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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妻在怀 第八章

第四章

李兆文回想起在现代沉入水中时,他真的以为自己小命休矣,没想到会穿越到古代,还因为功夫不错,在一个机缘下进到臧府做护院。

曾经,他以为自己是孤单一人,却没想到能遇到跟他来自同一个时空,还是跟他一起长大、他喜欢很久的刘玉书。

他当然知道刘汉威是谁,那是他非常敬重的恩师,也是刘玉书的爸爸,从前他调皮的时候,还会故意喊刘汉威一声“岳父”。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刘玉书只想跟他当永远的好朋友,一辈子的好哥儿们,穿越来此后,他还心想自己不可能再看见刘玉书了,没想到她竟也穿来了,还成了方朝露。

如今他仍未娶,她也待嫁,他忍不住想着,这是不是老天爷要让他们重新牵起本已断掉的情缘呢?

不过有了前次的经验,他提醒自己不能心急,不可毁了这再一次的机会。

而方朝露发现“自己人”后,她觉得轻松自在多了,每天只要一有时间便跑到练武场来活动筋骨、大展拳脚。李兆文早她几年来到这儿,又因身为护院,常有机会外出,不像丫鬟的行动处处受限,因此觑着机会,她便会拉着他,要他说说这儿的事情。

不出半个月,两人走得极近的事便传到了臧语农耳里。

不可否认,比起他,李兆文显然更适合方朝露,也更符合方大娘的理想及期待。

李兆文是臧家旗下威远镖局总镖头李翔的四子,他是不足月出世,自小体弱多病。李翔虽也教他习武,但他的本事却远远不及其他兄弟姊妹,加上几年前他大病一场,大夫说药石罔效,要李家为他准备后事。

就在李家上下愁云惨雾之际,李兆文却突然醒了过来,身子一日比一日好不说,武艺也突飞猛进,今年二十有二,尚未娶亲。

李翔是江湖儿女,无门第之见,亦不在意世俗眼光,方朝露虽是丫鬟,但身家清白,又未跟臧家签卖身契,配李兆文也不算高攀,若李家真向方大娘提亲,他想方大娘应该会允。想到这儿,臧语农就觉得一阵闷痛。

他若要方朝露确实不难,但他明白,此刻的他无法给她一个承诺。

首先,赵流香就绝对容不下方朝露,再来,即便没有赵流香,周氏也不会允许他娶丫鬟当正室。

他当然可以不顾一切退了和赵流香的亲事,但臧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向来以“信”治家,毁婚便是背信,而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背弃祖训。

君子有成人之美,李家是好人家,他该乐见方朝露有个美满归宿,但只要一想到她会从此消失在自己的人生中,他就感到心痛。

可话说回来,他也有好一阵子没见到方朝露了。

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情愫,却因各种顾虑而不好有任何动作,为免心思浮动,他尽可能不去见她。

只是越避开她,越是想得紧——尤其是在听到她跟李兆文的事情之后,他再也坐不住了。

这日,他借故到仆房找方大娘,从她口中得知方朝露又去练武场,便也信步过去,还没走近,就看见月门外有对男女在说话,正是方朝露跟李兆文。

他下意识的往花丛后躲藏,却又觉得自己合该正大光明的走过去,而不是像贼似的躲在这儿。

他正思索着该如何自若的走过去时,就见李兆文拿了一支簪子,小心翼翼的往她的发髻簪上,露出满意的、满足的笑容,而她挠挠脸又抓抓头,一副娇羞的模样。

看着这几乎可媲美画眉之乐的一幕,臧语农胸口燃起一把妒火。

只这么远远看着,他便能从李兆文的肢体动作读出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的仰慕之意。

这野丫头究竟知不知道让男人为自己簪上簪子是什么意思?不,她应该没蠢到连这个都不知道,也就是说……她是欢欢喜喜接受的。

这么一想,他再也忍不住从花丛后跳了出来,重重地咳了一声。李兆文跟方朝露同时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大少爷。”李兆文一见臧语农,立刻挺直身子,恭恭敬敬地道。

臧语农向来不苟言笑,总是给人一种难以亲近又模不清的感觉,可即便这样也不至于对底下人的问候毫不回应。可现在他一点都没心情回应,即便他父亲李翔是他的得力助手。

“方朝露。”他尽可能压抑着情绪,用冷冷的声音问着,“藏书阁是你负责的吧?方才我去了藏书阁,发现架上满是灰尘,你在偷懒吗?”

她一楞,“怎么可能?”

自从被他逮到她在藏书阁睡觉后,打扫藏书阁就成了她的重点任务,她每两天就去擦拭整理,怎么可能有灰尘?

“为何不可能?”他眉心一拧,“跟我来。”说罢,他转过身子,大步离去。

方朝露答应一声,转头跟李兆文道了声谢,随即快步跟上,心里有那么一点庆幸跟开心——臧语农出现的正是时候。

方才练完功后,李兆文便送了她一支发簪,说是生日礼物。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察觉到李兆文对她余情未了,并不想收下礼物,以免造成误会,偏偏这礼送得合情合理,她不好拒绝,只能接受了。

不想他又希望她能当场簪上,无论她怎么拒绝都没用,只能无奈地照办,正想簪上的时候他竟伸手帮忙,教她吓了一跳。

唉,她一直以为男女之间也可以有纯友谊,看来是她太过天真,纵然与旧识相遇是一乐事,还是要保持适当的距离。

正愁着接下来不知如何面对他、回应他时,臧语农犹如天神般出现,拯救了她。

虽然他叫走她也没好事,但至少将她从那窘境里拖出。

臧语农走进藏书阁,方朝露也跟了进来。

“哪里有灰尘?”她问。

臧语农不回答,只是迈开大步向前走。

方朝露疑惑地紧跟在后,突然,他停下脚步,她煞车不及,一头撞上他的背,痛得捂住鼻子,唉唷一声。

臧语农好似没听见,旋身面对着她,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支刺眼的簪子。

“在三脚村,女人可以随随便便让男人簪发簪的吗?”他冷冷地问。

“嗄?”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方朝露楞了一下。

他看见李兆文帮她簪发簪?不过这夹带着指责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她微微皱起眉头。

“你知道让男人帮你簪簪子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她眨眨眼。

“就是你认定他了。”

“我没认定谁。”她实在很无奈。虽然知道不妥,可当下真的很难拒绝。

“但我看他却已经认定了你。”臧语农努力压下情绪,“听说这阵子你跟李兆文十分亲近,看来喜事将近。”

这咄咄逼人的语气让方朝露不太舒服,不由得冷然以对,“这应该不关大少爷的事。”

“这臧府的一切都关我的事。”

“婚嫁是我个人的私事,能置喙的只有我姑母。我是来依亲的,跟臧家并无契约。”

“你……”

“大少爷不是说架子上有灰尘吗?在哪里?”她故意岔开话题,四下找寻着他所谓的灰尘。

见她这儿模一把,那儿揩一下,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臧语农深吸一口气,觉得他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快没了。

“奴婢真的找不到灰尘,敢情大少爷是存心刁难我?”她冷冷地直视着他。

“方朝露,你感觉不到吗?”他沉声道。

在这一刻,什么见鬼的礼教之分、身分差别他都不想管,他只知道自己不想把她交给别人,就想让她待在自己身边。

“感觉到什么?”她楞楞地问。

“感觉到我不希望你跟李兆文在一起。”

闻言,方朝露一脸困惑,“虽然大少爷是主子,但这种私事应该不归大少爷管吧。”

“怎么不归我管?”他浓眉一蹙,“臧府的一草一木、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是我的责任。”

“奴婢不需要大少爷负什么责任,我的事,我自己可以做主,所以……啊!”

话未说完,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让她吓了好大一跳。

她下意识抬起头,就见那幽深的黑眸炽热的注视着她,眼底盈满懊恼、妒嫉,还有……爱意?

方朝露浑身一震,在一瞬间想到了什么,胸口顿时充满喜悦,她吞了吞口水,大胆地问:“莫非大少爷是在吃醋?”

轰的一声,臧语农双颊瞬间涨红。“方朝露,你——”

“兆文是我的朋友、是哥儿们,我对他从来没有大少爷以为的那种感觉,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她认真地说。

他瞪大眼,“所以,你对他没有任何感觉?”

她摇头,“我们只会是永远的好朋友、好兄弟。”

“男人跟女人哪里能做好兄弟?”他不相信。

“我就可以。”她笃定地道。

“你可以,但他行吗?”同是男人,他看得出来李兆文绝对不只是想跟她当好兄弟,“你不明白他对你的心意吗?”

她老实回答,“明白,我一直都知道。”

“知道你还成日跟在他身边?”这岂不是给了李兆文希望。

“我不想失去这难得的朋友。”穿越过来后还能再相遇,这样的缘分真的很难得。

“难得?”他眉心一拧,“你跟他才相识多久就觉得难得?”

“人跟人的缘分是很奇妙的,我总觉得我跟他……认识很久很久了。”这可是大实话。

听到她这么说,他又沉下脸,“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接受他的心意?”

“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

臧语农深有所感,正如赵流香般,不管她如何处心积虑、想方设法的接近他,他对她就是没有一丝丝的好感。

“我感觉得到兆文的心意,但正因为珍惜他这个好兄弟,我不能轻率的接受他的感情。”

听她这么说,他方才的怒跟急都消失了,“那你……感觉得到我的心意吗?”

“咦?”方朝露瞪大眼。

他要跟她告白了吗?老天爷,虽然这是她期待的,但听他亲口说出来,她的脑袋里像是有千万颗爆竹同时炸开,炸得她七荤八素,一阵晕眩。

看她整个人出神、发傻,还呆呆的笑着,臧语农摇了摇她,“朝露?”

她猛地回神,“怎样?”

怎样?他都向她表明心迹了,她居然只有这点反应?想着,他不由得一阵懊恼。

“没怎样!”他垮着脸,旋身迈开步子走出藏书阁。方朝露在原地杵了一下,嘴角再度失守,控制不住地上扬……

自那日臧语农吐露了心声后,方朝露本来十分开心,但没多久就又开始叹气了。

她很明白少爷跟丫鬟在古代很难有什么幸福美满的结局,再说了,古代男人只要有一点家产或地位,基本上就是三妻四妾,满屋子的女人搞得整个家乌烟瘴气,成天斗来斗去的让人心烦。

她没有这种心机,也没办法接受跟其他女人共事一夫,对她来说,爱是单一而纯粹的,没有任何人能插足。

所以即便喜欢臧语农,她仍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抱有太大期望,毕竟他们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机率实在太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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