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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儿不信邪 第二十章

第十章

即使在雪花飘飘的冬夜,气势宏伟的皇宫、环绕宫城的宽大护城河、长长的红色宫墙都在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的照耀下,清楚的映入慕容梨的眼帘。

总是第一次进皇宫,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东看西瞄的,一进来就感受到一种让人肃然起敬的可怕气氛,四周看来更是戒备森严,处处可见站岗或巡视的侍卫,她跟着德尔泰、季祖崴等一行人左弯右拐的,大都沿着回廊亭台,转了一大圈,才走进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内,就见一名宫装美人,身后还有两名宫女陪侍。

宫装美人朝德尔泰先行行礼后,再向季祖崴屈膝一福,“宝亲王,久未进宫,一切可好?”话说完,她眼里的思念可浓了。

德尔泰笑笑的先往前走,季祖崴也只是说了声“好”,就拥着慕容梨往前跟上他,慕容梨回头看了宫装美人失望的神情一眼,却正好对上跟在后方的雷华等四名随卫的眼神,她脸一红,连忙再回头。

季祖崴这才开口,“我跟她没什么。”

她有问什么吗?她瞪他一眼,一行人再往后方院落走,正好又巧遇雨名大美人,她们皆是花容月貌,还有一副凹凸有致的好身材,一看到风流倜傥的季祖崴一样是眼露爱慕,也一样先跟德尔泰行礼后,再问候季祖崴,“宝亲王,好久未见,一切安好?”

这两人显然是旧识,一个长得如牡丹艳丽、一个貌如空谷幽兰,但看他的眼神一样炽热,季祖崴也不愧是情场老手,“一切安好。”连介绍都没有,就又拥着慕容梨跟上好友,但她可忍不住要问了,“这两个是你的红粉知己?”

他笑问,“嫉妒吗?”他承认了,但这一问,她竟无法回得干脆。

她应该不在乎的,但是,心里的确难受,光想到他与她们曾经像他跟自己那样搂抱亲吻、做亲密的床笫之事,她的喉头就酸、心就闷疼。

他见她哑口无言、低头皱眉,心中的喜悦是难以形容,他承认那些美人儿都很美,可是只要看向她,她们在瞬间全成了庸脂俗粉,他突然将她紧拥在怀里,“不用嫉妒,本王说过,对你上了心后,我眼中看到的女人只有你。”方才他只是逗逗她,他怎么可能去碰宫里的女人。

“放开啦。”她糗死了,后方还跟着雷华等人,她可不习惯他当众说这么露骨的话!

“你脸红了。”

“王爷正经点。”

德尔泰步伐未停,但身后俊男美女的打情骂俏,他全听在耳里,也更加羡慕。

终于,一行人进到皇帝寝宫,皇后也在。

皇帝年约五十岁上下,俊朗贵气,有双睿智的眸子,没有慕容梨想象中的难以接近。

美丽的皇后年约四十,雍容华贵,但看来精神不济,显得郁郁寡欢,但在见到慕容梨后,脸上透着如释重负,“你就是梨仙姑?”

“是,皇后娘娘。”慕容梨连忙行礼。

皇后上下打量她,没想到一个道姑竟有如此娇俏出尘的容貌,尤其那双灵动慧黠的明眸更是吸引人。

皇帝看了看太子及宝亲王后,目光再回到她身上,“梨仙姑应当都知道了?你是被邀来这里当太子的客人,因皇后见鬼一事,朕并不想惊扰皇宫的其他人,然而,这事已隐约传开,宫中人心惶惶,”皇帝一脸严肃的摇摇头,“你试着跟纠缠皇后的鬼魂沟通,问他有何所求?只要不伤害国家社稷、不夺人性命,朕跟皇后都会答应的。”

“没错,梨仙姑,前年我六皇兄曾经找来一名功力高深的驱鬼和尚前来为母后驱鬼,当时驱鬼成功,没想到,这个月那恶鬼竟又缠上母后,我跟六皇兄也结束巡服出巡,立即赶回宫来,”德尔泰看着慕容梨,也是一脸忧心,“六皇兄本已派人去将那名和尚请入宫,没想到晚了一步,据庙里的人说,该名和尚已跟一群不明人士离开,下落不明。”

听到这里,慕容梨的脑袋里也慢慢的在拼图,看了季祖崴一眼,又问,“那怎么不见六殿下?”

“那恶鬼似乎在报复六皇兄,六皇兄这几日身体不适,已卧病在床,私下跟我说,他也见鬼了。”德尔泰忧心忡忡。

天啊!这个延伸任务比她想象的更复杂、更难处理,但一切若真的如季祖崴所想的,那这个皇宫里将有一场大地震!

“本仙姑先去见见六殿下,瞧瞧他身边有没有鬼。”她道。

皇帝、皇后点头,一行人也陪着她前往德尔寒的寝宫。

雕梁画栋的卧房内,德尔寒气色略微苍白的躺卧在床上,见一行人到来,原本要起身,但马上让皇帝、皇后给制止。

“躺着吧。”

德尔寒点点头,目光停在季祖崴身上好一会儿,才看向正四处观望的慕容梨,“本皇子不怕鬼缠,你到母后那里,保护母后。”

“也是,六殿下这里连点鬼影子也没有。”她说得直接。

“真的吗?”皇后忙问。

“真的。”她用力点点头,但再看德尔寒一眼,他身上有一股阴沉之气,再对照季祖崴跟她说的,她真的觉得他太不知足,引得祸事将至。

德尔泰仍不放心,留下来陪皇兄,其他人则离开寝宫。

慕容梨也在皇帝的安排下,打扮成宫女留在皇后的寝宫,但一连几晚,竟然连点动静也没有,害她无聊得都要打盹了。

终于,在这一晚,她看到一个穿着宫装的六、七岁小鬼在寝宫外踢毽子,她直接把他叫来问问,竟然就问到她要的真相!

也很凑巧的,寝宫内突然传来皇后惊恐的叫声,“来人啊!有、有鬼!有鬼!”

她急忙跟小鬼挥挥手道再见,就冲进寝宫,一把抱住吓得腿软差点跌下床的皇后,“没事了,皇后娘娘,鬼走了!”

“是吗?”她快吓坏了。“本宫真的被恶鬼缠身了,不能作法吗?梨仙姑。”

“本仙姑现在马上就去找那鬼谈谈,皇后娘娘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您好好休息。”她连忙安抚,找来宫女陪伴余悸犹存的皇后,她步出皇后寝宫,向宫女要了个灯笼就往后方一棵老榕树走去,而得到消息的季祖崴也很快的赶过来,“发现什么了?”

“没有,没有鬼,即使在皇后娘娘害怕得惊嚷她看到鬼时,她身边也没有什么鬼魂,倒是这个——”她拉高灯笼,厚厚的雪地上,多了一对又一对前行但极轻的脚印子,但这里戒备森严,要靠近根本很难。

“这个鬼是人扮的!说来,人真的比鬼还坏!”

“你真厉害!我的人也守在附近,一直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他看着马上让飘落的雪花掩盖的脚印,朝她一笑,他对她真是佩服。

“不是我厉害,是一个小鬼告诉我的,他说,那个人总是将全身穿得乌漆模黑又蒙上黑巾,总是选在下雪又没有月光的日子来吓皇后娘娘。”

“在没有星月的暗夜,加上雪花的掩饰,这男人显然也有极高深的轻功,而且,也是皇宫里的人,才能如此自由的来去……”他笑了,那个人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了!

“接下来,换本王出场,抓那名扮鬼的人!”

一连几夜,皇宫里都传出皇后夜夜见鬼,已到了歇斯底里、精神恍惚的地步,多名御医来来回回的奔波看诊,亦未见好转,于是,皇宫半夜里也传出梨仙姑叮叮当当的作法声。

这一晚,前去探视皇后的皇帝返回自己的寝宫,略微梳洗后,即上床睡了。

约莫四更天时,一名外貌与身材都与皇后有几分像的女子,穿上皇后的衣着,披着长发,在夜里拿着刀,寂静无声的来到皇帝的床榻前,举刀刺向面向内侧躺的皇帝!

谁知皇帝适时的翻身,竟然闪过这一刀,刀子只刺穿床榻,女子拔刀正举刀要再刺时,皇帝突然凌空一指,点了她的穴道,让她顿时动弹不得,脸色也跟着大变。

“先扮皇后,再扮被鬼附身,攻击皇上,你背后主使者的如意算盘可得重打了!”仅着白色中衣的皇帝边说边坐起身来,同一时间,房内灯火被点亮,坐在龙床上的赫然是季祖崴!

“主子,小心!”甫点亮烛火的雷华惊见一名蒙面黑衣人突然如鬼魅般朝主子飞掠而去,急急出声示警。

但蒙面黑衣人想杀的并非季祖崴,手上森冷的刀子划过,扮皇后的女子连哀号都来不及吭上一声,人头落地,溅了一地的鲜血。

“该死!”季祖崴来不及拦阻,见蒙面黑衣人飞掠向他,并击出一掌,他立即出招回击,砰地一声,雷霆万钧的掌势不分上下的撞击,双方都后退一步,但交战未歇,你来我往,两条人影一会儿相迎、一会儿分开,攻防多回,蓦地,又是砰地一声,这一次,蒙面黑衣人略逊一筹,被季祖崴劲道强势的双掌撃中,一道血箭立即由他口中喷出,踉跄倒地。

季祖崴迅速点了他身上六大穴道,令他动弹不得!

皇宫里禁卫森严,这里的骚动早已引起侍卫的注意,原本熄灭的灯已一一亮起,侍卫杂沓的脚步声也重重的往这里过来,但都被何扬及雷华挡下,他们知道主子有足够的能力抓到这条大鱼!

此时,藏身在宫殿后方的皇帝、皇后、德尔泰及慕容梨一一走了出来。

季祖崴朝皇帝、皇后、德尔泰点个头,再看着一脸担心的慕容梨,“我没事。”

她点点头,但刚刚的情况真的是让她吓坏了!

季祖崴这才看着动也不能动的黑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六皇子。”

除了慕容梨、雷华、何扬等人外,其他人同时一愣。

“你在说什么?!他、他是六皇子?”皇帝难以置信的瞪着蒙面黑衣人!

季祖崴举步走上前,一把扯下黑衣人脸上的蒙面黑巾,赫然就是德尔寒!

皇帝脸色丕变,心头猛地一震,“为什么?你是朕的皇儿啊!”

“这、这到底怎么一回事?!”皇后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六皇子妄图谋逆犯上,假以恶鬼上身,让皇后精神错乱犯下弑君案,而太子乃皇后所出,在皇后杀了皇上后,太子岂还能坐上皇位?!”

季祖崴神情深沉的睨视着德尔寒道:“这是一箭双雕,皇上死了、太子的储君资格有了争议,然而,国家不可一日无君,六皇子是朝臣百姓们公认在各方面仅次于太子的皇子,与太子更是兄弟情深,在此情况下,拥戴太子的人,甚至是太子自己,肯定愿意力拱六皇子坐上皇位,我说的对不对?六皇子。”

德尔寒脸色发青,抿紧唇,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凡事只要加上‘鬼’,再简单的事也会因心生恐惧而变得诡谲复杂,也更容易利用,但六皇子,你错了,这世上真的有鬼,”慕容梨也忍不住开了口,“至少,这一次戳破你扮鬼吓皇后娘娘的是一名可爱的小鬼。”

德尔寒仍然闭口不语,但恨恨的瞪她一眼。

“皇上,臣想还有一个人,该让他见见。”季祖崴看了雷华一眼。

雷华立即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将一路秘密押送至皇宫内的元奇和尚拉到皇帝面前,“跪下!”

元奇不得不跪下,在看到德尔寒时,更是惨白了脸,急急低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德尔寒瞪着他。

他哪敢说话?倒是季祖崴开了口,“皇上、皇后娘娘,这就是前年曾来驱鬼的元奇和尚,不知您们可还有印象?”

两人打量片刻,顿时点点头,“是啊,怎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臣在追查这两年多来频频对太子不利、亦多次刺杀臣的蒙面黑衣人组织时,意外在妓院附近逮到的风流和尚,很巧的,他也是跟蒙面黑衣人的组织成邦会会主接头的人!”

“风流和尚?”皇帝跟皇后面面相觑,再看向脸色阴沉的德尔寒,他们真的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掌后宫,乃天下百姓之国母,而六皇子乃严谨内敛的人,在遇到国母被鬼缠身的大事,却找个六根不净的花和尚来驱鬼,”季祖崴冷冷的看着德尔寒,“原因无他,元奇怕死,有钱就能收买,所以,六皇子在三年前找到他,是为埋下一个伏笔,若他迟迟无法解决掉皇上或太子,那么,元奇就会成为最后一颗活棋,像今日,以驱鬼之名,除掉阻碍六皇子坐上皇位的人!”

德尔寒认了!气愤的瞪着他,“但你把人带走了!”

季祖崴冷笑,“少了元奇来跟你配合,却由慕容梨代为驱鬼,乱了你的棋局,你应该恨不得杀了我吧?!”

德尔寒抿紧了唇,眼中的确现出杀意。

“真是如此?!”皇帝怒不可遏的瞪着德尔寒。

德尔寒嘴角仍带着血渍,看着皇帝的神情更加愤慨,“为了登上皇帝宝座,儿臣一直很努力,但再努力也永远比不上最优秀的七皇弟!”

“所以你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皇帝摇头。

“皇兄,你——我是如此如此的尊敬你!你怎么可以?!”即使已是事实,德尔泰仍然无法置信。

季祖崴看着好友,“他做的坏事不止这一桩,我想在你茶水里下毒,嫁祸给慕容梨的也是他所为。”语毕,他再看向德尔寒。

德尔泰脸色悚地一变,但德尔寒却大笑出声,“哈哈哈,对,就是我!”

众人怔怔的瞪着狞笑的他,完全无法接受给人一贯斯文儒雅形象的他,内心竟如此狠毒!

“为什么?皇兄。”德尔泰好痛心。

“为什么?我费尽心思培植、贿赂的一些心月复、亲信,要一起成就我坐上皇位的大业,但派出的蒙面黑衣人总是杀不了你,连想要除掉的季祖崴也一次一次的全身而退,不知是我那群手下太不成材,还是你们的运气太好!”他冷笑。

“不得已,只好用上苦肉计,牺牲一群手下,再自己服毒,砍自己几刀,营造出为了护住因毒发昏厥的七皇弟而伤重的护弟假象——”

德尔泰倒抽了口凉气,“所以银州那次是为了赢得我的信任跟感激?”

“没错,但我现在很后悔,当时就应该让你毒发身亡!”他残酷的道。

“我想你当时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你没有机会,老天爷并没有帮你,前往援助的军队太早抵达了,你当时应该很扼腕!”季祖崴冷冷的接话。

德尔寒没驳斥,反而嘿嘿冷笑两声,“没错,的确是这样,所以,我接下来与皇弟交好,一再隐忍为的是伺机而动,终于,等到一个好机会,可以除掉皇弟跟你,但坏就坏在慕容梨制止皇弟喝下那杯毒茶!”

说到这里,他阴沉的目光移到慕容梨那张可恨的俏脸上,“那晚,若皇弟死了,我就可以当场杀死她,而且依当时她对你的重要性,你定会与我争执,甚至动手……”

“这就是六皇子打的如意算盘,因为我愤怒、失控,就算不小心误杀我,也不会被外人苛责,”季祖崴以厌恶的眼神看着他,“众所周知,你是最呵护太子的兄长,拿这点来当盾脾,怎么说都有理,反正,已死无对证。”

“没错!是她坏了我的好事,还有你,你的人破了我在宁城的组织,杀尽我的人,让我不得不再布今日的局!若真有来世,我定与你算这笔帐!”

德尔寒阴狠的真面目、冷酷的野心及就这么赤果果的摊在众人面前,却毫无悔意。

皇帝实在看不下去了!重重的一甩袖子大吼,“来人啊,将这逆子关至天牢!”

两名侍卫立即冲上前扣住德尔寒的手臂。

一场血淋淋又丑陋的皇权斗争,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痛,但德尔寒却狰狞的放声大笑,“哈哈哈……”

众人看着他狂肆无谓的狞笑,不由得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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