住他,才五岁大的孩子,已然生活在不安与恐惧之中。
他侧着小脑袋瓜想了一下之后,答道:"不好。"
"不好?"季开诧异的看着他,"为什么?"不是都决定斩断情丝了,这会儿又怎会心情不好?
"娘都不笑,殷儿好久都没看到她笑了。"他眼中难掩担忧之情。"爷爷,你让爹进来好不好?"季殷深怕他有所不高兴而压低了声音,嗫声问着。
"你想你爹?"
"嗯。"他点头如捣蒜。"为什么我们一家人不能住在一起?"
"谁说我们不能住在一起?等爷爷把事情处理完,就让你爹进来陪你玩,好不好?"
"好!"季殷马上乐的手足舞蹈,高兴的大声叫着。
"那几位师父教你的武功可学好了?"季闵见回廊里缓缓走来的织瑾,于是想将季殷这个小不点儿给打发掉。
"我这就去练习。"聪明如斯,季殷哪会不了解他的意思,他立刻一溜烟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