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的圣战 第十七章
第八章
老爷子终究还是做了错误的决定,他竟然决定把欧阳集团交给一个气量狭小、脾气火爆、目光短浅、自律不严的人。
这个决策完全错误!
在台湾的那个深夜,老爷子刚把决定说出口不久之后,远在希腊的柳立刻接到消息,不爽到了极点。虽然也知道该克制,可正在用晚餐的他,还是忍不住动手砸了厨房。
共餐的欧阳说什么都不能安抚他,直到所有餐盘杯碗都被砸成碎片,他才能稍微冷静,继续思考。
虽然说老爷子预留一招,如果欧阳超表现不好,就由欧阳臻顶替而上,可是,这实在太不稳妥了。别人或许看不穿欧阳臻,以为他有意角逐接班人,但是他却知道,欧阳臻没兴趣。
说不定,他还会借机帮助欧阳超,坐稳这个位置呢。
那可不行!欧阳集团是欧阳的,谁也不准抢走!
柳决定,他要想个法子,挽救这一切。
隔日收盘后,欧阳超接到命令,回祖宅进老爷子的书房一趟。
“是吗?是我吗?”听到老爷子宣布的消息之后,欧阳超哈哈大笑,“爷爷,很聪明的选择啊!我们什么时候召开记者会,宣布我是接班人?”
老爷子不禁皱眉,“还没,还早得很,这只是为期两年的试行,不能对外放消息,我会严加考核你的作为与成果。”
“我一定会表现得很好!”这点他很有自信。
“你必须了解,试行期间,你的任何决策都要有阿臻的同意,才能推行。”
老爷子继续说,“也就是说,现在你跟阿臻的关系,是对应到阿臻之前跟我的关系。”
“可是——”
老爷子不容插嘴,“如果你表现得没有预期的好,阿臻就会顶替你的位置。”
“为什么要二堂哥辅佐我?他没什么建树可以跟我比的吧?”欧阳超一脸不解,“重点是,我怎么会需要监督呢?”
坐在老爷子右手边的欧阳臻,很想叫他不要再顶嘴了。欧阳超不知道,他比任何人更希望他顶得住,唯有欧阳超适任,他才有机会去过他的沧海一声笑人生,要论欧阳超此时最忠诚的盟友,绝对非他莫属。
只是,欧阳超连这层利害关系都看不透,偌大集团交给他,真的没问题吗?
欧阳臻忍不住思索。他虽然不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也不忍看着这份偌大基业毁在不识好歹的堂弟手里。
没留意到他的神色,欧阳超继续侃侃而谈,“我不需要二堂哥的辅佐,我有自己的班底。让我弟跟我一起升上来,我爸也加入决策团吧!我们父子联手,可以把欧阳集团经营得有声有色,也不用劳烦二堂哥了。”他不怀好意的瞄了欧阳臻一眼,“再说,地产部门少了二堂哥也不行,毕竟我们还是需要保本啊。”
老爷子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这是要把欧阳臻排挤出去呢?
“我是可以把欧阳群拉上来,”他面无表情的说,“但那样的话,你的权力就会削减为二分之一。”
欧阳超的脸色立马一白,“什么意思?”
“连你爸一起进决策团,你的重要性会降到三分之一,这你能接受吧?”
“怎么会……”欧阳超瞪大眼睛。
“权力会随着瓜分的人数而递减,没错吧?”老爷子给他一个补救的机会,“但是,在阿臻的监督下,你只要证明你行,未来有你单独当家的一天。”
欧阳超马上拿定主意。二分之一、三分之一跟全部,当然选全部!
他陪着笑脸,看向欧阳臻,“仔细想想,二堂哥毕竟是前辈,有不少值得学习的地方,我愿意让二堂哥指导。”
“你太谦虚了。”欧阳臻皮笑肉不笑。
一番客套的对答之后,大事初定。
未来接班人!踏出老爷子的书房时,欧阳超只觉得自己万般强大,无所不能,至于即将来临的亲情危机嘛……哎呀,那就以后再说啦。
完成了一周报表,由于有几个较急的项目需要上头批准,沈双如亲自把文件送到外公的办公室,交给助理。
“巩老先生请你如果有过来,就进去打声招呼。”助理问,“需要我进去帮你通报一声吗?”
“呃……”她迟疑了下。
以往,若外公要见她,看到她人上来,助理早就一通内线拨进去通报了,哪还会征询她的意见?此时,显然是给她拒绝的机会。
自从上次外公指着她鼻子痛骂之后,她就没再见过他。欧阳臻曾经问她,要不要干脆把工作辞了,转换跑道,但她不想。
总觉得公私虽然难分,但不该就这么走开,她手上还有几个案子在跑呢,真要另求发展,也得先把事情告个段落。
除此之外,她也特别央求过他,不要像之前找上姊姊那样,自行去找她外公,代她处理这件事,她可以自己面对。看得出来他很不情愿,但总算是勉强同意了。
沈双如不安的欠动身体,告诉助理,“那,你帮我通报一声好了。”
在外头熬过难耐的三分钟之后,助理请她入内。
关上门,她硬着头皮打招呼,“外公。”
“双如,来啦。”巩煌自文件夹中抬起头来。桌案上,一杯香茗缓缓飘香。
“坐。”
“是。”她有些拘谨的坐下来。
“跟欧阳臻还好吗?”他问了一句。
又要老话重提吗?她立时戒备起来,“嗯,还好。”
巩煌注意到了,苦笑一声,“我不是要过问你跟他的事,不必紧张。”
他取下老花眼镜,放在桌上,抬手揉揉眼下、颧骨,稍微松弛后,才说,“听着,那天我太过分了。我也知道,不管你妈怎么做,都是她的决定,把她的事情怪到你头上,非常不公平。”
沈双如不敢回话,连动都不敢动。
那番指责造成的伤害太深了,使她决定,在弄清外公的意图之前,不能给出回应,以免再招来另一顿痛骂。
“还有,我不该说要把你嫁得如何如何,借以比过沈海之。”巩煌有些难堪的说,“对不起。”
这句道歉惹出她的惊呼,“外公……”
他伸手挡住她要说的话。
“我已经要八十了,想到沈海之,还是会恨!恨得要死!”巩煌吁吁吁的连喘好几口气,“我恐怕这辈子都无法月兑离这种情绪了。”
她想也是。沈双如颓然的垂下头。
“我认清了这个现实,也因为这样,做了个决定——”巩煌吸了口气,慢慢的说,“以后,要是再听到跟沈海之有关的消息,我很可能再度失控,所以,我最好不要再关注跟沈家有关的事。”
她怔了怔。
“包括欧阳家。眼不见,心不烦。”
啊,她好像有点懂了。
平复呼吸后,巩煌重新戴上老花眼镜,“你跟欧阳臻的事,你自己看着办。那天,我瞧你很依赖他,他也很照顾你,我算是放心了,此后不再过问,以免哪天情绪又失控,把你这个外孙女都吓跑。”
“外公,不会的……”她赶紧客套的说。
“我能做到的,仅是这样了。”说完,巩煌重新埋头进文件夹中。
她静立了一会,然而外公始终不再看她。
想了想,她终于明白,无论如何,这位老人家还是疼她爱她的,只是他心里有魔,自己也除却不了,为了不再伤害她,才选择后退一大步。
这不是最好的结果,但已经是他能给的最大歉意与补偿了。
“好的,我明白了。”她接受这一切并起身,百感交集却也释然,“我先出去做事了。”
自从那日凌晨自欧阳祖宅回来之后,欧阳臻的工作突然加重许多,为了看顾欧阳超,他每天得加班到九点、十点才能离开公司,周六日也不得闲空。
拗不过他的要求,沈双如收收细软,暂且住进他的公寓。然而,巧在这阵子她也忙起来,下班后只想放空,两人都没能好好坐下来谈过。
简单晚餐后,她沐浴出来,瞥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剔透厚底杯盛着二指高的威士忌,他在沉思。
她从侧后方端凝他。
这个男人真的很爱沉思耶!一起住了几天后,她发现,他下班后节目不多,电话也很少响起,电视几乎不开,唯一会开启的是音响。
放杯酒在手边,静静坐着想事情,是他唯一的嗜好。
是的,想事情,不是纯然放空。他与她不一样,她下班后,只想坐在电视前楞神,把白天拉得过紧的神经放松下来,这时若是跟她说话,她往往反应慢半拍,甚至没回应,他却依然紧绷,脑袋仍在转动,任何事发生,他都能立马回神。
也许,这就是身为欧阳家核心子孙必须付出的代价吧!
可是,她看了很心疼,她知道绷得太紧,身心迟早会出状况。
这也是她同意暂时住在一起的缘故。她有些羞涩的想着。那张俊容上的神情会空掉的唯一时间,就是做\\ai时。
那时的他,仿佛可以抛开世间一切,连同脑内思绪完全清空,只剩下雄性的掠夺与对快感的追求。
啊,不行不行,不能想这个。她拍拍脑侧,让自己回神想点别的。
这阵子,让她觉得奇怪的是,之前欧阳臻暂代欧阳律的位置,消息不到半天就走漏出去,但是,这回当欧阳超被老爷子钦点,外界却没人在炒消息。
虽然亲耳听到老爷子指示的人只有她、欧阳臻跟林管家,可这些天,欧阳超月兑离原本的小团体,随着老爷子与欧阳臻同进同出,早该有些耳语出笼,但之前报导得最用力的陈是强却还在写其他豪门的风花雪月,好像对欧阳家不再感兴趣。
他不是有既神秘又有力的消息来源?那管道不再畅通了吗?对方不再放消息给他了吗?还是,另有什么谋划呢?
源于好奇,她更勤于去看陈是强的专拦,想看出豪门争斗的脉络。
之前她问过陈是强,是谁放出欧阳臻接位的消息时,他回了一句,“如果你想不出来,也没有知道的必要。尔虞我诈就留给聪明的人去斗,你当你傻傻的小天兵就好。”
她不服气!如果她被动的参与其中,她也想知道那些人在玩什么把戏!
闻到她沐浴过后的香气,欧阳臻回过头,看见她。
见她站在房门前,一脸凝思的瞧着自己,他神情微妙转变为苦涩,随即招手,“来。”
她踅过去,随他坐在地毯上。
长臂一展,他将她揽入怀中,低头闻她身上暖暖的香。
沐浴过后的她,肌肤特别细软,喜欢好东西又重视质感的他,极爱大手滑过的触感,直接不客气的探入衣摆之下。
她注意到他刚刚神情那一转,转得有些不快,“怎么了吗?”
他慢了半晌才说,“你站在那里看我的神情,让我想到小时候的我自己。”
她顶高小巧的鼻尖,睥睨他,“你小时候有我这么可爱吗?”
“男人不可以太可爱。”他正色的答。
“输我就直接承认吧!”嘻嘻笑完,她才稍微正经些,“小时候的你怎么样?”
“看着终于下班的爸爸坐在客厅里放空,想过去找他说话,但又不敢打扰。”他微有怅然,“你刚刚的表情,就是那样。”
这男人终于愿意谈谈了。她有些放心,却还是要逗弄他,“你应该早点发现我的。在那之前,我可是一脸春情,只差没有扑倒你。”她故意说得夸张些。
他终于有点笑意,“你应该直接扑倒我。”
不,幸好没有。
这时,比起欢爱,她更想跟他说说体己话。
她知道,自那天凌晨,两人从欧阳祖宅回来后,这个男人表面上仍然指挥若定,可实际上,他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老爷子有心脏病的事震骇了他。
她主动勾下他的眼镜放到一旁,想更亲昵些,“老爷子还好吗?”
“还好。我去找诊治他的杨医师谈过了,爷爷的心脏虽然出状况,但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原来他去年去美国旅游,其实是偷偷去做心导管手术,居然瞒住我们所有的人!”他撇了撇嘴。
原来,真正会玩豪门把戏,把消息的收与放控制到滴水不漏的,是老爷子!
他闷闷不乐的说,“我一直以为他是不败的。”
“怎么可能?没有人是不败的。”她拍拍他,“老爷子不过是擅长营造强人形象。”看这男人这几天偶尔怔忡的模样,她敢说,老爷子将这形象营造得很好。
的确,但——“你看,他都八十岁了,从来没生过病,即使是小感冒。”
她靠在他肩头,静静的听他说。
“那天晚上,爷爷的头发乱糟糟,我这辈子几乎没见过那种样子的爷爷。”
说实话,很震撼,像撑着天顶的一根支柱突然塌下来,就算压不到自己,看了也震撼。“我一直觉得,就算找好接班人,他也还会在一旁管头管脚,直到永远。”
然而,老爷子的心脏病发,让“永远”这个可能不存在。
她主动圈住他的腰,给他力量。
“千算万算,我没算到这一点。”他懊恼的说。
之前他仔细筹划,总以为接班人之战只是一时的风暴,没多久就会过去,他很快便能安然回去打理地产,跟她过太平年,但爷爷的病平添了许多变数。
“那是因为你下意识的不希望老爷子垮掉。”她忠诚的说,“这是你善良的一面。”
在老爷子的寿宴上,她曾被几个欧阳家人包围住,以极不友善的言语攻击。
她看过那些人如狼似虎的眼神,知道他们能铁着心肠,早早想妥了万一老爷子有事,该如何争权夺利。
欧阳臻的思谋向来比其他人周延,没把老爷子的健康状况算进去,不是他思考有漏洞,而是他真心希望爷爷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