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夫在床 第六章
被跟踪的事经他提起,连带有些无关紧要的后半段记忆也一同浮现在脑海。
孔妍强忍着不知从身体哪个部位冒出来的燥热,继续做这些天来一直尝试在努力做的事,劝说他,好让他打消跟她交往的念头,“如果你只是想要摆月兑你外公,还有很多其它人选不是吗。”比她漂亮、比她聪明,外貌与他更匹配、更愿意配合他演一出戏的,那种人她相信外面有很多很多。
“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你以为在知道了我这么多秘密以后,还能轻易地拍拍屁|股说一声多谢款待吗。”那种人真是混蛋啊,不逮住她把她折磨到哭爹喊娘,哀叫出能让他心花怒放的悲鸣,他不姓孟。
“我记得你有女朋友了呀。”听说有人看到过对方来学校送便当给他。
既然他跟三秒胶一样黏上来就剥不掉,她打算从另一个方向着手,好让他知道他的行为有多丧心病狂。
“之前那个分手了,现在正急需你来弥补这个空位。”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她到底是听谁说的。
“你太花心了吧。”不管之后是谁当上他的下任女友都前途堪忧呀。
“小女孩,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他突然把车停到路旁,然后解开安全带凑过来,距离近得快与她四唇相贴,“大人之间的分手是有很多原因的,有时候跟花心还是专情半点关系都没有。”
不懂。她无法反驳,想要闭上眼以消除这种近距离所产生的害羞与尴尬,可一旦与他对上,视线就好像被那双锐利有力的黑眸吸引住,拨不出半丝力气抵抗,一下下地被拉扯进去,有种再也爬不上来的错觉。
她以为他会吻她,会给她像那天晚上一样的吻,他都已经靠得这么近了。
“你家到了。”
岂料他只是靠过来帮她解安全带,他一直没送去修,害她怀疑这条安全带的作用。
“还愣着干嘛,难道是想我开门抱你下车,抱你进屋,顺便抱你上床,唱首安眠曲哄你睡觉吗。”最好她真的有胆开口要求他这么做。
“不、不、不、不用。”那么做爸会打死她,在她断气之前她会拉他一起陪葬,“今天也谢谢你,晚安。”她慌慌张张地推开车门下车,在像受惊小老鼠一样钻进家里之前,连回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唯有吸过毒的人才懂得毒药的美好滋味,她感觉自己快变成吸毒的人,而他是逐渐害她沦陷,失去理智的毒药。
“我真是受够你了,既然被你撞见,我今天就跟你说清楚,我要跟你分手。”
所谓的撞见是指攀附在男生手臂上,装扮清凉带些小曝露,画着一脸浓妆的女生。
“你怎么可以这样。”而即将被抛弃的女生,脸庞和穿着一样干干净净,相貌清秀到几近毫无特色。她好委屈,堆挤在眉目间的单纯和天真一看便知是属于注定会被劈腿的类型。
“怎么不可以,老子每回找你出去都得左请右请,累不累啊。”
“那是因为很多时候我都刚好有事呀,或者是跟家人在一起不方便,也不是每一次都不能……”她也有她的难处呀。
再说了,有谁规定男女朋友只要有空就必须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吗,不过他这样更像希望她是随传随到的佣人。
“老子不知道找的马子还是个大小姐、哪国的公主,还得供着、奉养着,看她方不方便才能做事,连喊她出来跟朋友去唱卡拉OK、去露营、旅行等等都办不到。像最近,你要去打工的日子就算了,就连不用打工的日子也马上给我跑得不见踪影,害我老被人嘲笑你其实是偷偷背着我跑去找小白脸,害我丢脸死。我看你从来都没有身为别人女朋友的自觉。”听这不耐烦的语气,简直就是准备把交往这些日子来对她的不满统统狂喷吐尽。
“那、那是因为曹操找我补习,要是我再考不好,就要被他当掉了耶。你看,我今天不是带蛋糕来给你了吗,今天是你的生日,蛋糕是我亲手做的,我跟开咖啡厅的学姐学好久了。”
里面的正主先不说,外面那个方形盒子还真是被包装得充满粉红女生气息,烂漫可爱呀,她忙把蛋糕献媚递上。
“谁要吃这种东西,滚,以后别再烦着我。我看你干脆去跟曹操谈恋爱吧,不过就你这种既呆又不自觉还这么难搞的类型,就算是曹操也不会甩你。”
最后那句好狠,若非身处入夜后依然热闹的街道,围观群众渐渐多了起来,那个把她骂得像狗的男生不会走得这么彻底,而遭殃的将会是她手上那盒蛋糕。
车上,孟德用手揉了揉皱得有些发疼的眉心。若非亲眼所见,他真的不相信会有这么狗血的剧情免费上演在人来人往的大街。被甩的人不作他想,是他那位孺子不可教也的学生孔妍,而甩人的估计就是她成天拿来当挡箭牌挡他的正牌男友了。
那个男生离去的三分钟之后,孟德毫不迟疑地推门下车,其实他早就想这么做了,甚至想帮她把那个混小子痛扁一顿,但他始终没有那么做。
拖拖拉拉半天的家伙是该受些教训的,而她也如预料中所想,没有那么坚强,没像哪部青春偶像剧里顶着无敌主角光环的女主角,能朝对方背影射去一个祝福他下一秒能被天外陨石砸死的轻蔑眼神,顺便在心中堆满不屑之情,暗暗鼓励自己振作,拍拍潇洒走人。
那丫头哭了,哇啊一声蹲下来,不顾仪态只想发泄心中郁闷,在街边放声大哭,他过来之前就有人给她递上一包面纸,然后走开了,这种时候还是让她好好哭一哭吧。
不过也有多管闲事的人嚷着要去找警察过来,他不小心瞧见了对方脸上彷佛在说“说不定能遇上个年轻的警察小伙子,还能促成一段姻缘”的无聊得意之色,害他额际青筋用力抽搐两下,当下加快脚步来到她身旁,“起来,你打算在这里哭到什么时候。”
“呜呜呜……”不理他、不理他,听到他的声音,孔妍很明显也很突兀地狠狠愣了一下,然后缩成一团的小小身躯很给面子地用力重颤一下,以示对他的畏惧之心。
“你就那么喜欢刚才那个男生吗?”很好,居然还知道要怕他,既然怕他就该赶紧起身,至少飙着泪吼两句任性话以求安慰呀,竟然有胆子只蹲在地上拿头顶对着他当尊南无地藏王佛像。
“你懂什么,女孩子的感情都是很纤细的,我只是在哀悼我跟他在一起,被耽误然后无辜逝去的两年青春。还有,你知道为了做这个蛋糕,我做了多久、浪费了多少材料、吃了多少苦头吗,他居然连看都不看就叫我滚,让我以后别再烦他,当初分明是他先跟我告白的呀,呜,好过分,呜呜呜呜……”
嘶啦,哗啦,前面是拆面纸包装的声音,后面是擦鼻涕的声音。不过最过分的还要数杵在一旁,看着她哭得好凄惨、好可怜,却依然无动于衷,连轻拍一下肩膀、一句温柔安慰都不愿意给予的孟德。
她猜比起看她笑、看她文静乖巧装可爱,她哭泣的模样更能使他眉开眼笑地鼓掌激昂,高喊数声,好好好,哭得好,不要停,用力哭。
“那请问你是想等会跟警察叔叔去警局喝杯热茶,关爱下你因青春一去不复返而极度受创的脆弱小心灵,然后明天被学校知道,上一上你那位新闻系的麻吉专司的校内头条,还是想让我救你月兑离苦境快点离开?”
“为、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警察叔叔?”孔妍终于忍不住好奇抬头。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被泪水肆虐得好狼狈,还有两泡泪挂在眼角,要掉不掉,与他四目相接之时被他残忍与温和并存的浅淡微笑吓得唰啦失守。
“有人不忍心看你在这里哭到风化成灰,就到附近警局找个有能力抚慰你饥渴心灵的年轻小伙子回来。”孟德用手指向对面街在等红灯的那两人。刚才那家伙居然真找了个年轻警察回来,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一想到待会要让那名警察对她温言细语,有多方面接触,心里就好像顿时被堵上千斤大石,闷着闷着有点喘不过气。
“为什么会有警察?我不要、不要,快带我走。”终于知道要害怕,刚才在眼里打转的泪光变成了纯粹水光,荡漾着泪水汪汪,她倏地站起来扯住他的衣角,眼神可怜得宛如被遗弃在大雨中的幼犬。
“你在求人的时候需要说些什么?”总不会以为说一句“快带我走”就会有哪个英雄豪杰带她月兑离水深火热之中吧,那是什么乱世佳人才会说的对白。
她越急,孟德就越是不如她所愿,甚至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等待她能说出足以取悦他的动听言辞。
“老师……求你了,我、我只有你了啊。”呀,绿灯已经在一闪一闪亮晶晶了,顾不得是否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话又有多暧昧古怪,孔妍急急表现出献媚本领。
她终于发现这家伙一天不虐她就会死,就算下一刻他会提出像某本漫画里,类似男主角说过“原地转三圈然后将手伸出来喊一声汪,我就大发慈悲拯救你”这样古怪的要求,她也不会觉得有任何奇怪的了。
“说的话真可爱。”恐怕现在要她当众献吻她也愿意,只是他没有让外人观赏他跟情人亲热的喜好。
孟德先是握住扯紧他衣角的小手包裹进掌心,感觉她有过片刻挣扎,不过很快便安静下来,然后俯身提起搁在地上那盒蛋糕。
因为背对着她,他更加肆无忌惮地让那个满足的笑容用力上扬,牵着她走向自己的车,在那名警察穿越热闹人潮到来之前就带着她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