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虫镇豪门 第十一章
“为什么不嫁?”“为什么要嫁,戏文上写着佳人才子从此在一起,两情相悦的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可没有哪本书说他们结成正果呀!即使最后相守一生,生活也不会是两个人,男主角一定要娶妻,然后纳妾,日子过得水深火热。”
他低笑。“三妻四妾自古有之,不能怪男子风流。”
“可是为什么我得接受呢?我爹至始自终只有我娘,没有小妾,没有通房,即使他们只有我一个女儿,没有儿子,感情还是好得如胶似漆,从没想过要添人。”
她娘提过,但她爹不同意。
“你很羡慕?”他眼露深思。
他妻子已逝,但有一妾一通房,小妾是他娘给的,是侍候她七年的一等丫头,而通房则是打小跟在他身边侍候笔墨的丫头,而后收了房。
这两人皆未肓有子嗣,一来他本就是不童房事的男人,一年也召不到她们几回,自然也不易受孕,二来他已有嫡长子了,儿子尚幼,为防嫡庶不分,以及庶子生母残害嫡子,他总会让人送上避子该|。
毕竟没有亲娘在一旁看顾着,幼子夭折的比比皆是,高门中不入流的肮脏事何只一桩,谁家没有早夭的孩子。
齐可祯白了他一眼。“你是男子体会不到,凡是女人都不愿与人共事一夫,什么要大度啦、不能嫉妒、要有容人之量、娥皇女英蔚为美谈都是男子要说服女子的话,可试想我们若换不回来,你跟人成亲了,你愿意自己的丈夫有其它的女人吗?当你独守空房时他正和刚纳的小妾翻云覆雨,红帐里话私情。”
她肯定是受不了,自个在一旁暗自垂泪,恨男人的薄情,而丈夫笑拥红妆,灯下画眉、互诉情衷。
“若我是女子……”闻人璟面色一变。就在两人说话的同时,门上传来规律的敲门声。
“公子,小的给你送茶来。”
“主子,奴才给你送糕点。”
一声“进来”,声音略沉,分不清是齐可凝是闻人璟。
流紫、恒平一前一后的端盘进入,两个人像是仇人似的互瞪一眼,但令人莞尔的是,他们的盘上物几乎是一模一样,一杯茶,两盘配茶的茶点,一象牙、一翠竹两双筷子。流紫端上的是六安瓜片,枣泥糕和糖霜小米糕,是甜食。
恒平准备的是西湖龙井,炸香油果子,四色葱香花卷,属咸食,配茶吃最好。
“好了,你们下去吧!”“齐可祯”挥手。
恒平没动,流紫眼眸闪了闪。
“公子,你是不是该练字了,闻人大人也该累了,你不宜再打扰他。”流紫意有所指的朝自家小姐眨眼睛,提醒她女子当以名节为重,不能老是孤男寡女同处,有碍闺誉。可是她表错情了,她两眼眨得再厉害,现在扮演齐可祯的闻人璟根本一眼也没看她,还觉得她僭越下人本分。
“出去,这里没你说话的分。”他冷喝。
“公子……”流紫抖着唇,泫然欲泣。
脾气甚好的齐可祯从不打骂下人,对他们向来轻言细语,和颜悦色,这样的不近人情是头一回。
齐可祯忙打圆场,“没事,没事,他近日脾气躁了些,你别往心上搁,过几日就好了。”她这丫头一向忠心,别吓着她。
眼泪挂在眼眶打转的流紫吸了吸鼻头。“闻人大人说话的语调真像我家公子,他待下人向来宽容……”
啊!瞧她说了什么胡话,嘴快的胡说一通。惊觉说错话的流紫懊恼地闭上嘴巴。本尊能不像吗?她讪然的一笑。“茶点放下吧!你家公子这些时日被贵府主母频频催婚,因此心情不佳,看什么都火气不小,见人就咬,我花点功夫开导开导他。”流紫恍悟的破涕一笑。“原来如此,难怪公子最近老是怪怪的,好像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似的。”
流紫被熟知她性情的齐可祯三两句哄住了,相信她家小姐这阵子的不对劲来自夫人的逼婚。
但是丫头欢天喜地的走了,“脏东西”闻人璟却很不是滋味,弯弯的柳叶眉打了个山形结。
“脏东西?”这不长眼的丫头该杖毙。
在心里笑开一朵花的齐可祯故作严谨地板起脸。“人家的丫头都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有其主必有其仆,恒平一脸正经的说:“我得侍候主子你呀!四色葱香花卷正热着,主子你快吃。”
呿!她最讨厌咸点心,又咸又没味道,难吃死了。“放着,我现在没胃□,一会儿再吃。”
“要趁热吃才好吃,放凉了就失了味道……”主子只吃热的,东西一凉便嫌是给狗吃的。
“话多。”
“是的,主子,奴才多话……”呃!不对,刚才开口的是齐公子,可是……他的语气和主子一样。
恒平傻傻的看看“齐可祯”,又回过头向他家主子求饶,主客不分是犯了为奴大忌,他怎会出这么个差错。
至少男声、女音分得清楚吧!他居然随口应得顺,主子搁一边却对旁人奴颜卑膝,恭敬有加。
“好个恒平,连主子都认不得了,去洗把脸,清醒清醒,这次的过失暂且记下,哪日再这么犯胡涂就两罪并罚。”齐可祯以闻人璟的身分免了恒平的无心之过。“是的,多谢主子的不责之恩。”他跪地三叩头,诚惶诚恐的倒退着走出屋内,门扉轻轻阖上。
当房内只剩他们两人时,两人四手交错的端起茶杯,将茶点的位置互换,齐可祯喝的是清香扑鼻的六安瓜片,闻人璟手中是茶香浓郁的西湖龙井,各自饮了一小口,同时满意地露出闲逸神情。
“快要瞒不下去了……”拖得越久越不利。闻人璟淡然道:“要有耐心,好茶要慢慢饮。”急不得,也不能急。
齐可祯勾唇一笑。“是你要烦心多一些,参加书院比赛的人是你,你要想怎么输比较有技巧。”
“你在幸灾乐祸。”不可取的心态。
“是。”谁叫你自做主张为我报名参赛。
“你……”
“表弟呀!你怎么又不上课了,周夫子说你三篇文章未交,他让我转告你一声,要尽快交齐……啊!闻人夫子也在呀!你真是阴魂不散,有我表弟在的地方就一定瞧得见你的身影,你们真的没有在搞断袖?”他越看越不对劲。
不请自来的闻人宴推门而入,拼眉又弄眼的朝两人瞧了又瞧,眼露不明的流光。
“闻人宴——”这张臭嘴,她非用皂角去洗不可。
“闻人大人是我同宗兄弟,真哥儿是表弟,一兄一弟都是亲,叫我做何取舍呢!”闻人宴仍不闭嘴,揺头叹息。
“你……”他又在发什么疯。
闻人璟扬起女敕白小手,止住齐可祯未竟之语,眼中暗光一闪而过。“你不是怕我输不了吗?现成的帮手来了。”
她灵光一现。“他?”
“就是他。”
至于用闻人宴来做什么,只有他们心知肚明,彼此交会的眼神中有令人心头一颤的狡猾光芒。
“啊!又差了一点。”“怎么又是第二、第三,明明比旁边那个穿黄衫的好呀!”
“就是嘛!我押他第一耶!可是每到紧要关头就有人扯后腿,硬生生地把分数拉下来。”开赌盘是想嬴钱,没想到又输了。“干么不像以往的赛程,一个一个比简单多了。”不用担心多了一颗坏事的老鼠屎,让人看得心口纠结。
“不过也有趣多了,你们说是不是,不然每次都是本家那几个夺魁,其它人的机会少了多少呀!而且还有人从中使手段不许别人赢,那才是不公平,今儿个才叫比赛。”
说话的是一名眉清目朗的学子,年约十五、六岁,他口中的不公平指的是闻人胜,去年和前年的书院六艺比赛,闻人胜就私下威胁过同窗要对方输给他,若有不从者,轻者打了一顿,童则折了手脚,让人连去都去不了,他想独霸全场。
可惜尽管他动了手脚,但在众位夫子的眼中,他还是上不了台面,各顶成缋仍不理想,因此给了他第四名,年年的第四名,没法上金銮殿面圣,自然也占不了好官位。
即使他爹任职吏部也无法徇私,暗中安排,朝中的官位是有品级的,就算是九品的小主簿也要有功名在身,闻人胜无品无阶,又无人举荐,除了皇上金口御赐,根本当不了官。
闻人凤还没胆大包天的敢在天子眼皮下动手脚,太多人叮着闻人府了,就等着他们出错,所以他不能也不会把天大的把柄送到政敌手中,让他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因此闻人胜想高人一等就得考取功名,不然什么也别提,闻人家不会保他一帆风顺,还是得有作为,问题是他连秀才也考不上。
“别说了,快看,是齐真上场了,他今天要弹的是高山流水。”他听过一遍,弹得不比宫廷乐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