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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请上轿 第五章

第三章

好热……周佩华觉得自己仿佛身处火海热焰之中,热得她好想掀开衣襟。

耳畔似乎传来吞咽的细微声响,然后衣襟处似有凉风透入,她轻轻吁了口气,随即唇上蓦地一热,紧接着苦涩的汁液涌入口中,她紧蹙着眉头,下意识想躲,却被人牢牢箍住脖颈,不得动弹,只能吞下那些汁液。

一口又一口……

一碗药终于见底,喂药的雷飞云松了口气,一旁看着的荷香也松了口气。

药煎好了,她正准备给小姐喂药,不料姑爷大步进来说他来喂,结果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姑爷疑似吃自家小姐豆腐一般,以口渡药,喂下了一碗药。

药不苦吗?

不期然地,荷香心里有了这个疑问,实在是因为她看姑爷喂得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

药当然苦,不过,这点儿苦对常年征战,身上不知受过多少枪伤箭痕的雷飞云来说实在太微不足道,更何况小妻子的两片樱唇堪比蜜糖,令他含之忘忧。

喂下一碗药,她的嘴唇也变得红润起来,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荷香咽了口口水,壮着胆子开口道:“姑爷,为免过了病气,小姐还是让婢子照看吧,您——”就别在新房睡了。

雷飞云伸手揩去周佩华嘴角残留的药渍,不以为然地道:“没事,本将身体好得很,不怕。”

荷香心里顿时有些发苦,总觉得姑爷很像一头饿狼,正对着她家小姐琢磨着从哪里下口好。

心思转了几转,她再接再厉地道:“小姐正病着,夜里需要有人照顾,婢子得留在房里值夜。”

雷飞云微微蹙眉,道:“不用,你下去休息吧,你家小姐自有我照顾。”

荷香越发觉得难以安心了,她家小姐可还病着,且病得迷迷糊糊的,姑爷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吧?

面对小丫鬟质疑的目光,雷飞云一脸正直地道:“本将军也是照顾过病人的,你放心,肯定把你家小姐照顾好。”顺便吃豆腐什么的,就不需要对小丫鬟明说了。

最后,荷香还是被自家姑爷给撵出了新房,怀着满满的担忧回到下人房休息了。

而撵走了小丫鬟的雷大将军拴好门栓,把自己扒了个精光,钻进了红纱帐,再钻进了自家娘子香喷喷的被寓里。

虽然为了怕她受凉不好扒光了,但是他的手毫不客气地钻进她的衣襟里巡视领地,细细品味。

周佩华睡得很不安稳,半睡半醒间总觉得有一道隐含着危险的气息一直在自己耳边响着,就好像——野兽的粗喘?

雷飞云的眼珠子漫着血丝,气息也越来越粗重,恨不得马上奋战。

可是他知道不能,只能忍。

“水……”被热气熏得口干舌燥的周佩华,嗫嚅地开口。

雷飞云狠狠倒抽了口气,光着身子下床到桌边给她倒了杯水过来,喂她喝下,然后自己又去狠狠灌了几大杯,这才勉强把心火给往下压了压。

目光在床和净室之间打了几个来回,他最终还是咬着牙回到床上,继续痛并快乐的煎熬着。

前半夜,周佩华热得老是想掀被;后半夜,她又冷得直往身边的大火炉钻。

于是,前半夜,雷大将军一直在替小妻子盖好被子;后半夜,又在禽兽与君子之间摇摆不定。

一夜过去,雷飞云深感身心倶疲,早早就起床穿衣。

一大早就赶来伺候的荷香,一看到姑爷双眼下的阴影,不由得吓了一跳,难道小姐夜里病情加重了?

雷飞云一边打呵欠,一边对她说道:“你家小姐退烧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刚,你先去准备汤药吧。”

荷香应了一声,赶紧跑去煎药。

等周佩华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红通通的帐顶,靠墙的位置还贴着红双喜,这是洞房?

“荷香?”

叫唤声才刚落下,她就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接着帐子被掀了起来,一张陌生的俊脸出现在她眼前,不过他眼下的黑影硬是让他俊朗少了几分。

数年未见,他的变化倒是不太大,只是煞气似乎更重了些。

“醒了?荷香去熬药了,你要喝点水吗?”雷飞云一边伸手扶她坐起,一边问道。

周佩华任由他帮自己穿上半袄,然后靠坐在床头,这才开口道:“嗯,我想喝点水。”

他转身倒了杯温水过来。

她小口小口地喝完。

“还要再喝一杯吗?”

周佩华摇头。

雷飞云把杯子放回桌上,然后在床边坐下,伸手揽住她的肩。

她瞬间身子一僵,紧接着全身都变得热烫起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些年我忽视了你,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周佩华眨了眨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对不起吗?

当初为了摆月兑继母,她借着他救了她,成功让他跟自己定下了婚事,那时她多少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的。

不过,在接下来的六年里发生了太多事,她渐渐也不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了。

到了现在,好像他们之间也谈不上谁对不起谁了,不过都是情非得已罢了。

两个人有一会儿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挨坐在一起。

是荷香端药进来才打破了屋内的静寂。

雷飞云伸手拿过药碗,抿了一口,神色不变地将药碗递到妻子嘴边,“我尝过了,温度刚好,喝吧。”

周佩华和荷香看着他这样的举动,都是一阵无语。

周佩华皱着眉头一口气将汤药喝了下去。

雷飞云快手拈来桌上小碟子里的一颗蜜饯塞进她嘴里,帮她冲散那股苦涩。

“一会儿让文先生再来帮你把把脉,看看要不要再重开药方,早点把身子养好,别带着病过年。”

周佩华微微点了点头,轻轻道了声“好”。

这一路上文思远一直在帮她调理身体,对她的身体情况有七、八分的了解,至于她的宫寒之症,他因不精妇科,倒不敢打包票一定能治愈,却也答应她不会主动向雷飞云提及。

荷香收拾了药碗,又端来了一盆温水帮自家小姐净面梳洗。

雷大将军则到外间去吃早膳。

周佩华因为刚服了药,要过一会儿才能吃早饭,而且她吃的是清粥小菜,也不好与大将军一起。

只不过没一会儿,荷香就一脸惊惶地跑进内室,凑到她耳边偷偷感叹,“将军吃得好多。”

军汉能吃也不算太稀奇,况且娘家以前有个烧火丫鬟也挺能吃的啊,想到这里,她不禁笑道:“二丫的饭量还小吗?”那可是论盆吃的,最后生生因为饭量太大被管家给重新发卖出去,毕竟实在是太饭桶了。

荷香哂哂嘴,压低声音又道:“可是将军比二丫还能吃,真的!”所以她才这么惊愕嘛。

周佩华想了想,那确实该吃惊一下了。

可想而知,对于雷大将军来说,妻子那如同猫食一般的饭量实在让他频频皱眉。

“这样不行,你太瘦了,得多吃些才好。”

周佩华一边拿帕子擦拭嘴角,一边道:“我跟将军不同,本是女子,又在病中,能用一碗半米粥已是很好了。”

雷飞云依然皱眉,“还是吃得太少了。”

荷香忍不住小声嘀咕,“小姐哪里能跟您比啊!”这是饭桶和饭碗的巨大差异啊。

雷飞云挑了挑眉,没说话。

周佩华看着荷香摇了摇头。

荷香低头敛目装鹌鹑。

“我去找文先生过来,你趁这机会收拾一下。”

“好。”

等到雷大将军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荷香长长地吁了口气。

周佩华不禁失笑,“看把你吓的,赶紧过来帮我穿衣。”

荷香吐吐舌头,拿了一套衣物出来。

当周佩华扯开衣襟的时候,突地眼睛一瞪,随即猛地将衣襟揪紧,头也不抬地道:“我自己换,荷香你去帮我拣几样头饰好搭配。”

荷香听话地去做事,并没有察觉自家小姐的异样。

周佩华等荷香走到一旁去才小心拉开衣襟,看着胸前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青紫痕迹,她倒抽了口凉气,狠狠磨着牙。

那个混蛋!

为了不让荷香看到,周佩华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裳,接着坐到妆台前,让荷香帮自己戴首饰。

因着生病,荷香只拣了几样轻便精致的头饰,戴好之后显得清清爽爽的,却不太符合自家小姐新嫁娘的身分。

但也没办法了,等文先生帮小姐诊过脉后,小姐又得到床上歪着去,索性就简单为要吧。

看着菱花镜中的自己,周佩华忍不住抬手模了模脸,这一路上到底还是养起来了,比之前瘦削的模样好太多了。

难怪某个混蛋能在她生病之时还下得了口,想到这里,她气恼地抿紧了唇。

看到小姐的表情变得好像有点生气,荷香迟疑地轻唤一声,“小姐?”

“没事。”周佩华果断否认。

“喔。”

“属下文思远求见夫人。”

周佩华轻轻吸了口气,起身往外间走,“文先生请进。”

文思远进房之后落坐,为周佩华把脉。

详细诊脉之后,他说道:“夫人已无大碍,药方我再做修改,调养几日就好。”

“有劳文先生。”

“不敢,属下分内之事。”

周佩华轻笑道:“一路上多亏了先生照顾,我主仆二人感激不尽。”

文思远回道:“将军所托,属下不敢马虎,将军很是关切夫人的身体状况。属下还须向将军回禀,先行告退。”

周佩华理解地道:“如此,我便不多留先生了。”

文思远起身离开。

荷香一脸狐疑地看着门口一会儿,再问向自家小姐,“是婢子多心吗?怎么感觉文先生很急着要离开?”

周佩华低眉敛目,若有所思。

出了将军起居内院的文思远直奔行辕外书房,大将军雷飞云正在等他。

文思远一进门,雷飞云就急切询问,“怎么样?”

文思远面露几分戏谑之色,“将军真是关心夫人。”

雷飞云泰然地道:“先生也知我已死过两任未婚妻,此番娶妻入门又病体孱弱,我自然不免心焦。”

文思远轻咳一声,也就不当面拆穿自家将军那点子不可言说的心思了,表情一正,回道:“夫人已无碍,只须再用药调养几日,固本培元即可。”至于那宫寒之症,先慢慢调养着,或许并不会影响子嗣,若真有碍,到时他治不了再找妇科圣手相帮,总还是有希望的。

雷飞云提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到了实处,“如此就好。”

文思远又道:“将军这几日若要与夫人同房而处,还是滴酒不沾为是。”

雷飞云点头,“我知道,酒气会冲撞病人,等夫人身子康复我再与大家一醉方休。”昨天大喜之日他也滴酒未沾,为的便是能与新婚妻子同房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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