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爱害羞 第一章
第一章
城楼喧闹,商街繁华,满城皆是人声沸沸扬扬。
走在熙来攘往的人潮中,花雅雨不安地抱紧了怀中的细软包袱,一双清亮明眸怯怯地左右张望着。
一身素白裳裙的她,走进这热闹纷繁的大城中,宛如误落凡尘的仙子,一张秀美如雪的容颜满是无助,茫茫不知身在何处。
花雅雨自然不是仙子,但她确是初次到城里来。
或许该说,这是她初次来到人潮熙攘的地方。
从小到大,她都是跟着师娘一起待在梅花山上。师娘偶尔会带她到邻近村镇添置衣裳吃食,但从未带她到繁华大城过。因此,当她刚进入平城城门,就为眼前所见的热闹景象惊住了。
东张西望,左顾右盼,看来看去,满目都是男男女女。
然后,当她呆立在城门久久不动,愣愣的想要再细看时,便遭后头的人潮给推拥着走到城里来了。
花雅雨艰辛地在人群中迈着步,总算在人挤人的街道上月兑身,躲进了街角一隅。
从没见过此等阵仗,她实在很怀疑,在顺利找到想要寻找之人前,她会不会先在人群碰撞的街道上被挤得窒息而死。
“唉……”花雅雨愁眉不展地叹了口气。
自从师娘告诉她,她得到平城投靠谷阳师兄那天开始,“叹息连天”这四字,几乎成了花雅雨每日的生活写照。
在梅花山赏花品茗刺绣看书的优闲日子,为何就此一去不复返呢?
花雅雨倚着墙站在街角,无限悲凉心酸地回忆着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那是一个如同往常一般的闲适清晨。
聆听了一夜细雨吹花落,花雅雨早早起床,漱洗后先到后院查看师娘栽下的花树。将被风微微吹歪的花枝移整好了,她便到厨房为师娘准备早膳。
以木托盘将做好的早膳送到花厅,花雅雨没有想到,坐在厅中木桌旁等着的,除了师娘,竟还有一名粗犷男子。
嗯,仔细看看,这中年男子还挺眼熟的……就像、就像……
认出了男子是谁后,一丝错愕在清亮眸底一闪而逝,见男子含笑瞧着自己,花雅雨急急福身施礼。
“徒儿见过师父、师娘。”身为徒儿却认不出师父,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啊!
说是师父,可师父跟师娘多年来聚少离多,跟在师娘身边长大的她,根本没见过师父多少次。
虽然她称他一声“师父”,那也是因为师父收留了无依无靠的她,待她慈爱犹如亲父,但她可不曾真的向师父学艺过。
不过,那不是因为师父不愿教她,而是她资质奇差,学了也难有所成。
有时候她心里也会觉得,这一声声的“师父”、“师娘”叫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可是师父、师娘不在意,她也就不改口了。
“雨丫头快起。”师父满意地点点头,侧首望向师娘,“哈哈,娘子说得不假,多年未见,雨丫头还真长成了个俏姑娘。”
“师父说笑了……”花雅雨脸儿一红,羞赧地垂下了螓首,在师娘示意下,将早膳放上木桌。
师娘看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责怪似地嗔了他一眼。
“你呀,才刚见面就这么说话,也不怕吓坏了雨丫头。”
吓坏倒是没有,但让人如此夸赞容貌,还真教花雅雨有点不好意思。
长年待在貌美如花的师娘身旁,花雅雨从不认为自己是长得漂亮的,想来方才师父那一番话,也只是因为见到收留的小孤女长大了,欣喜感叹之下才说出口的吧?
再偷偷抬眼瞄向师娘,优雅秀美,岁月不损芳华的容颜上,有着娇艳媚丽的绯霞,不复素常清恬平静的神色。
师父是昨天深夜回来的吗?看来是回来得挺晚,所以先回房里,到今早才见她这徒儿吧?
师娘跟师父眼下都有着黑晕,想来两人已有三年不曾相见,昨儿夜里该是谈了一整夜,不然怎都一脸没睡好的样子?
就在花雅雨心思晃悠地喝着白糖粥的同时,师父与师娘正欣欣诉说着家常,偶尔会跟花雅雨谈上一两句。
“谷阳那孩子,怎么这次却不回来了呢?”师娘微地一蹙眉宇,轻声问着自家相公。
谷阳,谷阳师兄。毫无预警地跃进脑海的名字,伴随着一道修长身影徐徐浮现,花雅雨心弦猛地一响。师兄这次没有回来?
她下意识地扬起头来,定定地看向师父。
没有察觉到她怪异的反应,师父喝完了碗中的米粥,眉眼间满是感慨。“那孩子这些年来跟着我走南闯北,早该是时候独立历练了。一年前我便让他自个儿生活,这次也就不跟我回来了。”
师兄跟她一样,都是得师父、师娘好心收留的孤儿。师父说,谷阳师兄是学武的料子,身骨佳,领悟力强,又肯勤奋练武,师父很高兴能将一身好武艺传授予他。
在她跟着师娘在梅花山成长的日子里,师兄便是跟着师父在江湖行走历练。每次师父带着谷阳师兄回来,她都会偷偷躲在一旁看师兄。
如果说,幼失怙恃的她早已将师父、师娘视作亲生爹娘,那谷阳师兄就如同她的兄长,总教她带着仰赖之情。
虽然师兄总是冷冷的,不爱跟她说话,但能看到他,她心里总是高兴的。
上回见到师兄,也该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师兄二十岁,她十五岁。记忆中的他仍是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容,不知现在是不是仍是如此呢……
“雨丫头也是,多年来待在山上,没见过世面,是时候该下山走走看看了。”师娘若有所思地静看着她。
“下山?”听着了某两个字眼,花雅雨呆愣愣地眨巴着水亮眸子,不明白话题为何会绕到自己身上。
“对对,芳华正盛的姑娘家,老是待在山上,怎么找得着如意郎君?”师父深感认同地点着头。
“我说的才不是这意思呢……”师娘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蓦地眼波流转,娇羞地垂下了脸容,“不过,如果真能觅得佳婿,也是好事一件。我当年也是在江湖历练时才认识了妳师父……”
在师父、师娘含情脉脉地互相凝望之际,压根察觉不到气氛变化的花雅雨,惊慌万分地嚷着,“师父、师娘,您们不要雅雨了?”否则怎会要她下山?还要她找郎君?
颇感尴尬地收回了柔媚似水的眸光,师娘朝她怜爱地笑了笑,“傻孩子,师父、师娘疼妳都来不及了,怎舍得不要妳?只是雨丫头妳长大了,又不是小女娃,怎可以一辈子困在山上?难道妳就不想到山下看看?”
“我不是没到过山下啊。”三天前她才下山替师娘买绣线回来呢!花雅雨急急忙忙摇着头,着急地想要打消师父、师娘要将她送走的念头。
“雨丫头,我们是想要妳到山下生活,接触不同的人和事,开开眼界。”被小徒儿打断与爱妻的情深对视,师父积了一月复的暗恼,很是不满地看着一脸胆怯的花雅雨,“年轻人就该四处历练历练,老困在山上,妳不闷不无聊?”这丫头长大是长大了,怎么却只长身量,不长胆量?
在师父严厉的目光下,花雅雨可怜兮兮地低下头。
“雅雨……雅雨只想待在师父、师娘身边,侍奉您们。”她从没有想过要离开梅花山。
“妳师父、师娘健康着呢,哪用得着妳侍奉?”师父有些没好气,凶巴巴地瞪着她的乌黑发心。
唉唉,好端端的,做什么这样凶孩子呢?师娘终究是不忍心看她被骂,柔柔地轻握着他的手,待听得相公火气稍减的一声冷哼,才轻声对花雅雨说︰“雨丫头,师娘知道妳害怕一人孤身在外,这样好了,妳下山后跟着谷阳师兄生活,这不就有依靠了?”她只是希望雨丫头多认识不同的人,别让见识只困于山上,若是让行事稳重的谷阳照看这孩子,她心里也放心许多。
“可是……”花雅雨小小声地嗫嚅着,犹有不愿。
“没有可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不想再听她多抗议,师父主意已定,决绝地说︰“雨丫头,我待会就写信将此事告诉谷阳,妳别想再找借口了。”
花雅雨含泪看向师娘,师娘摇头轻叹一声,不说话。
当师父将这消息飞鸽传书告诉了师兄后,不久就收到了回复,原来师兄现下居于平城,在镖局里做事,说是很乐意照顾她。
师父大笔一挥,将师兄的居址抄在纸绢上塞给她,然后就把她给推出门外,自个儿快快活活地跟师娘过起优闲又甜蜜的两人生活来了。
说什么要两个长大的孩子多历练,根本就是师父、师娘好不容易将孩子们拉拔长大,便急着想重温往日只有两人的温馨日子嘛……
姑娘家长大了就得到处走走看看吗?可是她根本就不想开眼界啊!她就爱待在山上看月看花,这有什么不对吗?
虽然心中满是不甘不愿,但花雅雨终究是不敢违逆师命,还是乖乖拭去了心酸泪,踏上寻找师兄的路途。
还好师娘给了她足够的盘缠,让她在山下村庄里租了一辆马车,就这样晃啊晃的,一路晃到了平城城门外。
谢过了车夫,走进了平城,然后现下的花雅雨正站在街道角落,一筹莫展。
手上是有谷阳师兄的居址,但师兄在信上说了,如若不用走镖,白昼他都待在镖局里,要她到了平城便先到城中“云龙镖局”寻他。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怀里的包袱抱得紧紧的,花雅雨暗暗在心底为自己吶喊助威。
师父、师娘要她到山下来,可不是要她来发呆的!再这样站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过是找个人而已嘛,她就不信她找不到!
鼓足了勇气,花雅雨伸出手,扯住了一名过路行人的袖子。
当男子疑惑地扬起眉毛看向她时,她怯怯地回以一笑,小小声地问︰“这位大哥,请问……你知道云龙镖局在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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