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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龄寡妇 第七章

第四章

庄严大气的宫殿里摆放了一个个的冰盆带来阵阵凉意,可大殿中数名穿着厚重官服的大臣们全都直冒汗,屏息等待着坐在上头的人做出决策。

穿着明黄袍服的男人板着一张脸,俊朗的脸上满是阴霾,他抿唇看着早已看过许多遍的奏折,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身为一国之君,虽然比不上开国拓土的先祖,但是在守成君主里,他却有自信算是做得不错了。但是近年来,天候不好,不是北方大雪就是南方大水受灾,耗掉了国库不少银两,后又出了桩江南弊案,几次派人去没查出什么成果,反倒差点引发民乱,现在又有海盗在沿海地区扰民,种种恶耗不断传来,他虽然有心操持,却也开始觉得有些有心无力。

因为皇帝长长的沉默,站在下头的官员们也有些骚动了起来。众人都明白,现在是多事之秋,这样的时期更需要用强硬的手段或法子来一一镇压这些乱象,因此所有人心底都浮现了一个不能说的名字——一个平日不会想起也不会轻易提起的人。

只是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也感受得到那人与皇上的不合,因此谁也不敢轻率开口,只能拐着弯暗示。

坐在上头的年轻皇帝垂眸沉思,心中有些恼怒和愤恨,光看刚才下头臣子们的眼神还有那瞬间沉默下来的逼迫态度,他就知道自己非得做出一个自己也不喜欢的决定来。

这样的情绪,让他沉默了许久还是没有说出定论。

下头的臣子们自然是不敢催促,但是经过冗长的等待,终于还是有人冒着大不韪而大胆进言,那人正是掌管户部的严尚书。

严尚书历经三朝,几乎六部都混过了,年事已高的他最后留在户部为国效力,他对朝里的困境相当明白,并且也算是看着当今皇帝长大的,多少明白他的心结。

但他想,个人心结归个人心结,现在可是朝廷大事,哪里能这样拖拉,于是就不管不顾的站了出来,目光炯炯有神,朗朗说着——

“陛下,臣以为当今乱象,还是该有个身分足够也有心计手段之人出马才能够平定。”严尚书也没直接说那人是谁,只是把两个最重要的点给说了出来。一是要有身分,一是要有心计手段,这样一来能选的人自然就少了。

寒风清微眯着眼,由上往下睨着大胆谏言的严尚书,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却也知道这既是逼迫,也算是替他搭好了梯子,那个决定,他不做不行了。

他短暂沉默后,沉声反问:“喔?严爱卿可有人选了?”

严尚书抬头,眼里发出精光,铿锵有力的道:“臣有人选,这人就是定南王。”

“定南王”三个字一出,许多曾经见过他手段的人都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即使是寒风清也不得不承认,若不是那人有着那种缺憾,对权力也没有,这龙椅自己坐不坐得上都是一个问题。

他在心中轻叹了声,表面上却是不动如山,淡淡的扫过其它人一眼,“有人有其它的意见吗?”

他这一眼扫过,从严尚书以下的官员全都跪倒在地,声音宏亮的同声道:“臣等无异议。”

所有人都垂首跪下,所以没有人看见寒风清露出无奈又自嘲的笑,但他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然后朗声说着。“既然众卿都没有反对,那就传旨意,召定南王即刻入京!”

旨意一下,所有人再次伏倒,口中高喊,“陛下圣明。”

寒风清不想听那些奉承的话,只挥了挥手让他们起来,然后自己转头就走。

走出宫殿,背对着随侍的宫人,他仰头看着高照的日头,心中自嘲的笑着。

是呀,他是圣明……圣明得只能仰赖那个人的能力,或靠那个人的心计手段来稳定朝纲。

真是有够圣明!

寒风清如何纠结,朝廷里又是怎么的风云变色,远在山中的齐媚娘和寒郸零全都不知,这时候的他们正处于一种诡异尴尬的气氛之中。

这奇怪的气氛是从寒郸零醒来那天开始的。

齐媚娘一边心不在焉的绣着衣裳,一边不时偷看着半躺在一旁软榻上看书的寒郭零。

至今已经过了四五天,尼姑庵被烧,里头的大小尼姑们去找另一座庵堂挂单就解决了住的问题,不过她就麻烦了,人家新的庵堂没那么多房舍,不能把她一起接过去住,她想,要不自己回家守孝也行,但她不好自己擅做决定,便托人问了武家,可却宛如石沉大海,没半点回音,看来是打算让她自生自灭了,得不到对方亲口允许,不得已,她只能暂且不顾礼俗,藉照料之名厚着脸皮在寒郸零这里住了下来。

他住的地方虽说是一个小院子,但左右两边也是各有一排房舍,不算大,不过安身却是足够的,在他的默许下,她便拎着自己的一点东西住进去。

刚安定下来,齐媚娘就忍不住开始想着那天他们没说完的话,还有两人的亲密接触。

一次次的想着,那样的场景让她又羞又喜又忐忑,因为从那天之后,她可以感觉到他虽然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却也有些不同。

尤其是他打算拉开两人的距离这点最为明显,虽然他的说话行事上看不出来什么差别,但是她是当事人,哪里有察觉不出的道理。

一开始她思来想去,不明白他怎么说了那样的话后就突然变了态度。

那该不会是在捉弄她吧?可后来她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因为他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

难道是因为她说错了什么不成?这样猜测的齐媚娘仔细的把自己那天说过的话一一翻出来在脑子里一再琢磨,最后想到的却是观月说尼姑庵被烧毁的事。

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本来两个人说得好好的,结果就在他以为自己没克到她,正要高兴的时候,却发现她还是受他影响了,只不过是晚点发作罢了,难怪他马上又退了回去,接着开始拉开与她的距离。

唉,只是即使明白了又如何?

她现在还是一个守孝中的寡妇,家里也不是富贵人家,甚至做的还是三教九流里的贱业,这样的自己,就连当初的武家也是看不起的,否则怎么会敢逼着她到山上来守孝,过后不闻不问,甚至吃穿用度全让她拿自己的嫁妆出来贴补?

虽然她有那样的八字命格可以助他摆月兑现在的境况,不过她不想用这个理由去逼他,要不,她齐媚娘成了什么人?

而她也不喜欢现在的状况,要嘛他就把她赶得远远的,告诉她,他们不可能,不要管她是不是无处可去、不要偷偷关心她,这样若即若离的最是令人心烦……

她越想脑子越乱,一个不小心让针扎破了手,她轻呼了声,含着自己的手指轻吮,然后急急看着手中的布料。

“还好还好,没弄脏了。”她松了口气。

“怎么了?”寒郸零放下不知看进多少的书,关怀的看着她。

齐媚娘朝着他笑了笑,只说没事。没办法,总不能把自己刚想的事情给说出来吧?

寒郸零也知道自己这几天特意拉开距离的事,她应该是感觉到了,但是他又能如何呢?

以前说要一起过,是因为她每天活蹦乱跳来找自己,以为她受到的波及小些,而他可以把她娇养着当做补偿,但如今明明知道自己靠近她的影响这么大,难道还能固执如常,即使毁了她也要让她守在自己的身边直到死去?

他挣扎着,也犹豫着,但总没有一个结果。

他都忍不住看不起自己,对于军国大事向来果断的他,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

说没两句,两人之间又陷入诡异的沉默,最后还是齐媚娘看了看天色,发觉已经不早了,才佯装自然的说着,“哎呀!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我去看看你那药浴准备好了没有。”

寒郸零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看着她急急忙忙的丢下针线跑了出去,心中全是止不住的苦涩。

不一会儿,齐媚娘不知为何脸色微红的快步走了进来,“那个……我搀你过去澡间吧。”

寒郸零大病之后身体还有些虚弱,平常都是观月或是观日进来帮忙,今儿个齐媚娘却说她来搀,他不免觉得怪。

不说男女之别,两人现在的气氛,若有亲密接触也着实尴尬。

他雏着眉问道:“观月、观日呢?”

齐媚娘有些不好意思,“观日一大早就去采买我们几个人要用的东西,观月刚刚把药浴的水弄好放在澡间里了,我模过,还是热的,不过却没看见观月,约莫是往前头庙里去了。”

有时候城里也会有人来找,但并不会找到这小院子里来,而是由前头的师父传话让观月、观日先去接了帖子,问明来意之后才报到寒郸零这里,由他决定来人是见或者不见。

寒郸零知道这是突发的状况,也不能说什么,只是,让她搀着自己去沐浴,或许还要让她帮着他解衣,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

他光想都全身不自在了起来,苍白的脸上带着些微红,一边挥挥手一边急忙道:“不用了,观月想来不久就回来,我等等……”

齐媚娘本来也是害羞的,但是看他这放不开的样子,反而又有了气势。

她没好气的瞋了他一眼,杏眸华光流转之间有些说不清的味道,“再等等水都凉了,难道还要让观月再帮你烧一次热水?那又要花多少的时间?万一拖延了吃药的时间,你这身子能拖得起?”

寒郸零不在意让观月再去烧一次热水,吃药的时间迟了他也不甚在意,但是显然这样的说法不能说服齐媚娘。

齐媚娘见他犹豫,忍不住出言挑衅,“怎么?难道你是怕了我不成?我一个寡妇都不怕了,你还怕什么?”

这种话都说了,寒郸零再别扭下去也没了意义,再推拖下去,那也太过刻意。

他装着毫不在意的点头,任由她搀着他一步步往澡间走去,只是一路上他发凉的双手还有她紧抿的唇,都说明了彼此的心情并没有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所谓。

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另外一个人的情绪,他们只专注在逼自己忽略彼此肌肤相触的地方,然后不断的安抚自己激烈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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