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养妒夫 第十七章
第十章
姚雨筠还是去找龙项禹了。事情本来就因她而起,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龙昭被讨厌、被赶走而无动于衷。她想疼龙昭,像他不顾一切,至今仍保护着她、溺爱她那般。
令人惊讶的是,她轻易就见到了龙项禹,他也不曾为难她,静静地听她说完,然后思忖许久,最后只说了句:“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像往常一样,还是那个待她慈祥的长辈,轻拍着她的手背以示安慰,便转过身不发一言面对落地窗户,让她离开。
至少,结果不算很糟糕。回到家,姚雨筠轻轻扯出一个笑,虽然知道很牵强,只是要自己振作,正要伸手去开门,大门却倏地被打开。
开门的是王嫂,看见姚雨筠回来表现得十分惊讶,同时,脸上复杂的神色正告知着由雨欲来,“大少女乃女乃,你总算回来了,大少爷一直在等你,你赶快上楼去吧。”
“哦,我知道了。”姚雨筠也是睁着一双写有些许吃惊的杏眸,心头闪过一阵轻微的颤栗。
今天她是瞒着龙昭去的,也特意在朋友的咖啡厅坐到下班时间才回来,龙昭不可能知道才对。
“爸妈和双胞胎姊弟呢?”姚雨筠顺便随口问问。
“老爷和太太有饭局。双胞胎在房里……”
“你回来了?”熟悉的男声打断她们的谈话,抬头一看,龙昭正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向下俯瞰。
姚雨琦看不出他现在心情如何,那张让人无法揣测想法的俊逸脸庞根本就是面无表情。
匆匆谢过王嫂,姚雨筠上了楼。双脚才离开台阶站定,从那双男性拖鞋往上看,她发现龙昭一直在等她,“阿昭。”
“今天你去了哪里?”龙昭看着她,眼里的深沉如漆黑水潭,深不可测,不笑不怒的模样像一尊冰冷的石像,威严且充满压迫。
“没去哪里呀,就去上……”
“你去了找老头对不对!”
那蓦然一喝使姚雨筠的身躯哆嗦了一下,双眸跟着惊惧地瞠大。
她不是怕他生气,只是被他吓到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这样将愤怒的情绪轻易地宣泄般流露在脸庞。那个永远能用平和笑容将天大的事都一泯而过的他,在此时这个他身上寻不着半点影子。
抢在她回神之前,那失去冷静自制的阴沉嗓音紧接着犹如受伤兽类的低狺,压抑着带着如同闷雷闪过厚重云层的响声,失控地低声咆哮着说道:“我让你别去,你为什么不听,你不是答应我不去的吗!你知不知道,我大堂哥、二堂哥他们每一个人都等着看我出糗,等着看我怎么向老头又跪又求的凄惨可怜模样,而你偏偏要去多管闲事!”
她的多管闲事,他本来是不知道的,本来。
就在姚雨筠回来前不久,二堂哥给他打了通电话,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早知对方狗嘴吐不出象牙,哪料到对方说的话竟让他自尊受损,顿时气结。
“阿昭,为了爷爷的家产和龙翔总裁的位子,你还真是可以不择手段呢,嫌爷爷暂时听不进你说的,就派可爱的娇妻去当说客,呵呵。”
龙昭就是在那声呵呵声中知道了姚雨筠到底做了什么,也是在那声呵呵声中把手机给砸了,免得令人厌烦憎恶的声音有机会继续存活于世。
她知道他有多骄傲、多不愿意恳求别人的同情可怜,也知道他有多不愿意让人瞧见他的糗态,她分明知道的,可她还是跑去做会令他讨厌的事。
“为什么?”龙昭抓住那分明在微颤的纤弱双肩,要她直视他,他在向她寻求一个能平息此时心中愤怒的理由。
“你……”姚雨筠本来是想跟他好好说话的,可此时听来,他未免太过分,根本不分青红皂白,她也不免有些来气,“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呀,死守面子和尊严又不能让你过得更幸福、更快乐。当你拗得像头牛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身旁的人看着有多辛苦、多为你着急。”
“这么说,你是想说那么做是为了我好了。”
“我、我……”她是呀,她本来就是这么一个意思。然而,瞅着龙昭硬是从那份阴鹅之间挤出笑意的脸庞,她就如何也答不上话。
“你好,你果然很好!”附上三声意义不明的冷笑,龙昭转身就走。
“阿昭,你等一等。”姚雨筠无法在这时候放任他离去,只因她知道,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像对待她的事一样自暴自弃,“我说等一下,龙昭!”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别追过来。”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任何人的都不需要。
所以龙昭根本就没有回头,来不及看见姚雨筠着急又伤心的跺脚模样,更看不见她因一时心急,脚下踩空。
“阿昭、阿昭……”
身后传来的声音是微颤中带着惊愕和求救的呼喊。龙昭甚至来得及听见那声细小尖锐的惨叫,却来不及抓住她。
“雨筠?”龙昭转身,瞅见的是她在视线中坠落的身影,他没注意到她离楼梯那么近,“雨筠!”
她有多怕会在此时失去他,有多怕只要有了一点点小争吵他们之间就会从此出现一道再也跨越不过去的鸿沟。她好急,急得忘了自己还穿着高跟鞋,急得步伐紊乱不安,一下踩空就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直到今日,龙昭才知道,原来做坏事害人的人,最后必定会得到报应的。
正如此刻。他最心爱的人正躺在面前那张病床上,少了些健康红润,略显苍白的美丽脸庞是因为连日来打着点滴,不曾进食。原本能瞅见其中有秋水凝烟的杏状大眼紧紧闭阖,眼下两道淡而明显的阴影并非如扇长睫所营造出来,而是告知每一个来探望的人,这张床睡起来不太舒服。
那天姚雨筠从楼梯上掉下来,立刻就被送来医院。即使主治医生说只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只要好好休养几天就不会有大碍。可龙昭仍是无法原谅自己,这两天一直守在床前几乎寸步不离,也从未停止过对自己的谴责。
若当时他脾气不是那么坏、那么强硬,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那该有多好;若当时他没有那么冥顽不灵,幼稚得对她出言怒斥,那该有多好。
事已至此,龙昭也知道事后后悔根本毫无用处,他只是无法原谅自己。如果真有报应这回事,他宁愿遭到报应的是他,而不是报应在无辜的她身上。
抹了把脸,确定姚雨筠的状况一切稳定,龙昭起身想要关上吹得窗帘不住飘荡的窗户,房门却在这时被人打开。
来人是龙项禹,他拄着拐杖缓慢而且安静地走进来,几乎没发出半点声响,好似是为了不吵醒床上熟睡的姚雨筠。很罕见的,他身旁没有跟着任何人,就连保键都没有。
面对龙项禹,龙昭先是拧皱眉峰,随即有些冷淡、有些嘲讽的声音自然而然地自再也扬不起虚伪淡笑的唇间流泻而出,“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我孙媳妇,难不成这种事也需要你这混小子来管吗。”姜还是老的辣。龙项禹非但没被那句冷言冷语击退,控制了力道和声音,以拐杖威严地重点地上一下,一双已有些混浊却并非老眼昏花的眼睛朝龙昭狠狠一瞪。
“我一直以为你只在乎成为你外孙媳妇的她,而不是这个成为你孙子我媳妇的她。”龙昭不改一如既往的强硬态度,使两人对视的视线之间,更有如针锋相对的强烈电流在啪滋啪滋来回作响。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些年,我早就把雨筠当成是我亲孙女一样!”
人家的孙子都是爷爷、爷爷地嘘寒问暖唤不停,他的孙子?没开口闭口组咒他死快点,跟不正上梁合谋准备请律师商量如何打官司争家产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他的孙子几乎个个提及他的家产和龙翔的总裁之位就闻风色变,唯有温柔乖巧的姚雨筠愿意真心诚意,偶尔会来陪他这个!条腿都踏进棺材的老头子喝茶聊天。
“哼,你别急着赶我,自己都做过些什么坏事,你不会不清楚吧。”果然,瞅见龙昭蓦然脸色骤变,龙项禹续道:“当初你不择手段、费尽心机娶了雨筠,我还以为你有多爱她、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厚,结果到头来,你能给她的就是让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这不是问句,绝对不是。因为听起来分明就是讽刺和谩骂来得更为强烈。
“你……”龙昭本想开口反驳,但龙项禹所说句句属实,就算他绞尽脑汁,也无法将反驳的词汇拼凑出一句,大声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