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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医宝 第一章 重生誓言扭转局

宫湄卿缓缓走向古井。

她恨的人都死了,他们死有余辜,她只有痛快的感觉,但是……她爱的人也都死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真是她一手造成的吗?

她那年迈的祖母、稚龄的庶弟、几个未曾害过她的姨娘和庶妹,还有无辜的满府下人,全部都在一夕之间被处斩了,尤其是庶弟振哥儿,虽是江雪艳那毒辣狠妇所生,但可爱天真的他,总是心无城府地朝她露出大大的笑容,总是朝她长姊长姊的喊,总是远远就张开小手飞扑进她怀里,对她亲热依赖,她也打从心里把他当成自己的嫡亲弟弟,而她却亲手害死了那来不及长大的孩子……

谁来告诉她,这不是事实,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恶梦,等醒过来,祖母和庶弟都会在她身边……

一阵寒风吹来,透彻的寒意令她打了个哆嗦,阵阵清楚的寒意逼得她面对这不是梦,是事实。

当日,祖母一再告诫她,人心险恶,心慈手软并不是好事,偏生她没听祖母的话,有眼无珠,让自己落得如此境地。

仰望着天际,她无语问苍天,看向古井的眼里充满了绝望和凄楚。

她想不通为何事情会演变至此?

她的心好痛好痛,如同被撕裂了一般,好似被人用刀生生的割着,更似被绞扭成一团,令她喘不过气来。

她想吶喊,却喊不出来,她想痛哭,却哭不出来,她想大声否认这一切不是她造成的,却百口莫辩!

因为,是她造成的,是她造成的!是她那可恨的心软造成的,她自以为是好人,却只是个滥好人,引狼入室,害死了母亲,也害了自己……

所以,她誓言报仇!

然而,复仇的结果又为何反而令她失去了她爱的家人?

不该是这样的,这跟她预想的结果不一样,宁国公府除了她,满门抄斩了,而荣亲王府却只斩了荣亲王一人,流放了二房,其余人都没事,应该满门抄斩的是荣亲王府才对,因为他们全都该死,然而皇上却抄斩了宁国公府……

如今,她生有何欢?死又有何惧?

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不会畏惧死亡。

她终于走到了古井之前,闭起了泪眸,毫无留恋的纵身一跳……

“啊——”

宫湄卿腾地坐了起来,她愣愣地看着桌上的青油灯,那豆大的火光忽明忽灭,更映得她面色苍白,双眼无神。

她的发鬓全都湿了,贴身衣物也都因恶梦而汗湿,她的思绪很紊乱,还微微的喘息着。

重生已经月余,她还是时时作这个她前世投井自尽的恶梦,每当梦醒,总是汗湿一片,凄厉的尖叫声也总会惊动下面的人。

想着,晨露已经从外间打了帘子匆匆进来,一脸关切。“奴婢在外头听到尖叫,大姑娘又作恶梦了?”

“是啊。”官湄卿苦笑一记。“又惊着妳们了。”

晨露是打小在她身边服侍的贴身丫鬟,重生之后,她看向晨露的眼里总是又悲又喜,因为前生晨露为了她冲撞了宫湄娇,因而趁她不在府里时,让宫湄娇命人给活活打死了,令她悲痛欲绝。

“惊着了奴婢有什么打紧,姑娘一直睡不安稳可怎么办才好?”晨露看着她家姑娘又是一副失神迷茫的模样,不禁担忧不已。

“无事的。”宫湄卿自然知道自己夜夜睡不安稳极是反常,那前生的投井之梦压在她心上,也不知哪天才会散去。

晨露服侍主子更衣,一边说道:“夫人昨儿才在叨念着姑娘这一个月来时时作恶梦,想请个得道高僧来府里做法事,为姑娘驱邪。”

“作个恶梦罢了,怎么就想到驱邪了,母亲忒小题大作。”

虽然嘴上如此说,但她唇边露出了温暖笑意。

重生后的她,格外珍惜母亲对她的温柔关怀,也誓言不会再重蹈覆辙,令母亲枉死。

老天悲怜,让她回到了江雪艳尚未入府、母亲未死、她还未嫁入荣亲王府的这一年。

此时她年方十五,才刚与前生待她负心薄幸的荣亲王世子元奕纶议了亲,距离嫁期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当初因为识人不清而做的蠢事,她不会再犯了。

前世她独排众议,不顾祖母反对,极力促成她爹的外室江雪艳母女进府,只因她去上香时,江雪艳母女在山脚下拦轿下跪,那江雪艳楚楚可怜、声泪俱下地述说她们母女在外备受邻人鄙视的白眼,虽有国公爷的照拂,却因身为外室而抬不起头来做人,女儿更是没有名分,自小便被嘲笑,那宫湄娇又抱着她的腿,一口一声长姊的唤她,泪汪汪地说她有多么渴望能有个姊姊爱她护她,令她怜悯之心顿起,才会回府求祖母和母亲应允让她们母女进府,又因为江雪艳生下了宫湄娇,她还求母亲让父亲纳江雪艳为姨娘。

她们顺利入府后,江雪艳成了姨娘,宫湄娇也成了国公府的庶女,她们两人对她做足了表面功夫,江雪艳还迅速有了身孕,生下国公府唯一的子嗣。

她不知道自己母亲是被江雪艳害死的,还在母亲死后,听见父亲说要抬江雪艳为继室时帮着说服大力反对的祖母,让江雪艳成功上位,成了宁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从一个外室变成了身分尊贵的国公夫人。

她自己的可恨之处还不止如此,江雪艳成了国公夫人后,宫湄娇也成了嫡女,两人依旧对她嘘寒问暖,千般关心万般呵护的,致使她半点防备之心都无,以至于宫湄娇说舍不得离开她嫁人,要当她的陪嫁、要时时陪在她身边时,祖母气急败坏的反对,她这个当事人却没有警觉,还傻傻的以为是姊妹情深。

当时,她压根不知道宫湄娇那几近扭曲的性格,也不知道当江雪艳还是外室时,宫湄娇便十分羡慕她这个国公府嫡女的生活,或许是渴望得太久了,故而只要是她拥有的,宫湄娇都想要。

因此,虽然她要嫁入荣亲王府时,宫湄娇已为嫡女,大可议一桩门当户对的好亲事,但宫湄娇却一心想成为元奕纶的妾,就是想要占有她的夫君,想要掠夺她的一切。

而后的几年,宫湄娇也真的做到了,她拢络了元奕纶的心,令元奕纶宠妾灭妻,冷落她这个嫡妻,在她这个世子妃迟迟无法怀上孩子时,宫湄娇不仅怀上了,还一举得男。

当时江雪艳是受宠的国公夫人,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权势都抓在手上,宫湄娇也是嫡女,元奕纶便以身分相当和生子有功为由,让宫湄娇成了世子侧妃。

从此,她和宫湄娇的身分便颠倒了过来,宫湄娇比她这个世子妃还像个正经主子,府里下人只听她的,元奕纶也只在她那里留宿,公爹婆母都只疼爱宫湄娇。

反观她这个世子妃,当得极是悲哀窝囊,因生不出孩子被公爹婆母嫌弃,因不会耍狐媚手段被丈夫冷落,因不受公爹婆母和丈夫的宠信也得不到下人的敬重。

当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一直在离间她与元奕纶夫妻感情的人竟然就是声称要当她与元奕纶桥梁的宫湄娇时,为时已晚,宫湄娇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丈夫。

后来,当她无意间知道她母亲是被她力保入府的江雪艳给害死时,她在荣亲王府已孤立无援。

她想为母亲报仇却一点力量都没有,完全倒向宫湄娇的丈夫根本不可能帮她,连她父亲也不相信江雪艳会下毒害死她母亲,荣亲王和元奕纶的生母许侧妃,甚至要元奕纶以七出之条的无子休了她,将连生两子的宫湄娇扶正为世子妃。

她听到时震惊不已,想她嫁入王府以来,虽然无功,但也无过,她怀不上孩子是因为丈夫婚后一年便因宫湄娇吹的枕头风不近她的身了,她自己一人要如何怀孩子?

而他们竟要以七出的无子之条将她休离,她怎甘心?再想到江雪艳毒害了她娘亲,她更是悲痛万分,对于引狼入室后悔莫及。

因此,她决定报复这些人。

她不动声色的留意着王府的动静整整一年,终于让她发现了惊天秘密——荣亲王元世广和元奕纶竟在暗地谋反!

更令她吃惊的是,其中一股助力居然是她的娘家宁国公府!

其实,她不应该惊讶的,这想必是宫湄娇牵的线,而向来甚有野心的江雪艳对这个天大的计划如何能不动心?

事成之后,荣亲王元世广若登上皇位,元奕纶这个世子就会成为理所当然的储君,当元奕纶即位之后,受宠又诞下两子的宫湄娇便是最有可能的皇后人选,如果要让宫湄娇当上皇后,首先要除掉的人便是占了世子妃之位的她!

思及此,她顿时心下大惊,当下冷汗涔涔的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江雪艳能为了国公夫人的位子毒害她母亲,宫湄娇自然也能为了皇后的位子除掉她!

与其让她们除掉自己,坐上大位永享荣华富贵,让她母亲死不瞑目,还不如她放手一搏,让他们为谋反付出代价!

从那时起,她便暗中搜集荣亲王谋反的证据,又发现任兵部右侍郎、极受皇帝重用的寿安侯府小侯爷陶书俊在查荣亲王,她便将罪证交给陶书俊,加上陶书俊手中原就握有别的证据一并呈给皇上后,宁国公府和荣亲王一夕问斩,荣亲王府的二房除了她之外,包括许侧妃在内全部流放。

她认为该满门抄斩的是荣亲王府才对,却只斩了荣亲王一人,流放了元奕纶所属的二房,其余人都轻轻放过,反而是宁国公府面临了抄家的噩运。

问斩前,她的祖母让人给她带了口信,意思是,她爹与荣亲王密谋造反致使满门抄斩是罪有应得,纵然知道罪证是她提供的,但祖母并不怪她,然而,若当初她没有力保江雪艳母女进府,她的娘亲便不会死,且依她爹那优柔寡断的性格,若不是江雪艳煽动也万不敢去谋反,最后,若不是她同意让宫湄娇陪嫁,也不会落得丈夫被抢、地位不保的下场。

种种的原因加起来,祖母直言,没有人比她自己的心软错信、识人不清更可恨,要她往后将此教训铭记在心,未来的日子不要再犯同样的错。

然而祖母不知道的是,失去了一切、孑然一身的她根本没有往后可言了,祖母的口信令她自责心痛、懊悔痛苦得无以复加,每当夜深人静,悔不当初这四个字总是紧紧的梗在她的胸口,因此,她才会走上绝路。

然而那一切都过去了,一个多月前她重生了,一觉醒来竟回到及笄这一年,很多事都还没开始,她爱的人都在身边,她还来得及阻止一切。

“天还没亮,大姑娘脸色不好,再睡一会儿吧!”晨露劝道。

宫湄卿摇摇头,睁着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眸看着晨露。“今日不是要去海华寺上香吗?早些准备吧!”

她记得很清楚,前生便是在今日上香时遇到了江雪艳母女,动了那不该有的恻隐之心,而这一次她不会了。

就如同宫湄卿的记忆,江雪艳母女果然在海华寺的山脚下拦轿下跪,看着她们唱作俱佳的卖力哭诉,她虚与委蛇的应承会回去与祖母和母亲好好商量让她们入府一事。

回到府里,她便直奔祖母的拾华轩,适巧她的母亲夏氏也在那里陪婆母喝茶,她开门见山地将江雪艳母女拦轿哭诉一事给说了。

宫老夫人是个眼里不容一粒沙子的个性,一听便来了气,重重搁下茶杯。“什么下作肮脏的东西,敢拦谁的轿子?”

她早知道儿子的外室是个在酒楼客栈唱曲的烟花女子,因为跟儿子一夜雨露怀上了孩子才被儿子收为外室,不然以那样低贱的出身,在府里当个粗使婆子都不够格,哪里还能成为外室?

“老祖宗何必为了那个人动怒。”夏氏温柔的劝道。

她身子孱弱,无法时时伺候丈夫,又口拙不会表达感情,见了丈夫总是怯怯的样子,讨不了丈夫欢心,因此与丈夫一直相敬如宾,虽然很想为丈夫生下儿却始终无法如愿,加上卿儿出生后,霞姨娘、云姨娘和月凤、若梦、幼萍几个小妾陆续进府,她见丈夫的机会更少了。

“母亲说的不错,祖母不必为了此事动怒,若气坏了身子,孙女可心疼了。”宫湄卿轻轻拉着祖母的手撒着娇,一双清亮灵动的眼睛流露着对祖母的依恋。

宫老夫人看着孙女那自然流露的亲情,顿时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卿儿这丫头,惯会哄我这个老婆子。”

虽然她有七个孙女,但她还是最看重嫡媳生的嫡女宫湄卿,只盼嫡媳能再为她诞下男孙,她便没有遗憾了。

“孙女倒是有一个想法,请祖母和母亲听听可不可行。”宫湄卿泰然自若地说。

宫老夫人何等精明之人,她的眼光顿时凌厉了起来,她瞪着宫湄卿。“卿儿,妳不会真想接那肮脏东西进府吧?”

她深知宫湄卿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极不可取,便是与她母亲一样太过慈善手软了,要知道,在宁国公府这样的深宅里,若是没有半点心机和手段是存活不下来的,现在还有她这个老太婆护着她们母女,等哪日她归天,她们如此软弱心慈要如何自保?

宫湄卿自然知道祖母的担忧,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孙女是想让她们母女进府没错,不过,孙女是认为这种人就要放到咱们眼皮子底下好好看着才不会作怪,如此一来爹爹也没理由老往她们那里去,再说了,进了咱们府里,霞姨娘、云姨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光是应付霞姨娘那呛辣性子就够她瞧了。据孙女所知,她们母女向来在爹爹面前总是扮柔弱,故作楚楚可怜,那个下作东西,若被几个早她进府的姨娘小妾欺负了,日日在枕边对爹爹哭诉告状,爹爹不烦了她才怪呢!也不必咱们出手,爹爹对她的心自然就冷了。”

宫老夫人目光悠长地看向孙女,她是一生在宅里看惯风云的,但卿儿不过是个小丫头,竟比她看得还要透彻长远,令她心下很是惊讶。

夏氏很是惶恐。“卿儿妳……妳怎么会想到这些?这样害人不好……”

“有什么不好?”宫老夫人打断嫡媳的话,满意的看着孙女。“我觉得好得很,就照卿儿说的做,把她们女母接进府吧!也不必为通房了,左右她也生了女儿,就抬做姨娘吧,让她们三个女人去使个够!”

宁国公宫尚儒得知是母亲发话要接他的外室进府时,一时间着实欢天喜地,选了个好日,一顶小轿便将江雪艳纳进府里,成了雪姨娘。而宫湄娇以年纪来分,照府里的排行是四女,上头有夏氏所出的长女宫湄卿、霞姨娘所出的二女宫湄芬、云姨娘所出的三女宫湄兰,下面有霞姨娘所出的五女宫湄芳、云姨娘所出的六女宫湄莲、七女宫湄荷,在满府的孙女之中她实在一点也不特别,不但上不了祖谱,连宫老夫人的面也见不到。

对于女儿的不满,如今已为雪姨娘的江雪艳一点也不在乎,反而认为有利于她,只要她能生下儿子便是天大的功劳,是府里的大功臣,她的地位便不可动摇,不要说母凭子贵了,便是升位平妻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径自发着美梦,宫湄卿也没闲着,她知道不久之后雪姨娘便会怀上身孕,而且会一举得男,生下令她爹爹视若珍宝的儿子,也因为为宫家添了丁,立了功,以姨娘身分升位,上呈礼部也于法有据,日后在她母亲死后才有由头成为继室。

当务之急,便是要阻止雪姨娘受孕。

她知道祖母是站在她这边的,祖母尤其鄙视出身卑贱的雪姨娘,即便她母亲生不出儿子,要生也要由小官人家出身的霞姨娘和清白商家出身的云姨娘来生,万不能让个一双玉臂万人枕的烟花女子生下堂堂国公府的后嗣。

因此,她将阻止雪姨娘受孕之事与祖母商量了,宫老夫人听了,把玩着念珠的手停了,顿时有如当头棒喝。

亏她自认老谋深算,她还没想到的,孙女怎么就想到了?

幸而孙女想到了,这才能未雨绸缪,否则若让雪姨娘那肮脏东西生下儿子,国公府就要让她整个拿下了,而让个下作东西生下宫家的子嗣,她要怎么面对宫家的列祖列宗?

当下,宫老夫人立刻做了决定,大厨房的管事吴娘子是她院里心月复婆子的媳妇,她招来那吴娘子,让吴娘子在雪姨娘日日的饮食里加了分量极重的避子汤,如此一来雪姨娘绝对不可能怀孕,也万万料想不到会有人在她饮食里动了手脚。

绝了雪姨娘生子之路,宫湄卿总算稍稍放下心中大石。

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这只是第一步。

前世的她绝对不敢行这大胆之事,即便是她祖母这样的宅内高手,若是没有她开了头,也不会想到要在雪姨娘才刚入府时便开始防患未然。

重生后的她,心肠已不再柔软,她很明白对敌人心慈的下场是什么,如果她不阻止雪姨娘的野心,将来失去母亲的就是她……

“母亲,女儿给您的补丹,您有按时吃吧?”宫湄卿忆及前世的事,她突然有些急切的询问在检视她绣品的夏氏。

夏氏温柔一笑。“每日早晚都均有服用,感觉气色好了很多,夜里也不再难以成眠,若再见到那位师太定要好好答谢一番。”

宫湄卿点点头。“女儿省得。”

前世她在荣亲王府备受冷落,也没有生养孩子,便将心思全数寄托在学医之上,越学越发有兴趣。

说起来,她学会医术也是因缘巧合,一日散步消食,经过她院里的小厨房时,忽然耳朵出血,双目无法视物且浑身晕眩无力,当时陪在她身边的晨露和流芳吓得魂飞魄散,一个经过的粗使婆子见状救了她。

那婆子是在小厨房打下手的粗使婆子,自称叫韩婆子,她说,她中了一种名叫“滴血成泪”的剧毒,那毒粉无味无色,一般人无法分辨,且毒性发作极快,越是走动,毒性便会越快发作,极可能是有人在她饭菜之中下毒,她才会饭后便发作,如果没有及时救治,她等不到太医来就会魂归离恨天,因为那毒从耳朵流血到致命死亡只要短短半刻钟。

当时她很是震惊,不明白府里有谁要置她于死地,虽然元奕纶也有下令彻查,但最后不了了之,现在想来,答案昭然若揭,不是一心想当上世子妃的宫湄娇又会是谁?

从那时起,她便时时跟在韩婆子身边学医,而韩婆子明明拥有一身媲美太医的高明医术却隐身在王府里,这分明有段故事,但她不愿透露为何甘愿在王府为奴,她也就不强人所难的追问了。

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她打从心里将韩婆子当师傅看待,而韩婆子是个性情乖僻,不喜与他人打交道之人,这样独善其身的人肯将一身绝技指点她一二,还待她特别的好,只因她平时总是善待下人,韩婆子都看在眼里之故。

这是韩婆子的说词,虽然她有些不信就只因为这理由便对她青眼有加,但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学了几年医术,重生后也派上了用场,她炼制了一味强身补血、滋阴养颜的丹药给体弱的母亲,告知母亲是在归云尼姑庵上香时巧遇一名师太,对方赠与自己的,只盼能为母亲延寿。

“夫人,老爷回来了。”夏氏的大丫鬟芙蓉进来禀道。

夏氏只淡淡地问:“可是去雪姨娘院里了?”

芙蓉回答是,夏氏便不再问下去了。

宫湄卿知道自己必须推母亲一把,只有娘亲抓住了爹的心,让雪姨娘不得宠,宁国公府才能免除日后的噩运。

“奴婢告退。”芙蓉一福身便要退下。

“等等——”宫湄卿叫住了芙蓉。“妳去雪姨娘那里请我爹过来用晚膳,跟我爹说,我娘亲自炖了他喜欢的蘑菇鸡汤,还亲自做了几个小菜,一定要请他过来尝尝味道。”

“奴婢这就去!”芙蓉喜孜孜地去了。

夏氏急得要起身。“卿儿,妳这是做什么?娘哪里有炖什么鸡汤,莫要惹得妳爹不快才好……”

宫湄卿摁下了母亲的手,她双眸眨也不眨,深深地看着母亲。“鸡汤女儿已着人炖好了,小菜也做好了,等等就会送来,母亲只需好好陪爹爹用膳即可。”

夏氏一脸的慌。“不好不好,这样把妳爹请来,他心里不知道会怎么想……”

宫湄卿坚定的摁着母亲的手,不让她起身,缓缓地问:“母亲难道想看雪姨娘生下儿子吗?”

夏氏眼里露出了不豫,最终是被这一句话给说服了,她硬着头皮、坐立不安的待在房里等丈夫。

一会,流芳领着宫湄卿院里的四名小丫鬟将晚膳送了过来,摆好便退下,一等房里没人,宫湄卿便郑重地看着母亲,眼里露出鼓励之色。

“娘,您听女儿说,今夜兴许爹爹会对您热情一些,您千万不要害怕,就顺了爹爹的意,对爹爹多说几句体己话,千万不要提到雪姨娘和其他姨娘小妾的名字,单单告诉爹爹,您有多敬重他、多爱他,这样就够了。”

夏氏一知半解的看着女儿,她心里紊乱,最终什么也没问,只胡乱点了点头。

宫湄卿满意的领着晨露离去。

她可是大家闺秀,给爹娘下药这种事,前世她是想都不敢想,如今做起来却得心应手,真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她是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了,之前让晨露偷偷去找她哥哥设法弄来药时,也让晨露吓了一大跳,可知道她要做什么后,晨露虽愣了一下,倒是没有反对。

晨露是家生子,父母兄弟多在府里当差,只有一个哥哥小时候便过继给亲戚了,在药铺里当伙计,兄妹两人还是常有连系,因此她才托晨露办这件要事。

第二日,宫湄卿便从夏氏口中听到她想要听的好消息,昨夜她爹果然留宿在她娘寝房里,且两人着实恩爱了大半夜。

后来的数日,宫湄卿并没有再继续使用药,但宫尚儒却主动留宿在夏氏那里,两人甚至会挽着手到后花园去赏花,这是宫湄卿前生从未看过的美好画面。

她爹娘之间一直过于冷淡,又有众多姨娘小妾隔应,让她娘很寂寞,如今她才真的从她娘脸上看到幸福的笑容。

平静的日子没有太久,霞姨娘和雪姨娘就因细故,一言不合起了冲突,两个人发起疯来都很泼辣,甚至互扯头发,妳打我一巴掌,我甩妳一耳光,下人禀到老夫人那里去,此事激怒了宫老夫人,当下命人将她们两个押去给宫尚儒定夺,也是要让他看看他的女人的丑态德性!

人押来时,宫尚儒正在妻子寝房里为她画眉。

这一个月来,他与夏氏彷佛回到了新婚时,感情如胶似漆,他时时想起夏氏请他去喝鸡汤的那一晚,那彻夜难停的颠鸾倒凤让他心中产生强烈的甜蜜。

这段时间,他在夏氏身上得到了满足,她那娇弱得好似少女般的申吟,大大勾起了他身为男人的保护欲,此刻看到披头散发,怒目相向的霞姨娘和雪姨娘,真是有说不出的心烦。

雪姨娘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哀怨地看着宫尚儒,就盼他为自己做主。

殊不知,宫尚儒对夏氏道:“这是后宅的事,我就不插手了,该怎么责罚便怎么责罚,都交给妳处理。”

宫湄卿闻风也赶来看热闹,她暗暗满意自己的杰作,让那雪姨娘瞧上一回她这兵不血刃的手段。

没错,是她暗中挑拨霞姨娘和雪姨娘杠上的,她让几个洒扫的小丫鬟在府里传雪姨娘自认得老爷的宠便不把霞姨娘放在眼里,还说霞姨娘的父亲只是个芝麻小官,霞姨娘根本配不上老爷,向来心高气傲的霞姨娘如何吞得下这口气,便处处找雪姨娘的麻烦,两个女人的战争因此一发不可收拾。

夏氏怎么处理霞姨娘和雪姨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经此一事,府里下人顿时明白了谁在老爷心中的分量较重,自然都往夏氏那里靠拢了。

两个月过去,夏氏食欲不振、整日嗜睡惫懒,经太医诊脉后确定有了身孕。

“卿儿,娘不是在作梦吗?”夏氏对于有孕之事一直如在梦中,可惜丈夫难得受到皇上重用,六天前出发去邑州勘灾了,若他在此,亲耳听到这好消息,不知会有多高兴哩!

“不是作梦,您真的有喜了,要生女儿的弟弟或妹妹了。”宫湄卿同样激动不已。

母亲再度有孕真是意外之喜,前生她没有嫡亲弟弟、妹妹,这一世她要有嫡亲弟弟、妹妹了。

不过,她知道雪姨娘那人是不会放过任何害她母亲滑胎的机会的,与其在府里处处防范,无法放宽心养胎,不如暂时离开京城。

前世,韩婆子对她说过江南有位女铃医,针灸技术极高明,能够改变体质也能为人延命。

韩婆子医术虽然也不在话下,但她较拿手的是用毒与解毒,对于针炙一窍不通。

因此她想带着母亲去江南寻访那位女铃医,确保母亲孱弱的身子能顺产。

她将此事与宫老夫人商量,获得宫老夫人的支持。

宫老夫人对嫡媳事隔十五年再度怀孕,也是十分重视。“我正想让妳娘到乡下庄子里去养胎,也是为了防止府里那些牛鬼蛇神出手害她,既然妳想到江南找那传说中的女铃医为妳娘健身,那么便去吧,那里还有妳外祖、舅父等人,有事可找他们帮忙,我也比较放心。”

夏氏为两江巡抚之女,娘家正是在江南。

获得宫老夫人的同意,夏氏却不愿意。“妳还要备嫁呢,怎么可以在这时候去江南?”

宫湄卿啼笑皆非地道:“娘啊,那些要绣的东西,到了江南还是可以绣,女儿保证不会误了嫁期。”

夏氏这才同意远赴江南寻找女铃医兼远离是非之地好好养胎,也亲自写信给丈夫,告知自己怀了身孕,为了能平安生下他们的孩子,她要暂居江南等等事宜。

启程这日,浩浩荡荡的十辆马车与二十名护院随行,马车上装了满满的衣物,宫湄卿与夏氏分别带了一等大丫鬟和二等丫鬟,还有贴身嬷嬷、管事婆子和粗使婆子、粗使丫鬟、厨娘、小厮等等共三十多人,好像要住到生下孩子才回京城似的,看得雪姨娘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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