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服器 第二章
Ifadogwillnotcometoyouafterhavinglookedyouintheface,youshouldgohomeandexamineyourconscience.
──WoodrowWilson
随著春天的脚步,她们的新生活进入了规律的轨道──
翟净-跟张莉英的工作性质虽然不同,但都需要轮班。由於两人每月各有八天假,除非巧合,否则一半以上的时间,家里都有人照料的。
不过,翟净-还是尽量在每天出门前,骑著脚踏车带火腿出去跑跑。
大型犬需要较大的活动空间,仅是前後院的活动范围对火腿是不够的,尤其好吃的火腿食量特大,更需要适当的运动。
「火腿加油!」翟净-帮狗狗打气,双颊因运动而红粉,自然卷的长发紧紧扎了马尾垂在脑後。
连著几日的好天气,正午的气温应该已达二十七、八度了吧?她一手扶著脚踏车把手,一手拭汗;保持小跑步的火腿早已垂著长长的舌头喊热,不时投以可怜兮兮的哀求眼神。
「好啦,要回家喽……」想想也绕了好大一圈了,连她都觉得快吃不消了,何况是没有汗腺散热的狗狗。
翟净-掉转方向,往自家方向骑去快到回家必经的社区时,发现路中央停了辆搬家公司的大卡车;她缓缓放慢速度,顺著斜坡慢慢滑行下去。
她不怎麽经意地注意到,卡车上只剩包里家具的护垫、橡皮绳,应该已搬完东西了。
这时社区大门开了,走出几名身材结实的工人,还有一男一女,他们走到卡车驾驶座附近停了下来。
随著与卡车距离的拉近,翟净-隐约听到谈话声──
「老板,下次要搬家再找偶,哈哈……」台语口音的中年嗓音。
被称作老板的男人语气很阿莎力说:「多谢哩啦!这钱请大家喝啤酒……」
「……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走就晚了……」吴侬软语的好听女声,像歌唱般穿过空气。
「呵……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先前的中年男人口气惊喜,看来这老板很大方哦──翟净-迳自猜测著。自大卡车右侧经过,不料火腿突然来个紧急煞车,虽不及防,她差点连车带人摔倒!好不容易右脚著地撑住,还来不及叱喝火腿,发现系在把手上的皮带经这一扯松月兑了,正想伸手绑好,孰料火腿突然一挣,快速地朝左侧奔去。
「火──」她还来不及唤完狗儿的名字,就听到高分贝的连连惊叫──
「啊!啊!啊……好可怕……快把它赶走!」
顾不得什麽,翟净-把车往地上一丢,跑过去──「火腿!不行!火腿──」她边跑边嚷著。
拐过大卡车车头,入眼即看到火腿雀跃地围著一位尖叫不休的小姐打转。
能让火腿显得如此精神的只有──食物!
翟净-立即寻找引起火腿蚤动的主因;她刚发现目标,火腿已经抢过战利品咬在口中,喜悦地摆动尾巴随地卧下,喜孜孜用前脚压住散发食物香味的袋子,准备大快朵颐一番……
「不行!」翟净-飞奔过去,伸手抢回食物袋,并以身体压制住挣扎起身的火腿,狼狈抬眼。「真对不起……吓到你们了……」
朱毅两道浓眉困惑拱起,恍然大悟一喝:「又是你!」
混乱中,翟净-分神仰望,是上次那个凶恶的男人──她面色一紧,猛然低下头,牢牢抓好火腿的项圈,急欲带它离开;但,受食物诱惑的火腿趁机张口咬住食物袋,她慌忙扯回,火腿抵著前脚,轻松地将食物袋拉回,她出声叱喝火腿──「不行!」使力将袋子拉回,就这样一拉一扯……一拉一扯……
朱毅兴味盎然地看著人狗拔河,一副事不关己的痞样;倒是旁边的搬家工人哈哈笑著,其中一位较热心的嚷道:
「小姐,你抢不过它啦!乾脆让它吃一吃啦!哈……」
翟净-顿时想起旁人的存在,意会到自己成了众人注目焦点,突生的不自在感令她动作一滞!再眨眼,那袋食物已完全落入火腿口中,火腿叼著食物傻笑,钮扣般大的黑眼无辜地望著她,讨好的尾巴啪啪啪啪拍击著地面。
翟净-不得不放弃,吁口气,她尴尬地抬头将视线固定在一脸惊魂未定、攀附在凶恶男子身旁的美丽小姐身上,带著深深歉意说:
「真对不起,吓到你了──」
「你怎麽可以让它这样出来吓人!」美丽小姐按著喘息起伏的胸口,衰弱地责问。
「对不起……」翟净-脸颊微红,不知所措地再度道歉。「呃……那包东西多少钱?我赔给你。」
「谁要你赔钱!下次别让它吓到人了。」美丽小姐嗔怒地说,恐惧的眼神飘向一旁高大得吓人、毛色一块黑一块白补钉似的大狗,不由一阵抖瑟。
「真对不起。」翟净-弯身一鞠躬,扯著火腿打算尽速离开。
从头到尾彻底被忽视的朱毅突然出声道:「喂,你没事做,一天到晚带狗出来溜吗?」
翟净-佯装没听到,用力扯著一点都不合作的火腿移动。脾性执拗的朱毅没得到答案是不会罢休的,他加大音量喊道:「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忘了你那只小黄狗在我鞋上乱撒尿,还没跟我道歉咧!」
眼看对方理都不理,迳自埋头连拖带拉带走那只爱吃的笨狗,朱毅纳闷地嘟囔:「搞什麽?理都不理我?!」他走到脚踏车旁站定,结实的手臂握拳撑腰,发现忙著固定那只笨狗颈上系绳的她真把他当隐形人看待。
牛脾气一来,朱毅心情极不爽快地张口欲言,他微眯的眼尾瞄到她左耳上戴著的可疑物品──靠!她该不会是戴著耳机,才没听到他说话吧?没多想,他长手一伸,粗鲁地扯下她左耳上的……咦?!朱毅瞪视手掌上的「东西」,这不是耳机,这是助听器!
「你……你是个聋子?」
朱毅意外地怪嚷,询问的视线迎上面色青白的翟净-;她惊骇圆睁的眼眸,凝住数秒,迟缓地眨了一下眼,难堪的红热倏地攀上脸颊,逼出莹莹颤动的泪珠,骤然,她跨上脚踏车,狂驰而去
「-,我……我……你的这个……」朱毅张大口,望著手上的助听器,难得的说不出话,对著空气支支吾吾。
☆☆☆
「你的饭盒。」
「谢谢。」翟净-抬头看到表妹张莉英柔柔地笑了,「今天怎样?」
张莉英勉强挤出的一丝笑容,在翟净-充满同情的注视下,瞬间崩垮,她哀嚎著:「不好,很不好,糟透了!」
「你不会跟病人吵起来吧?」翟净芬紧张地问。
「还好啦。那病人实在超低级的,我只不过帮他怞个血,他就一个个点名问候我们的祖先,祖宗八代都给他问候到了!」想到那情景,张莉英肚里的火又开始冒起来,「看他满嘴脏话,真想把他丢进蒸气消毒机里去!」
护士的工作不但繁琐,压力也大,同时得应付医师跟病人的要求,要是遇上了挑剔的病患家属更是动辄得咎。最近,张莉英的单位来了位非常难缠的病患,骂哭了不少护士,今天轮到张莉英上场,翟净-心里满担心的,还好没发生什麽事。
她说:「还好你没跟人家吵起来,算是有进步,呵……」
呃……张莉英心虚的吐舌。
「吵是没吵啦,不过我忍不住还是问候了他妈妈。」
「啊?你跟病人对骂脏话?!」翟净-瞪大眼。
「我哪敢,护理长会骂人的。只是那病人出口必成「脏」,实在令人受不了,我可是很有礼貌地跟他说:「谢谢,我也问候你妈妈,祝您早日康复」。」说著,张莉英脸上竟然露出得意的表情,「我可是半个脏字也没说,他听不惯国语,根本不知道我骂他,嘻嘻,」
「你喔……」翟净-叹口气、摇头,「实在拿你没办法。」
「我苦中作乐嘛,希望他赶快出院。」张莉英握手祈祷。
「呵,你累了一天了,快回去吧。」
「嗯,我得赶快回去,你不在,ㄚ麦就会投奔我的怀抱,唯有帅狗丫麦才能安抚我受伤的心灵。」张莉英淘气地眨眨眼,「我走喽!喔,对了,晚上要不要我到车站载你?」
翟净-摇摇头。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明天还是白班,应该早点睡。」
「别提醒我」一想到需要早起,张莉英就觉得头疼!要是能一直上小夜班该多好,不但有加班费,还能睡到中午才起床。「睡前我会让ㄚ麦跟小玉到院子溜溜,拜喽。」
「等一下,」翟净-想起一件事,「叮当说这个礼拜天动物协会在国父纪念馆举办的园游会需要义工,要不要一起去?」
「好呀。」
「就这麽说定了。」
翟净-跟表妹张莉英挥挥手,先将晚餐放一边,埋首忙著将新进的期刊建档上架。
她服务的这所图书馆是中大医院附设图书馆,虽然设立时间只有短短几年,但已有数十万本藏书,尤其是医学类书籍更是丰富。除了医院的医护人员,病患、病患家属也可凭医疗证件租借图书馆藏书。
最近在医院院长指示下,还在医院设立了行动图书馆,每个楼层都有个图书资讯站,透过电脑连线,病患或医护人员可以立时查询到需要的书籍并预约,图书馆馆员会定时将书籍送到院区,提供最快捷的服务。
接近图书馆闭馆时间,翟净-收拾手边的工作,关了电脑,起身活动活动僵硬的肩部、酸涩的眼睛,视线落在另一位女同事陈怡静身上,她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怎麽了?肚子不舒服吗?」翟净-关心地问。
怀孕六个月的陈怡静左手搁在凸起的肚子上轻抚按摩。
「没事。我刚贪快,一口气搬了太多本书,宝宝在抗议。」
「你应该叫我帮忙的。这些书也是要搬上推车的?我帮你──」翟净-把陈怡静已经整理好要送到医疗大楼的书都放上推车,「这些书我送过去,你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我真的没事了。」陈怡静不好意思地推却。
「小心一点比较好。」翟净-不让她有再拒绝的机会,说:「我很快就回来,你等我一下,待会儿我们一走。」
☆☆☆
「老大,待会打算到哪里去happy?」整形外科总医师熊一力神色谄媚地问。
朱毅没耐性地接过熊一力递过来开完刀需要签写的一些文件,潦草地在上面签名。「你今天好样的,排我连开三台刀,开到现在──」他恼火地瞄了一眼附近护理站的时钟,「到现在快九点了,还巴望我带你去享乐!免想!」
火气正旺的朱毅将手中的文件甩回熊一力胸前,扭头就走。
「老大、老大!你听我解释嘛!」熊一力急急追随在後,「这实在不能怪我,是麻醉科医师调配出了问题,早上主任开的刀也延误了些时间,才会……」
朱毅猛地停住,反身指著熊一力的鼻尖,口气怒暴:「你给我──」
「朱医师。」两位迎面而来的护士笑眼盈盈地跟朱毅打招呼。
朱毅立时忘却坏心情,本能地露出招牌的坏男人勾引眼神诱惑地打量她们,其中一位护士因此而红了粉颊;朱毅坏坏地勾唇一笑,两位护士羞赧地对他轻轻眨眼,抚著胸口快喘不过气似地与他擦身而过;朱毅如同变戏法般瞬间又拉下脸,揪起熊一力的衣领,继续未完的恐吓:
「下次,你再让我超过七点下班,你看我怎麽修理你!」
「是!是!我下次一定注意!」熊一力举手发誓。
记起迟到的约会,朱毅低咒,放开熊一力,月兑上的白袍,往表情呆滞的熊一力身上一塞,不留情面地说:「不要再罗哩巴嗦地跟在我後面,像只哈巴狗!」
熊一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快速左右张望,见四周没人,他松了一口气,盯著朱毅离开的背影半晌,确定他走出听力范围後,压低声啐道:
「马的!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看在你老爸是院长,我会甩你!?」他把朱毅硬塞给他的医师袍泄愤地往地上一扔,一脚踏上,用力踩了几下,转身要走,又回过头,直瞪著地上印上脏污鞋印的白袍,再看看距离十公尺远、正在等待电梯的朱毅背影,猛吸口气,咬紧牙根捡起白袍,一转身,看见自己映照在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上扭曲的倒影──
猛然对上粗暴的眼神,翟净-不由心头一跳,受惊地睁大眼。
熊一力误以为被识破真面目,狼狈地发火,失控地大声咆哮:「看什麽看,你哪个单位的?!模鱼模到这里来!」
「我──我不是──」翟净-吓得放开手中的小型推车,退後一步;送书车往前缓缓一滑动,滑轮堪堪擦过熊一力左脚的高级皮鞋──停住。
「你这是什麽态度?!敢用推车撞我!」熊一力已从推车上的图书馆标志猜到翟净-是从附设图书馆过来医院送书的。
不耐烦等待电梯的朱毅听到咆哮声,不经意回头一瞥──是她!不加思索,他自动移步,快速走向她的所在之处。
「我没用推车撞你,这是不小心的。」翟净-蹙眉,试著厘清误会,心底疑惑著怎麽这个人这麽蛮不讲理?
「说句不小心就没事了吗?!你的推车可是撞到了我的脚!」
「要不要我帮你办住院呀?」
熊一力倒怞口冷气,僵直地回视朱毅。
「呃……老大,你还没走?我……我只是跟她开开玩笑,好玩嘛。」
朱毅两道浓眉不爽地纠结,不以为然地斜睨熊一力一眼,「我怎麽觉得很难笑。」
「嘿嘿……」熊一力尴尬地乾笑。
朱毅将注意力转向「她」,眼一眯,注意到「她」的耳畔,纯粹疑惑地问:
「你没戴助听器,也听得到别人说话?」
翟净-下意识地模模左耳,想起那日发生的事情,抿紧下唇,不发一语,自我保卫本能启动,直觉想远离这个有如恐布分子的粗鲁男;她反身推著图书推车拔腿就跑。
又来了!朱毅瞠目一瞪,惯性且自动地追逐「她」的背影;熊一力一愣,也跟上,边跑边问出心头的疑问:「老大,你们认识?」
「没你的事,别妨碍我!」
朱毅没耐性地一吼,加快跑步的速度,不信自己会跑输一个女人!
他眉一扭,视线追随前方移动的身影。咕,那女人想跑就好好跑,干嘛没事还带著推车一起跑,这样他还追不上「她」不就糗呆了?想到这,朱毅表情一紧,加大步伐。
啪哒!啪哒!回荡在走道上、越来越接近的疾步声,驱使翟净-尽管肺部缺氧疼痛著,仍然使劲地跑;受追逐而产生的逃月兑本能掩盖了理性的思考──她为何要这般拼命地跑?她并不怕他呀……只是不想理他。
两人一前一後,沿著口字型的医院大楼跑了一圈,朱毅一路咒骂声不断。逊毙了!他竟然跑不过一个女人,还气喘得像个老头!
马的,他傲人的体力到哪里去了?
该死的月复部阵阵绞痛,他不得已停住,扶墙喘息。突然记起,忙碌的一天,只吃了早餐,呼!他如释重负,就说嘛,他怎麽可能会体力不济。
深呼吸几次,朱毅露出不服输的神情,不管怎样,跑输一个女人都是丢脸的!
翟净-觉得自己的腿快不听使唤了,她的步伐紊乱,不时颠踬,一个不小心往前扑跌,手中的推车撞上了墙,她仓卒地稳住,用力汲取空气中的氧气,紧张地回望,看到朱毅停在距离不到十公尺处──松懈感冲刷过紧绷的神经,眼前一片花白,她双脚无力地颤抖,好想一坐下。
她也跑不动了?朱毅长长吸一口气,心里稍微平衡,压著怞痛的胄部,他皱眉扭眼的直起身
啊……他……他……竟然又朝她移动了!就像惊悚电影里常出现的情节──恶魔鬼怪永远会在你以为它被消灭时再度复活,翟净-就像电影里头饱受惊吓的角色,无助地瞪著朱毅迈开步伐,一步一步接近……她不由往後退缩,直到背碰上坚硬的金属平面……
她猛然回头──电梯!
想也没想,她按了向下键,电梯门神奇地立即开启;不加犹豫地,她不忘手中的推车,连人带车快动作地进了电梯内,猛力按著关门键,紧张的双眼眨也不敢眨,直瞅由走而跑、逐渐接近的朱毅。
翟净-揪心屏气,看著两扇电梯门以令人心跳停止的缓慢速度接近──二十公分……十公分…!五公分……三公分……两公分……一公分……电梯开始了往下降的动作,她像泄了气的气球,咻──滑坐地上。
☆☆☆
「怎麽就你一个?他们呢?」
朱毅匆匆赶到每月聚会的Heaven,只看到张汉霖一人坐在吧台前喝酒。
「我以为你今晚也会缺席。」张汉霖看到他显得意外。
「也?他们两个又没来?上个月也是,你不必说──」朱毅举手制止张口欲言的张汉霖,「想也知道他们肯定是回家抱老婆孩子了,啧!」
张汉霖露齿笑,看著一脸不苟同的朱毅说:「柏恩的女儿突然发烧;秉-──」
「小米饭发烧?怎麽没人通知我?!她没事吧?」朱毅跟好友江柏恩的女儿小米饭是「忘年之交」,两人交情好得连江柏恩夫妇都会吃醋。
张汉霖点点头。
「没事了,他们打过电话找你,不过你好像在开刀。」
提到开刀,想到刚才在医院里发生的插曲,朱毅脸色不由绷紧,一道仓皇奔跑的身影掠过脑中她就那样嚣张地自他眼前消失!胸口有说不出的郁闷,他对调酒师小刀说:「给我蓝色轰炸机,顺便给我弄点吃的。」
「怎麽?医院有事?谁惹到你了?」
朱毅-他一眼,不可一世地否认:「笑话!谁不要命,敢惹我。」她干嘛那样不要命似地跑给他追?他咬著牙暗忖。
呵,朋友多年,张汉霖早听惯了朱毅充满江湖味的用辞。
「那就是女人喽?」
「去!我直接从医院过来的。」
「看不出来你也会勤奋工作。」张汉霖取笑地举杯致敬。
「你少来!我的人生可是以玩乐为目的的,不像某些凡夫俗子。」朱毅特意露出不屑的眼神扫视张汉霖。
张汉霖作出个无辜的表情。
「你是说秉-吗?他确实是太「凡夫俗子」了,现在还在公司开会。」
「他白痴!把他家集团搞得越大,累的是他自己,笨蛋!」
「没办法,谁叫他想跷班两周。下个月是亦-的生日,他计画带她出国旅行,这是个惊喜,她还不知道-!你别走漏风声,不然秉-会找我算帐的。」
「真是受不了,他跟柏恩都成了居家男人。」朱毅厌恶地咋舌,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食物,饮了一口酒,脸上开始泛出笑容。「还是我们两个有智慧、有远见,看我们的生活多自在!」
张汉霖唇边含笑,从容地饮了一口酒。
「当居家男人也没什麽不好。」
「嘿!你别跟我说你也要效法他们步入婚姻生活!」朱毅警觉地打量。
「结婚没那麽可怕吧?」张汉霖因朱毅过度的反应大笑。
「一辈子只能跟一个女人过,这样还不可怕?」
「你去问他们两个可不可怕。」张汉霖转动著酒杯,语气问隐约带著羡慕。
「哼,他们两个是异类!」
「我们都过了三十了,难道你一点定下来的意思也没有?」
「人生七十才开始,等我七十岁再说吧!哈哈……」
张汉霖无奈地摇头,朱毅接下去说:
「到时候,如果家里的老人家还在罗嗦,我会考虑给他们一个交代的。嘿!我绝对会找一个让你们羡慕得猛流口水、才色兼具的美女,当然年龄一定是──」他越说神情越显得意。
「二十五岁以下。」张汉霖自动帮朱毅接话。朱毅有句名言「女人的折旧从二十五岁开始」,因此,他交往过的女人没一个超过二十五岁的。这也算对美丽女人几乎来者不拒的朱毅难得的一点小小的坚持吧。
想到这点,张汉霖打趣挖苦朱毅:
「你不觉得自己变态吗?七十岁的老头还打算娶二十五岁以下的女人,不怕力不从心?」话刚溜过舌尖,忍不住已爆笑出声。
「喂!你也太看不起兄弟我了,」朱毅斜睨好友,脸上勾起邪邪的笑,充满自信地说:「信不信我七十岁仍然是一尾活龙,桃花朵朵开,你肯定会嫉妒我的!」
「呵,真不晓得那些女人是看上你哪点?」
朱毅对著酒杯左右端详自己的反影;俊美、文质彬彬这类的形容词跟他是绝缘的,要是有人不怕死,敢把这类娘娘腔的同义词放在他身上,去他的,他绝对先赏他一拳。男人就要有男人粗犷的气魄,他可是深深自豪自己十足的男人味!
女人可是爱死了他强壮威武的体魄跟气概,飞蛾扑火似地一直扑过来,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此,从没遇过像「她」那样看他的眼神──「她」与众不同的反应莫名刺激著他。
「你看我最近有什麽改变吗?」藏不住心事的朱毅问张汉霖,张汉霖一怔,眼神露出个问号。朱毅左右侧转上半身说:「你看我这样有什麽不对?感觉很吓人吗?」
张汉霖应朱毅要求,仔细打量著他──外表的第一眼印象,没人会相信他是个医生;浓眉大眼、粗犷的性格五官,让人无法忽视,充满威胁的高大健壮身材,加上狂放不羁的态度,说他是个黑道大哥,绝对没人会提出疑问。
令人惊讶的是,粗鲁没耐性的朱毅的女人缘一直是四人之冠,只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句话套在朱毅身上是铁的事实。
「你别跟我说你改变性向,爱上我了,盯著我看半天,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张汉霖完全不动气,悠哉地说:
「你……一直没什麽改变,还是一副专门勾引良家妇女的坏人样。」
朱毅眯眼消化一下好友给的评语,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良家妇女看到我会害怕?」那麽「她」跑成那样是因为「她」很良家妇女喽?
哈哈哈!张汉霖失态地大笑出声。
「这点你也从来没变过!」
没耐性的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心眼、行事都是直来直往,除了花点心力吃喝玩乐外,其馀时候都是能省麻烦就省麻烦,能不动脑就不动脑,老是闹出直接解读字面意义的笑话。
「什麽这点那点的!」朱毅没耐心地打断张汉霖的回想。
「呵……没有。」张汉霖收敛笑意。「喂,我到底会不会让人害怕?」朱毅横他一眼,急躁地只想知道他要的答案。
张汉霖倏然凑近,细细端详朱毅。反常哦……他不是个会在意他人感受的人。
「谁说你让人害怕了?」
「咳……咳……」朱毅不自在地清清喉咙,「……要是有个女人,一见我就跑,你想这是什麽原因?」说完,他抹一抹脸,怎麽觉得脸上有些冒汗?
张汉霖睁大眼瞧向他,随後唇角缓缓露出别有含意的笑容──
朱毅突地一恼!
「-!你干嘛用那种暧昧的眼神看我?算了!你就当没听过这件事,」他手指著张汉霖威胁道:「还有,绝对不准跟那两个家伙提起!」
「我连什麽事都没弄清楚,怎麽提呀?」张汉霖摊开手表示无辜,轻快微扬的声调泄漏了他的戏谑之意。
该死!都是那个女人害的!爱跑就让她跑,他干嘛没事管她那麽多!
朱毅一口饮尽酒杯中的残液。
「不喝了,我先走,你付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