烘焙爱 第九章
第四章
灰暗的天,乌云密布,空气充满湿气,似乎即将降下大雨。
有个男人的内心正掀起狂风暴雨,黑沉着脸,活像吃了炸药,民宿厨房里其他厨师及学徒,没人敢惹移动的炸弹,背对他时,便同情窃笑,互相交换意会的眼神。
昨晚许多人都听见姚允晨所传达的讯息,没听见的,也已从旁人口中得知,笑破肚皮。
“阿宅的吻功很烂,床上功夫更烂”,是今早最重要的社交话题,不论男女,人人兴奋交头接耳讨论。
脸色阴恻恻,想要痛宰某人的翟睿笙回到办公室,额际青筋浮跳,一夜没睡的他几乎要将一口漂亮白牙给咬到崩断。
办公桌上放着一罐又一罐的药酒,连鳖蛋都出现了,他站在窗前,看着雅致的日式庭园景色,心情仍旧难以平复,手心发痒想掐死那个醉昏,吐得他满身的女人。
“可恶的醉鬼!”第一千一百五十次出声咒骂。
昨晚他度过这辈子最糟糕,最莫名其妙,最耻辱的一夜,当该死的姚允晨对着麦克风胡言乱语,使他开始后悔住在大家都熟识且亲近的梅香村,恨不得身处冷漠的大都市,如此便不会有人兴致勃勃讨论他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妈的!我简直成了梅香村开村以来第一大笑柄。”视线由外调回到办公桌,瞪着那些村民一早热情的贡献,深深觉得他的男性雄风这辈子直到进棺材那一刻,都会受到村民质疑,关切。
“嘿,烂咖,喷漆狂,恶心鬼,早安。”晒得黝黑的种树的倚着门框,嘲笑满脸大便的阿宅。
翟睿笙顺手抄起一瓶矿泉水丢向最好的朋友,怒沉了声,“你够了!昨晚那个女人像是跳针一再重复,全村的人见到我也不忘一再提醒,你不用故意再补上一刀。”
种树的接住迎面扔来的矿泉水,扭开瓶盖,仰首畅饮,笑咧嘴,“啊,大家的记性听起来都很不错,想来未来的五十年我们不用担心村里会有许多老人痴呆患者。”
翟睿笙不爽再瞪乐翻了的好友,“什么时候老实的种树的讲起话也会冷嘲热讽?”
种树的举起矿泉水向他致意,快乐补刀,“自从结交你这个损友,才知道原来我以前讲话太温文儒雅。”
“妈的!你这样,乔乔也这样,我身边能不能来个正常人?”他若没被姚允晨气疯,也会被种树的和乔乔给气疯,这两个家伙根本就是专门来看戏,他愈惨,他们两个愈开心,算什么好朋友?!
种树的丝毫不同情,悠哉晃进来,好奇观看桌上的瓶瓶罐罐,拿起其中一瓶深褐色药酒,“若我没记错,这一瓶应该是阿财叔宝贝又宝贝,不许任何人觊觎的虎鞭酒。”
翟睿笙翻翻白眼,不以为然的嗤了声,“哪来那么多虎鞭?里面泡的是白萝卜吧。”
“财叔说卖他的人,信誓旦旦说是虎鞭,这一瓶花了他快十万,以往他都拿出来炫耀,舍不得喝,今天这瓶宝贝怎会在你这里?”种树的也觉得里头的虎鞭看起来颇像白萝卜,还长须呢,卖的人怎么不眶骗财叔是千年人参?
“财叔听见姚允晨昨晚说的话,今天一大早,满脸沉痛的带着宝贝萝卜硬塞给我,特别叮咛我早晚各一杯,就能治好我的‘症头’,妈的!我真的被那个女人害死了。”回想起财叔同情瞄向他胯下的眼神,隐隐带着泪光,究竟是同情他,还是笑到眼角流泪?
闻言,种树的大笑,放下财叔的贡献,又抓起一瓶黑黑的药酒端详,“财叔对你真是情深意重,大宝贝就这样大方送,桌上其他这些又是什么?”
“你拿的是那罐是土龙酒,其他有鳖蛋、鹿茸、蛇鞭,天晓得还有什么鬼东西,桌上那一堆,我看都快可以凑齐十二生肖了。”翟睿笙抱怨的以指爬梳过浓密黑发,最惨的是,献宝的长辈们都不容他拒绝,也不听他澄清,东西给了,便转身走人。他发誓,他清楚看见他们的肩膀在抖动,想必是很痛苦在憋笑。
种树的笑得好乐,就知道今天抽空来看阿宅的糗样会非常值得。“可见你平时做人多成功,大家爱你爱到将家里的宝贝全都贡献出来。”
好友的取笑,无疑是火上浇油,让他想找造成这一切的女人好好算帐,字字咬牙,“这种爱我不需要好吗?我要是真吃了这一堆,包准马上硬邦邦。”
“哦?”
“硬邦邦,进棺材。”
种树的捧月复大笑,就在他佩服阿宅还苦中作乐时,村长带着一袋水果,精神抖撤的来了。
翟睿笙见村长来访,尽管一早接受一堆同情与讪笑,他仍挤出笑容迎接,“松伯,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松伯,早。”种树的亦正色问候。
“呵呵,小柳,你也在啊。”富态的松伯笑呵呵,热情的将手中的樱桃递上,“阿宅,这给你。”
翟睿笙不明所以的接过樱桃,纳闷问:“松伯,你怎会特地带樱桃过来?!”
松伯鼓励拍拍阿宅的肩,俏皮眨眼,“阿宅,这世上有很多事是需要练习的。”拿着樱桃的翟睿笙有不好预感,一旁种树的盯着那袋樱桃笑得好暧昧。
“松伯……”真是活见鬼了——今天根本就是一再重复的可笑闹剧,只是大家送上的宝贝各有不同。
“阿宅,你要善加利用这袋樱桃,听说只要学会用舌头将樱桃梗打结,就很会接吻,你再也不会被嫌技巧太糟。同样身为男人,我都是被竖起大拇指说赞的那一个,所以你不要害羞,有问题,尽管跟我请教,我保证倾囊相授。”松伯拍胸保证。
哭笑不得的翟睿笙嘴角抽搐,于心里第一千一百五十一次咒骂害他颜面尽失的女人,试着澄清,“松伯,全是姓姚的那个女人胡乱造谣,相信我,我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阿宅,你多多练习,真的不行,就要看医生,加油!”松伯才不信,再次激励拍他的肩,“我有事找姚小姐谈,先走了。”
得知松伯要找姚允晨,翟睿笙急忙挡人,“松伯,你找姚小姐做什么?!”
该不会是要姚允晨别介意他技巧不佳,再给他练习机会吧?假如真是这样,不如杀了他。
松伯扬着手中的红色单子,生气地大声道:“她弄坏麦克风,还把小房间吐得一塌胡涂,让大家为了她忙得人仰马翻,这是麦克风的修理费,我要跟她请款。”
末了,他压低声音说:“阿宅,虽然我不喜欢姚大炮他们一家,不过既然你喜欢她,我就去探探她的口风,我会见机行事,必要时会唬她,你耐操好用,只是需要多加练习,嘿嘿嘿。”
想找根柱子撞头的翟睿笙抽走松伯手中的估价单,不管松伯要跟那个女人说什么,他都不会任由事情往更荒谬的方向发展下去。
“松伯,有些话只适合我当面跟她说,所以由我来跑这一趟,村子明天不是要消毒吗?你有许多事要忙,先回去处理,我会让她乖乖把钱吐出来。”他不让松伯拒绝,强行送人离开。
看戏看得很过瘾的种树的笑到肚子痛。
火气很大的翟睿笙将樱桃塞给笑弯腰的种树的,反刮,“松伯的话你都听见了,把这袋樱桃和桌上那堆药酒全带回去,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吃完记得找乔乔练习,别让她不满学姓姚的,抓起麦克风向全村抱怨。”
种树的愕然抱着樱桃,来不及反驳,阿宅已经挟带狂风暴雨飙出办公室。
允晨在可怕的宿醉中醒来,捧着痛到快爆炸的头坐起身,陷入呆滞。
“我昨晚是怎么回到家的?又是什么时候换的衣服?啊……我的头……”她的喉咙好干,声音好哑,痛苦的又想躺回床上。
实在是想不起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强迫自己下床,拖着虚软的双腿走到浴室,瞪着丢在地上,沾有呕吐物的衣服,作了个恶心的表情,“恶!我昨天怎会吐得那么夸张?!”
她清楚记得阿宅愤怒的咆哮声,她对着他又抓又踢,吐了他一身,之后呢?有没有咬他?
用力甩头,接下来的记忆太过模糊,实在想不起来,于是先冲澡提振精神。洗得香喷喷走出浴室,记起昨晚她说了许多不该在公开场合说的话,尽管觉得自己太冲动,但能够一吐怨气,其实很痛快。
坐在清理好的厨房,允晨喝着热咖啡,忍不住拍着白色大理石面的中岛,哈哈大笑,“阿宅应该是头一次遇到有女人大剌剌公开他的恶行,哈!够他吃惊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便跟女人喇舌,活该!”
她扬着得意的微笑,大大喝了口香醇咖啡,让萎靡的精神振奋起来。
天气阴阴的,可是丝毫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她俏皮噘嘴,喃喃自语,“就算现在外面下起狂风暴雨,我的世界仍旧是灿烂骄阳。”
走了好一阵霉运的她,总算能够扬眉吐气,爽快!
心情愉快的喝完咖啡,不想将好心情花在清洁打扫上,她需要休息,更需要品尝眼前的胜利,于是决定做能让她更快乐的事——烘焙。她从厨柜里找出模具清洗,就先前采买到的食材,准备大展身手。
“虽然对做菜没信心,但是关于烘焙,我可是信心满满。”小脸发亮的她将杏仁片、蔓越莓干、鲜女乃油、细砂糖和低筋面粉以及其他食材利落摆在中岛台面。她神情专注,用爱以及热情,投注在杏仁烤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