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房中乐 第二十一章
两人相偕走进银松斋,一进入寝房,他径行月兑去上衣,躺卧在床榻上。
房内静谧无声,她洗净双手,备妥银针,在床榻坐下。
梅城桓合上眼眸,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发觉自己特别喜欢这个独处的时刻,他静静躺着,感受着她的手轻轻的按压、轻轻的下针,不管是在过去无数个寂静黑夜,还是此刻无声的上午,总有一种特殊的平静,让他身心灵都放松了。
相较之下,傅雨柔却开始期待他的毒能早一点解完,她知道自己不对劲了,她竟得努力再努力的逼自己别去看他的脸,一再压抑紊乱不听话的心跳,还有隐隐发烫的想爬上粉颊的红潮。
终于,治疗结束,梅城桓穿上衣服,向她道谢后说:“明天我应该可以陪你到处走走,看看哪里适合开医馆。”
“真的不用,我可以自己找。”
“京城你又不熟。”
“我日后就要在这里定居,自己走走看看,也熟悉熟悉。”她怎敢跟他有再多的接触,对他的好感与日倶增,心头加速沦陷的情感令她害怕了,但,他已有妻有妾,不会属于她一个人的。
他抿紧薄唇,见她一再推拒,他又火了,“你就这么讨厌我的陪伴?还是怕我会对你怎么样?”在她眼里,他是禽兽吗?!
她摇摇头,“爷想太多了,只是,爷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又何必将时间花在我的身上?”
“你一定要把我推得这么远就是?”
他不是不明白她在拒绝他,但他真的不值得她托付真心吗?他绷着一张俊颜,转身离开。
几个时辰后,郑芷彤等一行人回府,时间已是午膳过后,她立刻要杀去齐氏院子,却在中途就遇到从齐氏院子走出来的傅雨柔。
瞧郑芷彤眼冒怒火,傅雨柔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道多待在祖母那里一会儿,但老人家有午后小憩的习惯,她不好叨扰太久。
“柔妹妹,你不懂规矩也要懂得问人啊,怎么可以先返回府,你不把姊姊放在眼里就算了,皇太后还没走呢,要是皇太后问罪,殃及相府,你能负责?”郑芷彤如泼妇似的呱啦呱啦骂个没完没了,骂到她都喘气儿,正想到亭台坐下来,叫丫鬟端杯茶来解解渴时——
“皇太后离开时,妹妹仍在国公府替身子不适的国公爷看病,姊姊担心的情形绝不会发生。”傅雨柔说完这句话,身子一福,转身离开。
郑芷彤楞楞的看着她的身影,慢半拍的才听懂她的话,所以,她刚刚像泼妇骂街的狂骂,傅雨柔连打断也没有,是将她当疯子看吗?!
第二日,幼帝头戴冠冕,着一袭黄缎彩绣龙袍,高坐金銮殿上,满朝文武大臣分站两旁,大殿中央,两名朝臣分属太后党与保皇派,正为了越北城蝗虫灾害,田地收成欠佳,减收官粮一事争得面红耳赤。
“皇上要允了越北城,那其他城也各觅借口,要求比照办理,国库空虚,又当如何?”
“越北城的百姓连吃都有问题,如何凑出官粮上缴?这不是逼百姓去死?”
过往,在大朝殿上,对立的两方根本没有机会唇枪舌剑,站在幼皇下方的梅城桓早就霸气回应,以吓死人不偿命的威势压死太后党,但怪的是今日他却静立不萧景佑见两个臣子愈吼愈大声,简直要打起架来了,但他所倚赖的相爷却是拧眉抿唇,也不知在想什么。
罗靖磊忍不住以手肘轻敲他腰侧,吸引他注意后,再挑挑眉,“你不该说些什么?”他以眼示意站在大殿中央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人。
梅城桓抿抿薄唇,先是狠瞪两个不识相的朝臣,让他们吓得闭嘴后,他这才走上前,朝幼帝拱手一礼,直言,“启禀皇上,此事不难解决,越北城遇蝗灾,自当减收官粮,但河业、云州、东昀三城收成良好,酌增税收,一减一增,国库税收无虞。”
萧景佑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如此甚好,就依相爷所言。”
但太后党怎肯就此罢休,上前一站,拱手要再报,梅城桓阔步走到他面前,直接瞠视着他,“杜大人还有意见?”
他黑眸如寒玉,杜大人还想说什么,但见相爷一双黑眸更为凌厉,还见杀意,吓得他抖了一子,喉头干涩到怎么都开不了口。
梅城桓一个转身,再次向皇上拱手,“皇上,杜大人没意见,可以退朝了。”
幼皇楞了一下,连忙点头,在众卿恭送下,退出金銮殿,只是当他回到议事的偏殿,一如过往,要与几名辅国大臣商议国事时,竟然只有罗靖磊前来,“皇上,相爷说他家中有要事,今日暂时无法与皇上议事,请皇上原谅。”
“呃——好。”
此时的梅城桓早已坐上马车,出了宫门,直奔相府。
相府大门前,已停妥一辆马车。
傅雨柔在丫鬟的陪伴下,正准备上马车,却看到前方有一辆马车飞快驶来,驾车的还是邓风跟段宇,那车内定然是——
马车一停,车帘被拉开,就见到一袭云雁细锦黑袍的梅城桓探出身,伸手向她,“上车,我陪你去找地点。”
她直觉想推辞,但一想到事情多如牛毛的他仍努力的腾出时间来陪自己,她的心不由得一软,伸出手,让他拉着上了马车。
她在他对面坐下后,马车随即答答而行。
“你怎么会回来?我以为昨日——”她轻咬着下唇,怎么又开口问了?她过去从不是那么好奇的人啊。
他抿抿唇,看着这张美丽动人的脸庞,“我能怎么办?遇上你这生命中的克星,我的耐性与容忍度显然也超乎我自己的预期。”
这是在诉说委屈还是在示爱?驾车的邓风跟段宇互视一眼,想笑又不敢笑。
这几日,他们早就从潘伯彦那里得知主子对傅雨柔的心意,当然,他们也被潘伯彦骂得很惨,说他们连通风报信都不会,害他还傻傻的去向主子坦白对傅雨柔心马车行驶在京城热闹的大街小巷,梅城桓跟傅雨柔也不时的下车,寻找开医馆的地点。
夏日艳阳高高挂,连风都是灼热的,但他们每到一个地方看房子,不是奴仆替傅雨柔撑伞遮阳,而是梅城桓,如此张扬的表现,可以预见,相爷宠傅姨娘的事迹很快又要添一桩,传遍京城了。
“其实不必这样,我没那么娇女敕。”
傅雨柔很不自在,这长长一条繁华热闹的街道,酒家、茶馆、丝绸坊、林林总总各式店家,有不少人听闻相爷陪着她出来逛大街,都跑出来看他们。
“在我眼里,你就是。”他可没忘记他在露天浴池看到的粉女敕玉肌,虽然,暂时他没机会“享用”,但一定要好好呵护的。
只是,花了好几个时辰四处走动,中间还在茶楼、餐馆休息用餐,傅雨柔一直没有看到中意的房子。
他不知道她心里其实早有最佳地点,于是,当马车再度在街道上辘辘而行,转到一条熟悉的静巷后,她主动开口,“我想看看那栋宅子。”
那是于家旧宅。
梅城桓让马车停下来,扶着她下马车后,步上台阶,斑驳大门的铜环早已锈蚀,段宇跟邓风在梅城桓的眼神示意下,推开木门。
“这是于家旧宅,并非人去楼空,而是——”梅城桓看着这栋已淹没在荒烟蔓草中的宅第,也同感唏嘘,“当年于家人上百口人全数遭难,后来皇上虽然查出来,于家人与我梅家一样,都因被祺贵妃视为眼中钉,而趁机除根,但于家往日荣华已成过往云烟。”
她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于家的没落。
两人走在院落里,她忍不住看他一眼,其实,他与她有着同样的境遇,但他比她幸运的是,他的祖母与皇室有族亲关系才幸免于难,她却是孑然一身……
“我们走到这里就好。”他突然开口,同时,也停下脚步。
她定眼一看,也是,虽然有邓风跟段宇走在前方替他们拉掉蛛网或割掉过高的杂草,但整座院落还是脏乱了些,她点点头。
他们随即往回走,他跟她提及,于家仅剩一名年迈的远房表亲,目前这宅子就挂在他的名下,“只是,这地方不会太大?”
“不会,库存药材、晾晒药材都需要大的地方,我炼制药丸也需要地方,而且,除了准备一些病患可能得留下观察的房间外,等一切都上轨道,我还要将爹从南城接来一起生活呢。”
她将一切都想好了,可有想到他的位置?
他笑了笑,“听来,这地方还真的不会太大了。”
她嫣然一笑。
“既然你中意,房子的事,我就派人先去处理,只是——”他看了早已站到大门旁,不时向他使眼色的邓风,还有,段宇也忍不住摇摇头。
“不过什么?”傅雨柔也看到他们怪异的行为。
“我是不信,不过,相信的人也不在少数,因为于家冤死不少人,这里又多年无人入住,就有一些绘声绘影的闹鬼传言。”
“不做亏心事,夜半就不怕鬼敲门。”何况,若真有魂魄能见,她定然热泪盈眶,欢欣相见。
他看她气色有些不好,不由得伸手抚模她的脸,“你先回府休息吧,出来一天了,别太累了。”
她粉脸一红,连忙拉下他的手,“这里又不在府里,也没有外人在,爷不必演戏。”
他勾起嘴角一笑,“我没在演戏。”
她有些受宠若惊,心里有些甜,但又有些担心,就怕就此沉沦下去。
梅城桓大方的握着她的小手走过大门,不意外的,外头两边街上,早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老百姓。
这下子,傅雨柔更不能甩开他的手了。
在众目睽睽下,他体贴的扶她上了马车,他凝睇她的眼神是那么专注、那么温柔,直到他也坐上马车后,她竟然胆小到只敢闭眼假寐,怎么都不敢再对上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