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想入赘 第二章
蝉鸣扰得人几乎无法入睡,俏儿那丫头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竟然忘了让那些在外头服侍的小丫鬟们去把蝉黏下来。
午睡的卓蝶翼有些不耐烦的自榻上坐起,发了一会儿愣,把等会儿去找辜仲渺要说的话在脑袋里兜了一圈,才准备起身,就见门帘悄然地被掀起了一小角,然后好半晌没有动静。
心中警钟蓦地响起,也不知怎地,她的脑海中竟浮现了今晨她依礼送朱氏出门时,朱氏唇角噙着的那抹诡异浅笑。
原来她还不懂,向来爱唱反调的朱氏这回为何会这样心甘情愿的就依着爹亲的意思出门礼佛,如今看来只怕还有着事儿在等着她呢!
卓蝶翼一边悄声下了榻,闪至了窗边,冷静地思索着是否该大声呼救,又或者她该跳窗离开,让这桶脏水泼不到自己身上。
几乎不用花太多心力思考,她已经可以猜到朱氏的心思,她是想要找个她可以控制的男人坏了自己的名节,好逼得自己不得不嫁给她选的男人,然后再藉以控制卓家偌大的产业。
若她没有猜错,现在在门帘之外探头探脑的人,就是朱家那个丝毫不知长进、只想着混吃等死的朱安远。
凭这样的纨裤也想算计她,朱氏真是异想天开得过分了!
看起来,这几年她的不计较倒是让朱氏认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
卓蝶翼撇了撇唇,小心翼翼的打开身旁的窗子,还好她向来没有倚水而居的习惯,否则这一跳窗只怕就得栽在水里了。
可当她手脚利落的爬上窗台,这才想起当初她爹在替她建屋子时,将屋子往高处建了些,平常要进屋,还要先爬个几层阶梯,才能到廊下,现下往下一望,窗台离地面还是有些远,虽说跳下去倒不至于一命呜呼,可要是跳得不好,跌断腿也是有可能的。
她望着那高度,正在犹豫之际,隔绝内室的帘子却已经被大力地掀翻开来。
若是不想受制于朱氏和朱安远,她只能咬牙往下跳了。
同一时间,原本静谧的院子顿时像炸了锅似的喧闹起来,丫鬟们喊捉贼的声音尖锐地响起。
倒还真是打算闹得人尽皆知呵!
卓蝶翼勾唇冷笑,纵身一跃。
本来自信满满的想着这样的高度怎么也不可能受伤,可她终究不是惯于爬上爬下的野孩子,又长年被礼教拘束,手脚自然没那么灵活,原本以为能完美落地,脚踝却拐了一下,惹得她轻呼了声。
“啊!”她试着转动脚踝,但一动就疼的情况,让她的眉头直往中间皱去,不过她并未落泪,反倒有些不情愿地低咒道:“该死的!”
明明觉得自己可以的,怎么还是摔着了呢?
虽然说与其被朱安远箝制,她宁愿摔断腿,却没想到自己当真会摔着。
耳边愈发杂乱的声音还没停,她却动弹不得。现在这个时候又不能喊人来,摔伤的脚虽然看似不严重,可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所以也不敢任意挪动。
正在进退两难之间,突然一双黑色的靴子迈进了她的眼中,她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然后顺着靴子往上看去,就见辜仲渺正俯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卓蝶翼的眸中带着浓浓的警戒,毕竟才刚发生朱安远的事,如今辜仲渺却又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自然让她有些不好的联想。
“听手下的人说,表少爷来了,所以就过来瞧瞧。”他说得轻描淡写。
她并不笨,自然可以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他早猜到了今天朱安远来,并没有安什么好心,所以他是特地绕过来瞧瞧的。但他怎知道绕到屋子的后头来?还有,他究竟是想来帮她的忙,还是想帮他自个儿的忙,仍有待商榷。
辜仲渺交代完自己的来意,见她沉思着,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径自蹲了下来,伸手就要撩起她的裙子,想要瞧瞧她的伤势。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真是吓死她了,她连忙往后挪,低声惊呼,“你……你做什么”
“看看妳的伤势,若是不能走了,就得想法子把妳弄走,否则要是让人发现了妳跳窗,那可不是玩的。”
“你又不是大夫,瞧什么瞧?让人去唤悄儿来就行了。”
对于她不善的态度,辜仲渺也不介意,只是朝着围篱挑了挑眉头,说道:“妳确定那儿的热闹不会烧到这儿来吗?”
“这……”卓蝶翼顿时语塞,只能张大眼瞪着他。
他顾虑的也是,若是让人知道她方才其实在屋里,各种臆测的言论仍会让她吃不完兜着走。
“大小姐若是觉得我说的有理,不如我搀着大小姐绕个半圈,也能回屋,只是妳这脚看着是不严重,但终究该给大夫瞧瞧才是,若是粗心大意了,只怕有许多人要失望了。”
辜仲渺的话听起来刺耳,却也是实话。
就他所知,这城里头许多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们正在为庶子或次子谋划着让她这尊财神爷成为自家儿子的,可入赘是回事,娶个有残疾的女人又是另一回事了,所以这伤自是得好好护着,不能落了病根。
见她抿唇瞪他瞪得用力,他有些好笑的等了一会儿,这才又开口道:“大小姐,不晓得妳打算怎么做呢?”
卓蝶翼终究气不过,虽然相信他没有什么恶劣的心思,但他的言语太刺耳,她不免说道:“这儿可是内院,不是你轻易能来的地方,听说你也想娶我,孰知这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教他明明不过是个管事,却傲气得让人咬牙。
辜仲渺仍旧一派淡定,望着她的眼光更像是在看一个撒闹的小娃儿,原本薄抿的唇角微微向上勾起,那抹笑不但没为他冷然俊颜多添上一丝的温暖,反而还给人一种狡狯的感觉。
她望着他,不免月复诽着,这个男人是个天生的商人,就算明明知道他心中的算计无数,可他却像是有与生俱来的本事,只是短短几句话就足以说动人心,不,更准确点来说,是气得脑袋快要冒烟,恨不得一拳打上他那张没啥表情的脸。
“其实,要进来这院子倒也不是那么难的,我本来也只是防着那朱少爷有着什么不好的打算,现在既然没事,而大小姐也猜疑我,那么我走了便是。”辜仲渺淡淡的说完,也不等她回应,便自顾自的站起身,旋身毫不迟疑地迈步就走。
卓蝶翼惊愕的微张着嘴,一时间当真反应不过来,他是真的想把自己给扔在这儿了?
耳边不断传来怜春院院子里头的嘈杂声,她不是个不懂得权衡利弊的人,她略略想了想,朝着那道昂藏的背影说:“麻烦辜管事搀上一把,行吗?”
他也没摆架子,只是安静地返身走回她面前,一把拉起她,将她扶到园里一座幽静的亭子里,让她坐下。“大小姐在这儿等会儿,我让人去找个嬷嬷来伺候妳回去。”
如此坦然的话语,如此坦然的目光和作为,让她方才的恼羞成怒褪去了不少,望着他匆匆离去的挺直身影,她不禁开始认真思索着赘婿是他会如何。
虽然她确定他是有所求才会送银子给朱氏,但他的眼神很坦荡,瞧不出半点的贪婪与狡狯,而这正是她目前所需要的……
心思绕了绕,她猛地一惊,她这是怎么了,居然开始想起婚事来了?为了让自己镇定下,她做了好多次深呼吸。
过了一会儿,几名婆子抬来了肩舆,伺候她坐下,她略略思索,倒也不急着回屋子,只交代婆子们慢慢走,她则再让人去打听院子的情形。
才进院子,俏儿望着眼前的一团混乱,气得脸都白了。
来龙去脉在匆忙赶回来的路上她已经从报信的小丫头口中知道了七七八八,显然那几个夫人安排的人手和表少爷是打算把事情闹大了。
她紧抿着唇不发一语,径直朝着屋子里头走去,当她终于确认卓蝶翼并不在房里后,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