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皇怜后 第一章
第一章
茫茫细雪从昨晚就开始落下,才不过一个晚上的工夫,整个京城里就已经覆满白雪,今天晚上是除夕,只见家家户户都忙着在这月穷岁尽之日,在大门换上新的桃符,也就是所谓的门神。
一名年莫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白裘,撑着一把油纸伞,缓步在雪地之中,一双灵气的美眸四处张望,在这街上的东西对她而言都非常新鲜。
这名少女名叫殷无忧,她从小就在江南长大,只有在她十三岁那年随着爹爹出使西域之前,与她娘偕着家仆在京城之中逛了半日。
她还记得那天是三月三,一路上杨花纷飞,看起来就像羽毫,又像是一片片雪花般,只是少了刺骨的寒。
今天,她特地求爹娘让她一个人出门探险,不过她也没有费太多唇舌,因为当今天子是个好皇帝,在他恩威并施的治理之下,从京城乃至地方,人民安居乐业,治安良好,就算女子单身出门,也都不需要担心安危。
人们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有人拿着大兆鼓,有人拿着面具和熊皮,还有人头上戴着大红头帜,他们慢慢地会合成一个队伍,准备时辰一到就开始驱鬼逐傩的庆典。
殷无忧好奇地跟了上去,她听说除夕之夜的逐傩大典是京城岁末的高潮,不只流行于民间,甚至于还传入宫廷,是一种规模盛大、仪式隆重的驱鬼逐疫的击鼓舞蹈。
这时,一名粗鄙打扮的中年漠子被人从药铺里推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掌柜的大夫站在门口大喝道:
“滚出去,没钱就不要来我的药铺看病!”
“大夫,求求你好心帮忙,我娘子真的病得很严重,请你替她诊脉治病,就算是要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我这里是医馆,不是善堂,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打算来免费看病,我这间医馆不就迟早关门?”说完,留着两撇胡须的大夫就要甩上门。
中年汉子急忙抱住大夫的腿,“大夫,求求你,我真的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我娘子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
“这些话你去跟阎罗王说吧!”坏心的大夫一脚把汉子给踢开。
殷无忧站在一旁将事情的经过看在眼底,她见到街旁的大树下躺着一名病弱的妇人,想必她就是那名中年汉子的妻子吧!看样子确实病得不轻。
“慢着!”她出声阻止大夫关上药铺的门。
“这位姑娘要看病吗?请进、请进!”看见殷无忧一身贵气的衣饰,大夫翻脸的速度比翻书更快。
“是不是有钱就能进去看病?”她问。
“那当然,开店就是要做买卖的生意。”
“那是不是做买卖的生意,就可以见死不救?”
“这……”大夫没想到眼前的少女这般牙尖嘴利,一时被问得无言以对,脸色青红不定。
这时,药铺前的争执引起了路人们的注意,他们早就听说这铺子的老板是以贪财黑心闻名的,像殷无忧这样一个弱质女子竟然有勇气对抗他,实在令人感到敬佩万分。
“这女孩说得对,把病人抛在门外,简直就是见死不救。”一个胖胖的中年壮汉音量不小地说道。
“对,以后不上他这里来抓药……”另一个驼背老妇人开门附和。
这时,大夫在众人的言论压迫之下,只好豁出去了,他对中年汉子大声嚷道:“好啦!我今天就免费替你老婆看病,把人带进来。”
中年漠子急忙道谢,把妻子给抱进药铺里,殷无忧不放心,跟着众人一起进药铺里去看,只见大夫替妇人把脉,很快就下了定论。
“我看她不过是一点风寒,本大夫开点药回去吃个两回就好了,以后记得不要再来了——”
“她的病不单纯是风寒。”殷无忧忽然开门打断他。
“小姑娘,不懂别乱说。”大夫语气不善地回答。
殷无忧瞪了他一眼,觉得他才是在胡说八道,“如果不懂我才不会乱说,你没瞧这位妇人身痛目黄,食减形瘦吗?她是患了虚劳之症,用药必须急导其血,加人参以行之,只要对症下药,不出几天就可以复元,若你只是想以丸药推迟地病症的发作,那等于就是要她坐以待毙,到时候,你这个大夫就等于是间接害死了她。”
“大夫,你……你想害死我娘子?”
中年汉子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围在旁逞的人们世开始窃窃私语,不外乎是讨论这个大夫的医术原来不太好。
“哪有?你到底是要听我这个大夫的话,还是相信一个小丫头?”大夫恼羞成怒,扬声大喊道。
“这……”
“而且,你们都已经穷刭没办法看病了,哪里来的钱买人参?简直就是笑话,我肯开药给你妻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胡乱吃药,不如不吃。”殷无忧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这时,在人群之中有一道沉锐含笑的眸光瞅着地,高大男人似乎对于她的勇敢直言感到非常赞赏。
“你这个丫头别来妨碍我看病,行不行?”大夫怒气冲冲地吼道,伸手想要将她推出去,但才一出手就立刻停在半空中,眼睛看着她手里的—锭银子发愣,标准的见钱眼开。
“我付钱让他们买人参,这锭银子应该足够地买三回的药量,照她的情况看来,吃个三回也就应该可以恢复大半,如何?没占你便宜吧!”
“没没没……”大夫急着把银两接下来,“我立刻就开药给他们带回上,包准他老婆药到病除。”
众人叫好,殷无忧微微一笑,走出药辅,天色已经渐渐转暗,她随着人群的脚步,走到了一条灯火通明的大街上,热闹的庆典似乎才要开始。
她站在街边观望着人群,心想自己再侍一会儿,在初更之前应该可以回家,却在这时,有一只男性的大掌从黑暗之中探出,拉住她肩畔的一把乌黑青丝,发出了赞叹之声。
“真美。”
殷无忧吃惊地转身,看见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她推打着他,急着抢回他手里的发柬,“登徒子!色鬼!不要碰我!”
炎焰扬起嘴角笑笑,丝毫不为所动,“我从来都没有看过这么美丽的长发,还以为那只是书上随便写写罢了。”
“放开!下流,卑鄙,欺侮良家姑娘,我要去告官将你治罪。”
“告官?不如告我吧!”
“我就是要向官府控告你这个登徒子轻薄良家姑娘!”
“轻薄你?你倒是说说我怎么轻薄你?”
“你模我头发!”
“就这样?没有其他的吗?再想想,尽量把事情说得严重一点,告上官府才会被重视。”炎焰好心地提醒道。
殷无忧一时被他问愣了,不知道他这个登徒子到底是真心帮她,还是存心说反话戏弄她!?
一定是后者!她看他才没那么好心!
“你别跟我打哈哈,不要以为嘻皮笑脸就可以把我蒙混遇去。”
“你有那磨好骗吗?”他邪气地挑起眉梢。
“我……当然没有。”她俏颜一红,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他用话给调侃了,但她就连反击都显得无力。
“那不就得了,我从来都没见过如此柔亮的秀发,真美。”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深沉的眸光是盯在她古典秀致的娇颜上。
殷无忧看他一模再模,完全不把她的阻吓听进去,一时气不过,捉起他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
“好痛!”他蹙起眉心,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挣月兑她的利齿。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人!”她昂起俏丽的下颉,冲着他一哼。
“你咬人当真一点都不留情,真是……”他不敢置信地瞪着手腕上一小排渗血的齿痕。
“对一个登徒子不必太客气。”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