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福妻 第十九章 唯一的娘子
翠微山庄是皇上赐给宝瑟公主的别馆,背山临水,距离京城只有一个时辰的车程,连着别馆的后山有温泉亦有冷泉,因此宝瑟公主特别中意这座别庄,炙夏来避暑热泡冷泉,寒冬来泡温泉赏花,她好客,因此除了皇室成员,也常招待与她私交甚笃的官家千金一块儿来。
骆佟下了马车,就见到眼前层峦迭翠,山岚缭绕,山庄入口遍植樱树、桃树,十分幽静,不由得赞叹,“真是个世外桃源!”
“太美了!”跳下马车,寸心和踏雨同样看得错不开眼。
谈思璘微微一笑。“娘子喜欢,为夫也给娘子造一座一样的庄子可好?”
骆佟猛地回首,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能随口说造一座庄子,可见他家底颇深,他交给她的那些账本和库房单子,她还没仔细看过,回去真要好好看一看了,免得自己夫君有多少身家她都不知道。
“一样的多没意思。”她笑了笑。“要造当然要造一座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的。”
虽然这庄子很好,但她才不要跟宝瑟公主有座一样的庄子。
不过,这么一座引人入胜的庄子,竟是属于宝瑟公主的,实在可惜了,如果是张令霞的该有多好,她一定时不时就来叨扰。
虽然她只见过宝瑟公主一次,可是她不喜欢性格有些邪门、姿态又高到天上去的宝瑟公主。
所以了,宝瑟公主让谈思璘带她一块儿来,她就不解了,她确定宝瑟公主绝不是喜欢她才让谈思璘带上她,那么为何要她来?
没错,她是好奇才来的。
一来,她想知道宝瑟公主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二来,不来好像怕她似的,三来,有谈思璘在,她没什么好怕的……好吧,她承认她是来炫夫的,总隐隐觉得宝瑟公主对她不怀好意,正因为如此,她偏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与谈思璘以夫妻的姿态出现在宝瑟公主面前。
丫鬟进去通报后,管事玉娘迎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福身见礼。“奴婢玉娘见过谈大人、谈夫人。”
谈思璘并非首次来翠微山庄,他是见过玉娘的。“不必多礼。”
玉娘笑吟吟地道:“实在不巧,两位远道而来,偏生公主殿下早两个时辰回宫去了,是宫里来了消息,说贵妃娘娘身子有些不适,公主说她去去就来,让奴婢好生招待诸位贵客,万不能扫了贵客们的兴。”
客人来了,主人家却不在……骆佟觉得这倒好,是个意外的惊喜,他们乐得自在。
玉娘亲自领着他们一行人往里头走,边介绍各处各院,边说道:“公主殿下这回邀请了许多贵客,入夜之前会陆续抵达,先前谈大人来时,是与张二爷住在明月楼,这回带了夫人,奴婢自做主张安排了清风小筑,那里有个独立的温泉池子,奴婢听闻夫人有了身孕,那个池子便给夫人专用,方便夫人泡温泉。”
骆佟觉得这安排甚好,不必与其它夫人小姐应酬打交道,可以轻松泡温泉。
玉娘将他们领到清风小筑之后,还要去接待其它客人,留下一个名叫兰儿的奴婢给他们差遣。
骆佟更衣后坐下来喝茶,踏雨正在指挥他们带来的丫鬟婆子收拾东西。
寸心送上他们自己带来的茶点,骆佟问道:“兰儿,可知道你家公主还请了什么人过来?”
兰儿恭恭敬敬地道:“回夫人的话,早半个时辰,宝珏公主、宝祭公主&经与两位驸马爷一块到了,温王、温王妃在路上,另外还有文渊阁大学士府的二小姐,晟王府的开阳郡主和郡马,理国公府的张二爷,礼部尚书府的三小姐、四小姐,临安侯府的小侯爷和夫人,诚意伯府的伯夫人和大女乃女乃、大小姐,傲林山庄的少庄主和少夫人,还有几位贵客,但奴婢愚笨,记不全了。”
“记得这么多也不容易了。”骆佟笑道。
原来她四哥和宝琹公主也来了,她要避着点,省得遇到了,她四哥肯定会很难堪,在宝琹公主身边,他像给公主提鞋的下人似的。
“这里要如何用膳?”
兰儿道:“一般是分开用膳的,各院落都有个小厨房和厨娘,夫人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厨娘就是。”
骆佟一笑。
这倒好,不必和所有宾客一块用膳,还能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太惬意了。
第一晚,张令昕就不甘寂寞的找到清风小筑来了,三个人一块儿用了晚膳,又下了会张令霞教大家的五子棋,稍晚,他们两个男人就被温王和临安侯府的小侯爷找出去夜猎了。
骆佟兴致勃勃带着寸心、踏雨去泡温泉,兰儿熟门熟路的领着她们来到玉娘口中那个要专给骆佟用的温泉池子。
结果她却在起来时不慎滑了一下,把寸心、踏雨吓得半死,深怕她会滑胎,隔日骆佟便被禁足了。
“不许再去温泉池子。”谈思璘下了禁足令。
骆佟知道一定是踏雨说的,踏雨对男主子、女主子都一样忠心耿耿,也不偏帮谁,所以她跌倒的这种大事,她肯定会告诉思璘.
“就只是没注意滑了一下……”她还想争取。
谈思璘不容置啄地说:“别忘了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总之不许再去温泉池子,否则咱们即刻就走。”
骆佟实在喜欢这里,只好妥协。
晚膳后,张令昕又黏了过来,他眉开眼笑地道:“昨儿温王输给咱们,说今日要再比一回,今天连傲林山庄的少庄主也加入了咱们夜猎的行列,咱们兄弟合作无间,定要把他们的猎物都赢过来!”
骆佟也想去看看夜猎是怎么玩法,谈思璘当然不肯答应,理由自然还是一样——她有孕在身。
骆佟越想越不对,她只是怀了孩子,又不是瘫了,为何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成的?
好吧,她承认她想去泡温泉。
怀了孩子之后,腰总是酸,有时酸到她没法站,可昨夜在温泉池子稍坐,腰酸竟然奇异的消失了,所以她极想再去一次。
她把踏雨支去大厨房拿点心,连忙对寸心道:“大爷不会这么快回来,咱们去泡温泉,只要你不说,不会有人知道。”
寸心瞪大了眼。“大女乃女乃,求您不要害奴婢了!大爷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不如奴婢陪您到花园走走?”
“不用了。”骆佟很意外连寸心也对谈思璘言听计从。“我乏了,想睡了,你去门外守着吧,大爷没回来之前,不必进来伺候了。”
这么早要睡?寸心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带上房门出去了。
骆佟悄无声息的打开窗子,拿了高板凳放到窗外廊下,她小心翼翼的由椅子爬上茶几,再由茶几爬过窗子,踩着板凳下去。
成功落地之后,她不由得失笑。
瞧她这成什么样子了?为了泡温泉,竟把自个儿搞得跟小偷一样,还爬窗。
不过,当她坐在温泉池里的那一刻,要人命的腰酸解除了,她便觉得爬窗出来很值得。
昨夜谈思璘是过二更才回来,所以她可以泡一个时辰再回去,时间上很充裕。
就在她闭上眼睛假寐时,一个冷然的声音在寂静的温泉池外响起——
“池中何人?”
她吓得睁开了眼,看到池外皎洁的月光下,一个美丽出众的女子正不悦的瞪视着她,后面跟着好几个丫鬟婆子。
那女子身着白色衣裙,裙上绣了几枝栩栩如生的梅花,衣襟处也绣了相同花样,再往上看,她发上的步摇也是梅花造型。
不等她回过神来,那女子又道:“这是我专用的池子,你为何在此?还不给我速速起来。”
对方的语气极是不客气,骆佟犯别扭了,她也不是没有脾气的软柿子,要说脾气,她前生的脾气就甚为倔烈,谁的话也不听。
“我叫你起来,没听见吗?”那女子瞬间有了几分怒意。
骆佟皱了皱眉。“你又是哪位?是主人家让我用这个池子的,有什么话,你找主人家说去。”
“主人家?”那女子眯起了眼。“扯谎!这个池子一向是我在用的,主人家不可能让你用,来人,把她给我拖出来!”
骆佟没想到来了两个粗壮丫鬟,真的不由分说便把她从池子里拖起,她身上可是未着寸褛……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丫鬟拿起她搁在池边的衣裳便往她身上重重一丢。“快穿上,滚!别在这儿惹我们小姐生气!”
虽然在场的都是女子,但骆佟可没办法在众多眼睛之下穿衣裳,她迅速套上了鞋,披上披风,随便拿一件衣裳往腰上一绑,手里拿着其余衣裳,满眼怒色的瞪着那傲慢的女子。
“这笔帐我记下了,你现在就随我去见主人家,问问这是谁专用的池子!”
那女子微挑了眉,讥诮地道:“不用问了,这里一直是我专用,我是什么身分?我还会有错吗?你算什么东西,凭你也能见主人家?”
一个连随身丫鬟都没有带的人,还会是主子吗?自然是奴婢趁着主子不注意时偷懒来泡温泉的了。
“你不敢跟我去见庄子的主人家吗?”骆佟直勾勾的瞪着那女子。
冷不防的,一个丫鬟跳出来,扬起手,重重掮了骆佟一耳光。“下作东西,你凭什么跟我家小姐这样说话?”
那丫鬟身形五大三粗,手劲也大,竟一巴掌把骆佟打得跌倒在地,一时间,她感觉到头很昏。
那女子见状,只轻蔑的瞥了骆佟一眼便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擅用我的浴池,还敢强词夺理要见主人,给我再打!”
“住手!不能打!”
骆佟听到寸心的声音,抬眸,果然看到寸心哭着跑过来,后面还有踏雨跟……思璘?!
踏雨愤慨的推了适才那动手的丫鬟一把。“我都看见了,是你动手打我家大女乃女乃的,要是我家大女乃女乃月复中的孩子有什么差池,你就等着赔命!”
那丫鬟也怕了。“什么大女乃女乃啊,她不是、不是下人吗?”
踏雨大声道:“我们大女乃女乃是堂堂左丞大人的夫人,敬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那丫鬟吓了一跳,不敢再开口了。
寸心和踏雨合力把骆佟扶起来,就在乱成一团时,骆佟见到那女子直勾勾的看着谈思璘,而谈思璘也同样注视着她。
跟着,那女子居然朝谈思璘奔了过去,扑进他怀里,抱住了他,还把头埋进他的胸前。
骆佟觉得时间恍若静止了,她好像在作梦,有个女人在她面前抱住了思璘,而思璘也一动不动的任由她抱着。
“思璘,我好想你……”
女子适才的傲气全然不见了,只有声音里浓浓的缠绵和哽咽情意,要不是适才被那女子冷傲的对待过,骆佟觉得自己会以为这是两个人……
踏雨突然惊呼一声,她捂住自己的嘴。“天啊!是赫连姑娘!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骆佟脑子嗡的一声,顿时糊成了一片。
原来是那传说中谈思璘青梅竹马的知己——梅花县主赫连迎月……
她懂了,这一切都是宝瑟公主一手安排的,把她引来,说是给她的专用池子,其实是一直以来赫连迎月专用的,恶意地要让她们两个在这里狭路相逢。
宝瑟公主成功了,不只让她们两人碰上,赫连迎月也见到了思璘……
“大爷!大女乃女乃受伤了!”
寸心突然出声,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她们主仆,骆佟瞧见谈思璘推开了赫连迎月,大步朝她走来。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竟别开了头,明明是她偷跑出来泡温泉才会衍生这后来的事,她却只想质问他为何不马上推开赫连迎月……
“伤到了哪里?”谈思璘蹙着眉,看着她,对她此刻单薄的穿着很不满意,迅速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肩上,拉起她的双手搓着,再度皱眉。“手为何如此冰凉?”
骆佟低着头不发一语,视线所及是他的胸膛,适才赫连迎月的脸颊就靠在他的胸怀里,双手还把他搂得死紧……
不管她在场与否,他都应当立即推开赫连迎月,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他是否仍留恋着赫连迎月呢?
“怎么不说话?”他低头审视着她。
骆佟闷闷地道:“没有伤到。”
“大爷,奴婢全看见了!”踏雨指着那对骆佟动手的丫鬟。“她打了大女乃女乃!”
那丫鬟十分惶恐,突然就跪下了,啜泣道:“大人饶命!奴婢是无心的,奴婢不知道她是您的夫人,因为她对我们小姐不敬,奴婢才……奴婢这就自我掌嘴,直到您满意为止……”她开始左一下右一下的打自己巴掌。
“你闭嘴!”赫连迎月走过来,她没好气的瞪了那丫鬟一眼,又踢了一脚。“打都打了,现在有少块肉吗?何必忙不迭求饶,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赫连迎月训完丫鬟,转身上下打量着骆佟,她微翘起唇角,声音带着刻意的贬,“原来你就是我的替代品,代替我给思璘冲喜了。”
骆佟冷冷地道:“客气了,你就是不愿给思璘冲喜的那个女人吧,谢谢你逃得那么快,我才有机会嫁得这么好的夫君。”
“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赫连迎月随即沉下了脸。“听说是宁远侯府的庶女是吧?像你这种低下的庶女知道怎么做丞相夫人,知道怎么掌家,知道如何操办宴客,知道如何在官夫人之间应酬,知道敬国公府这样百年簪缨之家的规矩吗?”
话落,她眼神极为鄙视,唇畔勾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冷笑,等着骆佟回答。
宝瑟给她的信里说思璘爱这个叫骆佟的女人,对她百般呵护,还说思璘绝对不会回到她身边等等令她大受刺激的话,她才不信!
既然她回来,就要夺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思璘身边的位置是她的,她只是暂时离开,如今她回来了,自然要归还予她……可是,既然她自信满满,又为何如此在意思璘对那女人轻怜蜜爱的举动?
哈,她明白了,思璘肯定是故意做给她看,要引起她的妒意……
见骆佟神色未变,赫连迎月冷哼一声。“怎么不说话了?你适才不是挺能讲的吗?”
“我家娘子不需要知道那些。”谈思璘低沉的嗓音响起,他淡淡地道:“我家娘子只需吃好睡好,在我的保护下过得开心即可,我娶她不是为了操持家务,你说的那些,全部都不重要。”
赫连迎月幽幽然地看着谈思璘.“你还在怪我?”
骆佟觉得不可思议,谈思璘说了那么多,赫连迎月是从哪里得来“你还怪我”的这个结论?她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思璘……你信我,我被父兄强行押去塞外,绝非对你见死不救。”赫连迎月深深的看着他,眼眸泛泪。“我被困在一个根本逃不出的密室,父兄就是要我死了对你的那条心,直到如今你娶妻了,他们才愿意放我出来,我也才能重见天日,再见到你……”她的视线移到骆佟身上。“这女人有了身孕是吧?若是休了她,会让你被众人指指点点,那么……我甘为你的平妻。”
骆佟心里一沉。
又是平妻。
她入门时,老太君也提过要他迎平妻。
他们究竟将她置于何地了?她是一个无血无泪,没有感受的人吗?她爱思璘,他同时也是她的夫君,让她在这里听他们商议迎娶平妻之事,对她太残忍了,她没法再听下去……
她想挣月兑他的臂膀,不想却被他拽得更紧,但她内心的不平静肯定由她急促的呼吸传递给他了。
“你不必觉得对不住我,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能在你身边,哪怕只是平妻,我也能承受,我要做你永远的梅花仙子……”赫连迎月的语气如梦似幻,全然没注意到眼前的小两口在闹别扭。
谈思璘听了,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不留情面的说道:“你的话真是好笑得紧,谁说要迎你为平妻了?”
赫连迎月皱眉。“思璘,我都已经服软了,你当真还要如此对我吗?我也有脾气的,是因为你,我才低头。”
“谁希罕你的低头了?”谈思璘拉着骆佟的手,傲然笑道:“你听好了,我的娘子只有一个,就是我身边的这个女子,她叫骆佟,我明媒正娶的嫡妻。”
赫连迎月显得有些烦躁了。“我不是说了吗,我不会为难你,不会让你成为薄幸之人,我委屈点做你平妻,但你要答应我,日后需得我允许了才能去她房里,事事要以我为优先,掌家的实权也要交给我。”
听到她的话,骆佟心都冷了。
自己终究还是敌不过赫连迎月,纵然他带着重生前的记忆又如何?知道前生她欺骗了他的感情又如何?见到赫连迎月后,他还是无法自拔。
而现在,他之所以对她刻意冷淡,也是有意在折磨她吧,气她不告而别去了塞外,还不肯为他冲喜……
她懂了,适才他对自己的体贴和温柔举动,肯定都是做给赫连迎月看的,故意要气气赫连迎月……
她正想得揪心,不想却听到谈思璘的声音冷如冰霜、不带感情的传来——
“即便是迎娶平妻,我谈思璘的平妻也需得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子,但你并不是,怎么还能厚颜无耻的说出要嫁我为平妻?”
骆佟惊讶了一下,他在说什么?赫连迎月不清白?
同时,赫连迎月也是身子一颤,她勉强稳住了,强颜欢笑地问道:“思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听不懂吗?那我可以说得再清楚一些。”他眼眸极冷,语带讥讽。“你在塞外的这段日子,已和大萧驻守边境的鲁将军私定了终身,如今忽然回京说要做我的平妻,是存心破坏萧周两国平静了百年的友好关系吗?”
若不是重生一次,他会被她的甜言蜜语所骗。
或许她对他真的还有情分吧,但他现在若不是当朝左丞,不是太子谋士,未来的天子近臣,她还会巴巴地回来吗?
“是谁告诉你的?”赫连迎月涨红了脸,恼怒到了极点,她环顾着身后的下人们,怒道:“说!是谁在造谣?是谁对谈大爷胡说八道?快给我说!”
她扬起了皮鞭,所有人都不由得直冒冷汗,这事除了赫连迎月两个贴身丫鬟之外,其余人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好怕会被灭口。
“何必为难他们?”谈思璘皱起了眉头。“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与你已不可能。”他说完就要走。
“思璘!”赫连迎月不管不顾,拦着扯着硬是不让他走,口中急切地道:“你怎么可能会爱这个低下的女人?你爱的人是我!你忘了吗?你爱的是我!”
谈思璘甩开她的手,面上不显喜怒,目光不带任何温度和感情。“所以我很懊悔,懊悔自己为何曾钟情于你,你根本不值得,是我将石头当成玉了。”
“谈思璘!”什么?石头?她是石头吗?她瞬间激愤不已,她完全不能忍受这个!
然而,谈思璘已携着骆佟离开,他头也不回,寸心和踏雨忙跟上去。
回到清风小筑,谈思璘吩咐寸心伺候一身狼狈的骆佟沐浴,他则不发一语的看着窗外。
骆佟自知理亏,便紧紧抿着唇去沐浴了,哪知道她沐浴出来,竟见到带来的箱笼全收拾好了,而他依然负手伫立在窗前。
“思璘……”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感到这么手足无措,无计可施下,她走上前,由身后抱住他,将头靠在他背上,轻声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偷跑出去。”
他任由她抱着,好一会儿才转身,却只说了两个字,“回府。”
骆佟有些讶异。“这么晚了……”
他的眉头紧锁。“不是跌跤了吗?你我都不是大夫,这里也没有大夫,需找大夫看过才能安心。”
他这么说,她实在不安哪。“对不起……”
“你竟然还爬窗子出去!”他把她拉进怀里,这会儿才咬牙道:“若不是温王受了箭伤,我提早回来,发现你不见踪影,大伙大惊失色的去找你,你认为当赫连迎月发现你是何人时,你还保得住孩子吗?”
骆佟不由得后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现在知晓要怕了?”他轻昵的捏了捏她脸颊。“总之,这里有赫连迎月在,即便你没跌跤,咱们也不能再待下去,免得她来纠缠或者加害于你。”
“思璘……”她慢腾腾的看着他。“难道,你真没有半点动摇?”
他反问道:“你会对湛玉振动摇吗?”
骆佟当然摇头。
“同样的道理,前世我官拜左丞之后,她从塞外回来了,说了很多她情非得已的处境,当时我动摇了,相信了,重新接纳了她,若不是听见她与她父兄在商议要如何利用我的左丞之位来图利,我从未对她起过疑心。”
她把头埋在了他的怀中,低声道:“那么,她抱住你时,你为何没有立即推开她?”
他哦了一声,轻描淡写回道:“想引起你的妒意,只有我一人在嫉妒,太不公平了。”
她不由抬头望着他。“真是这个原因?”
他笑捧着她的脸。“如何,你不好受吗?”
她眨了眨眼眸,轻声道:“即便是前生我见到湛玉振和他妻子在我眼前离去,都没有这般难受,好像有人在我心上重重的刺了一针,心里顿时一阵酸楚,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我当真不明白……不明白自己怎会如此……”
她说得有些不流畅,但他敛了笑意,眼神大为悸动。“我的娘子,你不明白吗?不打紧,我听明白了就行。”
他低首堵住了她的唇,因为她的话里已包含了无限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