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的前夫 第三章
第二章
“舒季威……”孟晨君低喃着。
原来在这一世,他叫舒季威,且上天显然待他不薄,给了他一个颇为优渥的家世跟身分。
孟晨君将他的个人资料细细的浏览一遍。
毕竟知己知彼,她才能迅速的完成任务——取得舒季威如今已经化为掌心痣的结缘石,并让他喝下自己带来凡间的孟婆汤。
说来她在来凡间前还亲自递过几次孟婆汤给舒季威,那时他摊手接过她手中的孟婆汤,她便知结缘石已经化为他掌心的一颗痣。
这个结缘石是很特别的东西,除了第一世有形体被她串成项链之外,往后的每一世在她轮回后便会化为她胸口的一颗痣,直到她死后才会在冥界现出原貌,也因此舒季威才有办法将它抢走……
不对啊,这玩死人不偿命的小路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
已经化成掌心痣的结缘石要如何取出,难道要她动手挖?还是要她杀了舒季威再去冥界取?而她一直带在身边的小葫芦里装的,可是她生生世世眼泪所做成的孟婆汤,若让舒季威喝了,会不会出现什么状况她可不敢保证。
真烦,这恶魔老板就是会找麻烦。
逼不得已,孟晨君只好LINE给外号阿渡的同事伶熙,伶熙跟她一样,在来凡间前都是在冥界工作的,是忘川河上的摆渡人,虽然过程不一样,但说他们都是给拐带来的倒没错。
总之阿渡比她在冥界待得久,懂得的事情不少,问他怎么取出结缘石应该没问题,至少怎么说都比去问小路来得可靠。
传完讯息等回复的时间,孟晨君起身走到落地窗门前,她拉开门走到阳台上,俯首望着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神情却是淡然冷漠的。
人界的进步说真的,那是天界跟冥界所及不上的,但或许是太快了,人的感情也变得稀薄。
对感情的态度淡了,这是好还是不好?她说不上来,像她这般被爱所伤且不愿再碰爱的人,她倒觉得不错。
就算小路坏心的要她到舒季威身旁去玩什么交换礼物的游戏……孟晨君耸了耸肩。那又如何,舒季威早就影响不了她了。
叮咚!搁在客厅小桌子上的手机此时发出LINE讯息铃。想必是阿渡已经查到她所想要的资料了。
她回到客厅,滑开手机,一看讯息便陷入沉思。
阿渡的意思是,若她想在舒季威在世时取出化成痣的结缘石,就必须让结缘石完成任务,也就是说,若拥有者跟心之所爱彼此相爱,那么结缘石就会恢复原形,即可取得。
她不禁自嘲的想,难怪从来没有一世她见过结缘石在她生前现出原貌的,原来啊……这也证明了她的确不曾与他相爱啊。
孟晨君收拾了自己的心绪,再次决定将前尘往事都当浮云,如今她只要专注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
她略略思索了一下,这应该不是件难事,想她在婚友社工作这么多年,撮合的情侣对数数都数不清。
况且,如果舒季威恋了好几世的爱人跟着他一起投胎转世了,那么根本不用她出手,结缘石就会自动将两人的缘分结合在一块,她大可坐享其成,顶多推波助澜一下,免得拖过三个月,坏了她的打算。
至于让舒季威喝下她的孟婆汤——这件事倒有些麻烦,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他喝了之后会不会有副作用……算了,不管他,总之她下手便是,若怎么了,就当他舒季威欠她的。
说起来小路可没有规定,交换礼物得在彼此心甘情愿的情况下进行,她就算掺在什么东西里面给舒季威喝也没关系吧?嗯,她这般解释不算违反游戏规则,到时小路有意见也混得过。
总之,若进行得顺利,无论取回结缘石还是让他喝孟婆汤,她都能不让舒季威发现,然后再默默离开就好。
飞快的回讯感谢阿渡之后,孟晨君又自己搜寻了些舒季威这一世的相关资料。这并非难事,舒季威除了家世了得,更是国际间颇有名气的珠宝设计师。
这次无论如何,她都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这荒谬的游戏。
狂欢的圣诞夜过后,便是欢乐的圣诞节,这年头就算不是基督徒,在这日子一样很Happy,街上满满都是过节的气氛,许多店家找人装扮成圣诞老公公,在街头发送糖果,促进商机。
这种节日无疑也是商人大赚一笔的时候,因此当大家都沉浸在快乐的过节氛围时,某些人却是不得闲的。
舒季威就是其中一个。
身为全台湾最大连锁珠宝店的接班人及国际知名珠宝设计师,他早在圣诞节前一个月就开始忙碌起来。
首先他必须跟下面的营业团队讨论关于圣诞节的宣传行销等企划,再来助理安排了许多宣传行程,他讨厌自己成为公众人物,可身为珠宝店的第二代,再加上他拥有一张万人迷的俊脸,有什么比得上他亲上火线宣传拥有更大的效果呢。
而在圣诞节前夕,日本跟香港都有两场国际珠宝大秀,他成了空中飞人,对于自己所设计的珠宝,他可是龟毛到了一个极致,务必让它们受到大家的瞩目及惊艳感。
其实忙碌对舒季威而言是习以为常的事,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他最近肚子里有一股无名的怨火,那把火还越烧越大,烧得他脸色难看,烧得他下头的员工看到他都会自动绕道。
他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如果这样的日子再继续下去的话……
这其中的原因就出在两个月前,他从老家带出来,一直担任管家兼厨师工作的玉婶,因为年纪大了加上儿子移民澳洲欲带她过去享清福,于是跟他请辞。
照顾自己多年的玉婶是他打从小时候就在老家厨房的帮佣,后来随他搬到信义区的住宅,他一口气买下将近一百二十坪的大楼住宅,的确需要有个人好好的替他打理。
玉婶在这方面做得很好,再加上她厨艺了得,非常懂他的脾胃,他搬出来后倒也没什么不适应;玉婶照顾他这么多年,她想退休享清福他当然不能阻止,便很大方的给了她一笔退休金,让她好好到澳洲养老去。
原本他真的以为没什么,玉婶离开了,他再让助理请一个管家兼厨师即可,没想到这年头适任的人这么难找。
助理效率很高,才三天就找到他要的人,可也才三天就被他嫌弃到不行,于是请对方打包走人。
而之后这种情况便一再地重复发生。
有的寿命长一点的约一个礼拜至十天,短一点的则是两天而已他就忍受不了,两个月下来他换了十几个人,越换火气越大,越换他的情绪越不顺,再加上这一个月来他工作忙碌,回到家或难得休息时,没有一个让他顺心的管家跟厨师,他的心情怎么可能会好。
两个月换了十几个不适任的人,这到底是他的助理办事不牢靠,还是他太挑剔龟毛……好吧,是后者。
这点舒季威自己承认,没有把大帽子往助理头上扣。
他承认自己对生活规范真的很龟毛,但更龟毛的是,关于吃饭口味这一回事。
虽然他是应征管家兼厨师,可最大的要求还是落在厨艺上头。
管家不过是个头衔,住在他的住所帮助忙碌的他注意或发落一些生活琐事,好比他家里的清洁是外包给专业的打扫公司,一个礼拜四天都会有清洁人员上门,他很不喜欢当他不在家时,有陌生人在没人监督的情况下随意在家里翻动,管家就是做好监督即可。
又好比他的衣服都是手工订制居多,有专门帮他处理的洗衣公司会派员上门收件,一个礼拜三次,管家只要负责将衣服收进对方带来的打包袋即可。
总之,担任管家之职非常轻松,将该注意的事项记住即可,但厨艺这一档子事就很难搞了。
舒季威不太想承认自己的嘴很刁,可事实上好像是如此,在吃食上他的挑剔跟完美要求,足以让圣人也发飙。
首先,味道一定要符合他的要求,这一点非常主观,实在很难以形容,之前被开除的那十几个人在面谈时,他也大略试过他们的手艺,他们都很会做菜,有的擅长家常菜,有的甚至媲美餐厅的厨师,可对他来讲,整体的感觉都只是普通而已。
本来他是想说自己不要要求太高,先录取后再慢慢来,假以时日一定可以做出他要求的口味。
可看起来是他高估了自己的适应力,除了口味,在吃食上他还有很多禁忌,好比什么口味相冲突的食材不可同时出现在同一餐里;猪肉牛肉的话,他只吃特定的部位;所有内脏类他全部不吃,那些用来踩在地上的好比鸡脚猪脚他也不吃;海鲜类带壳的不吃等等。
总之,他觉得自己口味很单纯,但别人可能不这么认为吧,在对方正式上任的第一天,他都会要助理把自己的禁忌列成单子让对方参考,可偏偏踩上禁忌的人还真不少。
真是的,他只是想找一个管家兼煮饭的而已,为什么会那么难呢?
在圣诞节当天还到公司来加班的舒季威竟然自怨自艾了起来,他吃着助理买来的便当,厌恶的吃了几口就丢到一旁,继续埋首于工作当中。
助理小纪这时候刚好人在舒季威的办公室里,他先是瞅了被摒弃的便当一眼,那可是他从五星级饭店里买来的,没想到还是被老板给嫌弃了。
他暗自一叹,却也不敢说老板什么。
肚子没吃饱,再加上寻找管家兼厨师一事一直不顺,舒季威火气又不由自主的提上来。
他啪的一声气愤地将桌前的笔电给用力阖上,爬爬他那一头非常有型的发,闭上眼企图抚平自己的情绪。
“小纪?”
“是,老板。”
“再给我杯咖啡。”
小纪迟疑了,站在原地没动。
舒季威拢起眉。“难不成我要喝杯咖啡还得自己去倒?”
“不,不是的,老板。”小纪冒着被老板瞪死的危险。“你从早上到现在正餐都没吃几口,咖啡却喝了好几杯,这对你的胃跟身体都不好。”
他眉头没有抒解开来,但也不再难为小纪,他的胃的确隐隐作痛,这些时日他的两个助理跑遍各大餐厅跟饭店,还有网友们极力赞赏的隐藏版小吃,就只为买到合他胃口的餐点。
可他的味觉跟味蕾就是不肯妥协,他本来就不喜外食,要不然离家自己住时也不会将玉婶给特地带出来。
现在叫他一天三餐改成外食,他怎么可能受得了,如今能下肚的,就只剩下咖啡而已。
他真怀疑自己再这样下去会不会死于营养不良,在台湾这种丰衣足食的地方死于营养不良可是个笑话。
舒季威只好叹了口气。“应征一事都没着落吗?”
小纪脸色难看了起来。“嗯,自从上一个被辞退之后,累积纪录已经是十八个了,在北部地区能找到善于厨艺的管家本来就不多,其余滥竽充数的都已经被我删除在名单之外。”
也就是说,没有。
舒季威的脸色比小纪更难看。
“往中部跟南部找,如果还是找不到就往国外找,将薪水再提高一万……”他沉吟了一下,“再写说我们供应食宿。”
小纪错愕。
老板是出了名的龟毛这是众所皆知的,当初将玉婶给带出舒家,玉婶还是一样住在自己家里,每天早上六点就上工,这光是听起来就觉得好辛苦。
不过他不会傻到去提点老板,毕竟放宽这条件之后,过来应征的人就会变多,人一多找到老板想要的人机率就高了。
“好,我立即将资料补充上去。”
“嗯。”舒季威的心情可没助理这般兴奋,他将条件开放成这样,甚至不惜开放自己的私人领域。
他是退而求其次,唯有这样才能快点找到他要的人,他不想再每天饿肚子,或勉强自己吃外头那些难吃的便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