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福擒飞白 第五章
第三章
飞白护卫自家主公出皇城到南大营巡视了两天,回到暗影大堂后,他坐下来翻开的第一份帛书,就令他刚喝进唇边的白水喷了一地!
“咳咳咳咳……”他气管剧烈呛咳着,不敢置信地瞪着帛书上头,魁北粗犷大气的墨迹书写出的句句气死人内情——
……属下有罪,然不知统领可否允属下以人头户之名加入阿福姑子的安栗事业,凑一分子……
那个傻货……不,是妖女又干了什么好事?!
飞白大掌一掐,魁北绞尽脑汁赔尽小心字字雕琢的这份帛书瞬间碎成粉末,凄凄惨惨地落在矮案上,风一吹,便春梦了无痕。
难道连个小姑子都得由他亲自出马盯梢才行吗?
飞白强捺下对不争气下属的怒火,神情阴郁了一瞬,心头残存的那一丝怀疑又死灰复燃了起来。
那个安栗事业……莫不就是邪教组织之名?
“蔡、桂、福,”他眼神冰冷,杀气一闪而逝。“千万别让我知道你意图祸国殃民,否则我定教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三日后,蔡桂福花了十五刀币在距离药堂三条街外的偏僻老坊,租了间只要来个轻度台风就能被吹垮的摇摇欲坠老宅子。
屋顶上的瓦破了好几处,她爬上去用稻草盖一盖,上面还压了几颗大石头,多少顶一下没问题。
一明二暗的传统屋舍构造还是很迷人的,尤其在她花了一整天扫完了大堆蜘蛛网和鼠蚁虫窝后,空荡荡的大厅和厢房更是呈现出了一种简约而低调的禅味美感。
……就是四大皆空,阿弥陀佛!
“厨房也还不错啦,”她累得满头大汗,把大灶清理好之后,满脸成就感地环顾着这一箪食一瓢饮,颇有颜回之乐的灶房。“大灶,水缸,灶台都有,只缺一把菜刀、一口锅子和一支锅铲……嘿嘿,瞎拚的时候到了!”
从小在高雄乡下的甘蔗田野大,又在台北市那个水泥丛林里爬滚了一圈,蔡桂福深具二十一世纪有为女青年的特质,信奉两大圭臬真理——
一,路是人走出来的。
二,吃饭皇帝大。
社会混久了,哪个不是打不死的小强?就算被丢到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北齐,她也一定能闯出一片天!绝对的!
拍拍沾满灰尘的手脚和,她顾不得腰酸背痛,笑咪咪地蹦跳出了灶房,却在踏进小院子时,眼睛瞪大,瞬间身形僵住了——
“嘶嘶嘶……”
她脑袋当机了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嘶嘶嘶……”
“……假的,”蔡桂福缓慢地眨了眨眼,僵硬地挤出了干巴巴的傻笑来,嘴里喃喃。“哎呀!我的眼睛业障重啊……”
呵呵呵!是吧是吧?
不然光天化日之下,普通民居的小院里怎么会突然冒出好大的一条……白娘娘呢?
她四肢僵硬麻木,屏息凝神,两眼痴呆地对着小院中央那条灵气逼人通身雪白的巨蛇,发誓自己居然从白娘娘那似白水银养着两弯黑水银的漂亮蛇眼中,看见了一丝叫耻笑的东西。
“这是幻觉,吓不倒我的。”她哆嗉着极力吸了一大口气,提振精神自我鼓舞,虽然内、小人好想泪奔哀号,跪求雄黄酒!急需石灰!呼叫消防队局捕蛇大队啊啊啊啊啊!
“嘶嘶嘶……”白蛇盘坐着,吐着信子,充满了浓浓邪恶的威胁之意。
“白娘娘,这完全是一场误会,你知道的,我只是房客,你有什么事还是去找房东吧,呜呜呜……”蔡桂福满眼滚泪,都要吓尿了。
“嘶!”下一刻,白蛇激昂地作势欲扑!
蔡桂福两眼翻白,登时昏了过去。
“……”白蛇表示:对手太弱,好没成就感。
“蛟。”小院上方忽然凭空落下了一个高大挺拔的玄色身影,在巨大的白蛇身畔,越发衬得邪魅瑰丽,令人深深震慑着迷。
飞白漫不经心地拍了拍白蛇的头,蹙眉看着那个昏厥倒地只差没口吐白沬的女人,再回过眼来盯着满眼无辜的白蛇。——主人,偶刚刚才来,偶什么也不猪到。
“我让你威吓她,没让你吓昏她。”他微眯鹰眸。
白蛇瑟缩地抖了抖,表示——力度不好控制难度太高,臣妾做不到啊!
飞白揉揉眉心,又想叹息了。
为何近来举凡和这女子牵涉到的不论人与事、物或禽兽,都变得异常月兑离正常认知范围?
“你闯的祸,自己收拾。”他冷冷瞪了白蛇一眼。
白蛇霎时兴奋地扭动身体。
“是收拾她,不是叫你吃掉她。”他警告地哼了声。
白蛇白高兴了一场,只得轻巧无声地移动宛如皑皑白雪又散发着皎皎光芒的蛇身,利落地一把将倒地不起的蔡桂福轻松地驮了起来,而后灵巧游移进了一间厢房。
白蛇为了在主人面前表现一番,在把蔡桂福放上榻后,还用蛇尾卷起一床被子,把她从头到脚盖起来,这才讨好地回头对飞白摇来晃去。
飞白严肃冰冷的脸庞抽动了下,而后终于吞下那一抹忍俊不住,沉声道:“嗯,无事了,你先回吧。”
白蛇留恋不舍地再看了一眼床上的食物……呃,主人的猎物,随即乖乖地不知钻进哪儿就消失无踪了。
如果给蔡桂福看见,恐怕她会一路惨叫着去向房东要求退租金押金,就算房子再便宜,打死她也不住了。
飞白在她榻边低头看了很久……究竟杀或不杀,始终未能决定。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以自己的功力自是看得出被子底下这个小女人当真是被吓昏了,并非假意晕厥实则以龟息大法朦混过去。
如若她、心有歹意抑或企图不轨,又怎会如此轻易地将性命交付于他人之手?
须知他要弄死她,也不过是弹弹手指的事儿。
“蔡桂福,”他掀开盖住她脸蛋的被子,锐利鹰眸紧紧盯着她,而后有一些冲动地点了她的睡穴,随即修长大手捏住了她圆女敕肉肉粉颊,恶趣味地捏了捏,往外拉了拉。“你究竟是什么精怪变的?”
虽是身量娇小穿衣显着瘦,然衣衫底下粉嘟嘟都是肉……肯定是头狐狸精吧?
第二天,当蔡桂福醒过来时,她惨白着脸,二话不说就啊啊啊大叫着抓了竹扫帚冲向小院——瞎毁?
地上躺着一条长长的白色披帛,随着清风撩拨,时不时飘动着。
她满眼狐疑地绕着这条不知打哪儿飞来的雪白披帛,小手摩挲着下巴,冗吟了好半天。
隐于暗处的飞白面无表情,神情冷静,却有一点点冷汗自矫健精壮的后背肌肉缓缓滑落。
若非他手底下专精“摄魂术”的暗影前往南朝出任务去了,他又何须如此行这掩耳盗铃的小技小俩?
“谁啊?随便丢一条披帛就以为可以唬过老娘了吗?我蔡桂福是那么好骗的傻蛋吗?”她哼了哼,悻悻然地环顾四周。
飞白破天荒心虚地吞了口口水,喉头微微一动,却也有一丝被拆穿的恼羞成怒。
这家伙,该聪明的时候奇蠢无比,该胡涂的时候却恁般精明,平常的一脸呆相莫不是演出来的吧?
他眼神阴鸷了一刹。
“我看到的明明就是一条蛇,还有黑眼睛咧!”她炸毛地嚷嚷完,目光一顿,突然蹲来,小心翼翼地用竹扫帚戳了戳那条雪白披帛。“呃……”
披帛上好似有什么黑得发亮闪闪动人……这、这、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墨玉吧?
“发财啦发财啦!”她激动地一把揪起,仔细端详着钉扣在雪白披帛上这两只纯黑细腻的美丽圆润墨玉珠,嘴里念念有词。“这是黑玛瑙黑碧玺还是黑色和阗玉?妈呀……该不会是极品的老坑冰种墨翠吧?”
“……”飞白无言。
果然,不能高看她的脑子。但眼力还不错。
不枉他昨晚在自己的库房里翻找了一夜,总算从几大箱珠玉宝石中寻出了这一对最接近蛟目色的墨翠;这对墨翠还是当年大食国主求自己给他个痛快——总之,据说是大食国宝。
拿来“喂”狐狸精应当是够分量了。
飞白看着她蹲在地上对着那双墨翠又亲又抠,爱不释手的贪财小模样,眸光不自觉地变得柔和愉悦。
蜗牛面膜、蜂胶酵素、卵磷脂营养含片、天然绿茶素冲泡粉……都已经相继投入研发,在老大夫精良的医术之下,开始了第一波的少数量产。
当第一片蜗牛面膜问世的时候,蔡桂福当然自告奋勇地当了第一个试用者,虽然用布帛当面膜吸收蜗牛及其营养护肤露来敷脸,是成本高了点,但是正所谓高成本就能带来金字塔顶级客户,她锁定的可是官夫人族群和未来王公贵族,甚至是皇室的生意呢科科科!
不过首次亲眼见证这一刻的老大夫和小伙计,当然被她“白脸鬼造型”吓得够呛,抵死拒绝当亲身印证奇迹的第二号、第三号白老鼠,可是在她终于拿下了面膜,用清水洗净了脸蛋后,呈现出来的光滑柔女敕吹弹可破的效果,还是令老大夫与小伙计啧啧称奇。
“简直化腐朽为神奇,奇哉,妙哉呀!”老大夫拂着长须,赞叹不已。
正得意洋洋高喊着“看近一点,你们可以再看近一点”的蔡桂福瞬间小脸一垮,嘟囔的抗议。“大夫,您这话就不对了,我阿福平常还是颇有几分姿色的好吗?这蜗牛面膜是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啦!”
老大夫这才意识到自己话有歧义,连连致歉。“哎呀,老夫说差了,阿福姑子千万别放在心上,你的容貌……还是没问题的。”
……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好吗?
“小伙计,你说呢?”老人家老花严重分不清美丑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她把所有希望全寄托在小六生年纪,正是眼清目明视力二点零的小伙计身上,笑咪咪地问,“姊姊是不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阿福姑子,您这样擅自换问题不大好啊。”小伙计丝毫不为美色与恶势力所屈服,一脸天真正义无邪地问,“咱们不是在讨论这蜗牛面有效不有效吗?”
“是蜗牛面膜!”可恶,小六生也不好拐,蔡桂福觉得自己的女性自尊森森被伤害了。
“这面膜极好,极好。”老大夫见她又有黑脸的趋势,忙一迭连声真心赞道:“阿福姑子果然冰雪聪明,有了这等滋养肌肤增添丽色的好物,想来定能令众家女子贵妇趋之若鹜,老夫甚是佩服,佩服啊!”
“哪里哪里,若不是大夫医术通神,我这些想法也只能是纸上谈兵,三年也打不出一个屁来呀!”蔡桂福乐呵呵地握着老大夫的手感激地猛摇。“您真是医美始祖,化工之王啊!”
虽然不明白“医美始祖”、“化工之王”是何等头衔,但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所以老大夫也被夸耀得满脸羞红,频频道:“不敢不敢,你过誉过誉了。”
接下来,有好的产品当然就要开始经营客户了,老大夫的药堂是首号通路,也专门辟出了一个小柜台供爱美的姑子大娘女郎们洽询。
但是蔡桂福的理想远远不止于此,她的最终目标就是把整个北齐统统变成安栗事业的独占垄断市场,并且立足北齐,放眼北魏、北燕、北周,最后一举扫平南朝诸国,将这片古代大陆尽数囊括掌中啊哈哈哈哈。
老大夫和小伙计已经习惯了蔡桂福的时不时抽风发神经了,所以看了看她自己在那边笑得“安栗在手,天下我有”,两人均是摇了摇头,继续讨论起该聘请多少小儿去各处抓蜗牛。
“我们自己养吧!”
“欸?”老大夫和小伙计不约而同疑惑地望向她。
终于恢复正常的蔡桂福眉开眼笑地道:“我们蜗牛面膜的秘方绝对不能外传,尤其考虑到未来我们将面临庞大的市场与订单,所以最可靠保险的方法,还是自己找地方开辟一个养蜗牛场,甚至是养蜂场……大夫,您家小姑子明年及笄才出嫁吧?小伙计,你娘不是靠帮人洗衣攒钱吗?”
“阿福姑子的意思是……”老大夫眼睛亮了起来,恍然大悟。
“自己人才靠得住嘛,来来来,咱们不如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蔡桂福发现自己自穿越来北齐以后,商业脑子一天比一天还灵光,这是老天爷为了补偿她,所以才给她开外挂吧,对吧对吧?
在开完了三人秘密会议后,满面笑容的蔡桂福依然穿着那一身洗得干净的粗布衣裙,兴高采烈地走出了药堂。
她左手抱着用薄薄竹简削迭书写而成的“名片”,右手捧了一匣子浸在“精华露”里的蜗牛面膜,只差一支手机和一台平板,就是二0一六年度最亮闪闪安栗新星业务员啦!
“等干完了这一票大的,下次就来发明纸,反正蔡伦姓蔡,我也姓蔡,肥水不落外人田嘛!”