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债欠不得 第十章
排好了日期又领完了药,蓝欣语再打电话给苏玮清时,已经是无人接听的状况,她正在疑惑着,就收到苏玮清的简讯,让她在候诊室等着,哪里也不要去。
什么啊?蓝欣语只当是他想来这接她,然后一起去喝酒,她都还没同意呢,真是自说自话的家伙,虽然这么赌着气,不过坐在候诊室里的心情已经不大一样了,听着小混混的吵闹和小情侣的情话,也没那么刺耳了。
不到二十分钟,只见门外冲进来了一个满头是血的人,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蓝欣语也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以为又是哪个被卷入斗殴事件的倒霉鬼。
只是这么随意的一瞥,她眼珠差点没掉出来,从椅子上一弹而起又触动了伤脚,害她一个踉跄。
“欣语,你没事吗?”苏玮清瞪着眼睛,被她那个差点跌倒的动作吓得不轻,直挺挺地朝她奔了过来,扶住她上下打量,“你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
“你、你先别激动。”先别急着对她动手动脚,蓝欣语迩没从震搣中回过神来。
无论怎么看,他都是伤得比较重的那个吧,就在他对她上下齐手时,还有血从他的额头流到脸颊,“你先看看自己是怎么回事。”
苏玮清这才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抽出张面纸往脸上擦了擦,然后捂住额头,说:“没什么。”
“没什么才怪,你快点去挂急诊啦!”蓝欣语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也不管自己的脚感觉如何了,硬着拉着苏玮清去挂号。
办完一连串手续,苏玮清也冷静得差不多了,蓝欣语才知道他是在电话里听说她受伤了,而且到了要照X光的程度,以为她伤得多重,一时手忙脚乱就要来看她。
结果忙中有错,额头撞到了桌角,也没管那么多就直接出了门,上了计程车才发现自己脸上有血,但脑子很清醒,所以自己判定为外伤,也没有很在意。
“还以为马上就会愈合。”苏玮清似乎对伤口还在流血这件事很不满。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外星物种啊?”蓝欣语真是气到找不到更好的词骂他,“不是都跟你说了我没事吗。”他怎么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可是电视里不都是演,一般得了重病的人,都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病得很重吗?”然后等到大家都知道时就已经来不及了……
“你放心,如果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定也不会让你好过的。”蓝欣语翻了个白眼,把自己扭伤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还把医生开的药给他看了,确定不是治疗什么不得了的疾病的药,苏玮清这才放下心来。
好在苏玮清的伤口也只是视觉冲击比较强而已,但也被强行缝了两针,蓝欣语不禁要怀疑,他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力道撞到桌角上。
等苏玮清从诊疗室出来,头上贴着纱布,样子看起来还满滑稽的。
出了医院,两人在夜色里面面相觑,微凉的晚风吹过,两人都是一张疲劳凄惨的脸。
“你……快回家休息吧。”苏玮清抓抓头,刚才还很自然的,怎么一单独相处感觉就怪怪的,有点不自在的紧张。
“你不是约我喝酒,说有事跟我讲。”蓝欣语也跟他有同样的感觉,说话都有点结巴。
“那个无所谓啦,你脚受伤了不是吗?”他可做不出让她一瘸一拐地陪自己去酒吧这种事。
说的是没错,无论怎么看,他们两个伤患都需要回家好好补充一下睡眠,但是蓝欣语不想就这么分开。
是看到他因为担心自己而弄成这副样子,她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呢,还是单纯地只是太久没见到他了,不舍得就这样分别?就这么分开了,总觉得很对不起他缝的那两针。
“伤着伤着就习惯了,跟上次比小意思啦。”她视线飘向地面,不知道这么说,他能不能明白她的意思?
“那要不要去工作室坐一会?我记得那里还有两瓶酒。”过了会,苏玮清的声音响起,也是犹犹豫豫的。
“好啊。”蓝欣语顺势答应,搞什么嘛……这种对话,简直像是两个情窦初开,误入酒店街的孩子,太奇怪了。
“哎呀。”苏玮清突然一顿,吓了蓝欣语跳,以为他还有别的事,只见他用一个很呆的表情幽幽地说:“那大概要快点回去才行,我刚才走得太急,好像忘了锁门。”
蓝欣语反射性地给了他一拳,“那还有空发呆,你还有什么不忘记的。”
这一拳出得顺畅、打得痛快,苏玮清揉着伤口委屈又无奈地看她。
蓝欣语笑了起来,这才是他们的相处方式嘛,那种别别扭扭的试探,真的不是他们。
跟着苏玮清回到工作室,眼前的景象让蓝欣语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苏玮清的形容真是太柔和了。
他何止是没锁门,没锁门也就算了,门还是大敞着,里面灯也没关,一进门先看到落了一地不知道是什么的文件,还有一把飞出老远的转椅,要不是苏玮清再三说明他出门时就是这样,不然她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抢劫了。
苏玮清解释说,是他挂上电话准备去医院看她时,不小心被那把转椅绊到才会撞到桌角,然后顺势弄翻了桌上的文件,所以现场会这样很正常,要她不用担心。
看着苏玮清收拾着地上的文件,好像他奔出去的画面在她眼前重现,这可是他全部的心血,最宝贝的工作室,他竟然就这么丢下了,连门都不锁就跑了出去,还不用担心呢……
把文件都收回到桌上,苏玮清松了口气,转头再一看蓝欣语,竟看到她红了眼圈。
苏玮清心下一沉,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很有精神在骂他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脚痛了?你要不要坐下,我帮你涂药。”苏玮清慌慌张张地把刚被自己归位的转椅推到她身边,他只能想到她突然站在这不动又双眼泛红,是脚太痛的原因。
可蓝欣语根本不领他的情,无论他怎么哄,她就是无视那把椅子,自顾自表现出好伤心的样子,急得苏玮清头上的伤口又要充血裂开了。
“是不是困了?”对哦,人犯困的时候也容易流泪,再一想,“眼睛里进东西了?”
“你能不能不要唠唠叨叨的,烦死人了。”蓝欣语出声打断他,“就不能站好不要动吗?”
苏玮清如中定身术,果然停止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转的行为,也不去管那把椅子了,老老实实地与她面对面,关切地看着她。
蓝欣语这才觉得好受了点,再次警告他,“不要动哦。”
他点头,已经作好了再挨她一拳的准备,不管怎么说肯定是他的错,是他又做错了什么事才让她不高兴,所以她出了气就没事了。
可在苏玮清等待挨拳头时,蓝欣语却无预警地扑入了他的怀中,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身,整颗头深深地陷入他的怀里,她这一拳出得好用力,是用她自己的身体攻击过来。
苏玮清的心脏像座被爆破的废弃建筑,“轰”的一声,让他有种自己快要死掉的错觉,他僵在那里,想着是该先关心她,还是关心一下自己。
“欣语?”他两只手臂僵硬地上上下下,想回抱住她,又觉得不太应该。
“别出声。”蓝欣语一如既往地占有主导权。
这个时候不要出声、不要动、不要问她为什么要抱住他,这些都会让她逐渐平静下来的心,重新变得很烦很烦,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理由。
她就是很想再被他这样拥抱一次,他那不算厚实却也坚硬的胸膛,曾给她可靠的感觉,那时体会到的安全感,她突然非常非常地想要重温。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也一直克制着自己去想念道个胸膛,但是只能说现在发生的事太特殊了,谁教她孤独无助、满脑子想着他的时候,他就那样不顾一切、傻里傻气地出现了呢,让她好想要抱抱他。
已经再也忍不住了,只这一次就好,能不能什么都不要去计较、不要去考虑,让她一次充满电呢?
她就这样抱了他好久好久,久到他以为她就这样睡着了,她却突然推开他,要划清界线那样,干净例落地把他甩到一边。
“好了,不是说要喝酒吗,酒在哪里?”蓝欣语四处转了起来。
什么就好了?他是她用过的废电池吗?苏玮清缓过神来,刚才的那个拥抱,她全心依赖地陷入他怀中的感觉,要他不去追究是多么困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