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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占两世宠 第十章

春枝终于再也看不下去。她找了一天,趁着子夜时分拿了自己那些破旧、不起眼的青衫给柳云曦穿上,再偷偷替小姐开门,并悄声告诉她:“我已经告诉莫大哥,说你会在桥下等他。”

柳云曦泪眼蒙胧,连感谢都说不出口,只是咬着唇瓣激动地看着春枝。

“快去,还磨蹭什么!”春枝心急地催促着。

她点了头,在黑暗中没了命地向前跑,来到春枝说的地方,桥下早已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眼里一纳入对方,苦苦压抑的思念顿时像两杯打翻在彼此身上的茶水,烫人,失控,收不回。

他走向她,伸手捧住她小巧的脸蛋,看见她哭肿的双眼,心疼不舍,比刀剑割在身上还要疼上千百倍。

“春枝都告诉我了。”他拨了拨她颊畔的发丝,柔声道:“你别只顾着哭,记得吃饭、记得休息,要不,你搞坏了身子,想让我将来娶不到你的人,反娶到你的魂吗?”

“如果我生不得嫁你,非要死了才行的话,那我宁愿死了也好!”

“嘘!”他及时伸手抵住了她的唇,不让她说,“别乱说话。傻子,你死了,我独活还有什么意义?”

她噤声,泪又快流下。

“真是爱哭的姑娘。”可他却爱进了骨子里。他轻轻叹息,忍不住俯首吻去了她的泪,吻上了她的唇。

半晌,他抬起头来,开口问道:“云曦……你愿意嫁我,做我的娘子吗?”

柳云曦先是惊愕,而后回神。

“愿意、当然愿意!”若是不愿,她又何必冒着被亲爹打断双腿的后果,也非要来见他不可?“能够嫁给你,早就已经是云曦此生唯一的心愿了,你说我怎么会不愿意呢?言常哥。”

听闻她的一字一句,莫言常踏实了许多。

他忍不住又欺上去吻了吻她,道:“有你的这句话就够了。即使要我跪到天荒地老,我也会求你爹把你许给我。”

“我才不要你跪,我听了心好疼。”

“不疼。”他望进那双真心担忧他的美眸,“我发誓,真的不疼。”

比起失去她,区区膝下的皮肉之伤,哪里是疼?

桌上那朵石蒜花彻底凋零了,这回却没换上鲜花。

秋末,莫言常随着北阳城来的商队归来,他照例给柳云曦摘了花朵,却不得其门而入,柳天善交代了下人,说什么也不准许女儿见到这个男人。

莫言常实在不解,为什么柳天善这么恨他?他真这么糟糕吗?殊不知,他不明白自己在柳天善的眼中,有如断他财路的妖魔。

而柳天善的财路,自然是他独生女……那美若天仙的独生女能嫁进大户人家。盼呀盼的,终于被柳天善给盼到了一条大鱼。

听说这次从北阳城来的商队,有一名魏姓商人。据说魏家世世代代经商,事业版图囊括之广,上至国力,下至民生,累积的财富几可敌国,连君王都要惧他们三分。

这次前来造访的魏峒镇,正是上一代魏家老太爷的正室所产下的三儿子。魏峒镇年纪已过半百,拥有一名正妻、三名侧室,儿女共七名。对柳云曦而言,他肯定不是什么好对象。

可对柳天善来说并不打紧,他只在意如何把女儿送进魏家大门,然后把魏家的钱财一点一点给挖进柳家的后门。

但要怎么做才能让魏峒镇这条大鱼上钩,而他又能全身而退呢?

思谋了半天,柳天善想出了一计。

这日,他算准了商队要回北阳城的时辰,来到女儿的房间,故作凝重神色,语重心长道:“你……去送他吧。”

柳云曦听了,张着小嘴,不敢相信,以为父亲终于成全了他们,全然未觉这竟是送羊入虎口的诡计。

当小俩口在河畔边离情依依时,商队经过,贪恋美色的魏峒镇一见到柳云曦的美貌便上了心。

当下他不动声色,回到北阳城后,立刻命人带着金银珠宝前往柳家提亲,望能娶她为妾。

“我不嫁!我宁愿死也不要嫁给他!”柳云曦得知父亲收了魏家送来的大礼,绝望崩溃。

“曦儿,你听话,魏峒镇是有地位、有钱财,有见过世面的人,他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

“我不要、我就是不要!”那男人几乎能当她爷爷了,她如何能嫁他?

可柳云曦除了伏案痛哭之外,哪有余力反抗。接下来数日,她不吃不喝,只是卧床发愣,形同活尸。

柳天善心想这样下去不成,好好一个美人儿若是交到魏峒镇的手上,却发现成了干巴巴的一朵残花,岂不被退婚?

于是他来到女儿的床塌边,说之以理,动之以情,无论是软的、硬的,甚至不惜拿他那条老命来威胁也要让女儿明白,他是如何迫切需要魏家在钱财上的援助。柳云曦原本以为娘亲会替她说上几句话,却没料到爹说什么,娘也附和。她的心无望了。

婚期将至,莫言常捎了一封信,约了她在老地方见。

同样的月前,同样的桥下,却可能是两个人的最后一面。两人无语相对,柳云曦任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忍着不哭。

“为什么同意嫁他!”莫言常握紧拳头,指甲崁入肉里,拧出血来。

“我没有选择。”她闭上眼,珠泪滚滚串落,痛哭出声。

胸口一窒,莫言常怒火燃起。

“有,你有!”他握紧腰间剑鞘,迈步就要离去,“我去杀了那婬贼,你就不必嫁他了!”

“别去!”她及时拖住了他,紧紧抱住他的手,不愿他为她而误了自己,“你别这样,你会被处死的!”

魏峒镇是什么样的人物,杀了他,岂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你被他蹂躏?!”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无能,连最爱的女人都护不了。

他愈想愈恼,忍不住举拳愤恨槌胸,却解不了那一口闷。

“言常哥,你别这样!你别——”

柳云曦哪里阻止得了他,心疼他自残,他伤了自己,亦是伤她。

她忍痛,决定放他自由、放他快活。

“莫言常!你别再这样子了,我是心甘情愿嫁他当妾的,你懂不懂?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她几乎是含泪嘶吼。

一听,莫言常顿住。“你说什么?”

“我说……”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彷佛这是她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口气,“我是心甘情愿要嫁他,我没有不情愿!”

此话一出,莫言常像是被掴了巴掌。他杵在那儿动也不动,吐不出话来,半晌只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柳云曦强作轻笑,道:“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好日子。我从小过惯了穿金戴银的生活,我如何能跟你这样的人一起携手到老?”

“你说谎,你不敢看我的眼。”

“我没有说谎。”她迎上他的目光。

那一夜,她狠狠伤了他的心,只为了让他信她虚荣浮华,只为了让他能对她放下。当他转身离去的时候,她的心也死了,如同房里那朵枯透的石蒜花。

迎娶之日,莫言常本来铁了心打算不理不听,可他的心终究没那么硬。

他舍不下她,他忘不了她那双悲切而绝望的眼神。

于是他跟着花轿,暗中像是护着她,却也矛盾地在心中暗暗盼着——不如,来几个山贼劫亲吧?这样他便可名正言顺从山贼手上救回云曦,从此双宿双飞,逃离这滩泥沼。

老天爷或许听见了他卑微的心愿,路上真出现了山贼劫亲,然而当他出手救人时,花轿里的柳云曦早已成了一具冰冷冷的尸体。

她以一把作为嫁妆的剪刀,自刎了。

莫言常见了那艳红的画面,理智全然崩溃,悲痛的咆哮几乎穿透云霄,他身上的杀戮之气吓跑了所有人。

一瞬间,山林中只剩下他,还有静悄悄的她、像是睡着了的她。

他将她从花轿里抱下,拥在怀中,坐在黄泥枯叶上。

“云曦,你真傻……”他的泪水滴落,湿了她的脸颊。他以指月复替她抹去,恸道:“你怎么会那么傻?!”

语落,他苦笑,笑着笑着,成了痛哭。

“你不是说过,我武功那么高,要翻过柳家的墙何难之有?所以在洞房之前,要翻过魏家的墙把你带走,何难之有?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

他紧紧抱着她冰冷的尸体,像个无助的孩子,摇着、晃着,除了痛哭,他没有其他排解的方法。

两日后,他将她葬在石蒜花田下,以泪水养花,并且以他的鲜血在石壁上刻下誓言——他莫言常,从此生生世世,非她不娶,永无二妻。

入了地府的柳云曦,不愿走过奈何桥,她总是拿着那朵石蒜花守在桥头,苦苦等候。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知道,人终有一死的时候,死了就要来地府。所以她只要守在这儿,总有一天就会等到言常哥吧?

直到有一日,一名白发、长胡须的老人缓缓走了过来,站到她身旁对她瞧了几眼。

“请问有事?”她疑惑。

老人笑了一笑,指了指她手上的花,道:“花很美。”

“是啊,是很美。”她扬起温润笑容回应。花在阴间不会凋零,多好。

岂料这念头才刚这么闪过罢了,花瓣竟落了一片。

“啊!”她哀曝了声,“我的花……”

那夸张的反应逗得老人哈哈大笑,害得柳云曦也跟着不好意思了。

她收敛了态度,又问:“对不住,敢请教您老人家是哪位?”

老人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弯身拾起方才飘下的花瓣,交到她手里。

“这一片,四十九年。”

她一顿,困惑不解,“……四十九年?”

“老夫瞧你在这里等了四十九年,不吭不怨,不曾见你有倦色。”

她这才懂了意思,不禁张着嘴,很是讶异,居然已经过了四十九年,“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啊……”

“所以老夫想问问,你还是坚持等他吗?”

“是。”

“即使八百年内,你们仍然修不到夫妻之缘,你还是想等下去?”

“想。”

“好吧,老夫明白了。”

可她却一点儿也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人和蔼地笑了笑,道:“再过七日,莫言常的魂魄会来到奈何桥前,与你相听闻这话,柳云曦喜不自胜,几乎溢泪。

然而不好的消息总是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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