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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有只狐狸妻 第四章 三姑奶奶来说亲

过完元宵十日后,徐卉英终于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嫁了,徐卉丹可以预料,这绝对是一对怨偶,不过,方家看在永昌侯的分上,应该不敢欺负徐卉英,就不知道徐卉英能否明白婚姻是一辈子,不能赌气,只能用心经营,否则,受罪吃苦的人还是自己。

徐卉英回门这一天,徐卉丹果然看见徐卉英和方钧儒脸色都不太好看,因此打声招呼她就想溜之大吉了,心想,徐卉英此时应该很想向姚姨娘诉苦,毕竟姚姨娘明日就要被送到乡下的庄子了,以后也不知道能否再回京城,没想到徐卉英竟然跑来拦截她。

“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对不对?”

“什么计谋?”徐卉丹今日没有缩在碧芳后面,面对一个离开永昌侯府的人,实在懒得再用心机了。

“我和章家狐狸精在临水亭大打出手,是你一手策划的,是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徐卉丹忍不住皱眉,这个丫头就不能留点口德,还叫人家狐狸精,她怎么不叫自个儿泼妇呢?为了毫无威胁的情敌将自个儿搞得如此丑陋狼狈,她真是笨到让人觉得很可怜。

“你不要装了,我知道这是你的计谋,你就是要我难看!”当她和章家狐狸精大打出手被方钧儒瞧见时,她真的吓坏了,还好哥哥在场,再三请求众人不要闹出去,将此事压下来,之后她身边的丫鬟们都不见了,而她哪儿也不能去的被关在怡情院。

待静下来后,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次又一次回想玉梨当时所言,终于想明白了,这是徐卉丹搞的鬼,只是当时自己气昏头了,怎么也没想到这是一个阴谋。

徐卉丹真的很想拿根木棍狠狠的敲打她,她能不能稍微当个有脑子的女人?将自个儿的愚蠢算到人家头上,这会不会太超过了?“我可没有教你跟人家打架。”

“若非你在府里散播方钧儒喜欢章家狐狸精的谣言,我怎可能与她大打出手?”这应该称之为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还是说徐卉英的逻辑有问题?徐卉丹叹了声气,尽可能好声好气的与她沟通。

“府里的传言只道是方家少爷,并未指名道姓;还有,即使奴才们口中的方家少爷是妹夫,妹夫喜欢章姑娘是否是谣言,我不知道。可是,有一件事我很清楚,此事与我无关,你不要硬栽在我头上。”

“你以为我如此天真好骗吗?你说无关,就想从此事摘得干干净净吗?”

徐卉丹真的是无言了,这个丫头不是天真好骗,根本是愚蠢无知!

徐卉英的眼中迸出强烈恨意。“我不会放过你!”

徐卉丹摇头叹气,不想理她了,转身走人。

“徐弁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徐卉英愤恨的在她后面怒吼。

以前听好友批评某人脑子长歪了,她还哈哈大笑,觉得夸大其词,这会儿她真的觉得徐卉英很适合这个评语。

“大小姐,三姑女乃女乃的眼神不太对劲。”碧芳不安的道。

“即使临水亭的事压下来,她也认定自个儿被冠上妒妇的恶名,一向自认为了不起的她如何忍受这等耻辱?”虽然很想骂一句“脑子长歪了”,但是她可以理解徐卉英的心情,一时冲动在她身上烙下一个印记,无论别人是否知道,妒妇之名将如同影子随着她……唉,所以啊,何必那么冲动,三思而后行难道会吃亏吗?

“我担心三姑女乃女乃会做出什么对大小姐不利的事。”

“她都嫁人了,还能玩什么把戏?”

“府里还有个大少爷,是她的亲哥哥。”

徐卉丹摇了摇头。“你太小看徐容道了,徐容道可不是徐卉英那个笨蛋,若非有利可图,他绝对不会与我过不去,何况,我在他眼中还是个傻子,对他毫无威胁可言。”

虽说她与徐容道没有正面接触,可是从各方收集的资讯显示,此人性格沉稳,不似其母毛毛躁躁,也不似其妹刁蛮任性,是一个有脑子有想法的人。今日若她是男子,无论真傻假傻,徐容道就一定会想法子除掉。

“三姑女乃女乃若去求大少爷帮忙,大少爷不可能不帮忙。”

“徐卉英已经嫁出去了,不是想见徐容道就可以见到,想求徐容道帮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再说,徐容道是一个想做大事的人,忙着结交权贵都来不及了,岂会将心思浪费在这种小事上面?”

这么说也有道理,可是,碧芳觉得还是当心一点比较好。“至少大小姐在各院的眼线不要撤了。”

“福禄院留着,怡情院倒没必要,那儿如今只剩看守的丫鬟婆子。”

“怡和院呢?”碧芳就是不放心徐容道,不可否认,原先三姑女乃女乃设计陷害大小姐的事,大少爷也有一份。

“若是你真的不放心,就将我们撒在怡情院的银子转到怡和院。”

碧芳终于松了一口气。

徐卉丹失声一笑。“碧芳,轻松一点,即便上战场,也不是时时都在击鼓。”

“大小姐可能都忘了,但是奴婢一直记得大小姐第一次落水后的那段日子,若不是靠着二小姐在侯府步步为营护着大小姐周全,大小姐很可能早就没命了。”回想那一段日子,碧芳还心有余悸。

可怜的孩子,过去的阴影太深了……她不也是如此吗?因为老爸在外面的私生子制造假车祸想向她诈财,从此看老爸那几个私生子女都是诈骗集团。

“我知道了,我不会掉以轻心的,你可以放心了吗?”

碧芳噗哧一声笑出来,真的放心了。大小姐聪明机灵,可是正因为如此,总觉得没有任何事会超出掌控之外;这么一来就容易掉以轻心,给了人家算计的机会。

除了来到这个时代,不时思念再也无法见到的亲友,徐卉丹从来没想到会想念某一个人。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很陌生,因为见不到一个人,就担心——他平安无事吗?他会不会少了一个胳臂断了一只脚?他们还能相见吗?

总之,她不是很喜欢这种心情,她的心思应该用在如何赚钱,堆积可爱的金元宝上。

为何她会想念他呢?徐卉英回门之后,她就全心投注在打理玉宝阁的事上,也托妹妹芍药的福,玉宝阁渐渐得到权贵之家夫人小姐的青睐,不过,她并没有放弃搭上文华的可能性,所以,每次去玉宝阁,回程必定走访聚宝斋,不单单为了那个可爱的金元宝,更是想跟戚文烨再好好谈谈。可是,以前想见他就见到,而这几次却连连扑空,不知不觉一颗心就被提得高高的。

难道因为他是皇子,她才会将投注在赚钱的脑子转移到他身上吗?没错,就是这个原因,皇子的身分很尊贵,可是脑袋瓜无时无刻不在摇晃,老实说,一刀砍下去断头,也就一了百了,就怕圈禁,十三爷胤祥在贝勒府苦熬了好些年,那日子是人过的吗?幸好他最后可以走出来,还成了铁帽子王。

好吧,她真的很担心他,所以今日她忍不住直接找二掌柜问个明白。“六皇子近日都没有来吗?”

“徐姑娘有事吗?”

“没有,只是许久未见。”

“六皇子要迎娶侧妃了,最近不会来聚宝斋。”徐卉丹怔愣了下,感觉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迎娶侧妃?”

二掌柜苦笑,难掩无奈道:“太后赐婚,六皇子要迎娶辅国公的外孙女。”

一顿,徐卉丹不悦的挑起眉,这位太后真的很讨人厌,都病歪歪了还在人家的婚姻大事上头搞怪,而且又是辅国公府……难道想将六皇子绑在太子那艘船上吗?

回到永昌侯府,徐卉丹失神的窝在炕上,感觉胸口有一股气,可是又说不上来在气什么……这真是好笑,他被迫迎娶侧妃与她何干?这个时代的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况且是个王爷,后院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自愿也好被迫也罢,不过是数字不同,他个人很可能无感,她为何有气呢?

“大小姐为何闷闷不乐?”碧芳送上一盏温温的金丝红枣茶。

摇着头,徐卉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

“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小姐如此哭丧着脸。”

“哭丧着脸……我有吗?”徐卉丹放下手上的茶盏,努力扬起唇角挤出笑容,不过她自个儿都可以感觉得出来比哭得还难看。

碧芳抿嘴一笑。“大小姐在想六皇子吗?”

“我……他与我何干?我为何要想他?”

“他可以帮大小姐找到文华,大小姐当然会想他。”

这就是谎言被人家戳破的感觉吗?真的好想重新倒带,坦率的承认她确实在想他,可是,不是女孩子想念男孩子那种特别的情感,只是单纯想起他。

“我只是在想,太后不是病得很严重了,为何还赐婚?”即使谎言被戳破了,人还是会出于本能的想掩饰真相。

碧芳压低嗓门道:“二姑女乃女乃曾经提起宫中情势,因为朝中势力大部分握在太后手上,皇上不得不立荣贵妃所出的二皇子为太子,可是皇上最喜欢也最满意的儿子是四皇子,皇上甚至私下透露过想立四皇子为太子。若太后发生意外,皇上有可能废了二皇子另立四皇子,也正因为如此,如今病得这么严重,太后更急于巩固各方势力,在几位皇子身边安插棋子,不让几位皇子有轻举妄动的机会。”

这会儿她豁然开朗了。其实她早该想到,若是让六皇子迎娶心爱的女人,拉拢他上太子的船,还说得过去,匆匆忙忙塞一个如此敏感的女人过来,不是摆明监视他吗?这种感觉更令人作呕!

徐卉丹忍不住愤愤不平道:“太后不是六皇子的亲袓母吗?”

“老太太岂不也是大小姐和三姑女乃女乃的亲袓母?”

是啊,亲祖母又如何?亲袓母还是有亲疏,太子的母妃荣贵妃是太后的侄女,她们同姓张,而贞妃不过是一个小官的女儿。

可是,无论太子还是六皇子,他们看太后都是一样的祖母。

“六皇子知道太后的用意吗?”

“二姑女乃女乃说过这样的话——皇家的人各个都是人精,凡事看得很明白,可是又不能不装糊涂。奴婢想六皇子一定知道,不过知道又如何?他不能拒绝。”

徐卉丹明白的点点头,皇家的身分何其尊贵,可是一点自由也没有,就如同她在现代的道理一样,跨国集团的千金,爷爷嫡系唯一的孙女,祝家的接班人,她却不能随从已意选择想嫁的人,而是按着爷爷的意思,与传承百年的名门望族戚家长子戚言畯结婚。

其实,爷爷不曾强迫她非要嫁给戚言畯,还事先安排他们喝咖啡互相认识,看他们是否满意对方。她知道与戚家联姻对公司有利,而戚言畯也是个帅哥,就答应了;至于戚言畯,也是为了某件事情答应这门亲事,然后他们就结婚了。总之,他们一点感情的基础也没有。

以前她从不觉得自己很可怜,享受富贵,总要付出代价,这会儿她竟然觉得戚文烨很可怜,娶了一个间谍当侧妃……还好只是侧妃,不是正妃,要不然就更呕了!

碧芳微蹙着眉。“奴婢只是不解,六皇子还未迎娶正妃,为何迎娶侧妃?”

徐卉丹撇了撇嘴,开玩笑的道:“说不定太后还有一点良心,不好意思让一颗棋子霸占正妃的位置。”

“不要赐婚不是更好吗?”言下之意,太后忙于算计,哪能顾及良心上的考虑?

“呃……好歹是祖母,总是不能太超过了,免得招来闲言闲语,不是吗?”

碧芳唇角抽动了一下,人都要死了,哪还会在乎是否招来闲言闲语?

徐卉丹显然猜到她脑子在转什么,干巴巴的回以一笑。

“孙子若因此怨她,她心里头想必也不好受,再说,六皇子的娘舅家又没势力,正妃也不是一般官家千金配得上,何苦费心在这上头琢磨?”

这倒是。碧芳略一思忖,劝道?“以后大小姐还是别再去找六皇子了。”

“为何?”

“哥哥说,宫里近日不太平,还是别招惹皇家的人,免得惹祸上身。”

徐卉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可是,她越来越担心他了,若是宫里不太平,他会不会有危险?虽然她不爱看连续剧,但也知道皇权体制下,只要掌握朝中大权的人死了,宫里必定血流成河,而通常染红宫阶宫道的皆是皇子和皇子的追随者……不能想了,这事她管不了,再说,戚文烨很聪明,能够在人家面前当那么久的疯子,绝对可以自保……是啊,无论宫势权力如何更迭,他都不会有事。

戚文烨迎娶侧妃没几日,太后薨了,整个京城陷入一片肃杀的气氛当中。徐卉丹怀着担忧的心情自动自发待在府里不出门,根据现代所拥有的常识,此时朝堂瞬息万变,皇上必会想方设法接收太后的势力,而曾经依附太后的人则是会想方设法反抗,这是一场权力的角力,谁能胜出呢?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这就是政治,也是权力之争。

没有出门,她不可能去聚宝斋,当然也没机会打听戚文烨的消息,只能挂念着他,默默祈求上苍保佑他。

终于等到太后出殡大礼之后,心想日子应该渐渐恢复正常了,又突然传来皇上因为太后的死过度哀痛而病倒。过了草木皆兵的三日三夜,宫里敲响皇上龙驭宾天的丧钟。过了五日,太子为先皇举行大奠,登基为新皇。

徐卉丹就算不搞政治,也知道这之间的变化藏着阴谋,这会儿她开始担心妹妹芍药,芍药嫁的可是最受先皇中意的四皇子,新皇怎么容得下父皇心目中真正的继承人?

除了芍药,她还要挂心戚文烨,他还好吗?她没有听说哪一位皇子谋逆被屠杀,他想必没事,可是没有消息,总是教人不安。

惴惴不安的过了三日,她听到宁亲王带着王妃前往封地北燕郡的消息,芍药连向亲人道一声再见都没有,只是让郭大哥带了一封信给她,同时将郭大哥留下来保护她,也方便她们姐妹之间传递书信。

看完芍药的信,徐卉丹将信烧掉,担忧的皱着眉道:“挺着肚子去北方那么冷的地方,真是令人担心。”

“哥哥说,王爷原本要二姑女乃女乃留下来,待他安顿下来再派人来接她,可是二姑女乃女乃坚持一起前去封地,说是夫妻两个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更重要的是,往后京中的情势说不清道不明,还不如离开这儿比较好。”

徐卉丹明白,待在京城,只要新皇动了杀机,没罪也可以生出罪来;何况芍药的肚子有宁亲王的孩子,若是新皇想断了宁亲王的子嗣,很可能会对芍药动手,随便在饮食当中放点东西,连芍药的命都保不住。

“你告诉郭大哥,我们以后都在玉宝阁见面,若有急事,我会让你回家一趟,请郭大娘代为转达。”

“哥哥说,要不要我娘进府里照顾大小姐?”

“我二度落水以后,芍药就向娘提过,想请郭大娘和她身边的丫鬟小月进府照顾我,可是当时我考虑外面需要帮手,认为她们留在外面比较好,如今也是一样,她们还是待在外面帮我们处理事情较妥当。”

“奴婢会告诉哥哥。”

“还有,请郭大哥寻几个孤儿,训练他们的身手。”见碧芳一脸的不解,徐卉丹眉飞色舞的接着道:“我一直想拥有镖局那样的护卫队,如今算是有银子了,当然要建立自个儿的护卫,以备将来组织商队。”

碧芳惊异的瞪大眼睛,大小姐哪来这些奇特的想法?

“即使搭上文华,可以拓展玉宝阁的生意,但我们还是要有商队,寻找更多商机。虽说郭大哥留在京城保护我们,但男儿志在四方,总不能将心思浪费在这种小事上面,应该给郭大哥立业,将来好娶妻生子。”

“大小姐……”碧芳激动的实在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些事,往后我会慢慢告诉郭大哥,现在你只要让郭大哥先成立护卫队……对了,虽然身手很重要,但是品性更重要,但求精,不求多。”

“奴婢明白。”

这时,秋莲急匆匆的走进来。“大小姐,不好了。”

如今听到“不好了”,徐卉丹就紧张得好像心脏要跳出胸口。“怎么了?”

“秋红刚刚得到消息,有人向老太太求娶大小姐。”

徐卉丹一时傻了,因为老太太对外宣称她生病了,换言之,就是生育孩子有困难,正常男人,尤其需要子嗣的男人,根本不会冒险娶她为妻。

“是谁?哪家的公子?”碧芳首先反应过来。

“京营守卫军黄将军的下属。”

京营守卫军……为何她觉得这个名词很敏感呢?新皇登基,龙椅还没坐稳,最重要的就是军权,因为任何一股反叛的力量都必须结合军中的势力,方能有成功的机会……不行,她必须弄清楚大梁在军力上的配置,郭大哥应该知道吧。

“这个人怎么会看上我呢?”

“这门亲事是三姑女乃女乃陪方二夫人来说亲的。”

徐卉丹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一扯到徐卉英,就闻到阴谋的味道,这个丫头就是个不省心的,都嫁人了,难道不能安安分分过日子吗?她嘲讽道:“三妹妹突然对我如此反爱,想要帮我找一门好亲事吗?”

秋莲的脸色很难看。“对方已经过了三十了,死了老婆,还有个儿子。”

徐卉丹两眼瞪得好大。“徐卉英有这么恨我吗?”

“老太太答应了吗?”碧芳比较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三姑女乃女乃说得很动听,老太太很满意,可是碍于大小姐是永昌侯府的嫡长女,对方不过是名小军官,而且父母仍在,老太太不能不问过侯爷和太太就决定大小姐的亲事,因此还没答应。”

这会儿没答应,明日可能就会答应了,这个老太婆……虽然很失礼,但是原主的袓母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老太婆,孙女儿都傻了,不好好放在家里照顾,还盼着她结一门可以图利的亲事吗?

“老太太去找母亲了吗?”

“大小姐忘了吗,太太从今日开始要回定国公府住上几日。”

“定国公府……对了,外婆病了,母亲要回去侍疾。”

“还好太太不在,要不然,老太太一定会唤太太过去商议,太太想阻止婚事,就只能道出大小姐如今身子都好了。”

若是如此,老太太必定会藉着她再结一门显赫的亲事……这样的时局,嫁进权贵之家就好比踩在不定时炸弹上面,随时可能引爆,炸得粉身碎骨,死了也就死了,就怕死不了,成日关起门来搞宅斗,她的头脑要用来赚钱,不是用来搞宅斗的!

“大小姐有何打算?”碧芳担心的问。

“徐卉英今日回去,明日必定还会再来见老太太,缠着老太太答应这门亲事,老太太必然会派人去定国公府请娘回来,所以,你去定国公府跑一趟,将此事告诉我娘,不能答应这门亲事,也不能将我病好的事说出来……对了,教我娘想法子从父亲那儿下手,说是此事与任何人结亲都很容易引来新皇猜忌,由父亲出面阻止这门亲事最好。儿子与母亲闹不愉快,很快就过去了,婆媳不合,很容易一直恼记着。”

“奴婢知道了,奴婢立刻去定国公府。”

“你顺道回家一趟,告诉郭大哥,明日我要去玉宝阁。”

碧芳应声退了出去。

“大小姐,老太太如今动了心思,今日拦下这门亲事,明日也会有另外一门亲事寻上门。”

徐卉丹一脸深思的点点头。“徐卉英若存心与我过不去,今日没了这门亲事,明日也会为我寻来另一门亲事,如此纠缠不清,就算成不了事也烦死人了,必须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断了她们的念头,可是,有什么法子……不行,肚子好饿,脑子动不了。”

秋莲闻言笑了。“小厨房有蔷麦皮馄饨,还有栗子糕。”

“好好好,先来一碗乔麦皮馄饨,再来三块栗子糕。”徐卉丹索性不想了,在暖榻上躺下,等着吃完再来动脑筋。

若想教别人不再打她的主意,釜底抽薪之计就是让人人都知道她是个傻子,如此一来,想打她主意的人难免会被冠上居心叵测之名。时值新皇刚刚登基,正瞪大着眼睛注意各方动向,谁都不想在新皇眼中留下不安分的形象。可是,如何让人人都当她是傻子呢?

不知道为何,这会儿她竟然想到戚文烨,他一定有法子达成她的目的,可是,如今他很可能正忙着要将自个儿从新皇的黑名单消掉,有可能插手管她的事吗?

无论如何,她总是要先找到他,若他愿意帮忙那是最好,若是不愿意,就再想其他法子。

还好,事隔三四个月后,这一次她在聚宝斋如愿见到他了。

戚文烨看起来相当憔悴,很显然这段日子过得不好,徐卉丹不知不觉就月兑口而出。

“不要难过,人死不能复生。”

戚文烨闻言一怔,唇角嘲弄的一勾。“你瞧我像是难过的样子吗?”

“你看起来很狼狈。”

他是很狼狈,而且必须狼狈,要不,哪能消除宫里那些人对他的担忧?

“父亲终究是父亲,死了,哪有不难过的道理?”她知道他是一个不受父亲宠爱的儿子,就算对父亲的死感到难过,嘴巴上也不愿意承认。这种心情她感同身受,她现代那位父亲最大乐趣就是玩女人,只会制造孩子,从不懂得关心孩子,可是当他病倒了,她嘴巴上虽庆幸他不能再摧残女人,心里却很挂虑他的健康。

“父亲终究是父亲……可惜,我当他是父亲,他未必当我是儿子。”

徐卉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总不能实话实说,皇上睡的女人并非都是心爱的女子,也难怪他看儿子并非都是儿子。

“你说对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不会难过,如何生存更为重要。”

这一点徐卉丹非常同意,点头附和。“没错,如何生存更为重要。”

戚文烨戏谑的对她扬起眉。“你遇到麻烦了吗?”

“咦?”徐卉丹惊吓的瞪大眼睛。

“你这丫头反应也太直率了,难道不能说因为想我吗?”这些日子他费尽心思想将她从脑海除去,她就不能装模作样一下说想他吗?也不懂得礼尚往来,他连抱着别的女人的时候都在想她。

心漏跳了一拍,他怎么突然说出如此令人惊慌失措的话?徐卉丹轻启朱唇,想说点什么掩饰心情,可惜眼前只有一片空白。

若没有面纱遮掩,此刻她表情肯定更精彩有趣……这些日子,他想过无数次,甚至想过待两人相见时,索性直接命令她揭开面纱,可是这一刻,他还是期待她自个儿为他揭开面纱……不愿承认喜欢她,却又忍不住纵容她……何止忍不住,他甚至喜欢这种纵容她的感觉。

敛住纷乱的思绪,戚文烨问:“为了何事?”

松了一口气,徐卉丹欢喜的道:“王爷愿意帮我?”

“真是狗腿。”戚文烨的口气有着自个儿都没有察觉的宠溺。

徐卉丹嘿嘿一笑,先强调她是识趣,接着将方二夫人为某人作媒一事道来。

戚文烨嘲讽的一笑。“方家想拉拢军中势力,不将自家的女儿嫁过去,却将主意打到你头上,还真是一笔无本的买卖。”

“果然如此,我正猜想方家必然是想藉此拉拢军中的势力。”方家藉她拉拢军中势力,而徐卉英藉她拉拢婆婆的心……真是一对同样坏心的婆媳!

“你为何有这种想法?”

“就我所知,如今军中的势力大部分在张家手上,可是身为皇后的娘家,当然不愿意屈居张家底下,而联姻自古是结盟最有效的方法。”来这儿之前,她去了一趟玉宝阁,见到郭大哥,问明了军中的情势,仔细琢磨一下,便猜出其中的原由。

“没错,军中的势力如今大部分在张家手上,不过,早晚会落在方家手上。”

“你就这么确定?”

“荣贵妃……不是,如今是慈德太后了,她啊,这儿过于简单。”戚文烨敲了敲脑袋瓜。

这位王爷未免太直白了,人家好歹是太后,怎么不给人家留点面子。算了,她可不管张家这位新任太后如何,方家又要如何夺权,她只想平平静静过日子。

“他们结他们的盟,为何扯上我?”

“方家会将主意打到你头上,应该是为了永昌侯。”

“我爹?”

“永昌侯始终忠于皇上,谁是皇上,他就效忠谁,当初他不愿意绑在张家这条船上,如今他也不愿意绑在方家这条船上。”

“我三妹妹嫁进方家,徐家已经不可能摆月兑方家了。”

“你三妹妹是庶出,嫁的是方家二房,在外人看来,永昌侯与辅国公的关系只能算得上暧昧,不足以称之结盟,况且侯爷始终没有明确表态,没有人当永昌侯是方家那条船上的人;而你是嫡女,如今若因为方家牵线嫁给手握重兵的将军下属,看在外人眼中,其中的意义就不同了。”

徐卉丹细细品味一下,明白了,说穿了,嫡女和庶女的等级不同,要不就像芍药一样,皇上赐婚,这与侯爷没有关系。

“我爹有这么值得人家拉拢吗?”

“新皇刚刚即位,龙椅还没坐稳,理当敬重先皇留下来的重臣们,而永昌侯是重中之重,方家若能将永昌侯拉上船,各方势力自然而然就会往方家靠拢,这也正是方家的目的。你可以放心,永昌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这是为何?”

“永昌侯是真正忠君爱民之人。”

换言之,永昌侯不是一个喜欢玩弄权术的小人,是吗?她实在看不出来这个爹值得戚文烨如此高的评价,没办法,他令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愚孝,也因此搞得小小一个永昌侯府乱七八糟。

“我不能冒险,若是有个万一,也许是被迫踩在方家那条船上,我岂不是要被他们犠牲了?”原本以为徐卉英嫁人就再也玩不出花样了,结果竟然还能在她的婚事上头搞怪,她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我要如何帮你?”

眼睛贼溜溜一转,她两眼闪闪发亮道:“若人家知道我是傻子,还愿意娶我吗?”

“毁了自个儿的名声,你一辈子都别想嫁人了。”

徐卉丹潇洒的双手一摊。“我宁可不嫁人,也不要当人家的提线女圭女圭。”

不简单,他不曾见过哪个姑娘家敢说出如此大胆言论。“你这丫头真是稀奇。”

她不稀奇,不过是认为做任何事都要有意义。“王爷真的可以帮我吗?”

“我帮你。”

“王爷如何帮我?”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这位王爷真的很喜欢故弄玄虚……没关系,她不会计较这种小细节,最重要的是达到目的。

“王爷可要遵守承诺,而且越快越好,我爹娘那儿可以挡得了一时,可没法子挡太久了。”

“既然答应你,本王就一定做到,不会超过十日,你就不必再为此事担心了。”

徐卉丹……牡丹——这是她名字所蕴含的意思吗?盼她如同牡丹艳丽淀放吗?

戚文烨执笔蘸墨,在纸上画下一朵绽放的牡丹,写下——竞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

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说她直率不知轻重,却也不见她莽撞无知;眉有着与生倶来的骄傲,可是闪闪发亮的眼眸却又是如此清澈;看起来像是什么也藏不住,却又散发着一股谜样的色彩。

何明很认真研究戚文烨笔下的牡丹,皆无特别之处,一如过去王爷所绘的牡丹,可是,王爷今日的眼神竟是柔情似水,唇边还漾着愉悦的笑……戚文烨抬头一瞪。“本王今日脸上开花了吗?为何一直看着本王?”

“王爷今日心情很好。”

“是吗?”

“奴才许久不见王爷笑了。”自从被迫在后院添了一个宫里的眼线,王爷的心情就一直坏透了,还好人进门没多久太后就薨了,可以名正言顺不再抱着那个女人睡觉了,要不,王爷又要装疯了。

“本王不是一直都笑嘻嘻的吗?”他扮演的疯癫王爷是逢人就笑,还要笑得天真无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他不敢说自个儿演得无可挑剔,但绝对有戏子的等级,不过也因为如此,有时候连他都搞不清楚自己是在真笑还是假笑。

“奴才跟着王爷至少有十年了,王爷是出自真心的笑,还是挂在面皮上的嘻嘻哈哈,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

是啊,表面上看起来嘻嘻哈哈,好像完全意识不到江山变了色,已经有一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事实上,那笑不过是要掩饰内心的伤痛。虽然父皇对他而言从来不是父亲,而是皇帝,可父皇突然辞世还是让他的心很痛,尤其知道父皇的死很可能是荣贵妃所为,他却什么也不能做,更教他自责,而此时,他唯一在意的四哥又被逼着带四嫂去寒冷的北燕郡,他在京城根本找不到任何眷恋了。

他想离开京城,永远离开京城,即使一辈子待在那个蛮荒的封地也无所谓,可是二哥此时不会放他离开。四哥是父皇属意的皇位继承人,拥有串连各方势力的本事,因此四哥必须离开京城前去封地,但是五哥和他们剩下的几个皇弟就不同了,别说根基,就是本事都没有,二哥当然要把他们留在京城看管。

当他为了渴望离开京城快要发疯时,徐卉丹就跳进他脑海,然后,他就去了聚宝斋,听二掌柜说她来找过他,那一刻,一股莫名其妙的欢喜就盘据在他心底。

接着,他日日去聚宝斋,盼着她再一次来找他,没想到她寘的来了。

今日一见,他越来越抗拒不了掀开面纱的欲念,她面纱底下的容颜究竟是什么模样?宁可被人家当成傻子,也不要成为人家的提线女圭女圭,她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女子!难得今日她有求于他,他应该藉机要求她取下面纱,这会儿就不会,直惦记着那张容颜……张晋说对了,他真的太宠她了,可既然约定好了交换条件,就不想用其他手段逼迫她。

“本王今日确实心情很好。”戚文烨坦白承认了。

“是谁让王爷如此心情愉悦,王爷可要告诉奴才,奴才要好好巴结。”

“怎么不去问张晋?”

若是那个家伙愿意说出来,他还用得着向王爷打听吗?“王爷也知道,他分得可是清清楚楚,府里是奴才的事,外面是他的事。”

“你就看着吧。”

“王爷与张晋还真是同一个鼻孔出气。”

眉一挑,戚文烨皮笑肉不笑的道:“没本事从他嘴里敲出话来,就想从本王这儿下手,你当本王比他还好应付吗?”

“不敢。”王爷不难应付,但也不好应付,这完全取决于他的喜怒哀乐,而偏偏他的喜怒哀乐难以捉模。虽然王爷总是笑嘻嘻的,即使笑不及眼,也会让人误以为他没脾气,良善不会伤害人。

这是大错特错,这位在宫里众人眼中最没危险的王爷,其实最难搞了,千万别惹到他,要不就等着被整死。

“不敢最好。”

何明冷不防的抖了一下,还是压下满月复的好奇,赶紧转移话题。

“王爷近来还是待在府里别出去,王爷就是不小心在外头遇见谁,也可以生出闲言闲语。”虽然新皇从来没将王爷放在眼里,可是刚刚继位,龙椅还没坐稳,难免会防着几个弟弟。

戚文烨很乖巧的点点头。“我有事要忙了,不会再出门了。”

原本以为转移焦点了,没想到一颗心又被提上来了。“王爷‘有事’要忙?”

戚文烨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他内心的恐惧,一副不耻下问的模样,“你认为如何让宫里那位对我消除戒心?”

此时心情七上八下,何明的脑子已经停摆了,只能说着毫无建设性的话。“这太难了,除非王爷每日醉生梦死,否则,宫里那位绝对不会对王爷消除戒心。”

“确实很难,可是也不是不可行。”

戚文烨说得很随意,何明却感觉一片乌云笼罩在他的头顶,他的人生无常从这位王爷开始,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很喜欢王爷,因为王爷待他们如家人,绝对不容许人家欺负他们。

“王爷有何主意?”

戚文烨好笑的斜睨着何明。“你何必一副胆颤心惊的样子?你也知道,本王最善于保命了,绝对不会拿命来赔的。”

“奴才知道。”可是,何明好像天塌下来了,肩膀垮下来。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就会害怕,主子这会儿不知道又要玩什么花样了。

略微一顿,戚文烨突然没头没尾的蹦出一句。“府里好久没有热闹热闹了。”

何明全身起鸡皮疙磨,很严正的提醒。“王爷,京城如今严禁奢华欢乐,权贵官宦暂不设宴,王爷想热闹,得过了百日。”

戚文烨歪着脑袋瓜瞅着何明,看起来像个小顽童。“你知道热闹有两种吗?”

“热闹有两种?”

“对啊,本王如此聪明绝顶的人,怎么会挑朝廷严禁的事来做呢?”

何明原本还维持镇定的脸上出现裂痕,他就知道,王爷又要胡闹了。他诚惶诚恐的请教。“王爷究竟想做什么?”

“等着看不就知道了,何必如此着急呢?”

“奴才怕这儿负荷不来。”何明指着胸口。

“负荷不来吗?”戚文烨非常宽容的一笑。“本王准你提早去庄子养老。”

何明瞬间蔫了。“王爷真舍得将奴才撵去庄子吗?”

“舍不得又能如何?难道本王还能眼睁睁看你受不住的晕死过去吗?”

“不会,奴才会咬牙撑下来。”张晋总是羡慕他沉稳冷静,面对王爷后院那些女人可以面不改色,那是因为他知道她们都是纸作的老虎,咬不死人,而眼前这一位是真正的老虎,还是一只笑嘻嘻看起来没有攻击性的老虎,咬死人却是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终究是皇家的人,岂会不狠呢?

戚文烨很满意的点点头。“你不要担心,本王还是会事先让你有个准备。”

何明很担心,可是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只能默默祈求,这一次王爷不要玩得太过火了,好歹给自个儿留点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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