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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说的是 第十二章 意外惊喜乱方针

这这这这……这是她所知的任雍容吗?

世族大家,有长辈,有家底,儿孙多半不会太离谱,他这是学老莱子娱亲吗?

令人不解的是,像他那么自以为是的人,在外头旁人随意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在凤郡王府中,又是最矜贵的独苗,哪能就这么变了一个人?

其实芮柚紫还真没猜错,任雍容在外人面前一个样,在太妃面前又是一个样,他扮演的是一个恣意撒欢,承欢膝下,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这是他不为人知的孝心,为的只是想能让自己女乃女乃欢笑。

芮柚紫不知道的是,任雍容自小几乎是在女乃女乃身边长大的,自他有记忆开始,母亲要操持着王府偌大的家业,要应酬各家贵妇,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这唯一的儿子,她要不将他交给女乃娘,要不就带到女乃女乃身边,让那些人看顾照料他。

而母亲这么做不是不疼爱她,而是真的分不开身,也为着孝顺年轻就守寡的婆母,希望儿子能给她带来一些安慰。

每当他晚上因为想娘亲睡不着的时候,只能带小被子去找女乃女乃,因为母亲还有爹爹要伺候,在许多人许多事瓜分了母亲的时间之后,唯一剩下的,就只能留给父亲。

他是独子,尽可艾萨克泼使坏让母亲分身不暇,只能看顾他一人,但是他不想看母亲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而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去敲女乃女乃的门,女乃女乃都会无条件张开双臂将他搂入怀里,给他说故事,带他玩,甚至远去自家收割过的稻田里陪他灌蟋蟀,陪他在河塘里捞鱼,玩得一身泥泞,让他忘记所有的不愉快。

他慢慢知道女乃女乃只要看着他笑,她就心满意足了。

这是一种护犊之心,血缘上无法割舍的爱。

当父亲母亲离世了,他把自己关了起来,几天几夜的绝食,最后饿到受不住了,他开门,见着的是苍白着一张脸的女乃女乃。

之后,女乃女乃病了好些天,他才知道女乃女乃是因为没日没夜的守着他,累倒的。

瞧着女乃女乃的病容,他才发现自己忘记他的爹娘也是女乃女乃的儿子和媳妇,他痛,女乃女乃又哪能不痛?

结果他还要累得女乃女乃来看顾他。

也就在那天,他醒悟了,他不要女乃女乃老得这么快。

她要是老了,就会离开他,他不要!

然而时间从来是不等人的,一天天过去,他长大了,无论他如何精心看顾,女乃女乃还是老了,但是,他仍旧努力的做让她开心的事,将她以前给他全部的爱灌溉回她身上,他不远

游,不逐名,陪她说笑,陪她吃饭,滚地撒欢儿也不以为意,只要她脸上的皱纹是因为快活而扬起的,那就好。

他要他的女乃女乃活到一百岁。

始终低着头的芮柚紫下意识的把头扬起来,这脑袋一抬,便和耍滑头的任雍容对上了眼。

任雍容慢吞吞的站起直子,目光如万年寒冰又带着古怪,那眼光好像要把她脸上的毛细孔都钻研出朵花来。

“瑞兄弟……不是,你……那颗不听话的柚子?!”

他还是把她认出来了,柚子、柚子……是谁给你乱取绰号的权力!我叫柚娘,臭男人!生气的她胡乱给他行了个礼。

“这是怎么回事?”他想去握她的手,要她给个交代,结果芮柚紫把手藏到了背后。任雍容蛮横的将之拉出来,握在手中。

鹤寿堂的下人眼光全部胶着在这对夫妻上。

郡王不是不待见这个正妻吗?这会儿,这眼光,可是燃着熊熊火焰,眼底意谓不明,连太妃也把下巴支在拐杖上盯着这对夫妻瞧。

“你去绿澜亭的花架下等我。”见她不言不语,又意识到这里不是他的隶柳堂,不过,他没打算放她一马,既然她敢戏弄他,就要有胆子承受结果!

“放手。”她冷声道,双眼如冰珠子般回瞪他。

任雍容这才不甘不愿的放手,但放手的同时立刻就后悔了。

她细瘦的手腕上多了一圈红。

芮柚紫没给他看第二眼的机会,很快放下袖子,更没有多看他一眼,带着回雪走了。任雍容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才转头进了鹤寿堂。

太妃只有几句话。

“女乃女乃不管你们夫妻间的事情,但是我那老姐妹八十整寿寿诞在即,不管你喜不喜欢她,人已经娶进门,就是你的元妻,往后你要晾着她,还是有机会重修旧好,女乃女乃也管不着,但是太后宴会那,郡王妃不能不去,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孙儿晓得。这是通商司从波斯带回来的自鸣钟,我把它带回来给女乃女乃玩,往后您就不用老让徐嬷嬷给您看铜壶滴漏,又老说她看得不准了。”任雍容搂着女乃女乃的胳膊蹭着。

“编派我!”太妃拍了下他的脸,欢喜的笑了。

任雍容即使急着要去见芮柚紫,但还是陪着太妃用了午饭,等他从鹤寿堂出来赶到绿澜亭,哪还有人迹。

看着空无一人的花架下,他又气又怒,更多是被忽视的感觉。

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居然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放他鸽子,没把他当回事!不过,这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个女人,扮男装骗他就已经很过分了,这会儿连他的话都不听了,她的眼里到底有没有他这夫君?

很明显是没有。

她违背他的命令擅自外出,一下又是谢语,一下又是谈观的招蜂引蝶;街上偶遇把他当臭虫,避之唯恐不及;但是她又善诗能文,随口吟哦堪比曹植的七步成诗,即便是书香礼乐传家的女子,也不见得有这般才华,原来这段日子让他迷乱的“男子”都是她!

也难怪无论他怎么搜查,即使派人远至洛阳也查不出瑞氏一族里有这么一号人物。

“瑞氏”、“芮氏”,他思前想后,这女人压根连姓氏也没改过,她从来没承认过她是洛阳瑞氏,是他们这群自以为是的男人自己张冠李戴。

他被耍得很彻底。

被戏耍到这般地步的他理应要怒不可遏,把她抓起来好好痛打一顿,可追根究柢,他才是那个咬着自己尾巴玩的小狗,从头到尾就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耍了自己,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如钝刀割肉,闷闷的生疼了。

自从见到男装的那颗柚子,他的心好像一直被牵着走,不由自主,一度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龙阳之癖。

她没少让他气得咬牙切齿,磨牙霍霍,可也让他惊叹、让他感动,让他一颗心随着她舞动。

这下真相大白,他要拿她怎么办?严厉的惩罚她,让她永远住到思过院?这好像也是唯一的办法,毕竟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妻者必须绝对服从夫者不是吗?

要令她臣服,没有比这种方式更快了。

一时间,眼前不由得浮现芮柚紫对他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场景,任雍容心情霎时大好。

不过……他眉间微跳,之前就把她冷置在那里,结果她还不是到处乱跑,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耳,继续再让她待在那儿,她不会因为气他跑得更远吧,远到他看不见的距离……

他不确定了。

那颗柚子冰冷冷的眼色又浮到他眼前,其实骂她不过是个借口,他想亲口听她解释,就算看看她的脸也好……

他闷了,脸上神情渐渐转为苦涩,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复杂。

大男人在这边心里打了百结,哪知道令他懊恼不已的那颗柚子的确是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她从鹤寿堂出来就迳自回了思过院。

绿澜亭在哪里?关她什么事?她可不觉得任雍容叫她往东她就不能往西。

要她等?老娘很忙!

芮柚紫心里比较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在回思过院的路上,她忆起太妃看她肚皮的眼光,这阵子忙得不分东南西北,这才想起来她的小日子已经有几个月没来了。

糟糕!

“不等姑爷可以吗?”回雪频频往回看。

“等他做什么?挨骂吗?”

说的也是。

小姐向来胆子大得很,自己拿主意,自己做事,这会儿连姑爷也没放在眼里,违逆了姑爷,这样好吗?

姑爷这会儿肯定气得跳脚!

芮柚紫才不管那个渣货跳不跳脚,钟鸣鼎食之家的媳妇身边少不了伺候的丫头,大小事身边的丫头最明白,小日子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都清清楚楚,这几个月她身边只有一个回雪,加上她自己也粗心,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忽略了,得想办法赶紧叫大夫来瞧瞧才是。

回到思过院,她叫月牙去请大夫来,月牙虽然不明白小姐,从太妃那回来就要请大夫,是发生什么事?但仍很快的把药铺里的坐堂大夫请来了。

大夫来了,又走了。

芮柚紫的房里头一片寂静。

“你们那是什么脸色?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别围着我看。”芮柚紫不愧是这群人的主心骨,那么多双眼睛来回瞅着看,但她很快就从突发事件里回过神来。

虽然她的心里还没发展到能接受这件事情。

她连真正的鱼水之欢都没有享受过,肚子里居然就有了被人播下的种子,她茫茫的想着,这孩子要生吗?

对许多女人来说,这是天大的喜事,可对毫无心理准备的她来说,要替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生孩子,心里真的乐意不起来。

她和任雍容实际上并没有感情纠葛,更谈不上恩怨情仇,只是她心里执拗的看不起外表如此优秀,内在却没有一块值得让女人倾心的地方的男人。

也的确,她用的是现代女子挑剔的眼光在看任雍容,不过平心而论,无论她的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任雍容身世好、相貌佳、才学亦是不错,看上他的,应该都是被这些吸引的吧,只是这些附加价值都不能吸引她,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能给她安全感,你喜我喜,你悲我悲,一个喜欢上她,她也喜欢的男人。

如果她不喜欢,那她宁可不要!

“小姐的肚子里有宝宝了?”回雪傻不愣登的问着段大娘,“还三个个多月了……”

不是三个多月,是将近要四个月了,瞪着自己平坦如昔的小月复,芮柚紫气馁的在心里OS。

她这算藏肚吗?

将近四个月的身孕,想拿也拿不掉了吧?他已经不是个什么都辨认不出来的小胚胎了。她真的无意和任雍容那种人为了孩子磨合着过日子啊!

她的心一片冰凉,沉甸甸的像灌满了铅。

“有了身孕可是天大的喜事,咱们大伙该替小姐高兴。”

孕妇还在自我纠结,她哪知道段大娘笑逐颜开,心里计画着鸡舍里的母鸡都抱窝了,家里的鸡蛋由少变多,每天肯定可以煮上两颗给小姐进补;也该裁些细致的布料给将来承袭王位的嫡长子做许多小衣裳、小帽子、鞋袜……心思早就飞远了。

若不是徐嬷嬷来请人,赵森见她担心的很,这才月兑口说出小姐的真实身分,她也不会知道小姐竟是郡王府的郡王妃。

在她的观念里,像芮柚紫这样的好人,为什么长辈不疼宠,夫君不怜惜,反倒得靠自己辛苦养活自己和他们这些人?

她想了很久,始终想不明白。

只是,一得知芮柚紫的肚子怀上了,她真心为芮柚紫高兴,一个女人能得一子半女傍身,就算没有可以依附的男人,有个孩子,有份期望,未来就有无穷的希冀。

“这件事,谁都不许说去!”芮柚紫却在这当下给众人泼了桶冷水,她可不想这一个个喜上眉梢的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这是好事啊。”段氏一脸迷惑。

“总之,就是不许传出去!不许不许不许!”她的小脸都狰狞了起来。

她实在没办法对眼前这两个女人解释她的心情和想法。

“是,不许不许不许!”段氏点头如捣蒜,孕妇的心情古怪,她能理解,毕竟她也当过母亲,那心路历程还挺复杂微妙的。

“奴婢知道了,小姐请放心。”回雪是最知道她苦衷的人,虽然她也不是很能理解小姐为什么不让姑爷知晓这件事,或许姑爷一高兴就会把小姐接回去,那么小姐就不必留在思过院吃苦了。

其实小姐的辛苦她全看在眼底,却因为自己能力不足,能帮上忙的事情少之又少,她常常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丫头。

但是,她听习惯了芮柚紫的命令,对小姐的嘱咐绝对服从。

“也知会赵大叔和月牙一声,要是有人问起请大夫的事,就说我招了风邪,身子不爽利便是。”人吃五谷杂粮,谁不会生病的。

三个女人在房里说起别的事。

“酒生意那么好,为什么不多造一些,趁胜追击,反倒要做起别的?要是客人买不到我

们的酒,跑到别家去了,那我们岂不是跟银子过不去?”这是模不准自家小姐在想啥的丫头的疑问。

“不,买不到才是最好的。”芮柚紫如是说。

“嗄?”

回雪自然不明白自家小姐的打算是,让那些已经尝过甜头的顾客,因为买不到而挂心,用饵勾着他们,等下一批酒出来,生意才能更上一层楼。

当然,也只有十拿九稳的生意才能这么做,否则谁会跟银子过不去?

这空窗期间,她要先把粗盐提纯起来。

不过回雪这些疑问,在往后拿到年终四个月的月例和压根没想过她也能有的脚店花红时,这才恍然大悟,自家小姐是那么那么的厉害,心中对小姐的仰慕,滔滔如黄河涌之不竭。

空无一人的院子外,有道人影将支在窗下的耳朵挪开,蟹行几步后,运起轻功,翻过思过院套上大锁的围墙,三两下便不见踪影。

房间里的三个女人依旧一无所知。

片刻,自暗影里踱出一个魁梧的身影,斑驳的光影照在他晦暗不明的脸上,他摩挲起了新生的胡髭。

程得和这厮鬼鬼祟祟的来这蹲了半天墙脚,这事,要和月牙他娘提提,让她去和里面那

位说道说道。

以前的任雍容多数歇在自己的隶柳堂里,有必要才去侍妾还是正妻的院里。

自从妻子被他放逐到思过院去后,他哪里也不去,只要人在郡王府邸,便宿在自己的院子里。

这隶柳堂大大一间,没有耳房,没有跨院,当初盖郡王府时,他便要了这么一间院子。他的规矩大,下人来收拾他的屋子之后谁也不许逗留,直到后来看见日夜服侍他的程得和兄弟俩在廊下淋雨,这才盖了一间抱厦出来,举府上下都知道这已经是有洁癖主子的恩典了。

这会儿程得和正在向斜卧在铺着白貂毛的铁力木镶贝壳弥勒榻上的任雍容禀事。

他一字不漏、一句不多的把听到的话说了一遍。

任雍容沉寂了半晌,完美的表情慢慢龟裂开来。

“当真?”

“奴才去问过那坐堂大夫,郡王妃如今已经有快四个月的身孕,千真万确。”程得和能得主子的欢喜,就因为他为人仔细,向来办事滴水不漏。

“快四个月了?”

四个月、四个月,那确定是他的孩子错不了,可她肚子里装着他的孩子居然还满街到处乱跑……

任雍容坐不住了,用力的捏着手里的“汲古阁刻孤本”,那是今天才到手的浮世绘古文,是他用前朝已经绝版的艳本春绘图换来的,此刻,却被他捏得发皱。

他原来打的主意是让程得和把那颗不听话的柚子叫来,好好给她说一通什么叫夫为妻纲的道理,下下马威。

从她嫁入任家的那一刻,便上了他任雍容的烙印,他就是她的天,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要她明白,他的冷和宠,有如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天壤之别。

但是这一来二去,打压她的心思早就不见了,就像是本来认定东西拿不到手,气愤不平之余,忽然那东西确定是自己的,怎能不喜出望外。

人的心便是这样,在自己尚未察觉时,已经变化了。

“得和,跟着本王走!”

他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的打道思过院,准备执行女乃女乃交代的任务。

假公济私吗?

无所谓,她现在可是他孩子的娘,名正言顺属于他的了!

任雍容去到思过院的时候没有敲锣打鼓,身边就跟着一个程得和。

思过院白天是不落锁的,即便落锁,也阻挡不住像任雍容和程得和这种有武功底子的人。

这个时间点,魏子照常在铺子里,经过一段时日的历练,他的本事越发的好了,已经渐渐有了管事的样子。

赵森替芮柚紫与谈观去看将来打算要盖作坊的地。

此刻,家里那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都在厨房里。

正堂里空无一人。

任雍容很自然去了芮柚紫的房间,程得和当然止步在门外。

对任雍容而言,这整座郡王府都是他的,小小思过院有什么地方他不能去?

程得和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个。

这院子,距离他第一次来也不过没多久整个屋子焕然一新,那些个有年代、寒酸的摆设都不见了,多出来的是简单大方,纯粹讲求舒适的家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让人一看就心生温暖。

方才他经过的院子走道,铺了青石板,可以连接到各处,整齐而美观;摇绳小井砌上了井台,以前空荡荡的泥地,这会儿有生机盎然的菜圃,他还听到母鸡咯咯的叫声,木头栅栏里有一头雪白的羊和两头半大猪仔,这里简直像极了他小时候和父母一起住过的农家。

前尘往事,那是多少年以前的美梦啊,这一想,眼睛不由得有些湿了。

任雍容却在芮柚紫的房里坐了半晌。

这么简陋的房间,一只绣墩也没有,这会都要入冬了,北风呼呼的吹,居然连个像样的窗帘也没有,再模那被面,他完全看不上眼。

幸好芮柚紫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要不然肯定赏他一个大白眼,这房间里的一切可都是她置办回来的货色,任雍容是什么东西?他是在锦绣佳肴里长大的男人,吃穿用度只有更好,没有最好,看不起她靠自己劳力赚来的东西,她还不欢迎他呢!

枯等了一会,主仆两人最后在厨房找到了芮柚紫。

月牙如今能独当一面,控管整个造酒流程,段大娘给他打下手,以前还可以加上一个芮柚紫,不过,她现在是带球跑的孕妇,谁还敢让她做这些粗活?自然,她的活儿落到了回雪头上。

看几个人忙得热火朝天,芮柚紫心里却很郁闷。

这一批提纯酒她和方管事讲过,是今年最后一批货,本来可以快速解决的事情,这会儿她只能坐在这里干瞪眼,这些人甚至连往灶膛丢柴火也不让她做,说烟会熏坏肚子里的宝宝,孕妇最好连蔚房都不要进来,只要待在房间里养胎便好。

这根本是歪理!昨儿个她还跑前跑后的呢,就因为那蒙古大夫一席话,这些人就什么都不让她做了,这样把她供着,害她的心情破天荒的不好。

所以当她看到闯进来的任雍容,当下什么好脸色也不想给。

“郡王爷……”几个人立刻刷刷的起身。

“做你们的事。”芮柚紫开铺子卖水酒的事,任雍容知晓,只是他不知道她铺子里卖的酒居然是她自己造出来的。

月牙和段氏都是头一回见到任雍容,几乎手足无措。

他们这种有一顿没一顿的穷苦人家,别说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县老爷的长相,更甭提像任雍容这种高高在上的宗室,乍然见到,宛如天神,没有软腿跪下,已经是经过芮柚紫好一阵子锻链的结果。

芮柚紫只觉得心中草泥马奔涌而过,她都冷眼相待了,他居然还来。“郡王爷有何贵事?”

“本王有话要跟你说。”

“郡王爷请长话短说,我很忙。”就说该养一只狗的,也不会谁想进来就进来,无人知晓。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她的意思是,连堂屋都不请他去坐吗?

“思过院住久了,连规矩都忘记了吗?”她的行为看在任雍容眼中,恨得牙直痒。

他是太久没教她规矩了!

“我这一生是捡来的,我不想委屈自己,让自己过得不痛快!”你要不就休了我,那便是海阔天空了。

这下连妾身的自谦都省略了。任雍容听了直磨牙。

他哪里知道在芮柚紫心里,当她愿意将他当成夫君的时候他才是夫君,若她不愿意,那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任雍容磨牙归磨牙,并没有细细去品味她这一生是捡来的话中含意,以为她指的是被自己撵到思过院来的事。

他告诉自己她是孕妇,孕妇好像不能让她生气……而且,他方才一进门想问的是她的手是不是被他拽疼了,谁知道已经错失先机。

他一再告诉自己,他是男人,不要跟一个妇人置气。

“三日后是太后八十整寿,身为宗妇,这是家宴,你必须出席。”

她面色平静,如一块沉在水中的冷玉。“成,不过郡王爷得答应我一个请求。”

“居然还跟我谈条件?别忘记你自己的身分,本王可以纵容你别的事情,皇家大事,岂能容你挑三拣四?”

这么的大火气,不过她也没在怕。既然他自个儿送上门,她趁机办正事。“常言道,火到猪头烂,钱到公事办,我这请求对郡王爷而言不过是绿豆般的小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算不笑,只要一看着人,就让人觉得要溺进她的眼睛里。

“……你说说看。”

向来意气风发,似天地间尽揽一切的凤郡王头一回在女人面前退了一步。

“我要盐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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