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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上贼床 第十三章

第五章

前一刻还跟大家有说有笑的求安,在他走近时,却敛起笑意,一言不发,甚至借机离开。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陆震涛感到懊恼。

这感觉糟透了,曾经觉得已经靠近了的她,如今又突然远离。虽然一开始她对他保持距离,甚至存着防心,但几番相处之后,他已明显的接收到她所释放出来的讯息,感觉得到她已对他敞开心胸。

在她眼里,他多次看见那刻意隐藏却又瞒不住的情愫,尽管他不知道她的来历,可他不在乎,他对她动了心、用了情,甚至打定了主意等她,等她愿意亲口说出她所有事情。

他已经忘了有多长的时间,他的心不再为一个女人牵挂。他看过他娘亲过世时,他父亲是活在什么样痛苦的深渊之中;而他,在惜儿死去之后,又是如何的悲伤失落。

有爱,就会受伤。为了不再受伤,他早已决定不爱,可求安的出现,竟让他死水般的心再起波澜。

多少女人想走进他的心,他却无动于衷,即便她们使出浑身解数,他也不曾动心过,可她什么都不必做,就轻易的攫住了他的心。

是她那澄澈无邪的眼眸吗?是她那情绪鲜明的脸庞吗?还是她傻傻的、天真的样子,以及她温柔照顾着马儿时的身影动摇了他?

他内心的那道高墙是多么坚固呀!可她竟轻而易举的攻破了它。

惜儿死去之后,他变成一个警戒、防备,不轻易相信任何人的人,想进到他的生活里,得经过他非常严格的观察及审视才行,可他初见她的那一天,便将她带回腾云山庄……

他不怕麻烦,但也不是个没事爱惹麻烦的人。对于不确定的人事或物,他总是存疑并提防着,可在他还不清楚她是不是一个麻烦之前,他竟已接纳了她。

他以为他再也不会对任何女人动心,但他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恋上她……

现在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是他陆震涛想要的女人,除非她拒绝、她不愿意,不然他一定会将她紧紧的抓在手中,揽在怀里。

只不过他怎么都无法理解明明已经敞开胸怀的她,为何突然又紧闭心门。他记得很清楚,是从那天开始的……骆骏跟她说了什么吗?

不,骆骏是个有分寸的人,怎会在她面前胡乱说他什么?

她的冷淡让他变得焦躁,他整个脑子里都是她的事。他厌恶这种不确定的感觉,不弄个清楚明白,他实在不舒心。

晚上就寝前,求安端来温热的水让他洗脸擦脚。这是她到静湖苑后每天要做的事情,但他通常只让她将水端来,接下来的事情,包括更衣,他都是自己来。

“十二爷,水来了。”她面无表情,声音冰冷,搁下了热水就要离开,“我告退了。”

“慢着。”他唤住她,“帮我擦脸擦脚。”

她一楞,露出惊疑的表情,因为自她服侍他以来,他不曾对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怎么?”他眉梢一扬,“不乐意?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事情。”

“以前十二爷没要我做这些。”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他语气中带着种说不上来的任性霸道,“现在我要你做。”

“……”她看着他,不动,像是在犹豫。

自从知道养在西马厩的马是初胧后,她就无法隐藏对他的恨意及愤怒。可在愤怒的同时,她又经常想起他的种种呵护,尤其是他为了她不惜冒得罪恭王的险……

她感到挣扎、矛盾,她知道自己必须为父亲报仇、必须夺回初胧,可是她不只找不到方法,还在不知不觉中恋上了他。

她对他冷淡疏离,不只是因为仇恨,也因为她害怕自己越陷越深。

“我、我不会。”她微微咬着下唇。

“你都会帮马刷洗身子了,给我抹脸擦脚有什么问题?”他态度十分强硬,“快点,我想睡了。”

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眼下的她仍是他的随侍,她若还想为父报仇,将他绳之以法并夺回初胧,就必须想办法留在腾云山庄、留在他身边。而要留下来,她就必须做他要她做的事情。

于是,她上前拧了棉巾,一手轻托着他的脸,迟疑的、轻轻的替他抹脸。他微抬起下巴,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她。

距离太近,近得她整个脑袋发昏,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却还是努力维持镇定的帮他抹净了脸、擦拭了脚。

事毕,她要离开,陆震涛再度开口,“今天的活儿还没做完。”

“咦?”她一怔,狐疑的看着他。

他唇角微微一勾,“替我更衣。”

“什……”她惊讶的看着他,不解他为何突然提出这么多的要求,“为什么?”

“这不都是你该做的事吗?”说着,陆震涛两手一摊,“快,帮我把衣服月兑了。”

她一脸为难,但还是硬着头皮照办,解开他的腰带,月兑去他的外衣,就在她靠他很近时,他突然一把攫住她的手,一个振臂将她擒上床去,她吓了一跳,惊恐的望着他。

“为什么无视我?”陆震涛直视着她,目光炯炯,“你对任何人都能谈笑,都和颜悦色,为何偏偏避开我,给我脸色看?”

“我、我不知道十二爷在说什么。”她惊羞恼怒的瞪着他,然后挣扎。

他将她的手攫得更紧,“为什么你可以跟骆骏或是其他人说说笑笑,却对我避之唯恐不及?”

“我……”她一楞,因为她在他眼底发现了浓烈的醋劲。

“我明明感觉你已经愿意靠近我了,为什么却又突然对我如此冷漠?你喜欢骆骏?”

她真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而且她的心情已经从惊慌转为愤怒——尤其是想到父亲的死时,那原本被她压抑着的怒气及恨意在一瞬间排山倒海的向她袭来。

不知哪来的火气跟勇气,她恨恨的直视着他,“是,比起十二爷,我更喜欢骆大哥,多过你十倍、百倍、千倍!”

闻言,他浓眉一皱。“所以你对我忽热忽冷,是在吊我胃口?”

“嗄?”她一愣。

“我不喜欢不确定的感觉,也不喜欢拖泥带水……”他说:“你应该感觉得到我对你是什么感觉吧?”

迎上他炽热强势又带着侵略感的眸光,她倒抽了一口气。虽然她不曾被男人用如此炽热的目光注视过,但她感觉得到他的眼神里有着浓烈的渴望。

不对,他喜欢的明明是莫羽翠那样的女人,而且她也亲眼见过他们是多么的亲热,现在他转男人了?

她羞愤的瞪着他,“放开我,要是被人撞见而传出去,你如何在商场立足?!”

“你以为我会担心这个?”他唇角一勾,伸手抚模着她的脸庞,“告诉我,如果我陆震涛要你,你愿意吗?”

他要她?她听着,头皮一阵发麻。“我、我们都是男人,你快住手。”

他听着,不禁一笑,“小姑娘,你真是太有趣了。”

“欸?”求安陡地一震,惊愕的看着他。她听错了吗?他刚才叫她……小姑娘?

陆震涛欺近她,使坏的将脸贴近她耳边,低低地、轻轻地道:“你真香。”

求安整个人一震,猛地推开他的胸膛,惊慌的望着他。

看着她这表情,他心中一阵快意。想起她这几天让他心神不宁,心浮气躁,整个人像是中了邪似的魂不守舍,他忍不住有种扳回一城的快慰。

可,这样的快意并不长久。

求安惊羞而愤怒的瞪着他,然后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如躲避猛兽般逃下了床,她眼眶里噙着羞愤的泪水,恨恨地说:“你一直知道我是女人,却做尽了所有逾越男女分际的事,让我看不该看的,听不该听的,你无耻龌龊!你肮脏卑鄙!”

他无耻龌龊?他肮脏卑鄙?如果他真是那么下流,他想做的事太多了!

“谎称自己是男人,你也不算光明磊落。”

确实。女扮男装的人是她,但她是不得已的,如果不是他为夺初胧,不惜杀害她爹,她也不会这么做,还得忍受这样的羞辱,吃尽他的亏!

她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恨恨地说:“我恨你!我恨你!”语罢,她转身飞奔出去。

见状,陆震涛想追,却又止步。

他失控了,他用非常愚蠢的方式向她示爱,也因此伤害了她,此刻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听不下去吧?

“陆震涛啊陆震涛,你不是要她吗?怎么这会儿却把她越推越远了?”他喃喃自语,无限懊悔。

求安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竟跑到了西马厩,而让她回过神的,是熊二威严的沉喝。

“谁?”

她猛地回神,发现熊二正瞪着自己看。

“这么晚了,你来这儿做什么?”

她楞了楞,下意识的看着马厩的入口,初胧就在那么近的地方,她却看不见也模不到,而这一切,全是拜陆震涛所赐。

这一刻,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杜求安,争气点!爹的仇,得报。初胧,得要回来!

瞬间,她冷静下来。“我睡不着,到处走走,一个不留神就走到这儿了。”

熊二半信半疑的看着她,打发她走。“没事就快走吧。”

“熊二叔叔,”她笑笑地、小心翼翼地道:“您一个人在这儿守着,不累?不无聊吗?”

“我习惯一个人了。”许是知道她是陆震涛的随侍,深得陆震涛的信任,熊二对她的态度不似之前那么严厉且冷漠,但仍未卸下心防。

“这马厩里肯定是非常重要的马匹,才劳熊二叔叔如此日日夜夜的看顾着。”

“它是十二爷最珍贵的宝,无论如何我都要替十二爷守着。”他说。

“熊二叔叔对十二爷真是忠心耿耿……”

“十二爷是我的恩人……”他似乎忆起了什么,眼底有遥远却深沉的悲伤,“当年我受奸人所害,带着女儿成了亡命之徒。”

求安微顿,不自觉的专注听起来。

“她在途中生了重病,我却不能也不敢带她求医,本想着上十二爷的船逃到延夏去,女儿却……撑不

到……”熊二嗓音沙哑了几分,“我本已了无生趣,想抱着女儿投河共赴黄泉,但十二爷救了我……”

听着他的故事,求安惊讶又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熊二有着这么悲伤的过往。

“十二爷知道我的事,不只厚葬了我的女儿,还为我还了清白,报复那个奸人,然后让我在腾云山庄安身,他的恩情,我今生做牛做马也要还。”他续道:“女儿是我今生最珍贵的宝,十二爷帮我厚葬了她,现在我当然要为十二爷守着他珍视的宝……”

听完熊二的话,求安才知道熊二跟陆震涛的因缘。如果不是因为她知道西马厩里的马就是初胧,她真的会被熊二的故事感动到泪流满面,并打从心里崇拜、尊敬,甚至是爱上陆震涛这个人。

陆震涛对别人来说是恩人,对她,却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

“你快走吧。”熊二有点不耐地道:“不要在这儿问东问西的。”

“好的。”她礼貌地道:“我不打搅熊二叔叔休息了。”说完,她弯腰一礼,旋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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