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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太犯规 第十三章

打开门,看见餐桌上摆了几道菜,烛台上点了三根长蜡烛,还有一束插在玻璃瓶中的鼠尾草,他顿时呆住了。

这时,毛真妍从浴室走了出来,见他回来,立刻对他绽开笑颜。

“你回来了?”

看着桌上的综合色拉、煎牛排、芦笋烩明虾、烤面包,还有蔬菜浓汤,他的疑惑全写在脸上,“这是……”

“我做的呀。”毛真妍走上前,“这些日子你帮了我很多,这是我唯一能报答你的方法。”

在他回来之前,她已在脑海里演练了N次。

她得表现得楚楚可怜、温柔体贴,她得说些能打动他、软化他的话,也许适时的有些肌肤接触更能收到成效。

男人是感官的动物,只要满足他这些需求,也许就能……打败他。

“亲爱的,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杰瑞看着满桌菜肴低低说。它们看起来,不算太好看,不过他很感动。

只是,这样的感动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他很快的便察觉到她的居心不良。

她不善于骗人、说谎,更不善于讨好、奉承别人,当她低声下气,必定有诈。

不过,他就爱这样的她。

“快,洗个手就可以开动了。”她催促着,等不及要看见他感动到不行的表情。

他去洗手时,她将部分的灯关掉,以营造更浪漫轻松的气氛。

她坐了下来,看着满桌的菜,不禁有点得意,她真是太厉害了,凭感觉居然也能弄出这些东西。

不一会儿,杰瑞回到餐桌旁并坐了下来。

他们面对面而坐,如芭蕾舞者的裙摆般款摆着的烛光,在彼此脸上曼妙的舞动着。她突然想起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如果那已是约会的话。

那是在他无酬帮她搬家后,她请他的第一顿饭。

因为手头不宽裕,他们挑的是一家坐落在巷子里的小餐厅,没有美轮美奂的装潢,没有训练有素的服务生,没有昂贵精致的餐点,没有年份适中的美酒。当时,他们一点都不在乎。

在铺着洗得有点掉色桌巾的小圆桌上,有一只电镀烛台,上头插了一根廉价的蜡烛,燃烧时还隐约散发一股怪味。

但他们还是不在乎。

他们只在意彼此,只专心一意的探索着彼此。

那时,那烛光在他英俊的脸上摇曳,教她的眼睛连零点一秒都舍不得自他脸上移开。

老天,她怎会想起那么久以前的事情?

回过神,她问他,“需要祷告吗?”

他来自一个非常传统的天主教家庭,虽然他并没有每个星期乖乖的上教堂做礼拜,但饭前的祷告却是不曾少过。

不过,他的祷词通常不长。

他一笑,低头,十指交握、神情平静的喃喃默念。

这一次,他念了好久的祷词。

当他结束时,她忍不住问:“你从没祷告这么久,怎么,你对上帝的要求变多了?”

他笑睇着她,“不,我在感谢祂。”

她扬唇,“感谢?”

“是的,感谢祂让我们相遇,感谢你平安无事。”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她的脸热了、红了,而她庆幸在这样的光线下,他应该看不到。

“开动吧,都快凉了。”她拿起刀叉,先切割着面前的牛排。

吃着她亲手做的晚餐,杰瑞满脸愉悦——虽然它们并不可口,而且她还别有目的。

吃到一半,他们聊了起来,内容都是一些过往的甜蜜回忆。

聊着聊着,她赫然发现在他们短短一年的婚姻当中,居然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原来,他们的生活里不全是争吵。

不知怎地,她有点难过以及惆怅。

她又想起贝里尼先生的话——世界上没有失败的婚姻,只有被放弃的爱情。

她跟杰瑞就是这么一回事吗?他们的婚姻不是无药可医,只是她弃守了?

当时她才二十一、二岁,洒月兑、冲动又专断独行,当她觉得两人不合适,当她在婚姻里感受不到快乐和幸福,她便拍拍走人。

若是她当时愿意冷静的、放慢脚步、并客观的去看待他们的婚姻,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突然,她惊觉到自己不是因为不爱他了才跟他分手,而是因为太爱他。

她怕有一天,自己不爱他了,而他也不再爱她;她怕有一天,松开手,甚至把对方推开的是他。

天啊,这个认知让她震惊又难过。

她爱他,一直还爱着他,她之所以离开他、推开他,是为了避免有一天被他推开。

就像她妈被她爸丢下一般。

原来妈妈的遭遇对她有这么深的影响,原来她渴望着爱情,却又害怕受伤。

“宝贝?”发现她突然安静下来,杰瑞疑惑的看着她。

她猛地回神,“什么?”发现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润,她连忙不着痕迹的抹去,然后一笑。

“你在想什么?”他关心的问:“突然不说话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从前的事。”她抬起头道:“杰瑞,如果我们当时没离婚,现在还会在一起吗?”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提出这样的问题。

他微顿,“你是说我们当时没离婚,终究会在几年后离婚?”

“我的个性和脾气都糟透了吧,”她苦笑,“在我们的婚姻里,我总是在生气,总是在对你咆哮,总是……我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妻子,对吧?”

他一怔,老实说,他很惊讶她会这么说。

她有可能只是在演戏,目的是为了哄骗他退出代理权之争,但这一刻,看着她的眼神和表情,他却相信她是真心的。

“宝贝,我也不是一个完美的丈夫,虽然我一直在努力,但显然还不够。”他眼神深情而专注,“如果你生气,那是因为我不好。”

他们鲜少如此心平气和的坐着聊天,甚至还各自承认着在婚姻里的不是。

“有时我兴奋过头,常常忘了玩笑也该有限度。”他反省道。

“不,我、我想那是因为我不懂得幽默。”

“我的心思不够缜密,常常忽略你的感受。”

“有时是我太吹毛求疵,老爱在鸡蛋里挑骨头。”

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月兑口便说出这些话,她是真心的觉得自己有错,还是为了讨好他?

“宝贝,”杰瑞温柔的笑睇着她,“我一点都不讨厌那样的你,相反的,我觉得那样的你很可爱。”

这是他的真心话。

他从来不曾对生气的她感到厌恶,每当她生气时,他心里只有懊恼,懊恼自己为什么无法取悦她。

迎上他深情的眸子,她的心狂跳着,真是大大不妙,她原本是为哄骗他、软化他、动摇他,甚至是控制他,才有此一计。

而如今,她深深觉得这根本是下下之策,他有没有被动摇,她不确定,但她却非常清楚自己完全失守了。

她千辛万苦才筑起的坚固堡垒,在他的深情注视下慢慢的倾颓、倒下,然后化为烟尘。

她是如此的深爱着这个男人,爱到心好痛,而且快不能呼吸。

她又害怕、又生气、又焦虑,她的情绪激动而沸腾着,她心里那条早已静止多年的河流在瞬间奔窜起来。

眼波在彼此之间交缠,那平息已久的、对于彼此的隐隐的骚动。

看着他的脸庞,她倒抽一口气,有点呼吸困难。

她忽地有种冲动,那就是今晚就算气氛好到她意乱情迷的跟他上了床也没关系。

虽然,那并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杰瑞起身,走到她身边。

在他伸手抬起她下巴之际,她整个人一震。

他没说话,那绿眸紧紧的攫住她心神,彷佛连她的灵魂和呼吸都要夺去一般。

看着他的唇,她想起它曾经带给她的美好和震撼。

天啊,她已经多久没有……情不自禁地,她闭上眼睛。

看着闭上双眼,期待的唇片微微颤动的她,杰瑞的心绪一阵翻腾。

这是真的吧,不是为了某种目的而表现出来的?

是又如何?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想抱住她、抓紧她,让她知道他对她的感情火热依旧。

弯,他吻上了她。

时间彷佛在刹那间静止不动了,他们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感觉不到其他,唯一意识到的是彼此那两片不愿与对方分开的唇瓣。

毛真妍整个人轻飘飘的,紧绷着的身体也完全的放松。

很久了,她已经很久不曾有这样的感受。回想起离她非常遥远的那些日子,她激动得想哭。

她有种冲动,想对他说:“杰瑞,我依旧爱着你。”

可就在她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他的唇已经离开她。

这感觉太美好了,但即使是这么的美好,他还是必须把丑话说在前头,那就是雷多已将“Heart of Firenze”给了他。

“宝贝,天知道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多久……”他注视着神情迷茫、整个人沉浸在方才温柔又热情的长吻中的她,“为了不破坏这美好的一切,你就放弃吧。”

这句话让前一秒钟还置身天堂的毛真妍,瞬间跌落到地狱里。

她整个人清醒过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又羞怒的握拳。

那些甜死人不偿命的话、那热情的吻,全都是为了这个?他不过是想哄她放弃“Heart of Firenze”?

天啊!她好天真,她还以为……

虽然一开始她也是别有目的,可她是真的动了心,是真的渴望与他亲近,该死,差那么一秒,她就几乎要对他说出“我依旧爱着你”这句蠢话。

她推开了他,然后站起来,“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吗?”

“宝贝,我只是……”

“不要叫我宝贝,我想吐。”她恨恨的打断他,“从头到尾,你帮我、说你爱我,甚至吻我,都只是为了……”

“你又是为了什么?”他平静的问她,但目光却微带严厉,“这顿饭、温顺的态度,还有自白都是真的吗?”

迎上他的目光,她心头一紧。

他早就识破?他早就猜到她礼多必有诈?那么,他刚才只是在看她笑话吗?天啊,她糗得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可那又如何,她不怀好意,他不安好心,谁也没比谁高尚!

她瞪视着他,负气道:“对,你说得一点都没错,这一切都是假的!”

一开始确实是假的,可她认真了,因为认真了,她才会如此的受伤,如此的生气。

“我恨透你了!在这世界上,我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她气得劈哩啦的咆哮一通,“我妈说我不宜远行,还说我会遇上不可预测的灾难,而你就是我人生最大的灾难!”

他是她人生最大的灾难?喔,这真伤人,她可是上天给他最美好的礼物呢!

“希望你说的不是真心话。”他皱眉道。

“再真心不过!”说完,她吹熄桌上的蜡烛,然后又恶狠狠的瞪他,“我真希望从没认识你!”话罢,她冲向大门。

打开门,她冲了出去。

坐着电梯,她来到楼下,可一出公寓门口,她发现一件事——

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带。

她申请的各项证明虽已到手,可都丢在楼上,还有,她身无分文。

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也不知道在这异地,除了他,她还可以依靠谁。

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她难过得忍不住的掉下眼泪。

一切都是假的吗?一切都是为着某种目的?当她忆及那些美好过去时,他的脑子里想着的是劝退她?

果然,爱上“洋人”没好事,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是如此。

她真蠢,竟然一时意乱神迷,以为他对她是真心真意。

如果可以,她想现在就飞回台湾,远远的离开他、永远的不见他,她要将他封印在脑袋里最深处,直到死前都不再想起他。

可现实是,除了他,她不知道自己能向谁求援。

“可恶!”她真的不甘心,她真的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而就在她挣扎着是要上楼,还是有骨气的流落街头之际,忽然听到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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